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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谎言
蝉,开始鸣起。
我坐在窗边的位置,阳光穿透墨绿色的窗帘晃荡着、跳跃着,一股夏天的气息涌进来,晃晕眼前的那块银幕,似乎一切都在与我做长别。
最后静默下来的一分钟里,银幕中的她默默坐在镜头前,拍摄的众人已经有些离远了,唯有蝉鸣穿透了风声在这明媚的世界里抵达至她内心。
只有我知道,她在最后分明想说的一句话,是...
我几乎忘却了最初见到他时的情形,左不过是因为一首诗彻彻底底的笼罩着我,而他一如那诗中所写“奇迹一般俯冲的黎明会从心灵到心灵地滚滚而来”。这么说来,我似乎又像是铭记一般的样子了。只是事情从来不会按照我的设想来发展的,而且,在它们被我写下来时已然自我拼凑成另外的故事了。
那天从图书馆出来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走廊里卷起阴冷的风,一个躲闪不及被匆匆而过的人挂到了,只是瞬间的狼狈让我羞愤不已。涨红着脸,手指发抖的扯着那几根乱成一团的线头,心愈发的慌乱,他走到了哪里,有没有看到我这般摸样,我实在是空不出脑子来解开这团乱线。偏偏这位肇事者还似是嫌弃般的扯着身子向后退去,揪着这团线越来的绷紧,天啊,你脸红什么,脑子发什么涨啊。
偏偏这时候,横里伸出只手来,捏着把小刀,“给”,是他。我伸手去接,头又低下了几分,没看到他们视线彼此的交流。手心里有种温热的触感,是他。只觉得此刻这团线还是不要割断的好,然而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如此贪恋这份小小的温暖。利落的隔断下来,递过去小刀,左手攥紧那衣角边,低声说“谢谢”不敢再看他的表情便冲进雨中。他在我身后说了什么,我全然没有听到了。
在同一个学院里上课,所有人似乎都很面熟,左不过就那么三四百人,但是若是有一不见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再见到他时已是深秋,一阵微凉的秋风吹过来,旁边杨树的叶子沙沙的响着,一片叶子落下来,刚刚好让我足以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可是他只是轻轻扫过来一眼,便让我兵荒马乱。
我后来才知道,避而不见什么的不是你一个人想就可以完成的。
他是电影社的副社,而那雨天扯走我衣角一团乱线的是社长。开会时,他总坐在我对面,他天生有着一股亲和力,让我无法自已的总是将目光落在他身边,他笑起来眼角有一道小小的沟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细节,是因为那里如同一枚泪痣,为他平添一分哀伤的味道。尤其是在每次剧本初稿完成时,他都会很激动的告诉我他的感受,此时的那份哀伤反而更加动人。然而,很多时候和他谈论着剧本,会突然失神,他为何总是如此关怀甚至宠溺呢?都来不及细想,他在对于某些意见的坚持几近一种命令,而我又不肯屈服。两个人坐在社长的小店里大吵大闹,引得社长忍无可忍之下将我们赶了出来。
我偏偏还在为自己那坚持而生闷气,他侧着头盯着我,挤眉弄眼,好吧,对于他我其实早已是丢盔弃甲。社长老是不死心的妄想用此来打赌,埋怨我为何就不能争口气啊。至今想起来,仍旧会笑。社长说,我们两为一个小男孩的名字的争执倒像是给自己的小孩取名字。天知道,我多希望这能成真。
他大四后半年要出去实习,回想,那天好像是平安夜?
他请我吃饭,而我私心点了火锅,只希望他不要看出我流过泪,也期许这滚烫的火锅能淹没掉那些可能会伤人的话。但是,那天他说了什么,我答了什么,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后来想起,似乎是一些类似喜欢、在一起的破碎片段。
而那天可能、或许、大概是西方情人节?
我没有再见过他,直到今天,我的毕业作品展。
短短一分钟,我坐在镜头前的画面似是凝滞住了,当时,我在想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我多想开口说,“邵熙,我爱你。”可是,我张开了嘴,喉咙却一阵阵的发紧,一个音也没有出来,即使如此,我也想将这句话说完。因为我是如此期许他能看到我的作品。
“现在有请本片导演上台...”墨绿色的窗帘抚过我,我抬手将泪擦去,上台。
“《俯冲的黎明》这部影片是为纪念...”我究竟说了什么,掌声很响,我耳朵里一阵的嗡嗡声,我看到他坐在我刚才的位置,朝着我挤眉弄眼,我到底哭了还是笑了呢。
“你骗了我。”
但是我在何时说了那句谎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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