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弱者屈从命运,愚者抗逆命运。
——而你要成为智者。


[阅读相关]
Ⅰ.家初背景,Giotto相关伪BG,大概是成长系(?)的彭格列传奇史(×
Ⅱ.短篇,逻辑依旧死,别跟我提科学。
Ⅲ.全文谈人生风格,过敏者切勿阅读。
Ⅳ.2016卓儿生贺,生日快乐,希望没写坏你男神w


内容标签: 家教 西方罗曼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Giotto,黛丝提诺[Destino],伊莎贝拉[Isabella] ┃ 配角:G,阿诺德,D·斯佩多,科扎特 ┃ 其它:家教初代,19世纪欧洲,黑手党手札,卓儿生贺,谈谈人生系列

一句话简介:世上多有愚人,而你要成为智者。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2224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25 文章积分:731,12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架空历史-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如歌的行板
    之 篝火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96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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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初代]愚者之诗

作者:砂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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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教初代]愚者之诗


      01.

      伊莎贝拉·格兰特赶了最早的一班火车从那不勒斯到维罗纳,她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风尘仆仆地赶去了约定地点——位于布拉广场的一家小咖啡店,这家店的位置很不起眼,让伊莎贝拉找了不少时间。

      她到的时候店里只有一个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这位客人三十多岁,衣衫褴褛,布满尘土,显然没有经过打理的头发和胡子乱糟糟地堆成一团,同整洁的店面毫不相搭。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点,而店主似乎也并没有将他赶走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柜台后擦着咖啡杯——就连伊莎贝拉推门而入的时候也只是朝门口抬了抬眼,没有招呼没有欢迎,随后就不再理会。

      这让伊莎贝拉有点尴尬。她的脚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那位明显是流浪汉的客人的方向走去。“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布鲁克先生?”她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随后看见流浪汉抬起头,浑浊的眸子看着她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是。那么您就是格兰特小姐了?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的那位?”名叫“布鲁克”的流浪汉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开了口,他示意伊莎贝拉在对面就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太自然地坐下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直白打量的目光有任何的失礼之处。

      “没错,就是我。您说您曾见过我要寻找的那位女士……”

      “金发碧眼,大波浪长发,法国血统,穿着多少个世纪以前流行的裙子款式——与您的形容完全一致,但她可不像四十出头的年纪。”布鲁克从打了补丁的衣兜里掏出一支烟叼进嘴里,再从另一侧拿出打火机点着,吸一口后吐出烟圈,让坐在对面的伊莎贝拉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布鲁克用食指与中指夹住香烟,然后伸手指了指伊莎贝拉的身后:“她每个星期五下午都会坐在那个位置,到天黑了才会离开,她从不点单,只是看着窗外的街道,倒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伊莎贝拉跟着看过去,那是整个店内最角落的位置,挨着窗户,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布拉广场。不过今天是星期三,还没到布鲁克说的星期五,所以那个座位上并没有她所期待的人。

      “非常感谢您的线索,等我确认了您所说的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就会把报酬交给您……”“嘿,这可不行,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您必须现在就把报酬给我。”伊莎贝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布鲁克动动手腕,手中的香烟抖落下来一点烟灰,“况且您要找人却连个照片都没有,这种事本身就很不靠谱。”

      “……我很抱歉。”布鲁克的说辞让伊莎贝拉无言以对,她再次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位置,最后妥协地拿出钱包。

      ——她有预感,这会是她要找的人。

      02.

      19世纪末的西西里因为不停歇的战乱,几乎成了死亡、灾难、不幸的代名词。Giotto和G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荒凉而寂寥,全然不像个有着人气的小镇应有的模样。破烂的门窗被紧闭,人人缩在家里不敢出门,街道脏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窜出一只老鼠,流落在外的除了野猫野狗,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这便是同贵族们温暖豪奢的庄园截然相反的、贫民百姓的安身之处。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栋旧房子前,Giotto抬手敲了敲还算完整的木门。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她有着深棕色的卷发和琥珀色的大眼睛,见到来访的两位少年后展开笑颜,明显的酒窝浮上脸颊:“黛丝小姐猜的没错,你们果然来了,请进吧。”

