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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首都
“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印刻计划”又怎么知道我们搅进了那件事?这张地图又是怎么回事?”我惊讶极了。
云清延盯着那张照片看得十分仔细,听完字条的内容后,他皱着眉说到:“查一下现在朱提附近的地图。”
我打开电脑输入邵通,把云南东北部的地图放大给他看,他把两张图对比了一番,然后说:“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你手里那张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古地图,和现在的行政区划当然不一样。”
云清延摇了摇头:“不,我是说,山脉和水流的走向不一样,我要去的地方应该在这地图上,而不是现在那个朱提古镇。”
“那还不简单,你想去哪个朝代的朱提上网找找就成!现在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说罢,我立刻行动,从信心满满找到偃旗息鼓,弄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
看来东方古国作为世界上最神秘的地区之一,信息化的程度明显不够啊!西南地区的古地图本来就不多,邵通这个位置的详细地图更少之又少,尤其是一张能看见山脉河流村县且绘制详细的古地图。
“这里介绍说,昭通古称朱提,唐降称乌蒙。清雍正九年,云、贵、桂总督鄂尔泰以乌蒙“不昭不通之甚者也”,题清雍正恩准,易名昭通府。”
我念完资料,对云清延说:“那个朱提不是现在的朱提山,那也是以前的朱提郡吧,就是在的邵通市地区。河流改道居民迁徙挺正常的,那一带邻着金沙江应该水患挺多的,去当地去寻访,肯定有人知道你要找的地方。”
“恩,我会去一趟。”云清延把地图照片收起来,然后对我说:“你去北京过后不要找他,暂时别管这件事。”
“那你去不去找寄件人?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吗?”我问到。
云清延抬起手把滚到茶几边上的一颗夏威夷果拨了回去,轻轻摇了摇头:“我先去邵通看看,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过后我去北京找你。”
“一言为定。”
我们决定同一天出发。
临走的时候,卫蒙和赵仓都来送行。
“小陆良,师父出现过后你就移情别恋了,没想到我们的社会主义爱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卫蒙把我拉到一边。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白痴:“你躺床上半个月不看奇幻修真小说,改看耽美基腐了?住你隔壁床的小姑娘知道吗?”
“我也不想啊,现在的小姑娘都看那个,不深入敌营怎么……咳”卫蒙努力掩饰了下,在我耳边说到:“你去首都了要洁身自好啊,等我出院了就转过去陪你!”
“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干嘛?”
卫蒙揽住我的肩膀,若有其事的说:“这你就不懂了,首都多好的地方啊!国际一流大城市!那个年轻人不是奔北上广去?再说首都高考分数线多么诱人啊,我这样的在那指不定都能考个重点大学呢!”
张口正要反驳他,想想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俩悄悄话说完没啊?”赵仓从后面探出头来,一把搂住我和卫蒙,“臭小子,替老哥我好好照顾仙儿爷,在首都有什么麻烦就去找我哥们儿老鲨,别忘了啊。”
“记住了赵仓哥。”
“时间差不多了。”云清延穿着月白短袖和黑色长裤,额前的碎发随着步伐微晃。
“走了,再见!”我走到云清延旁边,对卫蒙和赵仓挥手。
“仙儿爷保重!”
“师父您等着,我出了院就来伺候您,记住啊我是首徒,您要是收新徒弟都要算在我后面啊!”
我和云清延一起来到火车站,一路上我向他叮嘱了许许多多坐高铁的注意事项、去西南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把我自己都惹得有点心烦了,云清延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你不是能看懂小纂吗,你就是我们十一高的地震幸存的语文老师,记住啊!”
我真挺担心这个第一次坐高铁第一次出远门的人,别在半路上就给人拐卖了:“现在人心不古,骗子超级多,你别轻易相信别人!”
“好。”
候车室的人流开始向前涌动,进站播音响了起来,云清延把行李递给我,说:“开始进站了,去吧!”
