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作者:轻浅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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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花美眷


      在她很小的时候,独自跟她娘生活在一个很大的宫里,那时她太小,不知道那就是皇宫,那里人人都对她很好很好,很尊敬的叫她小郡主。
      白天,她娘亲天天抱着她,教她唱一些如今想来很是遥远的歌谣,晚上,等她睡去后,她娘将她托付给贴身的奶娘后便不知所踪,那时,她经常因为半夜醒来见不着她娘而嚎嚎大哭,奶娘便抱着她,哄她说,她娘是给她找爹去了。
      每每这时,她总是很听话的不再哭闹,她在梦里跟一些阿猫阿狗打架,并很豪壮的打赢了,依旧挂着泪水的小脸上,无邪笑容荡开,
      谁的指尖轻触眉端,梦里恍惚的光里,她好似看到了她娘回来了,并真的找回了她爹,他们手挽着手,笑容满面的站在她面前,
      如花美眷,是她小时候在梦里幻想过的关于她爹娘在一起的画面,
      但往事不可追,这个词对她娘来说无比残忍,她每想起一次就虐心一次,
      如今,她并不奢望云飞扬会给予她什么样的情感,但,不可否认,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这种好,随着她对他认知的加深,一点点的加重,她发现,这天下万千的事,仿佛没有他办不到的。
      比如,烈日当头的午后,他只需路过一趟竹林,不一会,便有一把还散着竹叶清香的花竹伞为她奉上,她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满是惊喜。
      又比如他们在荒山老林中露宿,他总能从附近哪个神仙洞里为她找来美味的佳肴,抑或成年的好酒。
      她埋怨他不该好吃好喝的将她的胃养坏,原本吃野菜喝山泉的日子她也经常过过,他总是乐的一笑,缓缓道了一句,他说,他最见不得跟着他的女子受苦。
      她愣了愣,差点热泪盈眶,
      但感动之余,还是口是心非的问他,到底有多少个女子这样跟过他?
      当时,他正潇洒的坐在一颗粗壮的橡子树树梢上,手里摇着一壶酒,大口往嘴里灌着,听她这样问他,微微一笑,不答。
      看了她好久,看着看着,眼里竟起了一丝朦胧的醉意,片刻后,对着她坐着的方向,举壶过头顶道,
      “此生,有一人足矣”。
      云飞扬的心思,聪慧如她怎不知晓,可叹,她过早将身子交付于人,没想到终被所负,小时候,她就想,她绝不会重蹈她娘的覆辙。
      可叹,她心内的一场博弈,若不是云飞扬完美胜出,她去哪里找能真正比的过她表哥野离的男人,
      孤独终老,她觉得很可怕,仙草坞她曾遇见一个仙姑,那仙姑不老不死,一直为她爹所爱,可是,她依然觉得那仙姑过的很是辛苦,跟她那过早离去的娘一样,都是苦命的女子。
      关于她的过去,她不知如何跟云飞扬提及,莫不是要被嫌弃,她不愿意撒谎,更不怕被他嫌弃,
      可是,她舍不得他,那么优秀完美的他,那么照顾她的他。
      不知何时,她开始贪恋他的笑,开始需要他的怀抱,甚至,开始计较穆小时不时就来粘着他,
      那么大的灯泡啊,她觉得穆小很无聊,成心破坏她跟云飞扬之间正开的如火如荼的爱情。
      某一天晚上,他们三人在林中过夜,七月盛夏的夜,天空下起一阵密集的雨,雨一过,空气变得格外的凉爽,她穿的单薄,在山洞里睡着不禁被冻的浑身发冷。
      云飞扬当即吩咐穆小将洞口的火堆烧大,自己却背着她外出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崭新的毯子,还有送给她的很贴身的新衣裳。
      她接过衣裳后,稍稍在身上比试了下,而后便羞红了脸。
      她跟云飞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肌肤之亲,但她穿多大的衣裳,他竟知晓的分毫不差,原来,他比她更了解自己。
      关于云飞扬为她做的一切,她那时总觉得很奇怪,每每想跟着他,顺便看看他是如何做到的,只是,每次她都将他跟丢,最后一肚子懊恼时,他却又笑嘻嘻的出现了。
      昔日,她以为她表哥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如今,眼前的男子与他相比,更具几分人间气质,她常常趁他不备,偷着他的一双秀目,审视他的一双巧手,想他从来都不用剑,甚至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武器,出招时,却又快又狠,力量无穷。
      而他偏偏又姓云,
      云飞扬一定是先帝后人,她无需动脑便猜的出来,而他也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练功赏月、饮酒寻剑,从不当她是外人。
      那时,晚上睡觉,云飞扬总跟她各执空间一隅,他睡着时,她就隔空看他,待她睡去后,他又远远守着她。
