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使我面目全非

作者:千金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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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中逃生


      这边秦烟刚爬了两阶,苏青突然想起来,“咱们的路引、考试凭证,你都收起来了吗?”

      秦烟一惊,“哎呀,我给忘了!”

      苏青安抚道:“没事,我去拿。你的东西在哪,我都知道。你先上去看一看,我马上就来。”她这一离开,也没法扶梯子,又道,“梯子没办法帮你扶了,你自己当心些。”

      秦烟低下头,看向苏青,“我没事,你赶紧去吧。”

      苏青折回屋子,很快翻出两人府试的各项凭证、几张银票和一把碎银子,找到一张油纸包上,又找来两块毛巾浸湿,严严实实裹在油纸外头,最后揣到怀里。

      从火里逃生,这几页纸也不知道能不能幸存。

      其他考试的笔墨纸砚,乃至于衣服首饰,苏青一样没带,一会儿既要爬房顶,还要跳墙头,带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再说有钱了,这些东西都能买,都是次要的。

      路引没了还好,顶多在绍州府蹉跎几日,等府衙补办下来就行。最要紧的就是准考证,这东西一旦没了,一晚上可补办不下来,明天的府试就只能开天窗了。

      这么想着,苏青把前襟裹紧一些,又拿汗巾子牢牢系上。这要爬半截,掉火里了,她得哭死。

      苏青速度还算快,但火势只有更快的。

      院子里的火势逼得更近了,火焰的高温仿佛把空气都扭曲了,空气中的黑烟也更浓了,苏青一跨出门,就被呛得连连咳嗽,她把帕子浸湿,系在耳上,才算好了一点点。

      苏青连忙跑到梯子旁,秦烟已经在屋顶了,正焦急扒着屋檐,探头往下看。

      一瞥见到苏青过来,秦烟忙喊:“青青快点,火烧过来了。”

      果然火已经烧到厢房这边了,甚至梯子接地的那一截木头已经着了火,火苗还在往上窜。苏青登时急了,梯子烧断了,她还能飞上去不成?她忙从太平缸舀了两瓢水,浇了过去,火很快被浇灭了。

      但苏青心知这是一时的,周围都是火焰,分分钟死灰复燃。

      苏青把帐子披风堆到身后,开始迅速爬梯子。这两年跟着秦烟练箭,还是有些效果的,起码苏青从来没爬过树、上过房,第一次爬梯子,也没觉得手软脚软,还爬得挺麻利。

      秦烟在上头一直给苏青加油鼓劲,眼看苏青快到了,准备伸手拉她上来。

      突然梯子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吖”声,苏青浑身一寒,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梯子轰然一声断掉,苏青瞬间掉下去。

      秦烟大脑一片空白,猛地往前一探身,一把抓住苏青的手腕,下头梯子哗啦啦塌了下去。

      苏青悬在半空中,心都在狂跳。

      秦烟是比苏青练武久些,但这半天兵荒马乱,又是惊慌之下,力气能剩一半就不错了。秦烟被拽下去一截,才险险撑住,一张脸憋得通红,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把苏青拽了上来。

      苏青平安上了屋顶,两人松口气,躺在屋顶的斜坡上。

      屋顶是硬山式的,最常见的那种。侧面看,是个人字形。中间一道正脊,四条垂脊,两面正好是两个斜坡,比较平缓,正好够人躺在上头,脚抵在屋檐上,还很安全。

      秦烟胳膊使力过头了,还在发颤,“青青,你该减减了。”

      苏青还在后怕,“我欠你一命。”

      秦烟道:“别这么说,我还没谢你呢,如果不是你遇事镇定,想到出路,我早就葬生火海了。”

      苏青想想不再纠结,说道:“也罢,现在还没逃出去呢,说这些为时尚早。”

      两人缓了缓,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就扶着屋顶站起来。屋顶铺的是青灰瓦,呈弧形,并不方便走路。两人半扶半爬,走得很小心,就怕一不小心滑下去。

      终于两人越过正脊,到了朝外的斜坡。

      苏青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头晕。

      苏青自问是没有恐高症的。在现代高楼林立,随随便便就几十层,还有那几百米高的电视塔、架在高山景区里的玻璃栈道,苏青站在上面,从来都视若寻常的。至于坐飞机,海拔几千上万米,同行友人手心冒冷汗,脸都能吓白一个色号,苏青从来没事人一个,不耽误她看杂志、吃饭睡觉的。

      但以上种种,都是在有安全保障下,没人要求她从高楼飞机上往下跳啊。

      还有刚才爬梯子出的岔子,实在让她有点后怕。

      虽说这个高度不算很高,但摔断腿也不是没可能啊。还有那整堵外墙上着的火,火势都快窜上屋檐了,也不知道除了油,还浇了什么助燃剂,一堵石墙上的火也能烧这么大。

      整面墙,彻底烧成了一堵火墙。

      不过,离墙半米外就没火了。所以她们还算幸运,只要跳远一些,就没事。

      苏青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许乱想。她把湿帘子披风拉到前头,从头到脚裹住自己,“一会儿尽力往外跳,落地时记得顺势屈膝,以免震伤了骨头。落在火里也别怕,往外跑两步就行。”

      秦烟也包住自己,紧张点头。

      苏青检查胸口的湿布包,又道:“帘子起火了,就把帘子摘掉。衣服头发着火了,火势大,就顺势在地上滚两圈灭火,火势小,就用衣服或手扑灭。千万别惊慌失措,到处乱跑,贻误时机。”

      秦烟认真记下。

      两人尽量靠近屋檐,且不被外墙的火舌舔到,苏青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往下跳。”

      秦烟点头,“好。”

      熊熊的火光中,两人对视一眼。

      在火光的映衬下,苏青整张脸都是红的,汗津津的,不知道从哪蹭的烟灰,黑一道红一道,显得脏脏的,像个小乞婆,唯独眼中闪着奇亮的光,苏青开始倒计时,“一,二,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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