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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祭海
亚丁看着昏迷的落翎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她转动了一下脑袋,快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才快速的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能看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每个夜晚那双眼睛都出现在他的梦里,灰蓝色的瞳孔,带着绝望的怒号,带着痛哭的恸哭,带着永生的仇恨。
诺阳跪在了落翎身边,轻轻的捧起她的手掌,落翎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倒映出诺阳苦涩而欢喜的笑容。“你在这里。”她沙哑着声音说道。
“是,我在这里。”
落翎眨了眨眼睛,“我们,赢了吗?”
“会有那么一天的。但是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以为我要死了,像掉进了冰窟窿,好像连心脏都要变得冰凉了。”
诺阳握住落翎的手,“你已经醒过来了,不会再有事了。”
落翎吃力的握了一下诺阳的手指,又睡着了,他也任由她睡去,因为落翎的体温已经在逐渐恢复了,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腹部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已经不再满是可怖的黑色血迹。诺阳替她拉上衣服,找到了一床带有青草味道的毛毯盖在落翎身上,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烈阳仍然毫不吝啬的散发出光芒,亚丁站在悬崖边,俯瞰着脚下的无双之海,她看起来和从前一样,平静,安宁,可谁又能想到,顷刻之间她会换上另一幅面孔,充满愤怒和绝望。这些年来,月亮已经不知道圆过几回了,每当看到那轮明月,亚丁就会不可抑制的想起第一次见到碧川的情景,想起她明亮的眼眸和笑容,可是笑容转瞬即逝,马上变成了阴暗可怖的脸孔,拥着颠覆天地的洪水将他吞没。亚丁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可是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仍然是挥之不去的月亮,是阿,月亮即是他本身,又该如何忘却由月亮犯下的错误呢?
诺阳慢慢的走过来,手上握着一对匕首,“父王曾经告诉我,这对匕首属于先代的月神兄弟,但是那场海啸之后,两人都没有继承力量,两人不知道去向,双生血脉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所以当时锻造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诺阳抚过剑柄上的文字,左手的写着“霁月寄思,朝霞出海。”右手的匕首写着“轮华斗转,云飞雾散。”诺阳将右手的短剑递给亚丁。“为什么你没有失去力量?”
“我已经失去了,”亚丁闭上双眼,“失去了让我活着的力量。月光之牢让我和碧川的生命链接在一起,只要她活着,我就不会死。”
“如果事实如你所说,那为什么不及时向她解释?”
亚丁正要说什么,却突然睁开双眼回过头望向小屋,“有人来了。”他转身飞快的朝着屋子跑去,诺阳也连忙跟了过去,门仍然是半掩着的,诺阳拉开门,海风迎面扑来吹倒了窗台上的百合,窗户被打开了,而落翎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绕到小屋后发现是沉月湾的绝壁悬崖,即使有胆量从这里跳下去,也无法避开大海,昨晚的大战之后谁又有胆量去挑战碧川的力量呢?诺阳变得慌乱起来。
“她被碧川掳走了吗?”
“不会的。”亚丁坚决的摇了摇头,“既然她已经告诉过你要用落翎祭海,就不会在那之前有所行动,她不会这样做的。”
“难道她自己离开了吗?她还没有恢复阿!”
亚丁将放回了剑套,“不管她现在人在哪里,最危险的都不是她,而是月之城,你应该马上回到城内去加强结界的防护。”
“可是我没有力量!”诺阳懊恼的说道。
亚丁看了一眼诺阳,“你知道月神的力量是如何诞生的吗?”
诺阳不明白亚丁要表达什么。
“千年血战之后,除了水神之外,风神一族作为俘虏留在了陆上,可是当时一位身为俘虏的少女,却爱上了火族的....”
亚丁还没有说完,就被诺阳粗暴的打断了,“我知道!两人相爱却遭到追杀和诅咒,少女死去了,王子化身恶龙将她的尸体保存下来,得到月光之力的两人最后在一起了。”
“那么,你明白月神之力从何而来吗?”
诺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你所缺少的,也正是月神之力所需要的。我听见了,月弦琴的声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亚丁又在诺阳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匆匆的走进小屋关上了门。诺阳马上脸色大变朝着王城的方向快速的跑去,可是他却看见来时挡住道路的荆棘已经被埋在了地下,只露出些枝桠仍然张牙舞爪的想要破土而出,这更加验证了亚丁的话。
“三大国神族齐聚在此,落翎的身份肯定已经泄露了,我想十有八九她是被其中之一给掳走了,你现在马上回去王城。”
诺阳看着被压在土里的荆棘,判定北地倾城的人一定来过。留守在原地的侍从却说只看见两个人影在诺阳来之前匆匆跑过,诺阳马上拉过缰绳上马去追,果然在快到城门大桥的时候,蓝城和一个神族在前面走着,而蓝城怀里抱着的人赫然就是尚在昏迷中的落翎。
诺阳马上拿出还没有来得及放回去的短剑,朝城门用力的掷了过去,将把守城门的侍卫头上的帽子打落在地,众人拾起短剑认出这是月神的武器,纷纷朝城门跑来。蓝城看见远处突然来了许多人,而身后诺阳也越追越近,只好停了下来,将落翎丢给了身边的神族。
“你居然追过来了?听说你没有力量阿,月神。”
诺阳勒住缰绳看着蓝城,白马高高的扬起前蹄,将怀抱落翎的神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把她给我。”
“除非你有本事把她要回去。”蓝城抬起双手,手掌相互拍击了一下,城门大桥瞬间崩塌了,砖块和石头像流星一样落入海底,激起一层一层的水花。诺阳和白马一起掉了下去,蓝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被人抓住了脚,他低下头,发现诺阳一只脚踩着边缘,他并没有掉下去,而是踩着马匹快速的跳了上来,诺阳顺势抽出佩剑划向蓝城,蓝城示意另外一个人先离开,诺阳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力量,银白色的光芒拧成极细的线条捆住了蓝城的手脚,蓝城跌倒在了地上,诺阳正准备抓住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这股力量却消失了,亚伯带着神族和侍卫们赶了过来,曲悠带着乘风之国的神族也围了过来,诺阳惊讶的看着这股瞬间爆发却又转瞬消失的力量,蓝城身上的束缚虽然已经消失,但却已经失去了抢夺碧川的最佳机会,他只能任由碧川的身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诺阳将落翎抱在怀中,却没有想到这一举动引来了众人的侧目。尤其是亚伯,他用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诺阳。
“少主....”亚伯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他看着昏迷的落翎,似乎等到她醒来之后便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诺阳抬起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才掷出的短剑虽然引来了众人挡住蓝城,却也让落翎成为众矢之的,她可是碧川指名要祭海的对象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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