      短短几个月,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日,路过锦画仙山,云飞扬无意提起,想去她家提亲的事情,她当即吓了一跳,
      因有前因,她自是不敢再将意中人往家里带,她太害怕了,害怕她跟他有不好的结果,所以,只好当即骗他说,她独自一人,无父无母。
      “乔儿,来”,云飞扬看着她沉默好久,然后满眼疼惜的将她拉入怀中,
      他对她说,乔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这一生,再也不让你孤单,我带你回家。
      云飞扬说要带她回家,
      她趴在他怀里,当即哭了个稀里哗啦,
      是啊,她多么不容易啊,有了他,有了家,
      他爱她,她爱他,
      他说,他是她的亲人。
      亲人?是一个多么令人感到温暖的词语。
      云飞扬对她说,他家在洛城梧桐山,家里有一个母亲,妹妹云飞舞,还有三个佣人,一个是穆小,另两个都是跟他妹妹年纪相仿的姑娘,分别叫燕子跟风筝。
      云飞扬家原本简单,所以要对她交代的地方不是很多,她听完淡淡一笑,感觉很好,在她看来,六个人的家庭不多也不少,虽不多大热闹,但也不太寂寞,而且,她要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他,她想,跟旁人应该没多大关系。
      他们在回梧桐山之前,去了一趟锦画仙山的温泉,那个如画的仙境,跟没有毁灭前的仙草坞有的一拼,山巅,奇花异草颇多,奇山瑰石遍地。
      冒着热气泡泡的温泉旁,他们刚在岸边落定没多久,不远处,便大汗淋漓的跑来了两个人影,待人影近到眼前,居然是女扮男装的两位女子,其中比较风韵一些的应该是小姐,而瘦小的看的出,是个随伺的丫鬟。
      那两人匆忙的赶过来,嚷嚷着让他们避一避,她们要先下水。
      云飞扬无奈,跟她对视了一眼,打算就此离开,不想,那小姐回头一瞥,竟再也挪不动腿了,
      小丫鬟是个贴心人,一看便知会主子心意,立马上前叫住即将离去的他们,无比动听的说起要一起共浴的事情,毕竟温泉池那么大,不影响的。
      一口气说完后,小丫鬟呆愣的看了云飞扬半晌,嘴巴张的老大,她跟她主子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朗目星月、干净如初般的男子,
      待回过神后,自知失礼,眼光又落到一旁冷冷打量她的女子身上,她又惊呆了,她是个很护主的人,从来没觉得哪个女子有她家小姐好看的,当然,在这方面,她多少会有些偏见,但眼里的女子,美的让人生生没有办法嫉妒。
      算了,小姐压根就没戏,小丫鬟无比同情的转身,看到她小姐眼里巨大失落的光消失后涌现出来的更多不甘不舍,
      果然,小姐缓缓褪去身上披着的薄衫,上身只剩下一个绣着并蒂莲的红色肚兜,整个雪白如玉香肩全露,
      小姐直直的看着云飞扬,边缓缓上前边软声道,
      “不知公子匆忙离去所谓何事,山中孤寂,只剩我们两个小女子的话,保不成会有歹人打我们注意”。
      穿着红色肚兜的小姐边说边往云飞扬怀中扑,全然忘记了一旁还有两个大大的灯泡,正无比惊讶的看着她。
      “小姐请自重,在下已有妻室”。云飞扬冷冷说完,将身旁早已气的冒烟的林小乔搂在怀里,感知身边的人有了很强的醋意,心里很是满足,
      他的乔儿吃醋了,他觉得很好。
      入夜,一家上好客栈。
      云飞扬照例为她顺干头发,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为她忙前忙后的那个人,白天温泉池旁,他搂着她,对那风韵小姐说,她是他的夫人。
      待那小姐还想纠缠,他看到她脸上极其不悦,顿时,一个不耐烦,只一挥,那两人便被他一阵风的送到山脚下去了。
      天苍云阔,四野茫茫,温泉水池腾起了了云烟,空气里满是水汽潮湿的味道,她的心也跟着湿润了一片。
      云飞扬的吻很轻,像片没用重量的羽毛,落在她额间,心起了波澜,
      她一把将不停索取的他推开,闭着眼睛,还是对他坦白了过去的一切,
      最后她问他,你介意我这样的女人吗?
      空气里静默的可怕,她想知道结局,可是又怕知道,像等待一场宿命的宣判,那种对命运未知的无力感,是心如死灰的麻木与凄凉。
      “乔儿,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云飞扬将闭着眼睛发抖的她紧紧抱住,微微叹气的鼻息在她额头上还是起了个回想,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她当即抱着他嚎嚎大哭起来,他轻拍着她的肩,宠溺的捏她的小脸,逗她别哭。
      温泉池旁,她将自己完全交付于他,他压抑着自己,对她极尽温柔,他们就这样缠绵了好久好久,肌肤相亲,唇齿相依。
      她时刻铭记那晚客栈窗外的月亮,淡雅的一束光,将她跟他紧紧圈在一起,她窥见铜镜里,他凑在她脸颊前的容颜,
      如花美眷,是她跟他相似的眉眼。
      他说,乔儿,我们要生很多孩子呵。
      她点点头,觉得能跟他有个孩子,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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