      “多谢了,伊莎贝拉,黛丝小姐她在吗?”“当然。”伊莎贝拉侧开身子让两人进屋,回答了Giotto的问题后礼貌地朝跟在后面的G笑了笑,得到对方一个点头的回礼。

      “是Giotto来了吗,伊莎贝拉?”从客厅传出一声询问,伊莎贝拉听后回了一句“是的”,就带着两人走进客厅。留着金色大波浪的女性正坐在椅子上,她身上穿着18世纪流行的洛可可式长裙,华丽夸张的设计让她整个人有种油画般的不真实,在昏暗的破旧小屋中自成一个世界。

      女性眉目微抬,站起身同Giotto打了个招呼,在扫过他身后跟着的红发少年时突然蹙起了眉:“G也跟着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感觉自己遭到嫌弃的G抱胸。“那倒没有。”他的反应让黛丝提诺笑着挑了挑眉,“不过可别在我这里抽烟,不要弄脏了刚刚洗干净的地毯。” G带着不屑地冷哼一声,却将打算伸过去拿烟的手默默揣回了裤兜。

      这个叫做黛丝提诺的金发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她似乎原本是个法国人,身上还流着不知道从父亲还是母亲那里遗传来的吉普赛人的血,从她举手投足的优雅得体来看还像是个上流人士,听说当年雅各宾派执政的时候她的家族逃到了意大利,一百年过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流落到了西西里这个鬼地方。

      “好了好了,来说正事吧。”Giotto摆了摆手,像往常那样充当了调和气氛的人,不过下一秒,他脸上无奈的笑容就被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难能可见的严肃。他接过伊莎贝拉端上来的杯子,就着杯沿小抿一口,低垂着眼睑看着杯中的液体映出他金色的双眼,却不敢抬起头同谁对视,他缓慢又充满悲伤地开了口,似乎短短几个字的时间就让他完成了一次叹息:

      “弗朗哥死了。”

      Giotto的话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沉默,G下意识地想去抽一口烟来缓解此刻的无言,伊莎贝拉也抿着唇,抱着用来端茶的托盘立在一旁。良久,他的叹息得到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回音,黛丝提诺伸手将勾住茶杯,停顿片刻又松开,表情冷静地道:“继续说下去,Giotto。我应该说过,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你将要做什么。”

      “我……我打算成立一个自卫队。”“是科扎特的提议。”G似乎有些看不下去Giotto迟疑的神情,皱着眉补充道。一下子被青梅竹马打断的Giotto尴尬地讪笑几声,点点头继续道:“就是这样,毕竟现在西西里这么乱,黛丝小姐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啊……伊莎贝拉也是。”

      在他说话间,黛丝提诺终于完成了喝茶的动作,她放下茶杯,陶瓷遭到碰撞发出一下清脆的声响。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面露惊讶的伊莎贝拉,将视线转回对面的金发少年:“我就说肯定是科扎特提出来的,某种意义上,他可以比你强多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指勇气。”黛丝提诺眯了眯眼,扫过Giotto无奈和G不快的脸色,最后满意地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不过这很好,虽然‘蛤蜊’这个词听上去蠢透了,但作为自卫队的名号还是足够了。”

      听着对方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的姓氏,Giotto除了继续讪笑别无他法,G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黛丝提诺继续说道:“至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普通人,伊莎贝拉也一样。”

      “诶?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想邀请黛丝小姐来一起帮忙,毕竟虽然决心是有了……但我现在可是一片迷茫,什么都不懂啊。”Giotto挠挠头,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目前的无力状况,不意外地招来G恨铁不成钢的一瞪眼。

      说到这里,黛丝提诺竟扬唇笑了:“你只要有决心就够了——只要你有决心,你身边就绝不会缺少同伴。你说呢,伊莎贝拉?”“诶?啊……当、当然。”被突然提问到的伊莎贝拉有些无措地胡乱看了几眼面前的三人,最后一眼落在Giotto看过来的金色眼眸上,仅一瞬,她便有些耳根发红地挪开了视线,磕磕绊绊地回答了黛丝提诺的发问。

      Giotto无辜地看向黛丝提诺,对方却用那双翡翠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两人临走时,伊莎贝拉将他们送到门口,黛丝提诺却突然叫住了Giotto。她从破旧的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利落地将垂到胸前的大波浪长发甩到肩后,抄着手走过去,声线比起往常的平淡更多了一点点的狡黠:

      “虽然我那么说了,不过倒是能给你介绍个人——那可是个很不得了的人,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金发女性兴致盎然地眨眨眼,“还有就是,如果未来的自卫队首领大人不嫌弃,欢迎随时来访。”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一样伊莎贝拉,成功地让这个年轻姑娘再次偏过头。

      03.

