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及第

作者:三十一天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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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送走了池召龄,夕家兄妹两人才开始大眼瞪小眼。
      夕雾一句话也不说,只瞪着夕宾一个劲儿地看。夕宾被她看得没办法了,这才承认:“我这次回来,的确不光是因为被罢官除了功名。陛下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查一查庆阳科考舞弊的事情。为了便宜行事,这才除了功名,免得事后发生意外。”
      “也就是说,你调/戏皇帝的妃子的事情,是假的咯?”
      “那倒不是……”夕宾尴尬地假咳一声:“不过事情得反过来。”
      “反过来?”夕雾瞪眼:”是你当着皇帝的面儿,被他的妃子给调/戏了?”1
      夕宾默认,夕雾震惊,立刻对那位生猛的妃子产生了无限敬仰之情。
      2
      夕宾只好跟他解释:“京里的事情你可能不清楚,先帝去得早,今上乃是少年皇帝,几岁就登了基。过去多年,一直是太后持政,虽然现在已经还政给皇帝,但是多年的根基,却不是陛下轻易能够撼动得了的。更不用说,今上的妻子,也就是当今皇后,乃是陛下的亲外甥女,现年才九岁,与陛下差了十几岁的年纪……”
      为了控制皇帝,太后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当初为了争宠,一遍一遍地让儿子生病,时间一久,皇帝的身子真的久不好了。
      后来贤弟驾崩,今上登基,太后娘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万人之上的感觉实在太过诱人,时间一久,太后也忘了自己是太后,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天下之主。
      这么一来,渐渐成年的皇帝,在她眼中,也就不那么十全十美了。
      做主给皇帝娶了自己娘家的女儿,一是为了抬举娘家兄弟,二也是因为娘家必然支持自己。
      更不用说,只要皇帝一日未能生下嫡子,她就可以一如既往把他当个小皇帝。
      只是皇帝本人是个正人君子,虽然被迫娶了外甥女儿,但真心没办法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年纪小不说,那还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
      于是跟皇后保证,一旦有了法子,便放她归家,为她择人另嫁。所以这对天家夫妻的关系,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是亲戚。

      小皇后也知道自己舅舅的意思,也早就做好了长大会另嫁他人的准备。于是闲来无事,也会留意京中才俊的消息,这不,一见夕宾,忽然就被那张脸给迷住了,硬闹着说以后要嫁给他。对于夕宾风流的名声,她当然不害怕,因为作为皇帝的外甥女,他要是结婚后还敢花,必定要被叫去挨打。所以皇后娘娘的信心,还是很满的。

      可是夕宾哪知道皇帝跟皇后私下里是怎么商量的?当场几乎给吓晕过去。最后在皇帝的解释之下,好歹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但是他自认为审美正常,绝不会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产生什么想法。更不用说,去娶皇帝的前妻了。
      夕宾当场拒绝,把可怜的皇后娘娘都给气哭了。
      为了不传到太后那里去,皇帝只好给夕宾按了一个罪名,然后悄不声响地罢了他的官,除了他的功名,让他回老家给自己办事去了。

      “所以皇帝让你查的事情,就是庆阳科举舞弊?但是庆阳考场有舞弊的情况么?”
      “呵!可能不会有人想到,庆阳是整个北方科举,不!也有可能是整个昱国最大的科举舞弊节点之一。”
      夕雾震惊不已:“哥!那你的探花,不也是舞弊得来的吧?要不然怎么被皇帝诶捋了!”
      “喝!胡说八道!本少爷之才华,天下无人能及,小小科举,还需舞弊?当年殿试,若不是陛下看为兄长实在英俊潇洒,这才硬按了一个探花,要不然,状元也是当得的。”

      其实夕宾的才华虽然不错,但在人才云集的诸多学子之中,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夕家到底根基不行,便是天资过人,底蕴上,也不能与那些真正的世家子弟相提并论。要不然,他的乡试会试也不会只是名次靠前而已。当初殿试,其实以他的才华,顶多能中进士前十名而已。
      但是还是那句话,长得实在太好了,别说是皇帝,就算其他的大臣们,自看到他跟着一众学子们踏进来的也第一眼,便在心里把这探花位置给他预定了。
      只可怜了原本该进一甲的传胪,只能委屈在二甲了。但就是这,夕宾依然洋洋得意,认为自己的名词,依旧配不上自己的满腹才华。
      可以说,就是因为长得好,从小被人给夸的太厉害了,以至于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好在在这上面,夕雾可就比他有自知之明多了。
      “你没作弊,那就好!”夕雾高兴地说道:“要不然,我就要有个舞弊的兄弟了。”
      “废话!要不然,当年乡试之前,我那么费尽心思想要扬名是我为了什么?还不是怕被名次被人给挤掉了。”
      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一旦查出来,就是杀头的罪名。
      那背后的人显然也很谨慎,虽然一直在控制科考,但从来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免得引起众怒得不偿失。夕宾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故意想办法宣扬自己的名声,就是让对方不敢轻易拿掉自己的名额。毕竟要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在乡试落第,怎么听怎么不像一回事情。还不如直接让了他去,也算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不然,这么多年以来,也不会一直安安稳稳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了。

