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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毁容了
我正等着迟迟一声痞坏痞坏的笑,好叫我放心,然而却没等到,霜蘅突然笔挺地自冰床上坐了起来,两眼退粉收香,直勾勾地盯着我,“猜个鬼,他全身的筋脉都断了,我这点微末术法自然无法完全医治他,自今以后,力气都使不上了。”
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下,他方才怎么还有心思同我与长梓嬉皮笑脸的?!我愤怒地将他拉过身前来,“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抿了抿唇,仍旧是眸若春华,漾着柔软迢迢的水光,但是回答我的仍然是怒不可遏的霜蘅:“听你这意思这还是殿下的错了?要不是他,你早就葬身龙吟溪里了!”
“你……”我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聚起了水雾。
迟长初看了我一眼,将头一偏,垂头低叹,“我就知道你会如此。霜蘅姑娘,你未免多嘴了。”
长梓立时肃然起敬,感佩道:“阁下以凡人血肉之躯,便只身对战当年仙界顶有名望的上仙,委实是了不得!”
他这个话说得很不合时宜,我正伤心着,霜蘅正愤怒着,又因为迟长初的一句话而伤心着,他却十足的兴高采烈,好像半道上捡了饱胀的一袋金豆子似的。
于是,迟长初动怒了,但我知道迟迟这个人,他越是生气的时候便越是淡定,这会子,也只是淡淡地瞟了手舞足蹈的长梓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握住了我的手,也不回头,“你若是知道我是谁,还说得出这个话来,那也是个人物。”
话说,那明明是个妖物……
长梓一时愕然,“阁下的真实身份是?”
我攥着迟迟的手紧了紧,因为我无比盼望着迟迟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因着经脉尽断的这个伤,在人界而言,基本上属于使无数医士尽折腰的顽疾。我怕他这辈子便如此过了,那么,老陛下他会不会突然换了太子人选?
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照壁烛火下红衣斑斓的男子,神情专注且静谧、孜孜不倦地批阅奏折,右手的狼毫边,一叠叠奏章砌得有小山高……
迟长初将我微笑一望,继而十分老神在在地回答长梓,“我是星曙的未来夫君。”
不晓得这个身份有什么厉害之处,我一时没想透这对他的伤有何好处,便听得长梓沉闷的声音:“果然……来头不小。”
我:“……”
他是在耍我呢!
我有些生气,便要抽回手,他却在这一挣之下,将我握得更紧了,一双流光旋波的凤目如两瓣纤秾合度的姣花,正是眶中的蜿蜒而出的晕红,使得他这一顾一盼之间皆是说不出的惑人风华。他盯着我,然后淡笑道:“星曙,我们走吧。”
“恩。”
我时常觉得迟长初是给我下了蛊的,显然事实是没有,但我之所以产生诸般错觉那也绝对是有原因的,譬如,我与他对视之下,最先手足发软、心醉神驰的那个人必然是我,臣服美色之下,那么接下来,任他如何地轻薄我、套我的话,我都没法子拒绝反驳了。
灼华以前曾经笑我:“嗜色成性!”
我自然答:“食色性也!”
……其实,也许,本星曙大人真的是个……好色之徒?这个么……有待查证。
他携了我的手,几步一转,背后霜蘅突然尖叫道:“不许走!”
我皱了眉,他停了步,扭头淡淡问了一句:“为何不许?”
于是我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因为迟迟的这个反问实实是个毫无建设意义的废话,人家自然有心抛个连理枝,渡了修为损了真元,结果情郎看都不看一眼就要打包退货,这委实也太伤人了!
琢磨着,这下我可走不了了。我一个对付此刻损了功力的霜蘅约莫顶得过来,但若在加上一个长梓,话就不好说了,更何况外头还有一大筐子待命的小妖,我带着个此刻手足乏力的大男人还想要全身而退,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霜蘅分明气得红唇发颤,却仍然媚眼如丝地盯着情郎,娇软地回语:“殿下,人家为了救你,胸口正疼得紧呢,你都不帮人家揉一下的?”
兀那“殿下”十分淡然地看着霜蘅一下没一下地娇媚地揉着胸口,我和长梓都看得脸欲滴血了,他却仍旧正直地、肃然地……目不斜视。
“你的胸紧紧正好。”
……霜蘅快哭了。
我于是不咸不淡地回了迟长初一句:“看不出来你对女人的这些还挺了解的。”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也还好吧,我都是以星曙你为基础来判断的。”
……我和长梓霜蘅一起哭了。
就知道温水池里他肯定不止就亲了我那么简单……本星曙大人,是不是都被他看光了……啊啊啊,流氓,色狼,下流胚!
迟长初约莫觉得这个刺激已经够多了,遂拉着我正欲往洞府外退去,我突然想到“狡兔三窟”这四个字来,狐狸的洞府想必更多,怪不得我到哪儿都能遇到霜蘅这个冤家,虽则她今日救了迟迟我心存感激,但到底对我家迟迟怀有不轨之心,且上次的毒蒺藜和阵法之事我还没忘呢。若不一次将事情解决干净,恐怕夜长梦多。
心思转了几转,我的一颗玲珑心在此刻全然没了用处,只是思忖之际将牵着我手的男人拉扯了一番,轻轻的,他与我心有灵犀一般,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继而长叹道:“那好,今日做个了断,倒也不错。”
了断?怎么了断?
霜蘅惊得牙齿打颤,“你要,做什么?”
长梓见势头不对,疾步冲过去冰床处,将妹子揽入了怀中,霜蘅疲软地靠着兄长,双目瞬也不瞬地望着的,仍旧是我身畔红衣翩然的迟迟。
迟长初眉尖微蹙,松了握紧我的手,藏入了广袖之间,他淡淡将两兄妹扫了眼,“我知道,狐族爱美。”
狐族爱美关眼下的情况什么事?
然而他这般说着之时,不着痕迹地,却退离了我两步远,我但觉得有些不对,那火焰升腾般的红袖里不知何时突然闪出一只锃光瓦亮的匕首来,他右手一翻,骤起发难,一刀直直地那张毫无瑕疵的俊美得天人亦不过如此的脸拉出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迟迟!”
“殿下!”
……
霜蘅欲正冲过来,却被长梓摁住了手脚,我近水楼台,将他扶进怀里,那滴滴触目惊心的血顺着森然的刀口汩汩地下落……
我遍寻全身找不到一张干净的帕子,急得眼泪打转,终归只能厉声朝他哭责:“迟长初你是不是疯了?”
“就算疯,那也只为了你一个人而疯。”他镇定地将那只匕首扔于地上。
“啪——”清脆地一声龙吟。也不知道是谁破碎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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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毁容的转折会不会太突兀?唔,其实么,我家不要脸的迟迟是不可能干这种没脑子的事的啦,只是,这把刀大家记着啊,是个信物呢,啊不对,它是个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