      伊莎贝拉·格兰特五年前孤身来到这个镇上投靠远亲,却最终得知他们一家早已搬离此地,杳无音信。无所依靠的时候遇见了刚刚在这个镇上安家的黛丝提诺,对方家中正好缺少一个帮忙的佣人,便收留了伊莎贝拉。只不过说是佣人,黛丝提诺待她却好得很,多年下来两人也亲如姐妹,在这乱成一片的西西里算是相互依靠着活了下来。

      “别看了,Giotto他们都走远了。”

      伊莎贝拉回过神来,看见黛丝提诺已经走回了客厅,拿出纸笔在写着什么。才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浓浓的调侃,伊莎贝拉有些懊恼地红了脸:“请别随意拿我开玩笑啊,黛丝小姐。”黛丝提诺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没有答话——她家小姑娘的那点心思,估计也就Giotto那个缺根筋的家伙看不出来。

      “比起这个,为什么要拒绝呢?”“我不是说了吗,他那种人,只要能一路傻笑到死,就绝不会缺少愿意跟随他的同伴。”

      黛丝提诺提笔写下最后的落款,将信纸折叠起来,再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一边往里放一边说:“打个比方,伊莎贝拉,你相信命运吗?”

      伊莎贝拉一愣,答案却是毫不犹豫:“是的,我相信。”

      “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命运都摆在那儿不会改变。”黛丝提诺把信封封好,又拿起笔在信封上写起收信人和地址,“弱者只能屈从命运,而愚者则会抗逆命运。

      “那个金发的小子既不弱小也不愚蠢,他将要走的路——或者说他将要成为的人——必定是充满了智慧的。”

      黛丝提诺说得轻飘飘的,就像是在叙述什么理所应当的事实,意外得十分轻描淡写。她说完,手中也正好完成信封上的最后一笔,瞥了一眼呆愣着面露茫然的伊莎贝拉,低声笑了一下:“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话,就一起看着吧。”

      ——看着Giotto那个只会傻笑的少年用他的笑去拯救西西里、或是整个意大利。

      伊莎贝拉突然觉得,镇上传闻黛丝提诺身上有着吉普赛人的血统一事,或许并非是空穴来风。如若这是那个古老神秘的族人所带来的预言,那么她愿意相信,并同她一道目送这些满怀希望的少年直至终焉的时刻。

      04.

      “黛丝小姐,那位先生的回信来了。”“谁?哦……阿诺德吗,我不是说了让他直接写给Giotto吗……”黛丝提诺一边抱怨一边拆开信封,寥寥几下浏览了一遍寄信人的笔迹。

      几个月前,就在Giotto向黛丝提诺表达了要成立自卫队的愿望后,她便向那位远在大不列颠的旧识写了信邀请他前来帮忙,她这里一直没等到阿诺德的回信,不过Giotto却已让G前来表达了感谢——那位阿诺德先生已经前往彭格列了。

      而现在阿诺德的回信姗姗来迟,她看了一眼落款下的日期,算了算那已是两个多月之前了,恐怕是路上遭遇了什么事让信送达的时间迟了。信中阿诺德用礼貌的文辞表达了他对于黛丝提诺自作主张的不满,然而结果却是他不远千里跨越英吉利海峡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先坐船再搭火车地跑来了巴勒莫——如若不是G前来告知,黛丝提诺还对此一无所知,不免在心里埋怨这个家伙也不先过来看看她。

      Giotto所带领的彭格列,在几年的时间内实力迅速增强。黛丝提诺在彭格列的驻地看见这位年轻首领的时候,差点没能认出来这是几年前那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金发少年——Giotto的模样变了不少,从少年成长为青年,金色的双眼染上了点在那之前没有过的色彩,却依旧通透得能看见最低,还有就是一脸蠢气的傻笑完全没有改变。

