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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我和助手离开实验室,来到市中心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天正下着雨,淅淅沥沥,地上是水珠溅起的水花,打在每个经过的人的脚踝上。我们在街上谨慎又缓慢的挨着一栋二层小楼行走,此时街上的人太多,我们要等人减少一半才有机会动手。
这条街永远都有人在走,白天和傍晚是忙碌的打工族,到了夜里,这里就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的世界。我们永远也等不到一个没有人的时候,就算是没有人在这里经过,也会有不知躲在哪里的针孔摄像头等着我们。所以最好最好的时机,就是打工者们下班时流浪汉陆陆续续的来到这里过夜的时候。那时我们可以混入流浪汉的队伍或者疲惫的打工者中,伺机动手。
天在下雨,我和助手打着伞,看着路上一个又一个满面倦容的人驼着背从我们面前走过。他们迟缓且呆滞,眼神一片空洞,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他们和这条破旧的巷子融为一体,彼此相生,似乎缺少了其中一个,这条巷子就不再是这条巷子。
雨淅淅沥沥的下,下得人们的心开始烦躁。路上的人没有因为到了下班时间而增多,也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有许多流浪汉跑来避雨。我看看助手,助手也在看着我。我们心里的疑惑是一样的,而我们却只能够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这座城市中,有将近一半的人口是流浪汉。经济不景气,工厂的荒废还有长久以来的好吃懒做的风气,使这座原本是国内著名的重工业基地变成了鬼城。到处都是曾经辉煌的企业的废墟,到处都是曾经令人羡慕的洋房的残垣断壁。当我和助手来到这里时,我们都无法相信这曾是我们小时候当作是理想乡的城市。
我们来到这座城市,是为了一项国家级的机密实验。在我们的实验所,有丰富的先进仪器,还有很多优秀的实验人员。但是我们唯独没有最重要的实验体,那就是人。我们要对人的基因发展以及人身体内至今未被人们发现的机能进行调查和研究。原本计划向医学院提出尸体借用的方案,但是后来我们通过类人猿的实验证明,我们的实验只能,而且是必须以活人为供体,也就是说,我们的实验体必须是活的,或者至少是死亡一星期以内的人才可以。
没有人会为了钱而不要性命。我的实验室在国内的著名科技区内,那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是为了防止新科技外漏。在那里我无法获得有价值的实验体,然而上层给我的时间有限,于是我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有一天我的贴身助手对我说,他想到了一个获得供体的方法。我们在冷藏室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认为他的想法可行。对我来说,供体是否能得到是最重要的,对他来说,协助我完成研究,对谁都有好处。
于是我们来到了这个荒废了的城市,乔装打扮混入这里。我伪装成了一所大学中的学生,而我的助手则是一个校园清洁工。白天我在学校上课,晚上我们在出租屋内,着手计划体验体捕捉行动。
如何捕捉,这是一个难题。这里虽然衰落,但是基础的监控和警备都有。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一定会被警方发现。即便我们不会受到什么太重的处罚,但是肯定会极大的影响我们的实验,甚至会被终止实验。
我们想了很久,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投毒。
助手在两颗新鲜的荔枝内注射了能迅速致死的毒药,我们来到街上,选定了一条最方便动手的巷子,将这两颗毒荔枝抛入墙洞。
我们静静的等在一旁的长椅上,天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长椅上到处都是水,我们虽然打着伞,却因为坐在长椅上而湿透了衣服。
我们期待着流浪汉的到来,然后就可以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和赞扬。
天灰蒙蒙的,就像凌晨时的模样。在灰蒙蒙的天气里,到处都是同样灰蒙蒙的人们。然后当我不经意的向巷子的深处望去是,我看到了一个身穿浅粉色雨衣的年轻女子。她像戴望舒笔下那个“丁香般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又像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助手也在看她,我们一齐望着那个姑娘,她就像开在巷子里的一朵小花,一瞬间用她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里所有人的心。
“好奇怪,她为什么要把雨衣的袖子卷到肩膀上?这样手表不就被雨淋坏了吗?”助手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感觉她是个中二病患者。”
“嗯,非主流。”我也小声回答道。
尽管姑娘是个非主流,但是依然让我们身心愉悦。
这时我听到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我扭头看去,是一个穿着脏衣服的流浪汉来到了这里,他似乎知道这里有一个可以避雨的墙洞。他跑到墙洞旁边,掀开挡在洞口的纸板瞧了瞧,看见了我们抛进去的毒荔枝。他惊喜的拿起荔枝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荔枝放到洞的深处,将洞口的纸板挡好,跑出了巷子。
助手站起来想追过去,我拉住他,摇摇头,这个流浪汉还会回来的,看他的表情,似乎还能再带回来一个人。
两个实验体,真是叫人期待啊。
“真的还能回来吗?这雨看样子是越来越大了。”
“会回来的,据我观察这个墙洞是避雨过夜的最好的地方。”