      就是对方所谋甚大,那些通过科考得了功名的人,被捏着这个把柄,已进入朝堂,就不得不成为对方的人了。
      多年下来,这些人遍布朝野,已经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好在皇帝多少还算英明,通过些许蛛丝马迹,察觉到了其中危机。甚至连罪魁祸首,他都能猜到是哪些人了,但是因为牵扯过大,又都是权势不小的人,没有证据,就不能定下罪名。
      这就是被架空了的皇帝的为难之处了。

      朝堂之上,皇帝信不过任何人。太后更不用说,是他最防备的人没有之一。于是夕宾这初生的牛犊,就这样落入他得意眼里。
      至于皇帝是怎么想的,其实猜都能猜到,一个没什么背景的翰林院编修,用也就用了。他要是忠心耿耿,便提拔他就是,他要是与其他人沆瀣一气,他随时都能捏死。
      所以这次回来,夕宾算是你背水一战了。只是这么大的危机,他一点都不着急,依旧吊儿郎当的,连家里的老爹老娘都没看出来。要不是今日被池召龄给挑明了,他大概会一直隐瞒下去。

      为此夕雾十分不满,埋怨他道:“难怪你一回来就要让我去科考,哼哼哼,让我想想,该不会想让我来帮你探路,打入他们的内部吧?”
      “就你?你是我妹妹,他们是不会要你的。”夕宾摇了摇头,告诉她说:“要是你能派的上用场,我也就不会让你诗会扬名,走我的老路了。不过想让你当官的确有我的私心,毕竟老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战场父子兵嘛!你老哥我一个人在朝堂,孤零零的谁都信不过,也是很可怜的!”
      夕雾噘着嘴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但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让我一辈子也别自己拿主意来着。况且,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坏事了。”
      “那时候,是哥哥年纪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太想当然。”说道这个,夕宾终于郑重起来:“你分不清是非对错,我们应该教你,等你见得多了辨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处处防着堵着,反而害得你一辈子都活不明白。”

      夕家就生了两个孩子,夕雾初生的时候,夕宾已经很大了。
      天资聪颖的他,一向比别的孩子想得多,他千盼盼盼,好不容易有了个妹妹,自然事事经心,恨不得吃饭睡觉都栓在腰上。
      一开始还好,年幼的妹妹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智慧,自然让夕宾更加看重了。为此不惜亲自去求山长,让他教自己的同时,也给妹妹当先生。
      山长到底看重这个前途无量的学生,在他的多番请求之下,终于同意亲自给夕雾启蒙。

      就这样,师徒两人一起教个学生,夕雾才学超出同龄人,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却渐渐发现,这个孩子虽然聪慧又敏锐,但是,她却有一个天然的缺陷:根本分不清是非善恶。
      这可是个大问题。
      山长当时就傻了,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教不会的人。
      不管是人性本善也好,还是人性本恶也好。是善是恶,哪怕是天生的,也总有偏向的一方。
      但是夕雾不行,她根本没有同理心,看不到别人会不会高兴,也不懂别人会不会不高兴。她之所以看上去正常,也不过是假装的而已。
      就好比一个人看到盐,知道那是咸的,却不知道咸是什么感觉。

      但为了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她一直在努力地模仿身边的人,把自己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比如,她现在无比自恋,因为夕宾就是这么个性格。她还很好男色,挑相公也主要看脸:因为夕宾就是这个个人设。
      她把自己活成了夕宾的翻版,也亏得夕宾是一个心脏强大且很疼爱她的哥哥,换成两一个人,大概早就被她逼疯了。
      山长曾经试过,在她跟别人打了一架之后教训她,她也保证的好好的了,但是下一次,她还是继续打。
      夕宾耐心地问她为什么,夕雾却说,先前先生说过的话她一直记得,但今日之事与先前不同啊!