我看着他深潭一般的眼睛,不知道他的朱提之行会有什么,不知道一个月后他会不会来首都。
云清延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装的手工硬糖给我:“一路顺风。”
不知道为什么,车站的气氛总让人觉得有点伤感,恐怕是因为这座半边霓虹斑斓、半边满目疮痍的城市本身太过惆怅,才引得离人有别绪。我明明在旅客中间穿行,却仿佛置身垂柳的河畔,夏日无休无止的蝉鸣吵得人脑门冒汗。
干净现代的崭新高铁中,机械化的甜美女声在播报着什么,人们安静就坐,旅途就要开始。
十多个小时的路程并不太难熬,我似乎一直沉眠在这些天以来所发生的事中何难脱离。那些情绪一直影响着我,直到我爸来接我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恹恹的。
“小良,你没事太好了。”他用力地拥抱了我一下,我被嘞得有点喘不过气。上次这么亲密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
我爸卞荣是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一个抽得出时间健身打高尔夫泡妞但抽不出时间管儿子的成功人士。不过,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有义务关爱你,就算他们是你的父母。现在我对他们的没有什么怨念了。
“快上车吧。饿了吗?我先带你去吃点海鲜怎么样?”我小的时候喜欢吃海鲜,他就以为我十几年如一日永远只喜欢吃海鲜,每次见面都要带我去。他不知道的是,我喜欢的只不过是小时候全家去海边旅游。
“好。”
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这座城市太平坦了,如果没有房屋建筑,就是一片无垠的草原。整个城市见不到一座山,甚至连陡一点的坡和小山丘都没有。
“山?有的有的,不过都在市郊有点远,比如香山。”他语调轻快,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拨弄车载音响,冰岛乐队雪川溪流般的音乐流淌着,我浮躁的心似乎松和了些。
“你的口味挺年轻的嘛。”说完,我们俩的脸色都不太好,他的口味哪次不年轻了,他那些姑娘哪个不是青春洋溢的,就是不知道比我小的有没有。
“咳,我听说你当时是和一个同学困在一起了?”
“是的,是卫蒙,他救了我……”
当你成为幸存者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回答无数次这样的问题,要不断重复诉说那个恐怖的灾难、恶心的现场,一遍一遍回顾你的噩梦。总归是要说的,多说几次就习惯了,难不成还要把这种糟糕的回忆埋在心里、守口如瓶?他们想知道就知道好了,对灾难坦然一些也许更能传达“不用同情我”的信息吧。
听完我的叙述,他很沉默,眼眶有点红。我觉得他似乎有点悲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一个很少见面的儿子失而复得,对他来说不应该造成多大的影响,尤其是当那个儿子的母亲给他带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之后。
“好孩子,你受苦了。”
“恩。” 这句话听了太多遍,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卫蒙伤得严重吗?联系好学校了吗?”一辆红色的越野车跟我们擦身而过,那车上贴着切.格瓦拉的头像,车顶放着帐篷包和自行车。隔着窗户我仿佛都能听见车里德国战车浓厚低沉的金属嗓音。
“脚上伤了,还有半个月才能拆石膏。听他说也想过来念书,不知道联系好了没。”
“恩,我帮他看看。”
寡淡的对话,很无趣。我其实很想看清左前方那辆车里坐着什么人,为什么连车屁股都散发出一种“我酷毙了每天都这么嗨”的叛逆气息?
卞荣带我去了一家外观简单古朴里面十分奢华霸气的海鲜酒楼,大约首都比较热衷这种风格吧,中庸之道敷在脸上,奢侈骚气都装在肚子里。
“给你找了学校对面的房子,过两天才能弄好。先跟我回家住几天吧。”他用纸巾擦了擦手,试探地问道。
“好。”我也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住哪不是住。
卞荣没想到我这么痛快,停顿了下,又叹了口气:“你也很久没见过小乐和梅阿姨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感情生活这么复杂。大概7岁的时候我妈就跟她的真爱走了,卞荣失意了一段时间过后跟老同学去首都创业,慢慢地家底厚了人也风流起来,那几年不断有女人以后妈自居找上我。我甚至记得在我告诉她们我爸妈还没离婚后,每一张失措愤怒的面孔。那时我心里是得意的,只要他们不离婚,我就算一个人住在句宁也不用被打上“单亲家庭”的标签。
直到去年,卞荣家里来了个姓梅的女人和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异母弟弟。我算了算时间,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我们全家一起去海滨旅游的次年。所以不管他们谁先背叛对方,他们都背叛了我。
当时的愤怒和羞辱感强烈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很难平静。但我已经想通了,他们至少让我来到这个世上,身体健康、衣食无忧。人生非常短暂,性命轻易就会丧失,我何必把自己拘泥在长辈的情感纠纷里。
他们既然都不会为此痛苦,我为什么要愤愤不平。
住进卞荣家的那两天比我想象的平静多了,什么都没发生。那个梅阿姨是个娴静的女人,喜欢民族风的打扮,长相只是普通的秀气,她儿子的卞小乐是个平凡的中学生,眼睛很圆,有点婴儿肥。他们对我的到来并不排斥,就像家里来了个表亲一样。
没多久,入学手续全都办好了,我开始进入新学校上课了。这不是我第一次当插班生,所有的事一点都不新鲜。学校的基础设施真的很好,学习氛围也好,教师水平也高,同学们也很活泼,但我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
我现在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置,没有同桌。每次看到右手边空荡荡的座位,就会想起那个聒噪的卫蒙,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边上学呢?
然而我想的更多的是手里这张纸条:
“想知道‘印刻计划’或需要这张地图请来找我。——厢白旗甲一号院X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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