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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夏天】
【“啊，我的夏天快点结束吧……”】
卡卡西严重怀疑自己是整个木叶里，最后一个知道那个小红毛混蛋回来了这件事的人。
那天卡卡西结束了暗部内部下达的长达一周的盯梢任务，回到村子交差时，他又累又饿，感觉自己随时都能躺平就地长眠。
前来接应卡卡西的暗部前辈好怕他在突然猝死前先饿死，连忙拖着他去一乐拉面馆，逼他吃完了一整碗面，这才放他回家。
分别后，前辈站在街边，看着这位后辈摇摇晃晃地走远，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但也只能摇头叹气，替他去把任务交了。
几乎是一路飘回家的卡卡西站在门口，望着没上锁的门有些茫然。他居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把面吃完的，甚至记不清自己吃的是碗什么面。他的眼前和脑子里一样浑浑噩噩，只隐约记得最后付钱的时候，好像拉面师傅对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来着？
卡卡西转动着很想困觉的脑神经，回想着拉面师傅站在他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就是没声音。
他捂着脑袋，步伐沉重地往屋里走，还没走到二楼卧室就觉得眼前已经做起了“梦”。“梦”里的主人公顶着一头红毛，伏在客厅矮桌边一边看一边写着什么，见他回来了还打了声招呼:“哦，你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
卡卡西几乎要睁不开眼睛，随口应了声，勉勉强强给“梦”做了回应，继续朝二楼卧室方向走。
当他爬楼梯爬了一半时，脚下不小心拌了一脚。不知怎的，一个恍惚间，拉面师傅一张一合的嘴里突然有了声音:“……波风家那个小姑娘回来了哦。”
波风家……
只有一个小姑娘。
……咔嚓。
灵魂归位。
混沌的世界瞬间清晰。
卡卡西犹如脚下生风，“噔噔噔”地倒退下楼梯，也没正过身子，就这么倒退着走，一路回到客厅，确定这一切并非做梦，他的眼前的确出现了一个红毛——一个久违的红毛。这个红毛没想到他又半路倒退着折返，保持握笔的姿势，看着他直愣神。
卡卡西瞪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这个明显长了个子，头发也长了很多的小红毛，半晌之后才说道:“……你回来了？”
“……原来你不知道啊！”
雫被他这一系列举动搞得莫名其妙，随后又嘀咕道，“你不知道我回来了，那我刚刚打招呼，你居然还能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
“……”
想他身为半个监护人，居然需要拉面店的师傅来告知他这件事。卡卡西扶着墙站着，又累又困又绝望。
他捂着血管突突跳的额头，走到雫对面坐下，强作精神问道:“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没个五六七八年你回不来呢。这才过去多久？四年有吗？”
他不太确定是不是看到雫表情不自然地转开了脸。卡卡西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啧啧一声，先给她记一笔，又说道，“自来也大人不是说，你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了吗？美人呢？你藏哪里去了？”
雫冲他威胁性地瞪眼:“才刚见到我，你就想打架吗！”
“放弃吧，你又打不过我。”卡卡西嘲讽一笑，“交代一下，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唔……”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别开视线，说道，“我想家啦。”
“哦？想家了，那为什么不回你们波风宅，反而跑来我这儿了呢？”
“我当然回去过啦！”雫稍稍拔高了音量，随即又落下音来，“不过那个家太久太久没人住了……”
那个房子外边被经常去给猫薄荷浇水施肥的人整理得干干净净，但是里面各种器具上落满了灰尘，被子衣服什么的基本没法碰。她费劲地整理了一下午，也就勉强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
晚上她就睡在自己原来的房间。房间是原来的房间，床也是原来的床。铺盖的床单被褥是很久之前玖辛奈洗过晾好，却没给她换上的那些。
估计是里面灰尘味道太大了，雫辗转反侧半宿，最后在窗边托腮看着星星月亮，坐到天亮。
“……一时半会儿是清理不出来了，所以我先到你这儿来凑活几天。”
赖到别人家里，却能厚着脸皮说“凑活”。这么不要脸的小王八蛋果然是她了。