      至于是说怎么个不同发?那就让夕宾崩溃了,因为第二次打的人,跟第一次打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也不在一处,身边围观的人,也是四个而不是三个。
      总之,要想让她以之前的例子为参照,那必须后面的一次,所有的一切,都要跟前面的一模一样才行。
      尝试很多次之后,夕宾放弃了,山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受用那句有教无类。
      所以从此只有,山长和夕宾对她的要求,便是安分守己,不出头不惹事,不要对任何事发表见解,随大流看别人怎么做就跟着学。最大程度上地,让她成为一个普通人。

      庆幸的是,夕雾做得不错,连她的亲生父母夕方岳和陈氏的,都没有看出来。
      他们自然不知道,夕雾之所以能伪装得得心应手,那是因为他们对他的要求,跟她曾经的爷爷奶奶一般无二。他们口中的生活安分守己,不惹事随大流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一辈子。
      要说不愿意,其实也不是,夕雾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尽管她已经过了一辈子。但与此同时,这种正常人的生活,却又时时刻刻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前世的她,是爷爷奶奶毒死的。
      在他们去世多年之后,唯一看着她长大的管家也已经年迈。对主家忠心耿耿的他,在临死之前,依着已故主人的遗嘱,用药毒死了她。
      夕雾知道他们在怕什么人,怕他们死去之后,再无人约束她,怕她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弄得天下大乱。她是实验室里的产物,融合了外星不知名物种和人类最优秀的基因,最后却得到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其实夕雾自己觉得,自己是人类没错,但是他们好像并不这么想。

      所以前世,她一辈子被要求乖巧听话,行为举止尤其是思想,不能有任何出格之处。对他们来说,她超高的智商,是一个定制炸弹,但也是她身上最大的用处。
      所以她在实验室里,为科研奉献了一辈子。
      没有朋友,没有恋爱,没有婚姻,没有生孩子。
      但是看着身边其他人那么热闹的生活,却是很想要的,所以嫁人生孩子,真的就成了她的目标和理想。
      嗯,尽管在一般人看来,这个理想似乎有些没出息和不可靠。】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唯一的进步,就是不论父亲母亲也好,还是老师哥哥也好,都不再不允许她结婚生孩子了。所以她接受的很坦然,也很高兴,但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夕宾忽然连其他的都不再限制了。
      夕雾看着夕宾,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长一会儿,她才尝试这问:“你不怕我给家里惹麻烦?”

      “你不是连老虎都能一把捏死么?有什么麻烦是你不能解决的?”
      夕雾想了想,明白了,前世爷爷奶奶限制她,是因为她虽然厉害,但是飞机大/炮还有原子/弹总比她强大。而这个时代,却是没有那些东西的。
      “好!”想明白了之后,夕雾忽然甜甜一笑:“那你说吧,哥哥,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但是你只要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才能重新被重用不是么?不管怎么说,爹娘是这么希望的。”
      夕宾生怕妹妹任意行事,便解释道:“我不再继续限制你,不是说要让你凭着性子任意行事,而是想让你在在历练中慢慢学习普通人的为人处世。醇儿,过一辈子是很不容易的,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都在学,你自然也要学。以前我跟先生只想着让你好好呆在家里,安稳顺遂地过一辈子,但是我现在……要是有朝一日我出了什么事,我怕你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条道理来照着做了,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
      夕雾不说话,只是笑。

      夕宾被她笑得没办法了,叹一口气,只好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好吧,要是我真的死了,那就随你怎么办吧。”
      “嘻嘻。”
      “别笑了,赶紧回去睡觉,你都跑了一天了,再不睡又该找事儿了。”
      嗯,长时间没有睡眠,身体会自动进入战备状态,开始变得格外兴奋和好战。那种状态,夕宾可不想再见识一遍。
      他催促夕雾回了房间,然后打个哈欠,也回去补觉去了。
      池召龄的提议,他需要好好思考一番,尤其那个人可不可信,来庆阳是什么目的,也需要等待验证结果。
      但这些问题,还是要睡饱了才能思考。

