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

作者:五色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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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六(170926)


      初晨的太阳是极舒心的,晨起的呕吐后,童曼推开窗,一见着那阳光,心情就由阴转晴,愉悦几分。对着穿衣镜仔仔细细端详自己,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马尾高束下是一张薄饰粉黛的脸,千格鸟连衣裙,裸色低跟鞋,干净,清爽,不惹人厌。
      抬手看表时门铃声响了,心扑通扑通剧跳了几下,定了定神,开门。
      “请问是童小姐家里吗?”一个身着衬衫黑裙,样貌端庄的中年女人立在门口。
      童曼愣了愣,“是,请问您是……”
      “您是童小姐吧。我是宁家的管家,今天是特意来接您去医院做产检的。”
      童母走过来,“那个小宁呢?”
      “二爷工作繁忙,所以抽不开身过来,您别见怪。”管家笑容礼貌,将手中的礼品盒递给童母,“这是我家老太太特意让我带过来,说是童小姐补身体的。”
      童母接过,“听小宁说和医院预约了时间,我看现在也不早了,那我就不留您喝早茶了。”
      “没关系。”管家后退半步,瞅着默不作声的童曼,笑容挂在嘴边,“童小姐,那我们走吧。”
      童曼看了母亲一眼,童母摆摆手,“早去早回,妈事情忙完了会早点回来。”
      童曼嗯一声,随着中年女人出门。
      刚下楼时便见得隔壁邻居阿姨抱着自家的宠物狗正上楼,远远地就和她打招呼,邻居阿姨打量了她身旁的中年女人一番,笑言:“曼曼这是要上哪去啊?”
      童曼略窘迫的说:“去外面转转。”
      “昨天来看你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生得忒俊,还开着一辆好车呢。”
      童曼含糊的嗯一声,便侧身下楼,脚步不太稳,管家扶住了童曼的胳膊,柔声说:“您怀着身孕,走路可慢点。”
      邻居阿姨惊诧的看着童曼,童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就走。
      来接她的车直接停在了楼梯出口,是一辆黑色的辉腾,开车的是一个和管家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该是宁家的专职司机。
      上车后管家没和童曼说话,童曼迟疑了一会,问:“怎么称呼您?”
      管家看着童曼,笑笑:“你叫我安姐就好。”
      说话间,便只觉得车内颠簸,童曼当下便有些不适,管家开了车窗,微风灌进来,缓解少许,童曼抚着胸口顺气。
      “这里有些年月了吧。”管家说。
      童曼接话道:“嗯,这个小区打我记得事起就有了。”
      这个江城老城区中的老小区其实不算是她母亲的房子。父母离婚,母亲和她居无定所,舅舅隧把外公外婆的旧居给了他们住。
      “难怪了。”管家掸了掸适才下楼时,擦到肩上的灰尘。
      童曼愣了愣,难怪……难怪什么?
      “这地方真有些不好找。”司机开口,“路也是七弯八拐的,到处都是这种看起来一样的老房子。开进来了再开出去,我都有点不记得路,还真有点麻烦。”
      “我对这块熟啊,我来告诉您怎么走。”童曼眉眼一弯,“我坐前面给您引路吧。”
      司机笑:“麻烦了。”