      不过黛丝提诺能闻的出来,Giotto的身上——不止是他,还有同他一路走过来的那些曾经的少年们——他们的身上有血的味道。

      伊莎贝拉已经不会看见Giotto就条件反射地脸红,她这几年背着黛丝提诺帮彭格列干了不少传递情报的跑腿工作,还以为自己瞒的严严实实得两头撒谎,黛丝提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她也一样,没什么好责怪的。这年头西西里乱得像一个久不打理的衣帽间,人们想活命,而彭格列能保护他们,这就足够了。

      不过这一次Giotto如此隆重地请她和伊莎贝拉来这里,实在是让人意外。

      “事实上,黛丝小姐,我想要邀请您成为彭格列的门外顾问。”黛丝提诺抬起头的时候,正看见当年那个局促无措的少年摆着完美无缺的微笑端坐对面,Giotto交叉起十指,用手肘撑在桌上,从容的姿态同她的记忆毫不相符,让黛丝提诺倍觉感慨。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一旁的伊莎贝拉都有些尴尬地想要开口缓和气氛,却听黛丝提诺笑着出声,突兀地询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Giotto啊,你相信命运吗?”

      “嗯?”刚刚还从容的金发青年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眼神一晃看见对面女人认真的碧眸,犹豫片刻斟酌着给予了答复,“我想……应该是相信的吧。”

      从头听到尾的伊莎贝拉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果真便听黛丝提诺的下一句同她记忆中完全一样:

      “弱者屈从命运,愚者抗逆命运。”女人翡翠般的眼眸中倏忽闪现出奇异的光芒,打着大波浪卷的金发像是裹挟了太阳的海浪,一袭古老长裙的黛丝提诺似是下一秒就会成为一幅完美的中世纪油画,从她微扬的嘴角中漏出来的音调宛若牧羊人的口哨,从神秘莫测的吉普赛部落一直传到19世纪的西西里。

      “你要成为哪种人呢,Giotto?”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询问,不出一秒又自答道,“不,你不会违逆命运,但也不会顺从于它,你所做的——会是坦然接受命运给予你的一切,并倾尽全力去让它成为你的荣光与财富。”

      那是多年以前,黛丝提诺所述说过的预言——他会成为真正掌握命运的智者。

      05.

      黛丝提诺最终还是没有回应Giotto的邀请成为彭格列的门外顾问,不过却拜访了许久未见的阿诺德,并花了一个上午劝说他接受了这个职位。

      似乎就是自从那之后,西西里的形势变得异常紧张了起来。彭格列同敌对家族宣战,黑手党间的打打闹闹或许在上位者眼里称不上战争,但于普通人而言却和战争没什么两样——一样会流血、会死人、会让世界充满枪声和哀号、会带来不幸和悲痛。

      早间刚刚得知一直支持着彭格列的艾琳娜小姐遇袭身亡的消息,伊莎贝拉看上去情绪激动,她在为彭格列传递情报的时候多少同那位贵族小姐有过些交情,并且看上去是些愉快的回忆。在伊莎贝拉印象里,艾琳娜小姐温柔又善解人意,虽是贵族出身但对平民百姓抱有发自内心的同情,她的突然离世给伊莎贝拉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她知道,艾琳娜同彭格列的雾守斯佩多先生已经订婚,婚期就在下个月的这个时候。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黛丝提诺也眉头紧锁,看上去忧心忡忡,她捏着彭格列那边送来的信,抿着唇坐了一会儿,突然就站起来,将信纸整个丢进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壁炉里。

      伊莎贝拉吓了一跳,打算迈开的步子僵在原地。就在这时,她名义上的主人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让伊莎贝拉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伊莎贝拉·格兰特。”“……是的,黛丝小姐。”黛丝提诺郑重其事地称呼她的全名,令伊莎贝拉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

      她只听金发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断然说道:

      ——“从今日起,格兰特小姐,你被解雇了。”

