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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国？！我从未说过要去E国！”

　　对于曹岑的反应，曹邢阳一点不吃惊，他淡漠地坐着，坐姿是一贯的严谨标准，表情有限。

　　曹岑原本确实有出国的计划，他们曹家在国外也有产业，虽然说他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成长起来，帮小叔减轻负担，当然这是以前的想法，现在他的愿望早就变了。

　　“我不想出国。”
　　数次从曹邢阳这里碰壁，曹岑知道自己纵使喊破嗓子也不好使，压抑着怒火，尽量平静道。

　　曹邢阳抬起一侧眉梢，有些意外于他这么快就恢复平静，“哦？”

　　“国内的教育水平也不差的，而且我现在已经开始接触曹氏的事务，还有姜叔帮我，公司里的几位副总裁也愿意教我，”曹岑急急道，“现在去国外读书，又要选学校，又要适应环境，白白浪费时间……”

　　书房中一点点沉静下来，对面传来的无形压力令曹岑胸口憋闷得厉害，他说不下去了。

　　曹邢阳本就对他没抱什么期待，也就谈不上失望，他只说：“若你只想当个扶着拐走路的富家子弟，那我没什么意见。”

　　曹岑脸色一白。
　　扶着拐走路的富家子弟，这是他小时候说大话，曾经用来批判那些只顾享受家族红利、离了人辅佐和支持完全无法独立管控家族事业的那种人。
　　他自小耳濡目染，看到的都是小叔如何力挽狂澜，如何将死气沉沉的曹氏逆转乾坤经营的蒸蒸日上，又开拓了新的版图……自然小时候心气也就很高很傲，也要做个富有魄力的开拓者。

　　小叔曾说，若他担不起曹氏，他会寻找其他优秀继承人，曹氏继承人并非一定要姓曹。
　　所以，他这是要放弃他吗？

　　曹岑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乎小叔对他的看法，可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仍旧是不希望小叔对他失望的。
　　曹家仅剩他们两个人，他们是至亲的血脉亲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的关系。

　　压在文件袋上的手指渐渐收紧，曹岑沉声说：“我去。”
　　或许小叔是对的，现在的他身上压根没有多少压力，他需要跳出舒适圈，去陌生的环境提炼自己。

　　“小叔……我，有个请求……”

　　·

　　江心妍感觉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便开始收拾东西，曹岑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曹岑，你来了。”江心妍眼睛一亮。

　　她看起来还很虚弱，脸色惨白，但依然是好看的，曹岑贪看她几眼，然后低头瞅地上的行李箱。

　　“我本想去找你呢，”江心妍苦笑了下，“我本是来工作的，结果却让你们耗时耗力为我治病，我心里实在觉得羞愧……”

　　曹岑轻轻一笑，安慰她，“这不算什么，就是别的员工病了也是一样的待遇。”

　　江心妍知道他是好意，可她还是心中难安，小心翼翼地道：“我生病这几天你应该找人给我替班了吧？”

　　曹岑把这事忘了，家里人员调度向来都是严伯管理，想来他应该早就安排好了，于是便说：“嗯，你放心吧。”

　　江心妍松了口气，微笑道：“那我今天就回家吧，不知道我病这几天花了多少钱？”

　　“你想回家？”
　　曹岑心中涌上一丝怅惘，几分不舍。
　　明天他就要出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江心妍。

　　他沉默着的样子有些不对，江心妍担心地看着他，询问他怎么了。

　　“我要出国了。”他轻声说。

　　江心妍愣住。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相对无言。
　　曹岑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却又无法开口，而江心妍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懵，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

　　这个学期以来，曹岑对她的帮助她都牢牢记在心里，甚至她都习惯了晚上放学后一起学习，一起走出校门。
　　曹岑在她面前一直是沉稳的，此刻说要出国那就是真的了，也不会再有变动了吧。

　　曹岑打破沉默，他笑笑，用爽朗的声音说：“江心妍，我要走了，你能送我一件礼物吗？”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江心妍自然满口答应。

　　曹岑走到她身边，微微前倾身体，在江心妍觉得距离有些近而紧张时停顿住，黑色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她，“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可以吗？”

　　这算什么送他的礼物啊……
　　江心妍有点点感动，鼻尖微酸，心里酸涩，声音软软的，“曹岑……”

　　曹岑没容她继续说，因为她后面的花指定是拒绝的话。
　　他平起身，用手掌揉了揉江心妍的发顶，故意给她把头发弄乱，用耍赖的语气说：“不管，反正你都答应我了。”

　　江心妍抽了抽鼻子，想了想，看着他，真诚地说：“那我再送你件礼物吧。”

　　江心妍收拾了一下，跟曹岑一起去了花房。

　　说是送曹岑的礼物，实则画笔、画纸、画板全部都是曹岑的。

　　她安排曹岑站在蔷薇墙附近，团团粉白的花朵衬以深润的绿叶，中间夹杂荆棘抽条，幽静站立的少年唇边带着温柔的浅笑。

　　打好初稿后，剩下的只需待在宿舍完善就好，江心妍熬了一夜，临到曹岑出发前，也就稍稍睡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画的不好，但你不可以说不喜欢。”江心妍送给曹岑时，故意调侃。

　　曹岑看着她的眼睛，“喜欢。”

　　江心妍没有去送曹岑，她答应曹岑接受他的帮助，自然就继续留下工作。

　　她身体渐渐好转，过年的时候没有留在曹宅，而是打车去了杨老师家。

　　杨老师夫妻两人都是十分温和的脾性，他们两人的孩子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江心妍提前准备了新年礼物，一套芭比娃娃套装，被杨老师教育了几句。
　　师母做的鱼果然十分好吃，江心妍帮着打下手，吃完饭又帮着洗碗打扫，吃完饺子之后，她躺在师母给准备的客房床上，对着窗外喧嚣的烟花爆竹出神。

　　前世她过年都是一个人过的，其实习惯了之后，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不用操劳整治一大桌菜肴，也不用包那么多的饺子，有春节晚会也不会觉得过分安静。

　　清早起床后，跟师母一起做了早餐，江心妍用完早饭就从杨老师家里出来。
　　去曹宅前，她打算先回趟家。

　　上了楼，她的脚步顿住，在她家门前，有一个不小的包裹摆在那里。

　　顿了几秒，她才上前，将东西打开就知道这是大伯送来的，里面全都是吃的。

　　江心妍将东西拿进屋搁到一旁，先给父亲上了柱香，磕了头，然后打扫卫生，打扫完才将大伯给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
　　里面有不少真空包装的熟食，热一热就能吃，还有冷冻的饺子，剩下的就是花生瓜子之类的干果蜜饯。

　　她取了一块杏脯放嘴里，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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