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春光

　　第6章
　　两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祝春雨才发现晏否的脸白得不像话，额上更是渗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
　　她觉得他是害怕，轻声地问：“你是第一次打架？”
　　“嗯。”
　　祝春雨头一次产生了愧疚：“对不起啊。”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晏否在，更没想到晏否还出现了。

　　晏否看向车窗外，街上霓虹灯的光模糊而快速地闪过，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语气还是很淡漠：“没关系。”
　　祝春雨盯着他的侧脸，暗暗握住拳头。
　　她一定要捶爆他们！

　　到了医院，祝春雨拿了号。
　　夜里急诊室的病人也很多，四周一片闹哄哄。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号，祝春雨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晏否不紧不慢地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你在听什么？”她好奇地拿下一只塞进耳朵里，晏否没阻拦，应该说是他来不及作反应。
　　祝春雨听了几秒，目瞪口呆：“英语听力？”
　　晏否点头。
　　她翻了个白眼，哼了两声：“不愧是学霸啊，学霸。”
　　脑袋比别人聪明，还比人刻苦。

　　晏否垂下眼睑，语气淡淡的：“你也好好好学习。”停了停，又挤出几个字来，“不要打架了。打架不好。”
　　祝春雨一愣，过了几秒，她点点头笑了：“不打了。”
　　声音又轻又柔，却坚定。
　　晏否抿了抿嘴，心里有一根弦动了动。

　　没过多久医生叫号。
　　拍完片，医生说晏否没什么事儿，祝春雨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从医院出来已经九点多了，深夜的城市宁静而温柔。
　　祝春雨提前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直接送晏否回家。
　　到了小区楼下，昏暗的灯光照得树影婆娑，青灰色的月光铺在地上，周遭宁静。
　　晏否下了车。
　　祝春雨连忙跟着下车，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进楼道。

　　等晏否进去了，祝春雨才钻进车里，刚关上门，便看见晏否走出来，张了张嘴。
　　她听不见，只能从口型猜测是叫她的名字。

　　祝春雨忙推开车门，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眸子里，他平静道：“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祝春雨忍不住弯了嘴角，目送他上楼。
　　月光温柔，她的眼眸也温柔得可以溢出水来。
　　司机回头看她，笑呵呵地问：“雨丫头，你喜欢这小子？”
　　祝春雨俏皮地吐了吐舌，不否认也不承认：“李叔，别告诉我哥他们噢。”

　　回到家，祝春雨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拿出手机给郑洛打电话。
　　“姐，现在几点了？”郑洛迷迷瞪瞪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洛洛，我刚从医院出来。”
　　郑洛顿时清醒了：“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
　　祝春雨心里一暖，忙说：“洛洛，不是我。”
　　“那是谁？”

　　祝春雨将方才的事儿一一道来。
　　郑洛听完，笑着感慨：“看不出来啊。”
　　祝春雨是真没想到晏否会出现。
　　“不过你真喜欢那个书呆子啊？”郑洛挺好奇的，“我还以为你是心血来潮呢。”
　　“不是。”祝春雨摇摇头，又郑重其事地说，“从来都不是。”

　　……
　　第二天祝春雨没上课，找了一群人去捶爆那伙人，硬是要人哭着喊着叫爸爸才收脚。
　　捶完人她和郑洛去吃饭，吃到一半儿，郑洛悄咪咪说：“我有个好东西哦。”
　　“什么？”祝春雨低着头吃饭，应了一声。
　　郑洛神秘兮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祝春雨瞪大了眼睛：“你哪儿来的？”
　　“买的啊，满大街都是。”郑洛随意道。

　　“不是，”祝春雨放下筷子，拿正儿八经的眼神看她，“谁教你的？”
　　郑洛抿了抿嘴：“我们班都会。”她说着抽出一支递给祝春雨，“你要试试吗？”
　　祝春雨拂开她的手，哼笑道：“郑洛，扳着手指头还有一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能悠着点儿吗？”
　　郑洛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苦恼：“就是因为高考压力大。”
　　“学霸还会有压力？”
　　“当然。”
　　“……”
　　祝春雨笑了两声，然后伸出手：“给我。”
　　郑洛又犹豫了：“算了，你还是不要碰这玩意儿。”

　　“拿都拿出来了，你怎么好意思收回去？”祝春雨毫不留情地夺过烟盒，然后冷不防地说，“没收！”
　　“啊喂？”郑洛瞪大了眼，去抢。
　　祝春雨做防御的手势：“你别逼我动手啊。”

　　郑洛打不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祝春雨把烟盒塞进校服口袋里，她撇了撇嘴：“十块钱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祝春雨没跟她开玩笑，“你以后别碰了。”
　　“知道了。”