      这是伊莎贝拉从来没有料想过的情况——她被赶出了黛丝提诺的家中,没有理由地、没有预兆地。好在黛丝提诺为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做好了收尾工作,她给Giotto寄去了一封信,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些什么,但最后伊莎贝拉被安排到了彭格列做些文职工作,算是避免了流落街头的下场。

      “我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伊莎贝拉在彭格列的年轻首领面前坦率地承认,她显得有些憔悴,让百忙之中赶来看她的Giotto不免在心头浮上些担忧。然而这个棕色头发的女孩下一句话却将他的担忧完全扫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黛丝小姐有她的考虑——她从不会草率地做决定。”

      看着棕发女孩一如既往的笑容,Giotto在放下心来的同时还有些无奈:“……我很抱歉。”“不、不,你完全没必要道歉啊,Giotto。”伊莎贝拉困惑地摆摆手,而Giotto只能沉默,用笑容掩盖一切。

      他或许要谢谢这个女孩愿意相信希望——只要她愿意相信就好。

      06.

      “贵安,克莱蒙小姐。”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礼貌地躬身,不出所料注意到金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身体一僵。但她的不自然仅仅表现出了一瞬间,停顿的动作很快又连贯起来,嘴角的笑容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展露:“真是许久不见的称谓,贵安,斯佩多先生。”

      黛丝提诺拢着裙摆坐下,以贵族方式教养起来的女人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出现哪怕一秒钟的失态,她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不知道先生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克莱蒙小姐是知道的。”深青色短发的青年交叠起双腿,军靴在地面上敲打两下,溅起些许细碎的尘土,他姿态优雅地虚虚撑住木制的扶手,简朴的家具仿佛成为了他一个人的布景,他身处耀眼的舞台上演着以自己为主角的戏,其它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衬托他的夺目而存在。

      “请将彭格列守护者的准确行踪交出来吧,尊敬的——黛丝提诺·克莱蒙小姐。”

      戴蒙斯佩多用上了完美敬语的话却没能让黛丝提诺产生被尊敬的感觉,她背在身后的左手攥成拳,尖锐的指甲将皮肉划得生疼,让她得以在这种疼痛中保持清醒:“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您明白的。”比她更加身经百战的彭格列雾守显然不吃这套,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希望我们能愉快地完成这次谈话,而不是让结果变成我不得不对您使用武力……”

      “——不瞒您说,我也一样。”

      黛丝提诺在斯佩多说到一半的时候出声打断了他,随即一把抓起桌上的烛台,在斯佩多反应过来之前用力扔向了自己身后的书架。“咣当”一声,撞过去的烛台让书架不稳地摇晃起来,架上放着的书籍七零八落地被震落在地,烛火很快覆盖了脆弱的纸张,并在它们的催生下燃烧成一片。女人微笑着撩了撩自己的金发,从她的背后升起的浓烟很快蔓延至她的周身,像是凭空产生了一团雾气般让她的身形掩藏其中。

      待伊莎贝拉接到消息匆匆赶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曾经待过的屋子已经不复存在,焦黑的断木无章法地堆砌成一个她看不懂的形状,灼烧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而她曾经侍奉过的主人,更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Giotto歉意的眼神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伊莎贝拉站在荒芜的废墟前,觉得自己获得了一个渴望已久的答案。

      黛丝小姐一定有她自己的考虑,伊莎贝拉相信她的决定。

      07.

      ——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站在维罗纳的一家咖啡店里,固执地相信着希望。

      位于店内最角落靠窗的位置上,正背对着她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了一身样式古老的洛可可式长裙,那已经是上个、不,上上个世纪的流行款了;她戴了一顶与裙子颜色相仿的宽檐帽,身后垂下来的头发打着金色的大波浪卷;被纯白色长手套包裹的手臂搭在一旁立着的洋伞上,她似乎看着窗外街道的方向,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尊造型逼真的蜡像。

      伊莎贝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不知因何而来的颤抖。

      “是的,这里有人。”金发女人好像勾起嘴角笑了,她抬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眸子,转头看向伊莎贝拉。

      ——“我一直在等着这个人,不过现在她已经来了。”

      早已不再是女孩年纪的伊莎贝拉·格兰特在那一瞬间捂住嘴巴,泪水无声地涌出眼眶。

      08.