      夕宾在床上躺了一会,到底又想起了那枚被他好不容易藏下来的铭牌。于是起来,拿在手里又看了一遍,上面刻了一排数字,他已经想了一天了,依然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于是又想到了池召龄,他要是真跟自己在查同一件事,那么评比那日,是不是可以试试?
      不仅是试背后的人,想试试池召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想到这里之后,夕宾到底还是做了决定,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被池召龄盯上了,光是逃避,显然不行,既然如此,主动一些,说不定反而会有收获。只怕妹妹,到时候受了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就糟糕了。
      刚刚下了决心不在限制夕雾的男人,又开始左右为难。
      好在,这般反反复复了两三天,直到池召龄派人往夕家递了信,说贺大学士已经到了,纠结了不少时间的夕宾,忽然就不纠结了
      不管怎么说,自家妹妹不会吃亏就是了。
      *
      贺大学士是接到了池召龄的亲笔书信,这才突然决定离家背上的,当然主要目的,是途经庆阳的时候见一见池召龄。
      他一路上紧赶慢赶,走了十来天才终于到了。
      待见到池召龄,贺大学士看着他与自己早逝的学生相似的脸,一时间悲从中来。
      “你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若你母亲还在……”
      “师祖。”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贺大学士摇了摇头,然后问他:“你急着找我来,所为何事?”

      尽管池召龄的爱徒唯一的孩子,但是自己辈分高年纪大,原本不应该因他一封信,就急忙忙打地赶过来的。
      但这是池召龄头一回有事求他,这孩子自小长在西北,生性又很固执,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贺大学士放心不下,这才立刻赶了过来。

      “信上不能言明,只能请师祖您亲自走一趟。”池召龄请贺大学士入了内堂,之后才跟他说道:“北方科举您是知道的,舞弊之事久积成患。原本此时不归我管,但是它已经到了不容无视的地步了,若长此以往,祸及国体是迟早的事。”
      贺大学士乃真国士,虽然远离朝堂,却一心为国。池召龄知道,若不是母亲的死让他心灰意冷,也不会隐居避世这么多年。

      皇帝无人可用,自己相信的人也不多,贺大学士要是愿意出山,必然会引出无数的追随者。到那个时候,朝堂局势,就一定会发生变化了。
      池召龄不太相信池家人,因为事情不涉及到其他世家,池家肯定会独善其身,而不是贸然出手。毕竟除了自己,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就因为死了一个人,就累得整个国家为他陪葬这种事情吧!
      “科举舞弊,自来查的严,南榜每年的学生,虽然要多些,但是舞弊之事,却毕竟少见。北榜却恰恰相反,它被有心人暗中操控,并以此为把柄,控制着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长此以往,不堪设想……”

      贺大学士沉吟衣裳,却道:“朝廷官员,向来是南北各半,我是南方人,若出来揭发北榜舞弊之事,难免有偏帮之嫌,不易让人信服。”
      “师祖多虑,徒孙求您,不是想请您彻查舞弊,而是希望您能进入朝堂,替陛下分辨真正的人才和饱学之士。”
      贺大学士沉默半晌,到底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已经这把年纪,本不打算再过问朝堂之事了。”
      “求师祖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辛苦几年。”池召龄跪下来,一头磕地,对他说道。】

      看着身量修长的少年,贺大学士到底有几分心软。
      他是白文素唯一的儿子,跟自己的亲孙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文素当年,不过四岁就拜他为师,小小的孩子,几乎是在他和妻子手边长大的,可惜命苦,去的也早……
      “此事,我需跟族里商量。”
      “多谢师祖。”
      “你起来吧!”贺大学士这才又说:“你亲自写了信来,不会是光为了这一件事吧?”

      “不是。”池召龄站起来,跟他说:“庆阳有一位女郎,十分特殊,我想请师祖您帮我看一看。”
      “哦?”贺大学士立刻来了兴致:“是哪家女郎?才学几何年华多少?只既是女郎,人家家里怕是舍不得让其嫁入别家。”
      池召龄一听,就知道他理解错了,忙道:“师祖,您想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这女郎十分特殊,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我观察了一些时日,却没有发现有何不同。这才像请您老亲自看看……”
      老学士笑而不语,池召龄尴尬的羞红了脸。

      “好吧,你来说说看,对方何许人也。”
      “对方姓夕,是前科探花夕宾之妹,现年大约十五六岁,写得一手瘦金体,很有几分才学。目前在半山书院读书,不久前还参加了重阳诗会……”
      池召龄滔滔不绝,想要提前跟贺大学士讲述自己对夕雾的了解。
      那只正当他说的起兴,那人却忽然来了一句:“对方容貌秀美?”
      “的确美貌过人。”忽然就看见了贺大学士促狭的小脸,立刻明白他还是想歪了,赶紧解释道:“她兄长夕宾,本就样貌出众,要不然也不会被点探花了。作为他的妹妹,夕女郎容貌出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哦!是这个道理,但我们龄哥儿,觉得人家貌美也是事实。”
      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被长辈连番打趣,到底不好意思,于是皱着眉头抿着唇,再不愿意说话了。贺大学士见自己把人逗的害了臊,到底不再打趣他了,于是终于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问起他在半山书院的事情来。
      两人在书房闲闲地聊着,好长时间才出来,出来之后,组织评比的事,就已经敲定了。

