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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审
“应该并非判错。”
黄煜心里一松,抬头正视落秋水。“说清楚。”
落秋水道:“不论是现场痕迹的勘察,周围人的口供,还是验尸结果。都证明张大壮是自己落入粪池,这点我和刘明、仵作再三确认,没有被伪造的迹象。”
落秋水他们办案多年,对案件都有很强的直觉,一个失误也就罢了,不可能三个都失误。
“这说明案子结论是对的。”黄煜沉吟。他和黄县令如同一体,对自己的办案过程确定无错。“那你发现的东西是什么。”
落秋水陈述道:“张大壮这人喜欢饮酒,年少时就酒量惊人,现在更是品酒的高手。十几种酒混着喝,也不见得能让他醉的神智不清。”
黄煜道:“如此厉害?”
常喝酒的人都知道,混着喝的酒最容易喝晕人。有些人单喝白酒两瓶不醉,半瓶白酒半瓶啤酒就站起不来。
落秋水道:“所以张老太始终不服。”
黄煜明白落秋水的意思。一个不会醉的神志不清的人,怎么会失足掉进粪坑。张老太不信,他们也暂时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怪不得她这么激动。”
落秋水道:“我会再去查访。老爷不用担心。”张大壮醉酒是问题,不过不是可以推翻判决的问题。
一阵风吹来,黄煜站着觉得有点微冷。看天色不早,道:“明早你找小三去查那个刘德。”
小三今天说的传流言的叫刘德。公堂上的被告人之一也是刘德。说巧合也太巧了。两者若是一个人,那查查他会有意外收获。
“是。”落秋水脱下外衣,给县令披上。“老爷,问心无愧即可。”
黄煜偏头看落秋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办案可不能问心,得问证据。”
落秋回视县令,“是,老爷。”
黄煜取下身上的外衣,还给落秋水。
落秋水没有推拒,接过来道:“老爷今天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是吗?”黄煜好奇的看了落秋水一眼。
落秋水道:“老爷刚做县令的时候,你为了一个偷鸡的泼皮可气坏了。”
黄煜叹气,扭头看到乐宝在树荫底下正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
“乐宝!”
乐宝慢慢转身,乖顺道:“老爷。”
“你手里端着什么?”乐宝正面对他,黄煜看见对方手中端着一个砂锅。
“黑豆杂粮粥。”乐宝含糊道。
“是吗?”黄煜走过去,打开看一眼。“用什么做的?”
“啊?”乐宝下意识应声。见黄煜生疑立马道:“黑豆、薏米、燕麦淘洗干净,用冷水浸泡半个小时,再放砂锅里熬小半个时辰。”
“给落捕头的?”黄煜回头看了落秋水,人已经站在他身后。
乐宝犹犹豫豫不说话。
“老爷一起吃点。”落秋水在旁边出声。
乐宝眼睛睁大刚想说不行。落秋水上前从乐宝手里接手了砂锅。
黄煜应道:“正好,我也饿了。”和端过砂锅的落秋水一起离开。
原地乐宝气的直跺脚。
熬了半个时辰的粥,被落秋水拿给县令喝。乐宝担心三爷安排的陷阱落空。整不到落秋水三爷定会找他这个布置的不是。
若整到了,乐宝又难保遭罪的不是老爷。他恼火的抓了把头发,再次体会到落秋水的阴险狡诈。
乐宝对着落秋水的背影咬牙,转身跑回去。趁老爷没发现把陷阱拆了。三爷暂时被他放置一边。
黄煜听身后的动静远了,道:“这粥里有问题吧!”他现在心情不错,调侃起下属。“咱们家的三爷又找你麻烦了?”
落秋水道:“粥没问题。三爷好年轻胜心强,是好事。”
这话不假,少年有冲劲敢闯才是少年姿态。黄三爷不愿落败与人,要比甘于人下有前途。
黄煜点头道:“你说的对。可该教训的时候还是要教训。小三不喜文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你这珠玉在前,他不至于过于自负。知道人外有人。”
落秋水口称不敢。
“你刚说这粥没事?”
落秋水道:“嗯。”
黄煜停下来,看着落秋水手上指着砂锅道:“那就别辜负乐宝的好意。”
“是。”落秋水垂首应声,身上的气势略微缓和。
黄煜和落秋水吃完粥,各自回房休息。
临睡前黄煜突然觉得有些尿意,去了趟厕所。躺了会又去了一次。结果半夜再次被尿意憋醒。
黄煜起来披了件外套,点了根蜡烛出门。走到厕所门口,发现门口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谁?”
“我。”黑影答应。
黄煜声音熟悉,掌灯靠近。“乐宝?”走近几步闻到一股臭味,皱眉后退道:“这么臭,乐宝你做什么呢?”
