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陈

　　暴戾的一句宣言之后谭永辉再次毫不客气地捏着青年精致的下巴就吻下去，陈赫嘉被迫昂起头来承受他的野蛮和霸道，差点呼吸不过来，何况谭永辉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制在他身上，一声声的呜咽不断从陈赫嘉喉间发出，他剧烈的挣扎，但却敌不过谭永辉变态一般的力气。

　　“啪！”

　　忽然，响亮的巴掌声破空而出。

　　接着一切声音都静止。

　　谭永辉在陈赫嘉的上方被打得偏了头——他刚刚察觉到身下的人似乎呼吸困难才松开他，没想到就是这一松，陈赫嘉便抓紧机会给了他一巴掌。

　　此时陈赫嘉大口喘气，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几秒之后，谭永辉才缓缓转过头来。

　　一脸的阴沉。

　　陈赫嘉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尽管客厅里没有亮灯，但借着月色，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谭永辉侧脸上的巴掌印，红成一片。

　　陈赫嘉愣住了。

　　“……谭总。”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甚至强迫自己去忽略刚刚发生的事情，趁着这个空隙想要解释：“在大陆发生的事情是你误会了。”

　　不说还好，一说，谭永辉刚刚才被打灭下去的火气又“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堵塞在一起发胀，脸上虽然还火辣辣地疼着，但谭永辉最后竟然还牵动着嘴角笑了出来。

　　“误会？”他的声音低沉得吓人。

　　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照片，谭永辉就巴不得把这个人剥皮拆骨地吃了，“被背叛”这种想法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盘旋，谭永辉忽然将陈赫嘉的手牢牢桎梏在他自己的头顶上方，陈赫嘉一惊，但还没来得及挣扎，谭永辉就俯下了身。

　　牙齿咬上柔软的耳垂，谭永辉轻轻在他耳边说：“抱在一起、亲在一起的误会？”

　　陈赫嘉睁大眼睛，他明明没有——

　　“撕拉！”

　　刺耳的布料撕裂声，紧接着，圆润小巧的衬衫扣子纷纷蹦到了地上。

　　眼见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扯烂，陈赫嘉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尽管表面上他还在努力维持镇定的样子：

　　“谭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多刺激啊，你还记得在车库里做过什么吗。”

　　打断陈赫嘉的话，谭永辉低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怎么，那时候放荡，现在在我这里就当贞洁烈女？这一巴掌……打得还真响。”

　　陈赫嘉咬紧生疼的嘴唇，挣了挣，“你先——你先放开我。”

　　就是这一句。

　　怒火被引爆，听到他的推拒，谭永辉心里无可发泄的怒意一瞬间膨胀至最大，如盘旋在天空的雄鹰精准而凶狠地叼住自己的猎物一般，谭永辉忽然就又发动攻势，对着陈赫嘉那张反复否认与辩解的唇咬了下去。

　　“嘶。”

　　陈赫嘉疼得倒抽一口气，怔愣的瞬间谭永辉接着往下亲，陈赫嘉迅速反应过来，然后客厅里再次上演最初的那幕。

　　挣扎，压制，反抗与被反抗。

　　皮肤接触到空气那瞬间的冷，与因搏斗而起的热意交缠到一起，陈赫嘉大口喘着气，闷着狠劲去和谭永辉斗争。

　　“我和龙城什么都没有，你他妈放开，放开我！”

　　沙发不大，抱枕几乎全都被踢到了地上，两个人搏斗的时候陈赫嘉一下发了狠，力道极大地将谭永辉推了一把，谭永辉往后踉跄两下坐倒在地，后背撞上客厅茶几锋利的桌角，疼得他即刻剧烈地缩了缩背脊。

　　整个客厅里都陡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二人的剧烈喘气声。

　　谭永辉紧盯着陈赫嘉，眼睛里的光亮得犹如实质，陈赫嘉刚松了口气，打算解释，谭永辉却忽然站了起来。

　　他捏着陈赫嘉的手腕就往楼梯口那拖，其力道之大，箍得陈赫嘉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放手。”

　　陈赫嘉咬牙，“你想干什么，放手！”

　　这回谭永辉一句话都不说了，只用着蛮横的力气一口气将陈赫嘉拉到楼梯那儿去，陈赫嘉开始踹他，虽然身高、力气方面陈赫嘉全无优势可言，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又踹又踢的，谭永辉根本招架不住，甚至谭永辉才刚刚回头，就被陈赫嘉一拳砸上来，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双双倒在楼梯口前面的地板上，打得难解难分。

　　直到谭永辉忽然解开陈赫嘉的皮带开始脱他裤子，陈赫嘉才意识到谭永辉只不过是想换个地方而已。

　　眼下因为两个人打斗，谭永辉原本想去房间的意图无法成行，便也不讲究了，就在这楼梯口——

　　陈赫嘉睁大眼睛。

　　“撕拉！”

　　“谭永辉，你不能……你不能在这里——”