      于是贺大学士来了庆阳的消息,立刻就被传扬了出去。第二日,庆阳知府,和各个书院山长,以及其他学子们,就都相继递了帖子,请求他允许自己拜访。
      在池召龄的引领之下,贺大学士与庆阳知府以及各山长都有见了面,同样的,不久前诗会上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朵。
      贺大学士果然很感兴趣,于是当场表示,如果要有比试,自己愿意成为评判之一。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能被称为大学士,还教出过白文素那样的学生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对于大部分学子来说,这样的名士,能有机会见一面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就更不用说能请教学问了。
      要是真的可以让他指点一番,必然获益匪浅。
      于是,当夕雾在夕宾和池召龄的要求之下,向魏微微递上战帖之后,其他跟毫不相干的学生们,也踊跃地递出战帖,也跟着搅和进来了。
      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是公开评比势在必行,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

      如此一来,单人比拼的名誉之战,在经过这番纠葛之后,一下子就演变成了整个庆阳学子的公开大比拼。
      作为之此次事件的发起人,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整整三天时间,夕雾全部用来乎背诵诗词歌赋以及名扬千古的圣人名篇了。
      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夕雾是坚决不愿意冒用他人著作的,但这次情况特殊,她虽然也提前其他准备,但保险起见,还是不得不为放万一,做一回亏心事。
      毕竟比试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光是她一个人的事,还关乎哥哥和池召龄,能不能查到什么东西呢!
      所以他不仅要赢,还要舌战群儒,赢得漂亮。】

      夕雾这边士气高昂,她的主要对手魏微微,就无比委屈了。
      “什么冒名顶替,我根本就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她顶多也就是觉得夕雾可能是经过夕宾的指点,然后与季燕行合作同一首诗蹭了他的才华扬名而已。她盗用别人的诗文这种话,她可从来没有说过。
      “女郎,要不我们去找夕女郎去说清楚?”
      “说清楚不说清楚又怎么样?”魏微微道:“对她来说,那些话是谁说的并不要紧,她的目的是恢复名誉。更何况,现在连贺大学士都已经参入进来了,这件事是不进行也得进行。”
      唯一委屈的就是自己,要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承担罪名。
      而那两个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堂妹!呵!也实在是让她没有想到。

      从前在她面前,她们是多么乖巧啊!虽然自己总是厌烦她们粘着自己,可是自问从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但是最后,他们却不惜毁掉魏家名声,也要陷害自己。
      到底是女人裙子底下养大的,头发长见识短,以为害了我,她们就有好处了?笑话!
      她可跟她们一样,姓魏!
      “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就拼一把!”书侍说道:“左右是公开比试,女郎的才华,是远超夕家女郎的。上回诗会您错过了,这次正好,借着这和机会扬名。要是能让贺大学士看重了您的才华,那对女郎的前程,是绝对大有好处的。”
      魏微微咬牙:“我就是恨被人诬陷,背上了背后说人长短的罪名。”

      “背后议论他人,的确有失风度,不过要是所言属实,就不一样了。”书侍是跟着魏微微一起去书院的,虽然不能进学堂,但是多少要跟着学一些字读一些书,怎么也算通了文墨。对于很多事的看法,也有自己的道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只要女郎赢了,一切都好说。不仅不会有人指责您背后议论,反而可以乘机洗刷之前的冤情。等赢了比试回来之后,东院儿那两位姑娘……呵呵!”
      说她传播流言蜚语的,就是魏甜甜和魏巧巧两个,为了给她定罪,她们还当了人证。

      因着这些麻烦,这些日子起来,家里上上下下,都在责怪她。责怪她胡言乱语,给堂叔添了麻烦。
      就连自己的父母兄弟,也大老远跑来说她,要不是畏于自己有功名在身,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住在堂叔家里这些日子,她早就受够了,要是这一次能赢,就能说服爹娘,同意她搬出去一个人居住!
      魏微微又想到代替自己去京城拜会柴先生的宁含烟,不由冷笑。那个自以为手段了得的女人,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柴先生再如何,也不能与贺大学士相提并论。要是自己能得到贺大学士的赏识……