一问乐宝眼泪刷就下来了,大哭道:“老爷,落秋水欺负我。”
黄煜被这声震到耳朵疼,听到落秋水欺负人,奇道:“怎么了?”这位捕头的性格,怕是看不上找乐宝麻烦。
“落秋水趁我在茅房的时候,给粪坑里砸石头。”
乐宝心里苦。黑豆杂粮粥是利尿粥,三爷让他做的陷阱就在茅厕。老爷睡前来了两趟茅房,他给粪坑旁树上绑的石头没取完,就在半夜三更偷偷来。都快拿下来了,落秋水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居然用暗器切断了绳子。
石头砸了下去……溅了他一身!
“噗。”黄煜差点被口水呛死。反应过来乐宝身上的臭味是什么,立马道:“乐宝你离老爷远点。”
“老爷!”乐宝委屈道。
“快去换衣服去。”黄煜嫌弃的挥手。落秋水给粪坑扔石头,那个冷面捕头私下里还这么有童心的。
话音落地已转身离开。乐宝一张哀怨的脸彻底消失在黄煜视野。
……
第二日,黄煜又见到了张老太。
黄煜想过张老太心有不甘,应该还会来,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这次升堂张老太的情绪好很多。但黄煜听了她的话,才知道这老太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张氏,昨日本官已经给你说过,张大壮死于意外。判决书今日便会送到你家,你为何又来了。”
张老太听到孙子的死面容微变,但却否定道:“老婆子今日不告我孙儿的事。”
黄煜问道:“那你要告什么?”
张老太一脸厌恶道:“告我孙儿媳宋氏和刘德私通。”
黄煜暗自懊恼,昨日他是提起了这茬。宋氏和刘德的事情,在他看来是即便有问题,也是个人的问题,最多是隐晦的不能让人知道。就算要查,也要私下查看。完全忘了在古代,私通是犯死罪的。
“可有证据?”
“老婆子亲眼所见。”张老太道:“大人为何不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审问,在他们二人房里定能找到证据。”
张老太这么笃定,黄煜有些怀疑她已经做过手脚。招手让刘明上前,嘱咐他去抓人。
宋氏和刘德再次被带来,比上次紧张的多。刘德率先在公堂跪下,对着黄煜道:“草民参见大人。”
宋氏低声道:“宋氏拜见大人。”
刘明手中拿着一个包袱,上前对黄煜低语一番。
黄煜点点头,看了眼宋氏,她面色更差。以前黄煜听说过有人刚生产完就下地干活的,可宋氏显然不在此类之中。
“大胆!刘德、宋氏。”黄煜一拍惊堂木道:“你二人可知通奸在我大庆朝是死罪。更何况宋氏你丈夫才刚过世三日,你就与刘德私通,实在是最加一等。现在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话说。”
宋氏缓缓道:“草民无话可说。”
刘德不可置信看向宋氏,趴下慌乱道:“大人明鉴,别听这女人胡说,我和宋氏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关系。”
张老太看着二人,两眼愤怒。
黄煜冷声,“没有关系,那从你房中搜出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东,东西。”刘德咽了下口水,镇定道:“是,是她栽赃。对,栽赃。她栽赃我。”
“那她为什么栽赃你。”
“她……”刘德说不出话。
“怎么,说不话了?”黄煜拿起刘明给他包袱,扔在地上。
“这肚兜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刘德避开包袱,极力争辩道:“大人,你不能冤枉人。”
“本官说什么了吗?”黄煜看着刘德,指着地上的包袱道。“你怎么知道是肚兜,不是手帕呢。”
啪!惊堂木一响。
黄煜呵斥道:“刘德你还在瞎编,是不是你趁张大壮出事,强轻薄宋氏。不然宋氏为何单单栽赃你。”
耳边如同炸雷响起,刘德瘫坐在地。张老太此时才出声,怨愤道:“苍天有眼,刘德啊刘德。你害我孙儿子的时候,你可想到有今天的下场。你报应到了啊!”
刘德吼道,“你孙儿是自己家掉粪坑的,关我什么事。”吼完才惊恐的看向县令,爬起道:“大人,没有。我和宋氏不是通奸,是张大壮求我睡她的。真的,我没骗您。我家里有份字据,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胡说,我孙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张老太怒道,“我孙儿真是瞎了眼,才找你这么个朋友。”
“你以为你孙儿找我做什么。你想孙子想疯了,你孙子不行自然找我。”
张老太气道:“我撕烂你的嘴。”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黄煜看的头疼,起身道:“把宋氏、刘德关进大牢,择日再审。退堂!”走时挥手示意捕快赶快把人拉开。
两次审案,两次都无疾而终,黄煜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无论是黄县令还是他,都不是这么急躁的人。难不成还是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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