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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武侠江湖文（六）
叶槿钰进门的时候，彦素卿正低头专注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本座知道你的来意。”叶槿钰还未开口，彦素卿先发制人，锐利的刀身映出艳丽的眉目，冰冷而诡谲，“本座知道是谁偷走了本教至宝。”
“那为何——”
“愚蠢的人需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她语气冰冷更胜寒锋，“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叶槿钰无言以对，她的话冰冷无情，但他相信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白皙的手捏着白色的帕子缓缓擦拭着森冷的刀锋，一遍又一遍，直到手中洁白的手帕染上妖艳的殷红也不肯停下。
只是他却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从她手中夺下了匕首。她的手腕柔软而纤细，这样的手，适合提笔写下娟秀的字迹，适合拈花浅笑盈盈，却唯独不适合握住冰冷的刀刃，沾染杀戮的血腥。
“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他握着她的手，看到指上伤口并不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蓦然发现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他松开她的手慌乱地后退了几步，俊美的面容染上诱人的绯红。
“你走吧。”将蓝色的瓷瓶丢入他怀中，彦素卿别过头，目光落在墙壁上的挂画上，散落而缥缈，“服下药，一刻钟后就能恢复功力。”
叶槿钰握着手中的瓷瓶，却没有半分欢喜。见他一言不发，彦素卿自桌下抽出一把长剑丢给他：“你的剑，叫什么？”
这是陪了自己十几年的武器，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叶槿钰看着手中朴实无华的剑鞘与剑柄，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绿竹。”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好名，好剑。”
彦素卿将匕首插回鞘中，起身走到叶槿钰身边，抬手将匕首递给他：“送你。”
叶槿钰接过匕首，拇指压住刀柄推出一小截寒锋，寒芒刺目，杀意森然，仔细看来，柄上刻着两个字，却不是现今的文字。
“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彦素卿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什么波动，长睫垂下掩去眼中神色，“这便是清刚。”
清刚者，清正刚直。
叶槿钰看着她明艳的面容，浓密且黑如鸦羽的长睫，浅灰色的瞳孔空洞而冰冷，手中的匕首明明凛冽冰冷，却隐隐透着暖意。他动了动嘴唇，却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你走吧。”彦素卿别过头，目光散漫的落在墙上的画上，叶槿钰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副花草图，伞房状的聚伞花序簇生枝顶，颜色鲜艳，是从来没见过的品种，但画工拙劣平凡，不知是出自何人之笔，右下角写着“大理”二字，字迹瘦劲清峻、神韵超逸。
“那是什么花？”
“滇丁香。”她收回目光，走至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很多年前，我去过大理。”
叶槿钰沉吟片刻：“大理的风景很美吧。”
“是啊，真想再去一次。”翻开书页，泛黄的卷页中夹着一朵干枯的花，浅紫色的花瓣太薄，似乎一触即碎，“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白皙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纹络清晰的花瓣，灰色的瞳眸中再无往日冰冷，纤翘的长睫细碎的抖动着，看起来那样脆弱，叶槿钰呼吸不由一滞。片刻后，他轻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的语气那样诚挚恳切，彦素卿却不为所动，合上书放回原处，又回到原本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以告诉我。”依旧温润的声音，却隐隐透着几分恳求。
“三日前，华山派满门被屠。”她一改往日淡薄，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恶意，“本座的命令。”
华山派白少凌，原本表现平凡的少年，却在七日前一剑惊艳众人，他的身份彦素卿不用想也知道，可惜华山派数十具尸体中没有他。
“为什么……”咣铛一声，长剑与匕首倏然坠地，彦素卿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盈满悲痛的眼睛。
“本座乃天山圣教教主。”一字一顿，声音冰冷。
叶槿钰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他的声音略带颤抖：“你明明可以不这样做。”
彦素卿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魔教入侵，多少门派一夕被屠，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我见过年幼的女童跪在父母的尸身前哭得撕心裂肺，也见过七旬的老妇人失子的悲恸，更见过城外岗上数不尽的冰冷墓碑。我不懂魔教的野心，也不懂所谓的世仇，我只知道——”一向内敛温润的青年此刻语气肯厉、掷地有声，“叶槿钰愿以此身，护中原安定！”
彦素卿怔怔的望着他，像是在看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人，都很难不动心吧。
她抿了抿唇，淡淡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若能追回丢失的至宝，抓获窃宝之人，可否请魔教退出中原？”
“中原人会罢手？”魔教屠尽中原诸多门派，中原人恨之入骨，到了如今这番情形，就算魔教肯退出，中原人又岂会轻易应允？
“只要魔教不再入中原，叶槿钰可以担保。”
魔教总坛位于天山，中原人只要一入西域便在他们掌控之中，更何况根本没人知道去往总坛的路线，就算叶槿钰做不到，魔教想要保全自身也是易如反掌……彦素卿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本座允你。”
“叶槿钰代中原万千百姓，谢过教主。”叶槿钰长舒一口气，心内轻松了几分。
“本座曾以蓝雾蝶追寻至宝行踪，线索却断在了扬州。”彦素卿一抖宽大的衣袖，反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蓝色蝴蝶，翅翼轻薄如云烟，“本座可以将驭使之术传你。”
“教主不担心在下言而无信？”叶槿钰温和一笑，“扬州春暖，杂花生树，草长莺飞，风景与天山迥异。若教主赏光，在下定尽地主之谊。”
彦素卿沉默了许久，久到叶槿钰以为她会拒绝之时，她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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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小叶一直在立flag，坚信小叶百旗不倒
不过这孩子要是再继续插旗，亲妈也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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