      不过最为让人不安的是,夕雾提出评比,但因为贺大学士的出现,多出了那么参和的人。独对上夕雾一个,她是一点都不心虚的,但是一旦加上其他人,情况就比较麻烦了。至少像是季公子那样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要退避三舍的。
      她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书侍想了想,建议说:“比拼之前,女郎可以前提条件啊!这事儿本身就是夕女郎自己因为流言蜚语才要挑战您的,到时候您先表明态度,表明自己不认为有错,但是既然有人下了战书,咱们也不能怯站,这才决定比拼。但是这样一来,比拼的方式,就该咱们说了算了。相比到时候,任何人也不能说你不对的。”

      “但是那么多同窗都在,因为我的条件,让他们失了在贺大学士面前表现的机会,会不会记恨于我?”
      “那又如何?你你要扬名,自然得把旁人压着!”
      “可是……”魏微微到底还是摇了摇头:“那样太过分了,我可不是那种蛮横之人。”
      书侍也无法了,只能说道:“那就换个条件,要求把你跟夕女郎的鄙视,和其他人分开就是了。”说完又道:“女郎就是心软,也难怪此次跟着先生去京城的,是宁女郎了。”
      魏微微这才咬了咬嘴唇,同意了她第一个建议。

      过了三天,在知府大人提前准备好的比试地点,又挤满了刚刚参加完重阳诗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的书生们。
      这一次的规模,比上一次还要盛大隆重。
      夕雾拿着哥哥给的铭牌,不太确信地问:“你说这样,真的有效果?”
      “既然是信物,就一定有人认识。哪怕今日找不到对方,时候他们也一定会找上门来。”
      “这样就由暗转明了啊!不知道是不是划得来。”
      “暗处不是还有人么?”夕宾呵呵冷笑着,看了不远处的池召龄一眼。
      夕雾也跟着看了过去,那人今日穿了一身玄衣,更加俊俏了。

      “你说像池家这样的名门,怎么样才能愿意,把自己家里的独子嫁出去呢??”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夕宾吓了一跳,立刻提醒她:“那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夕雾噘嘴。
      他又赶紧安慰:“况且要说长得好,他也就一般般,不说自古美人出江南,就是京城之中,也还是有很多比他长得好看的的。”
      “真的?”
      “那是自然。”
      “那就好!”夕雾说完,却又摇头:“就是他可怜了,那么喜欢我,哎,要是陷入情网一生不得解脱那可就太惨了。”
      夕宾扶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自恋情结以后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

      所幸知府大人已经到了,诸位山长乡绅相继落座,然后贺大学士被请到了中间的位置做好。
      夕雾和魏微微才一左一右坐上前来。
      两人朝贺大学士以及知府等人行了一礼之后,才道:“因为我们之间的一点私事,劳烦诸位为我们两人见证。今日事关读书人之名誉清白,夕雾不得已而为之,再此先向贺大学士,以及知府大人赔罪。”
      “事关名誉,不容玷毁,你之郑重,情有可原,不必自罪。”
      知府大人是魏微微的堂叔,自然要表现出中肯的态度。

      魏微微是魏知府的亲戚,自然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因为谁都知道当时作证的人士知府的女儿,要是她在这件事让开脱,就只能证明魏氏姐妹在撒谎。这样一来,不仅得罪了知府大人,恐怕自己的前途都要被被毁。毕竟她再是有秀才功名,也无法与当官多年的堂叔相提并论。
      知府有大权在手,想要让她不能继续读书,却是轻而易举。

      于是她只能咬着牙认了这罪名,准备从夕雾身上讨回名誉,来证明自己就算说了那样的话,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不是信口开河,污蔑旁人。
      于是便道:“不必要的话,多说无益,是非曲直,今日一试便知。然而今日既然是比试,自然要提前做个约定才是。”
      “约定?魏女郎想要加上一个什么样的约定?”
      “如果今日谁输,便自动退出明年科举,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一直跃跃欲试的书生们,一下子被按了回去。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己就算天纵英才,却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况且无论如何,失掉三年一比的春闱机会,却是得不偿失。
      于是刚才还想着表现一番的书生们,立刻不敢了。反而震惊于这女人的胆大包天。
      夕雾听了她的话,却是一笑,然后说道:“魏兄要约定,夕雾怎能不奉陪?只可怜魏兄你意气用事,又要待考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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