卡卡西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下，你居然记得我家在哪儿？！还没在改建后的木叶迷路？！是我产生了错觉，还是你变性了？？”
“是你产生了你自己变性的错觉！你个混蛋无脸男！”雫气得站起来掐腰，曲蜷的红发顿时从她肩头滑下，有了炸起的前兆，“四年过去了耶！就不能允许我有点改变吗！”
卡卡西面无表情:“那么请恕小人斗胆，敢问大人是怎么找到寒舍的呢？”
雫:“……”
她突然泄气：“鼬带我来的。”
卡卡西:“呵，四年呢。”
不给雫继续炸毛的时间，卡卡西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擦着哈出来的泪花，转走了话题，“你这么用功地看什么呢？”
雫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视线落在茶几表面摊开的书本上，解释道:“我在准备考试。”
卡卡西想了想今天的日子，又算了算时间:“……你想参加忍者学校今年的毕业考试？”
雫用力点点头，她连护额都没有呢:“对啊，三代目大人说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怕是不够。”卡卡西习惯性损了一句。
“哼！我们走着瞧！”雫狠狠瞪他一眼，捂着耳朵，更加用功地啃课本。
卡卡西也没着急走，还在她对面坐着。他之前有听阿斯玛说过，忍者学校里很多低年级的孩子都申请了提前毕业，想要参加今年的毕业考试。
出现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
上一级有个一年生就毕业的宇智波鼬做榜样，上上上级更有个宇智波止水，大人们都觉得他们不一般，认为他们的举动很“卡酷一”、很想效仿的孩子更是大有人在。
但卡卡西觉得这群孩子简直是有病，一个个争着抢着地要跳级、要毕业，迫切地想做点真正的忍者会做的事。但是事实上，所有真正的忍者最想做的事，其实是回到学校继续无忧无虑地读书学习。
他倒是没意识到，无形之中，他把曾经七岁就毕业的自己也骂进了“有病”的行列中。
想着想着，卡卡西的脑袋越来越沉，下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他实在懒得再去爬一次楼梯，正考虑该不该就地躺平补觉，就听小红毛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真是的……居然都不说一句……给我……”
声音太过含混，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卡卡西强撑起眼皮，就见低头啃书本的雫没抬头看他，但眉头跟嘴角往同一个角度拧着，一看就知道在郁闷着什么。
这时候卡卡西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了解这个小红毛——他知道她在嘀咕纠结的是什么。
卡卡西嘴角一翘，慢悠悠地伸长胳膊，使劲在雫的脑袋上搓了一把。
“欢迎回来，你个小王八蛋。”卡卡西说道，“现在，别吵，我困，补觉。醒了请你吃饭。”
说完，也不去看雫是个什么表情，卡卡西干脆利落地一个滑步，靠到窗边去，在雫“你说谁是小王八蛋”和“喂喂困就去床上好好休息啊”的声音里，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
光怪陆离的梦并没有跑来打搅他，但卡卡西的眼前，在最初的一片昏黑后渐渐形成了清晰又朦胧的轮廓。他意识到自己正孤零零地站着，眼睛似乎看着什么，又似乎没有，四下里包括他自己，全都是灰白的。
天上下起了灰白的雨。
他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拿到眼前看时，手心里一片红。
卡卡西突然醒了。
那片红并没有消失。
雫依然坐在矮桌前，苦大仇深地盯着课本，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他突然意识到，这小姑娘脸上以前稍显圆润的地方消失了，而像玖辛奈的地方也只剩下发色和瞳色。
虽然她没长成个大美人，但也能看出来，她已经在前往那边的路上了。
卡卡西捂脸眯眼，伸完懒腰，打了个不满足的哈欠，含混地说了一句:“你可真是用功啊。”
“毕竟我真的不想被抛到后面，成为后辈啊。”雫说着，头都没抬。
卡卡西瞧了瞧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毯子，心想就凭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东西给他盖上，起码考试中的实战她是没问题了。
“其实毕业考试考的东西里，书本上的知识不多，主要是实战。”卡卡西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睡过一觉后，他还是觉得精神恹恹，“三身术你掌握的怎么样？”
“三身术？”
雫一歪头。
