重生的代价[空间]

　　吃过饭后，老舅公回家睡午觉去了。许远航又陪着舅舅聊了一会儿家常，程金雄问及姐姐程金英的近况，许远航都一一答了。

　　六十五岁的程金雄，两三岁上头就没了父母，因为当时年纪太小，对于父母也没有多深的印象。他的几个叔伯家境也不好，但是对于养育他这件事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对他比几个堂哥堂姐还好。不仅从未短过他吃穿，还供他读书。堂哥堂姐读的书都没有他多，最多不过是小学文化，程金雄却是初中毕业的，

　　程金雄的叔伯和兄姐都对他很好，堪称用心良苦，所以程金雄也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一样对待，但是他认为这世上对他最好的还是血脉相连的亲姐。他能成功读到初中毕业，那些学费和口粮，十之八、九都是由程金英省吃俭用挤出来的。

　　程金雄不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对于帮助过他的人都是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去回报人家的。对几个叔伯也是非常孝顺，比亲生儿女对他们都好，有啥好东西都不会忘记给东兴岭的姐姐寄一份。

　　因为要感恩的人太多，年轻时候的程金雄干活是非常拼命的，也因为劳累过读而损耗了身体。六十五岁的人，虽然身子骨看起来硬朗，内里却是千疮百孔，身体的一些关节部位都已经逐渐出现了浮肿，出门都是要拄着拐杖的。

　　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程金雄已经好几年没有到东兴去看望过姐姐程金英了。算起来，姐弟两人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前几年许正业被查出来患了癌症，程金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后来许正业不愿到省城去做手术，病情逐渐恶化。程金英不仅要照顾他，还要到处寻医问药，找一些偏方，天天上山挖草药给许正业吃。程金英一直忙活这些事情，就再也没有回过程家村了。但是她也没有忘掉自己的弟弟，逢年过节的就会让儿子们给舅舅送东西。

　　就程金雄本人而言，他还是非常想念姐姐程金英的。因为他的身体每况越下，每天晚上脱下衣服明天穿不穿得上还不知道呢！都说“黄土埋人不分老少”，他估摸着说不准就是这两年的事了。姐姐也已经是七十岁上头的人了，姐弟俩都是没几年好活的人，每一次相聚都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虽然程家村离东兴岭才六、七里的路程，可是其中有五里路都是藏在三岭间的，非常的陡峭。许远航这样的年轻人，腿脚便利，爬这样的岭不过是小菜一碟。

　　程金雄的身体不好，走路都成困难，爬山对于他来说更是难于登天。程金英也是七十岁上头的人了，腿脚虽然还行，爬山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万一出了什么事故可就后悔莫及了。所以短短六七里的路程，竟然成了阻隔姐弟俩相见的天堑般的存在。

　　即便程金雄再想见到姐姐，也不可能让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看自己，程金雄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姐姐程金英一面。思及此，他情绪十分低落，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然泪盈满眶了。

　　正说话间，程金雄情绪就突然变得低落，许远航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是他和舅舅相处的时间很短，也不明白舅舅是为了什么突然之间这么伤心。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安慰自己的舅舅，于是只好没话找话聊。

　　聊儿子的成绩，聊父亲种地的事情，聊父亲今年买的彩电。主要是许远航一个人说，程金雄听。连说了四十分钟之后，许远航是口干舌燥，肚里的货都被掏空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静坐了一会儿之后，许远航实在是熬不住了。无意中瞄到墙上的钟显示已经快要两点了，就连忙请辞，他站起身来，面向程金雄说道：“舅舅，天色也不早了，我要趁着天光早些归家去。今天就聊到这里了，我下次再来看您。”说完这话，许远航拿起放在一旁的扁担就要走人。

　　”

　　这年头的人大多朴实，没那些虚虚实实的留客的招数，许远航一说要归家，程金雄也就没有多加挽留。反正两个村子也隔得近，再相见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外甥难得来看他一次，还带了礼物，他也没有让许远航空着手回去的道理。

　　程金雄也从刚才的伤春悲秋中回过神来，对许远航说道：“你难得来这里一次，就再多做一会儿，我让老大媳妇去准备一点东西，你带回去给你爹娘吃。我这里别的没有，桔子、柚子这些东西倒是不少。”说罢，就叫来儿媳妇谢金桂去给许远航收拾点东西带回家。

　　程金雄的媳妇谢金桂也是个会来事的，早就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金桔一大包，乒乓球大小的黄橙橙的桔子和绿油油的大桔子各一个蛇皮袋，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为了防止桔子被压坏，也是为了延长桔子的保存时间，中间还洒了一些松针。自家树上结的柚子也挑大的摘了十个下来，连甘蔗都准备了几根，都被砍成了二三十公分的小段。

　　程家村旁边就有一条河，平时大鱼捞不着，小鱼倒是不少。家里的小孩子就时常相约着去河边捞小鱼，这一点点的也做不成一碗菜。谢金桂就把这些小鱼都放在簸箕里晒干。东一点西一点的，一个月下来也能一个两三斤。

　　程金雄家里是不缺鱼吃的，但是对于四面环山的东兴岭村民来说，这种小鱼干还是很稀罕的。谢金桂也是大手笔的把这几个月来积攒的将近二十斤小鱼干都包上，塞进蛇皮袋里，让许远航带回家。

　　程金雄看见儿媳妇把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挥挥手让许远航把这些东西挑上带回家。许远航见到这满满两蛇皮袋的东西也是见怪不怪了，这个舅舅实在大方，其他的兄弟来看他的时候，也是挑着这么两大包东西回去的。来时他挑了一担子的菜干，回去的时候挑着一担桔子，重量是只增不减啊！

　　不管这里头的东西值不值钱，这个分量就很可观了。更何况现在市面上桔子也要六角到八角钱一斤，这一百多斤的东西若是换成钱的话也值一百多块了，所以程金雄的这份回礼还是挺重的。

　　告别了舅舅，许远航就挑着东西踏上了归程。

　　程金雄拄着拐棍，送许远航出门，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才转身回了家。

　　他本来有些话想让许远航带给程金英，可不知为何，话都到喉咙口里了，就是说不出去。或许是因为他内心还期待着下次和姐姐见面时再亲口告诉她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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