如果流浪汉不回来,我只好实行另一个计划了。我不知道那个计划是否可行,而且十分危险,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助手。
当一个人执着于一件事情,甚至可以倾尽所有,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疯子。
我想起刚才那个卷起袖子的姑娘,我们都是疯子。那个姑娘,时候细细回想,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少女。
雨忽然下得大了,我收起伞,干脆直接坐在暴雨里,接受它的洗礼。助手也收起来伞,我们两个人就像两个流浪汉一样蜷缩在椅子里,相互依偎着。
流浪汉回来了,这次回来,他没有手舞足蹈,也没有看见那一点新鲜水果而极度亢奋。他表现的很绅士,他脱下了上衣为身旁的女流浪汉遮雨。破烂的衣服起不到任何遮风挡雨的作用,但是女人笑得很开心,她看见男人指了指那个墙洞,似乎很惊喜,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男人也赶紧跟上,钻了进去。于是这条巷子的小路上彻底剩下了我和助手,雨水灌进衣领,全身都湿漉漉的。大雨倾盆,打的地上的泥浆都飞溅起来,沾了我们一身,是我们看起来比流浪汉还要凄惨。
一个趴在窗口的人似乎看见了我和助手悲惨的模样,他打开窗户扔给我们一个面包。
我和助手盯着那个面包,忽然笑了起来。我们约笑越厉害,墙洞中的流浪汉忍不住伸出脑袋看我们。大概是觉得我们是一类人,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我们要不要进去避雨。
我摇摇头,拉着助手窝在冰冷潮湿的长椅上。
我们就这样在长椅上等着,我带了防雨的怀表,挂在脖子上。我时不时的掏出来看时间,当我第十次看时间时,助手已经看着我睡着了。
我拍拍他的脸,在雨里睡着很容易生病。但他只是含糊不清的呜咽了几声,很快又陷入了睡眠。
大概是被他传染了,过了没一会我也睡着了。
我梦到我和助手回到了实验室,我们发现了前人未发现的理论,得到了国际大奖,但我并未感到有多么强烈的喜悦。
身边的助手似乎十分兴奋,但是看起来很奇怪。
“喂!没事吧?”隐约听见一个人在叫我,我睁不开眼睛,因为头疼的厉害,身子又冷。
“冷……”我喃喃自语,同时又奋力爬起来。
当我坐起来,我看到一群人围住了我和助手。助手已经醒了,他焦急的在我身边看着我,他伸手过来摸我的头,脸上的焦急就更加明显了。
“你生病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去救助站?”一个人关切的问我,“我们给你买了吃的,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你们……我不需要去救助站,我已经找到过夜的地方了,谢谢你们。”我伸手抓住助手,意示他赶紧把这些围观的人赶走。
助手心领神会,几句话打发走了围观群众。
等他们走干净了,我和助手立刻来到墙洞旁。我一蹲下,就感到头晕目眩。助手立刻把我扶回长椅,让我好好休息。
我躺在长椅上,歪着头看向助手。助手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我只比他大五岁,但是我总认为他还是一个孩子,这让他很不服气。他个子不高,但身手敏捷。窄小的墙洞虽然能容纳任何一种成年人的体型,但绝对不适合我这种笨手笨脚的成年人爬进爬出。
助手像猴子一样敏捷又悄无声息的爬进墙洞,大概过了十几秒钟,他又爬了出来。
“可以了。”他在我耳边说。
于是我爬起来,和他一起里应外合将流浪汉的尸体脱出来,背回了出租房。
实验体得到了,那么我们就该回去了。我们对尸体做好了防腐,又小心的进行了掩藏。
助手离开出租房去买机票,我换了一身衣服去学校上课。借读的大学即将进行期末考试,为了不被人怀疑,我必须在考试结束后才能离开。
我来到学校,找到班级,做到班级的后排。我掏出一个笔记本,向一个人借了笔记,装模作样的抄起来。学习委员从外面进来,大声宣布,明天就是期末考试。
我抄了很久才离开,在我离开时,还有几个女生对我表示她们很不希望我离开,希望在我离开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我笑了笑,然后打伞回去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学校里到处都是人,很多人边走边背答案。我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学习好,能力又强,人缘也不错,几乎没有什么让我发愁的事。家境优越,我不需要为生活发愁,也不需要为将来发愁。凭我的能力和家世,在毕业后立刻成为了某研究室的组长。
考试的房间就是我平常上课的班级。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拿着复习资料边走边看,将上面每一个字记得十分牢固。
“呦,前面那个女生的头发真顺!你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班的?”
“不是吧,你去看。”
“你去。”
“怂货!”
两个男生跟在我后面肆无忌惮的议论着,然后一个男生跑到我的前面来看我。
“唉,看不清啊,刘海太长了,挡住眼睛了。”
“算了,那没意思。”
我慢悠悠的走到班级,找了座位坐下。
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在偌大的校园回荡着,我心里一惊,立刻冲到教室的窗前象外看。
我的助手双手戴着手铐,在两名警察的羁押下站在警车旁边。
我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会暴露。
但是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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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的新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什么都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