      一路集中精神的引路,倒是消减了胃部不适的感受,临到目的地童曼也没有再呕吐。
      没有吐在人车上,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宁家为她找的医院是江城某家私立妇产医院,在安姐的带领下,童曼去见了医生。
      医生询问她末次月经时间和经期周期后,又问:“末次月经后,第一次同房是什么时候?”
      童曼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余光瞅了瞅身旁的安姐,一言不发。
      安姐安慰:“是要推算怀孕日期,咱们都是女人,童小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5月12号”童曼涨红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日期。
      “之后还有哪天?”
      “没有了。”童曼手紧紧拽着衣角,头也不敢抬。
      “5月12号前后半个月都没……”
      “做B超不是最准的吗?”医生的话被踱入门内的宁朝闻打断。
      宁朝闻冷着一张脸,语气很硬,“连怀孕天数都搞不清楚,要医院做什么?”
      “是要在这里建档,就问的细了些。”安姐笑言:“二爷怎么来了?”
      宁朝闻一只手放在童曼的肩上,俯身挨着她身后的靠椅,“是我的事,当然要来。”
      医生开口解释:“是这样,B超其实是根据胎儿发育状况判定怀孕周数的,前三个月都不是特别准,主要是童小姐生理周期不太规律才问的这么细,要实在是不确定日期,那就以B超为准。”
      说罢看着安姐,手覆上鼠标点了几下,“那我就给童小姐开检查单子了。”
      检查单开始打印,宁朝闻朝童曼伸出手来,低头间见童曼不动,蹙着眉头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来,拉了她便往外走。安姐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留片刻,拿过单子,跟上去。
      一路随着童曼做了血检和尿检,刚一只脚踏入B超室,宁朝闻的电话响了。也没看手机就随手摁掉了电话,不一会又打来,再摁,如此反复三四次。
      电话锲而不舍,在空旷的走廊内久久回荡,宁朝闻原本缓和的脸色重新沉下来,低眉望了垂眸不语也不动的童曼一眼,接了电话便往外走,童曼随着安姐进门。
      刚躺到床上,宁朝闻就一把拉开隔帘进来了。
      “裙子掀起来。”做B超的医生说。
      童曼瞅了瞅宁朝闻,宁朝闻双手插兜,兀自走到医生身后,盯着电脑。
      抿住唇,童曼双手拉着衣裙往上掀到胃部处停下,侧过脸。
      一只手伸过去拉着童曼的底裤往下扯了扯,探头摁上童曼的腹部,童曼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不一会,室内传来胎儿的心跳声。
      咚咚的跳着,很有力。
      医生边报着数据,边拿探头在她腹部移动。
      后脑勺系着马尾,头枕在床上有些难受,童曼随手扯掉了发箍,扭头时便见到宁朝闻坐在原本医生的位置上,手握着探头,好似正望着她。
      仪器阻挡了视线,看不清神情。
      童曼咬了咬唇,问:“孩子好吗?”
      “很健康。”医生道。
      宁朝闻转头问医生:“男孩女孩?”
      童曼抿紧唇。
      “月份还小,暂时还看不清楚,过两个月再来看。”
      宁朝闻将探头递给身旁的医生,起身,背对着童曼,“我在外面等你。”
      “好。”童曼道。
      “两个月内不要同房。”不知何时走进来的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医生对宁朝闻说。
      宁朝闻低头,一只手抄兜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掀开帘子,朝外走去。
      安姐拿了B超单,扶了面红耳赤的童曼起身。
      ……
      门被关上,适才说话的男医生道:“B超该我们自己做,怎么能让家属动手?”
      “小沈,刚才的话你不该讲,要讲也是我这个主治医生来讲。”男医生身旁适才帮童曼建了档的中年女医生道,目光看向紧闭着的门。适才进来的年轻男人生得很好,她禁不住也多看了两眼。眉目俊朗,黑色西装裁剪得宜,包裹下的身量挺拔,窄腰长腿,整个人有股淡淡的书卷味,但一瞧见床上的女孩时,整个人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举止和神色用轻佻下流来形容也不为过。
      “要是我不说,怕是出了这医院她连孩子都保不住。”沈医生淡淡道。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这样的女孩多得是,你初来乍到的不了解情况,久了就知道了。”说着话,不知想到什么,中年女医生又道:“给这样的生孩子,还得了钱,她也不亏,以后多生几个没准就有戏了。”

      出B超室时没见到宁朝闻,待走到大门门口,便见得宁朝闻朝他们走来。
      “安姐,我来送她回家。”宁朝闻掐灭手中的烟,牵上童曼的手。
      “那就麻烦您了。”安姐说着呀的一声,对着前面喊,“这不是沈太太么?您怎么上这来了?”
      童曼抬眼看去。
      绣着江南烟雨画的浅色太阳伞下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红色包臀裙下的双腿光裸修长,伞被涂着红色蔻丹的手往上举了举,露出齐肩的长发和略显妖艳的漂亮眉眼。
      她没有回答安姐的话,只是盯着童曼,脸上绽开笑容。心脏乱跳个不停,童曼明显感觉到宁朝闻握着她的手收紧,旋即,宁朝闻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宁朝闻。”被管家喊作沈太太的女人声音尖细,似乎还有一丝娇嗔,她挡在他们身前,胸口起伏,丰盈呼之欲出。
      “方晚。”宁朝闻压低声音喊,含着隐隐的怒气。
      身边的人戾气太重,童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她不知道宁朝闻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宁朝闻的神色一定不是能令面前的这个叫方晚的女人感到愉悦的,因为她后退了一步,接着有泪水从她眼眶内滚落。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宁朝闻放开童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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