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春光

作者:顾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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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又到了周五,还没放学,一群学生已经商量完了等会儿去哪儿玩。
      临近放假,老师也无心讲课,拿了本书看,叫底下人安静练字。

      祝春雨和郑洛发完短信,隔着一条走廊跟肖随说:“肖随,等会儿我们和你一起去。”
      话落下,下课铃响了——学生提起书包往外冲,老师说了声下课,夹着书走了。

      过几天是运动会,肖随是班上的篮球队长,天天领着一班人去练球。
      肖随从抽屉里掏出球衣套在长袖白体上面,低下头理了理球鞋的带子,大步流星拉开后门出去。一副全然没有听到祝春雨的话。

      祝春雨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跟他说话。
      她低下头给郑洛回短信:你说我们自己去就行了,非要和肖随一块儿。
      郑洛:又没讨到好?
      祝春雨:……

      ……
      每到运动会前几天,操场就格外热闹。
      肖随和一班人勾肩搭背来到球场,其中一个球场已经被一群穿着蓝色制服短袖T恤的人占领了,一群花痴妹子捧着星星眼在一旁叫好帅!好厉害!

      学校附近有个消防队。
      偶尔周五消防队会开着消防车过来训练跑步或者打打球。
      说来有个很巧合的事儿,有次消防队过来打球,有栋宿舍不知怎么回事儿引发了火灾,119都没来得及打,这群训练有素的消防队集合上车开去了宿舍门口,不到十分钟就将火灭了。

      男生看着消防员郁闷道:“怎么今天就来了?”
      另一个说:“还好小鬼先把球场占了,你看看他们——”指了指一个班,因为来晚又没有提前占球场,这会儿抱着篮球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男生拍了拍肖随:“还是随哥说要我提前占球场的。”

      肖随只是淡淡一笑,运球投篮。
      篮球正中球框,落下时被其他的男生接过。
      肖随跑去抢球,不经意看到祝春雨和郑洛一起走过来,直接站到隔壁球场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
      “随哥球——”
      球又到了肖随手上,他对着球框,猛力砸进去。

      “哎哟!随哥球技不错啊!”
      是郑洛的声音。
      肖随回头,朝她摆了摆手。
      祝春雨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肖随:“……”

      郑洛看在眼里,惆怅道:“话说你打算一辈子和肖随这样啊?”
      祝春雨耸了耸肩:“我也不想,我跟他道歉了,是他不待见我。”
      郑洛“啧”一声:“肖随太记仇了。”
      祝春雨轻哼,又说:“这就是爱的力量。”
      “爱个屁,”郑洛忍不住笑,“人家女朋友都谈了一个又一个,哪里还记得当初的事儿。”

      其实祝春雨觉得肖随不像郑洛说的这样,肖随这人挺记仇的,但是她不太想深究以前的事儿了,没什么兴致地笑笑:“随便他吧。”
      “哎——”

      两人闲聊着,话题就聊到了消防哥哥身上。
      男生和男人的区别在于,一个青涩,一个沉稳;一个阳光,一个刚阳。哪怕小男生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也不过是滑稽的东施效颦。
      “真帅啊,又man又有男人味儿。”郑洛犯花痴,“我就挺喜欢这种黑皮肤的男人。”
      祝春雨:“……那不叫黑皮肤,叫小麦色健康肤。”
      “都一样都一样。”
      “……”
      “哎——那个!那个!好帅!”
      祝春雨跟着望去,男人——看不清长相,但还是能看出他比其他消防员要年轻很多,个子很高,投篮的动作标准且利落,不是那种刻意的耍帅,惹得周遭的女生连连惊呼。

      “是挺帅的。”
      祝春雨认同点头,不过她看看郑洛,眼睛里已经冒星星了。
      她好笑地摇摇头,看了看时间:“晏羞羞应该帮老师改完了卷子,我先走了。”
      郑洛眼睛还盯着男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女生送男生回家算什么?”
      祝春雨头也不回地说:“我是护花使者。”
      “……”

      祝春雨走了,郑洛这个球场逛了一圈,那个球场看了看,最后又回到这里。
      还是消防哥哥魅力四射。
      一群女生里就数郑洛喊得最卖力,连隔壁球场的肖随都听到了。
      郑洛这人挺人来疯的,兴奋起来毫不顾忌地拍手大叫,进了球她欢呼,没进球她也欢呼——总之她就喜欢投篮的动作过程。

      前者倒没什么,一群女生也这么叫,后者就叫人耐人寻味了。
      惹得球场上的一群汉子面面相觑,齐齐望向坐在观椅台的女生,穿着校服、长头发。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模糊的面貌——还不错。

      时间已经不早了,一群消防员商量着回队里。
      陈兵看着那个女生,突然说:“阿验,你去帮我要个微信号呗。”
      其他人喷他:“有病吧,这么小的小妹妹。”
      陈兵抓了抓头发:“我觉得她长得挺像我前女友……”
      众人:“呵呵——”
      许验正在喝水,还没搭腔,陈兵说:“许验你就说帮不帮?”
      一群人看向年纪最小的许验,二十岁,去年才进来队里的。
      长相比其他消防员要青涩很多,眉眼细长,是少见的桃花眼,鼻子挺拔。虽然常年训练,但肤色还是比他们白了一个色号。
      如果是普通脸,那便是正儿八经的小白脸。