　　可是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再去抵抗了，他实在太累，身体骨子里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从在办公室接到调回香港的电话起，他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在忙碌，工作交接、回家收拾行李、办出入境手续，然后又拖着箱子赶飞机，三个半小时，才风尘仆仆地从机场出来。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

　　谭永辉这会却压根不听陈赫嘉的话，他已经红了眼，只知道蛮干。

　　再纠缠了一会，陈赫嘉终于脱力，他喘着气躺在地板上，看着谭永辉几乎冒着火光的眼睛，终于难堪地闭了眼。

　　他说：“谭永辉……做完这一场，我们就散了吧。”

　　散了。

　　这两个字从某一方面来说倒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诠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情人，不是伴侣，两个人不清不楚地纠缠在一张床上，说起来，这关系倒更像是床伴。

　　可是，又哪里有这种了解对方胜过自己、平日工作时间里几乎形影不离的床伴呢？就连互相的交际圈子都渗了个透彻，他要是离了他，就像是剥皮抽筋，非得把一身血肉都撕开直到鲜血淋漓、面目全非才方能真正走得干净。

　　可即使这样，他陈赫嘉还是说出了这一句，我们散了吧。

　　这句话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委屈，没有一点一滴的负面情绪或是带着赌气的成分，只剩一丝疲倦和怅然。

　　谭永辉是整个港城几乎人尽皆知的富贵大少爷，而他陈赫嘉呢，充其量也只能能用“业界精英”这四个字来修饰形容一下，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和这个人纠缠，但眼皮子上下一眨，就这样过去了八年。

　　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八年来他从天真变得世故，从冷傲变成冷静，把一张漂亮又朝气的脸磨成如今古井无波的样子，眼尾上长出皱纹，笑容也虚假得可憎，可他变了这么多，谭永辉却永远像他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一样，一样耀眼如光芒万丈，一样贵气得让人心不敢攀。

　　然而，也就是因这一句，“我们散了吧。”

　　谭永辉作乱不停的手陡然顿住。

　　后来躺在地板上像一条死鱼一样的陈赫嘉清楚地听见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没过多久，身旁脚步声响起，再接着，嘭的一声，谭永辉摔门走了。

　　陈赫嘉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才终于挣扎着起来收拾，撇开谭永辉临走前的那一通电话，这个结局算得上愉快。

　　陈赫嘉开了灯，挽着袖子撑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上洗脸，一抬头，却看见镜子里吸血鬼一般的自己。

　　那张脸的确漂亮，但如今面色苍白犹如僵尸，眼睛通红，嘴唇也因为被人啃咬过的原因而显现出一股别样的绯红色。

　　“嗤。”

　　陈赫嘉冷哼一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一把捧住自己的脸，久久没有放开。

　　——————

　　第二天一早，阔别一个多月的陈赫嘉回到Battle总公司大厦，走过大厅的时候他敏感地发现很多职员都一脸便秘色地在朝他这里张望。

　　陈赫嘉抿了抿唇，公司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一向很多，不过这么多人明目张胆地一起打量他倒是第一次。

　　只微微顿了脚步，陈赫嘉背离那些窃窃私语目不斜视地走进专用电梯，直达25楼，熟悉的长廊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安心与被束缚的沉闷情绪同时涌上心头，陈赫嘉眉目低敛，一脸平静地走出去。

　　然而长廊上却忽然响起一个软糯的声音。

　　“嘿嘿，姐姐们说笑了，我在学校哪有那么受欢迎。”

　　“没有啦，我也只是听谭总的，先过来实习一段时间。”

　　“你们平时工作很辛苦吗？”

　　尽头，开放的秘书间里，阳光爽朗的男孩双手都撑在桌上和那几个美秘聊天，眼睛里全是干净又柔软的笑意。

　　呵。

　　这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楼下众人的眼神也在这里得到解释，陈赫嘉在原地顿了好一会，才步履平稳地走过去。

　　“……陈特助！”

　　看见他的身影，那几个美秘的表情一下子就收了，如同见到什么可怕的人物一般端端正正站好，严肃又认真。

　　“陈特助早上好。”

　　“陈特助回来啦。”

　　“特助。”

　　她们脸上拉出的礼貌假笑让陈赫嘉皱了皱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反正当初聘请这几个女人进来的目的也不过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有足够漂亮的花瓶让陈赫嘉养眼。

　　于是陈赫嘉只点了点头，再接着视线右移，那个少年倒是笑得大方。

　　见陈赫嘉看他，他甚至笑眯眯的，“陈特助你好，我是今天来公司报道的新人。”

　　说完他伸出手，“我叫林予然，以后将为前辈分担一部分助理的工作。”

　　陈赫嘉并没有回应他的握手礼，只微微挑了挑眉以示疑惑，林予然单手伸在半空中似乎有点尴尬，等了半天才缓缓收回手，他挠挠头，“陈特助我——”刚想说点什么时候里间却传出谭永辉的声音：

　　“予然！你先进来。”

　　“……谭总叫我，那、那前辈我就先进去啦！”

　　陈赫嘉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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