“分/身术，替身术，变身术，”卡卡西见她居然还不知道这个，不禁有些错愕，“这么基础的东西，纲手大人没教过你吗？”
“教过教过，”雫连忙辩解，试图推卸责任，“谁叫你要合着说的！分着说不就好了！”
卡卡西再次感受了多年未有的，面对智障的无语感：“……你蠢就不要怪别人。”
雫不服气地噘着嘴，却没怼回去。她手上翻了一页，快速扫了一眼后把书本收了起来，转脸对着卡卡西：“既然你睡醒了，还请客吗？”
卡卡西没赖账。他拍打着衣角站起来，掰掰手指关节，接着打了个响指，简洁利落：“走。”
他们很快便走上了街道。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在雫离开的四年半时间里，木叶各处建设有了很大变化。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原本位于中心地段的宇智波聚居区没了。那儿现在是一条展现了几分繁华前兆的商业街。
卡卡西领着雫穿过这片商业街，没多做解释。不过雫虽是个无可救药的路痴，看着这些新建筑新店面，却也感觉出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不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卡卡西状似随意地问道：“真的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提前回来吗？”
这问题让雫眼皮一跳，立刻没了继续关心建筑物不对劲的心情。她颇为心虚地偷瞄了卡卡西一眼。
正好卡卡西也向她看过来，再装无辜已经来不及了。卡卡西目光与语气都十分平静地说：“我希望你在回答问题前，好好考虑一下。我要听最诚实的答案。”
“……”
雫游移走了目光：“我惹老师生气了。”
“哦？具体点呢？”
“我……做了些她不喜欢，也不希望我做的事。”
卡卡西回想着关于纲手大人的各种凶猛传闻，不由啧啧一声：“你胆子真大。”
他又问，“你做了什么？”
雫在片刻的犹豫后，决定实话实说：“我，我趁老师不注意，跑去见了——”
“嗨！！！”
不远处传来某个熟到烦人的大嗓门，“那不是小雫吗？”
卡卡西正等着雫把话说完。她话里那句“跑去见了”后面显然还有个人名，但很不幸，后面的话中断在了大嗓门里。卡卡西无奈地抬头看向那个大嗓门：“怎么哪儿都有你。”
在不远处使劲挥手的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又拉高了卡卡西的仇恨值，注意力仍全部放在雫身上：“嗷！果然跟大家说的一样，你回来了啊！要过来一起吃嘛？”
早在几年前雫便和凯的关系不错了。她在卡卡西转移注意力后偷偷松了口气，转头感激地看向凯：“晚上好，凯前辈。”
原本在一乐店里坐着的凯站起身子，比量着雫的个头：“长高了哦！看来在外面过得很不错。”他这才注意到慢雫一步走过来的卡卡西，语气里竟有几分惊奇，“你也在啊！”
卡卡西：“……”
难得能被这人忽略一次，怎么他一点都不高兴。
他自认为他在木叶就两个冤家——凯和雫。现在好了，两个冤家凑到一起，马上就是双重折磨了。
这边卡卡西正暗自腹诽着，那边雫已经聊开了。
凯并不是独自嗦面，坐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红以及一个阿斯玛。事实上，最初是阿斯玛跟红先来的，凯找饭路过，瞧见他们之后也没什么电灯泡的自觉，跟他们扎堆嗦起面来。
他们同样知道雫回来了，只是之前没见到，这会儿碰上了，也跟雫聊起来。
然后雫就把卡卡西出卖了：“卡卡西说要请客欸。”
“咦？真的吗？太好了，”凯转头就喊，“谢谢你，卡卡西。”
阿斯玛跟红闻声看向卡卡西，不怀好意的笑容在他们脸上泛滥起来。
卡卡西：“……”
这一定是那个小王八蛋对他刚刚逼供的打击报复。
他们一行五个人，一起坐下来嗦面。卡卡西刚坐下来的时候，拉面师傅看着他，本想说哎呀你中午不是才刚来吃过吗，但再看看他身边抓着筷子兴致勃勃等着盐味拉面的雫，又忍住了话头。
卡卡西朝拉面师傅笑了笑，示意他什么也不用说。
在雫等面期间，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阿斯玛他们并没有离去。阿斯玛支起胳膊托腮问：“我听我家老爷子说，你准备参加今年的毕业考？”
红顿时好奇地歪头：“真的吗？我记的早苗前辈带的班级去年就毕业了。啊，小雫是早苗前辈负责的吧？”
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所以才要抓紧时间考嘛，不然不仅追不上同辈人，就连后辈都要超过我了。”
“什么都要，你明明已经被后辈赶超了。”卡卡西在旁边风凉道，“知名不具。”
雫立刻回给他一个狠狠的瞪视。
“有消息说，因为去年和前几年那两位跳级毕业的宇智波小子，从今年开始，毕业考难度会增加哦，”阿斯玛笑道，“翘课少女，你有信心吗？”
“在你说这话之前，还是有不少的。”雫又转头去瞪他。