      黛丝提诺从被烧焦的废墟中捡出一本圣经的残骸,轻轻抚过封皮上看不出颜色的十字架。引得另一旁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看过来一眼。

      “真是麻烦你特地赶来了,阿诺德。”她弯弯眼角,依靠青年的帮助站起身——她在刚刚的火场中吸进去不少呛人的浓烟,到现在还有些头昏脑胀——她轻咳两声,“科扎特那里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彭格列的云守抄着手闭了闭眼,纯黑色的风衣与长裤几乎要让他融入背景,阿诺德犹豫一下,“你救了他们。”

      像是被对方难得称得上是夸奖的话惊到,黛丝提诺倍感受宠若惊:“是你们救了他们,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自我宽慰一样的低声念了两遍。先前Giotto找上她请她帮忙拖住斯佩多的行动好给予其他守护者足够的时间营救西蒙家族的成员——艾琳娜去世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出大事,最后还是没能躲过——黛丝提诺只能让伊莎贝拉前往彭格列以最大程度确保这个不知情的女孩的安全。

      她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那个金发小子又派了阿诺德来救她。

      阿诺德顿了顿,刚想询问黛丝提诺接下来的打算,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封好的信封递给他:“最后还是要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伊莎贝拉那孩子,最好能亲手交给她,然后看着她读完。”

      在那之后阿诺德就没再见过黛丝提诺,这个神秘莫测的金发女人果真是像伊莎贝拉所说的那样人间蒸发了——或许她是回到了吉普赛人的部落也说不定。

      “在我离开之后,请将留在法国、在我名下的所有有形与无形的资产全部交给伊莎贝拉格兰特继承,我在这世上唯一认同的姐妹。——黛丝提诺·克莱蒙,于一个风雨交加之夜。”

      09.

      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伊莎贝拉同久别重逢的女主人激动地说了很多这些年来的大事小事,而黛丝提诺只是淡笑着听,她的脸庞还像许多年前一样年轻,但眼角却已经悄然浮上了岁月的纹路,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伊莎贝拉时光走过的痕迹。

      “Giotto他们……很遗憾,在将彭格列交给他的兄弟后便跟着朝利先生去了日本,再无消息了。”

      “别摆出那副表情啊,伊莎贝拉。”黛丝提诺的口气令伊莎贝拉回忆起了她们还在小镇上的时候,仿佛又看见她用似笑非笑的柔和目光拯救自己不知所措的迷茫,“我没能履行诺言与你一起看到最后,但那毫无疑问成为了现实不是吗?”

      弱者屈从命运,愚者抗逆命运。

      而那个从19世纪黑暗的西西里一路走来的金发少年,他欣然接受命运的邀请,让苦难成为了他最后的荣耀。

      这无疑是最富有智慧的选择。

      伊莎贝拉交握起十指,想到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就像她还是个女孩时那样。

      “不过比起怀念过去,我们或许更该展望未来。”黛丝提诺将视线落到棕发女性的手上,一枚精致小巧的钻戒正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熠熠生辉,“很遗憾没能赶上你重要的时刻,但你看起来很好。”

      “呃,其实就是不久前……”伊莎贝拉被对方的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收回桌底下,但盖在戒指上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抚摸起上面的钻石,她带着点少女般羞涩地笑着,眼中却充满了幸福的光泽,“他是个记者,最近跟着军队去了前线……”

      眼前已嫁为人妇的伊莎贝拉,仿佛同记忆中那个红着脸的少女相重合。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西西里,情窦初开的少女会对着那个拯救了她的年轻首领怀有憧憬与敬仰,而在尘埃落定的日子里,她的幸福也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天已经黑了。

      黛丝提诺给了伊莎贝拉一个拥抱,并凑上去吻了吻她的脸颊:“祝福你,亲爱的孩子。”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圣经,即使经过久远的时间也无法抹去上面焦黑的痕迹,封皮已经褪色,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上面画着的十字架。

      “愿主保佑你。——再见了。”

      10.

      黛丝提诺·克莱蒙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孤身一人乘上了开往巴黎的列车,踏上了归乡的路途。

      她的这段漫长的归途,就交予命运去演绎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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