      “好啊。”
      许验盖上盖子,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随意地塞进嘴里,将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嚼着走向郑洛。
      众人在后面看着:“阿验出马,肯定有戏。”
      队长呵呵直乐:“果然是小男人啊,花里胡哨真多。”
      ……

      “小姐姐。”
      郑洛瞪大了眼睛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穿着深蓝色的T恤,左胸绣着徽章。不同于方才的远距离,她清楚分明地看清了这张脸,五官端正俊逸,鼻子坚硬挺拔,嘴角微勾带着一丝笑意。

      她愣了一秒,指了指自己:“叫我?”
      “嗯哼。”他站得很笔直,利落点头。
      郑洛说:“我一看就比你小哎,叫小姐姐不太好吧。”
      许验的笑容头一次僵了僵:“那不好——”他准备道歉。
      郑洛抓了抓头发:“你——”
      两人同时开口,许验礼貌地说:“你先说。”
      郑洛呼了一口气:“你……玩微信吗?”话落下,她的脸也红了。

      一群人看着许验和女生说话,当然他们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再加上许验挡着女生,众人也看不清女生有没有给微信号。

      等了一会儿,许验回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淡淡地说:“没给,说要好好学习,早恋不好。”
      陈兵:“……我去!你没骗我吧?”
      许验说:“没,她还有一个月高考。”
      队长一听,觉得挺正常的:“挺好的,小妹妹别给渣男祸害了。”
      “哥,你几个意思?”
      “走了走了,归队!”
      “……”

      一群人利落地爬上车。
      许验上了车,车往校门口开去。经过观椅台,他扫了一眼,郑洛低着头在按手机。
      不过一会儿,他的口袋里传来轻微的振动声。
      他没骗人,他只是给了自己的微信号而已。
      ……

      祝春雨和晏否并肩走在狭长的小巷里。
      “竞赛成绩出来了吗?”
      “嗯。”
      “考得怎么样?”

      晏否默了几秒,声音有些沉:“不行。”
      祝春雨一听就觉得坏了,想着要好好安慰他:“这次不好也没关系,咱们下次努力,一定……”

      晏否打断她的话:“不重要。”
      “哎?”祝春雨心道:他刚刚说话的声音和表现明明是一副失落的样子。但转念一想,这个年纪的男生嘛,都听不得旁人提起失意的东西。
      她表现出一副很理解晏否以及这个年纪的男生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懂。”
      晏否:“……”

      到了小区下面。
      时间还早,落日西沉,天边还是橙红色的光芒。但下午的气温带着些许的凉意。祝春雨今天穿着一件薄卫衣,有些冷。
      晏否看她扯了扯衣服,突然说:“以后不用送我回家了。”
      祝春雨防备地盯着他:“不行。”说什么也不可以。
      晏否抿了抿嘴:“以后……我送你回去。”
      祝春雨愣住了,明明心里乐翻了,面儿上却偏偏故作没听明白的神情:“哎?”
      “你说什么?”

      好似被女生一个字一个动作逼着挤出话来,他的耳尖又热了:“女生……一个人太晚回家不好。”
      祝春雨扬起唇,忍不住想笑。
      她伸出手,说:“拿来。”
      晏否愣了几秒,不懂她突然的转变:“什么?”
      “我冷,衣服给我穿。”
      “哦。”晏否慢吞吞脱下校服外套,乖乖地递给她。
      他这副模样让祝春雨更想笑了,她穿上校服,他衣服挺大的,穿在身上显得她矮了不少。

      “小不?”
      晏否和祝春雨一齐扭头。
      晏否扭头是因为这是他的小名,祝春雨则是看他扭头才好奇扭头的。
      楼道口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提着垃圾袋,中年妇女提着装东西的帆布包,两人的脸上皆是惊讶的表情。

      这一看就是晏否的俩父母。
      四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祝春雨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但转脸又兴奋地想:哟呵,见家长?
      其实晏家父母俩也尴尬得不行。
      还是晏父吃的油盐多,率先开口:“这是你同学啊?”
      “嗯。”晏否简单答。
      他也没向祝春雨介绍这两人是谁,不过祝春雨也不需要他介绍,就已甜甜地开了口:“叔叔阿姨好!”
      晏母看看女生明显不符合身材的宽松校服,又看看晏否单穿着的长袖。最后目光移向女生,她不算开明,也不算迂腐,只得尴尬一笑:“你好。”
      比起晏母的尴尬,晏父则是和颜悦色多了:“呵呵呵好!”
      祝春雨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不适合久待,便说:“我们就是顺路。我先回家了,叔叔阿姨再见!”说完转身就走了。
      “嗯。”晏否点头,收回目光看了父母一眼,抬脚走进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给他让开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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