“还需要更加努力呀。”红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鼓励地拍了拍雫的后背。
盐味拉面端了上来。
热气蒸腾开。
雫却没了刚刚期待的心情。
她有些恹恹地拿筷子戳碗里的面：“唉，我也想努力努力更努力，但是努力真累人。”
卡卡西随意问道：“请问一下，为了这次考试，你努力多久了？”
“一天了。”
“嗯嗯，凉了凉了。”卡卡西这么说着，不等雫发飙，他便无辜道，“我说的是面啊。再凉就不好吃了哦。”
“……”
雫只能因为证据不足而暂时放过他。
旁边专心吃面的凯终于结束了任务，抬起头来，握拳屈肘，秀出胳膊上的二头肌，眼中爆发出烈焰般的精光。
他十分励志动情地说道：“年轻人！精神一点！你这个年龄段正是烈阳高照的盛夏，要挥洒出一点热情来才行！”
闻言阿斯玛差点一口面汤喷出来。他抽纸一抹嘴，同情地望向闷头吃面的雫。红笑眯眯地看了卡卡西一眼，后者老神在在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蛋卷，脸上除了幸灾乐祸，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
雫将下巴磕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呻/吟：“啊，我的夏天快点结束吧……”
面馆里传出了笑声。
远处响起几声虫鸣。
夏夜正深。
＊＊＊ ＊＊＊
除了雫自己以外，非常非常关心她要考试这事的，还要说鼬。
雫用来复习的课本是他的，考试经验和考试重点也是他提供的。
这个月月底就是忍者学校的毕业考试。鼬在考试的前几天接了任务，跟自己的小队队友们出村去了。不过他有特意在走之前去见雫，别的也不说，只给她加油打气：“一定会顺利通过的。”
等他回来，正好是考试当天，但已经是傍晚。
考试早就结束了。
鼬想着，现在有些晚，还是明天早上再去找雫问问考试结果吧。
他从火影楼出来，跟队友道别，走出几步，站进黄昏下的树影里，脚下一停。他抬起头来，几乎是同时，树上“唰”得落下一片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有人泼了一盆血。
换作别人估计能被吓岔气。但鼬已经习惯了这张扬的颜色。
树上的雫倒吊着，叉着胳膊向鼬问好：“没吓到你真是可惜。”
鼬几乎能闻见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他笑道：“吓到了，真的吓到了。”
“骗鬼呢，臭小子。”
雫不满地嘟囔着，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女生本来就比男生发育得早，何况雫还比鼬年长，这会儿个头比他高出一大截，她很轻松地把胳膊架上了小少年的肩头。
她的笑容十分嚣张，跟鼬说话的时候洋洋得意地歪歪头，用大拇指戳了戳额头上新增的东西，“瞧！我现在也是个正经忍者了。”
鼬早就注意到了。
不过这个人就算成了忍者也不可能正经到哪里去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的却是祝贺语：“恭喜了，前辈。”
雫高兴得几乎要翘起鼻子：“同喜同喜。你想赶超我，早的很呢。”
已经有一年下忍经验的鼬想了想，见她这么高兴，决定还是先不要把自己想尝试升中忍的打算告诉她了。
他一句“我们叫上止水哥一块去庆祝一下吧”还没说完，便被迫不及待的雫拖走了。
鼬顺从地被人拖着走。感受着耳边阵阵风声，他想起来自己还有话要问：“小雫前辈……”
“嗯？”雫没回头。
“把这护额戴上，对前辈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
耳边风声变小了。
拖着他走的人变得郑重起来。
“算是代表着……我被这个第二家乡承认了吧。”
鼬歪头去看雫。
她仍专注望着前方。
鼬收回视线，笑道：“真是不错的回答呢。”
雫突然有点不爽：“等一下等一下！我说你这‘孺子可教’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毕竟严格来讲，我也算是前辈你的前辈了嘛。”鼬悠然道。
“哈？！”
不用歪头看都知道她肯定气得眉毛要竖起来了。
“你别太得意！夏天才刚开始呢！”雫昂首噘嘴，“孰强孰弱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吧！”
“嗨以嗨以，”鼬附和地笑道，“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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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庆祝收藏过千。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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