　　祝春雨又说：“最好是知道了，别让我发现你有碰这玩意儿。”
　　其实郑洛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嘴上却道：“春雨，你一点儿都不像校园传说坏坏的大姐大。”
　　祝春雨哼笑：“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
　　两人吃完饭回学校。
　　正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很安静，祝春雨小心翼翼坐到座位上。
　　她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就看见晏否拿着杯子起身。
　　她眨了眨眼，赶紧儿盖上瓶盖跟着出去。

　　晏否接完水转身，就看见祝春雨抱着双臂随意地靠在墙边，嘴角弯着笑：“半天没见，你想我吗？”
　　晏否扫了她一眼，冷然道：“无聊。”
　　“呀呵。”祝春雨还蛮高兴的，总算不是面无表情爱理不理的样子了。
　　见晏否往教室方向走，她说：“跟我来。”然后拉着他往走廊尽头走。
　　晏否迟疑几秒，还是跟着她走了。

　　祝春雨靠在围栏上，朝外边伸出双手。
　　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她的长发，有调皮的发丝轻轻扫过晏否的脸，他目不斜视看着远方蔚蓝色的天空。
　　祝春雨偏头问他：“你们学霸对高考有压力吗？”
　　晏否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么“深度”问题，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便说：“没有。”

　　祝春雨的眉头轻不可见地皱了皱，她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不过她换了个方式问：“那身为学霸的你，如果有压力一般会怎么解决呢？”
　　“不解决。”

　　“？？”
　　晏否抿了抿嘴，解释：“其实写一张卷子就没有了。”
　　“……好吧。你们学霸的……”她顿了顿，“学霸的思维果然不是尔等笨蛋能理解的。”
　　晏否绷着脸，淡淡道：“……你不是笨蛋。”还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语气。
　　祝春雨愕然地看向他，随即乐了。
　　她微微倾身凑近晏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明亮的眼眸里倒映出男生面无表情紧绷着的脸。

　　一秒……两秒……三秒……
　　男生维持着冷淡的表情，慢慢地移开脸，看向远方。

　　祝春雨“扑哧”一声笑了。
　　听见她悦耳的笑声，晏否藏在裤子里手不自然地动了动，头一次产生了一丝不自然的懊恼情绪。
　　可他也不知道到底在懊恼什么，想了想硬邦邦地开口：“一个笨蛋具有以下条件：智力低于普通人值，头脑先天的缺陷，后天生病等因素……所以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笨蛋，包括……你。”
　　祝春雨：“……”
　　“……好的呢。”她翘了翘唇角，忍不住笑了，“晏羞羞，你真可爱。”

　　嗯？可爱？
　　晏否的脸绷得更紧了，连耳尖都热了几分。
　　好在下课铃声响了，他抿了抿嘴，解脱似的说：“走吧。”
　　祝春雨一转身，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晏否的手，水杯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对不起！”
　　她动作快一步，立刻蹲下去捡。
　　晏否低下头的那一刻，目光就那么轻轻一扫，看见了女生放在校服口袋里的盒子。
　　上面的字体写着：黄鹤楼。
　　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女生也会碰这种玩意儿。

　　他顿了顿，抬起头接过祝春雨递给自己的杯子：“谢谢。”
　　“太客气了。”祝春雨大大咧咧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晏否：“……”
　　他想说别这样，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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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吃完饭，晏否去超市买笔，又拿了一本放在最下层的草稿纸，站起来时，目光落在对面售货架上的商品。
　　他研究了几秒，伸手拿了一盒。

　　付完款出来，徐柄正好看见了晏否，热络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买什么呢？”
　　“笔。”晏否动了动肩膀，将徐柄的手推下来。他不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
　　徐柄也不在意，瞟了一眼他手里粉色的盒子：“这是什么？”粉粉嫩嫩的，娘们兮兮的。
　　“没什么。”晏否面不改色地装在口袋里，“我先走了。”
　　“哦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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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春雨浪到打了铃才回教室，发现书桌里不知是谁放了一盒糖果。
　　她拿出来一看，盒子是粉色的包装，精致小巧，才半个手心大点儿，上面写着英文字体。
　　她拿出手机照着英文搜了搜，显示出一连串的关键字：xx牌接吻糖/口气清新糖/戒烟糖……
　　她挑了挑眉，心道：这谁送的啊？正好儿拿去给郑洛，免得她碰那些不好的玩意儿。

　　这么想着，她拆开外面的透明包装，还没打开铁盒子，就闻到了清新的水蜜桃味。
　　这位儿太诱人了，祝春雨一时没忍住吃了一颗，水蜜桃味瞬间充盈了口腔。
　　白色的糖果也很小，有点甜，到后面是酸的，并不腻人，不到两分钟就化了。可余香味一直没有退散，反而令人有些回味。

　　祝春雨舔了舔嘴角，将糖果盒塞口袋里，心想着她再单独给郑洛买一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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