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小弟创业史

　　任安有点庆幸那个暴雨的夜晚报废了一辆车，分量厚重，足以给小贩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这不，就算耽误一天摆摊挣钱，小贩也绝对不会拒绝任安的要求，一听任安让他做饭，乐得屁颠屁颠的，眼睛都更明亮了似的。

　　任安拉他回家，小贩特自觉地进门换着上次穿过的拖鞋，任安满意地摸了把小贩后脑勺，推他进浴室，指着瓶瓶罐罐说道：“这个是沐浴液，这个是洗头发的，用这个擦脸，先拍水，再用乳液，浴巾用白色的那条，先洗着，我给你那套家居衣服。”

　　程林瞧着任安整洁光亮又宽敞的浴室，这比他租的地下室还宽敞，还有那一堆瓶瓶罐罐，都是英文，他也看不懂，有点局促地小声说着：“哥……我我就用水冲冲就行……”

　　任安瞧出小贩紧张模样，觉得挺真实可爱的，闷着笑把东西一样样给程林摆好，说着：“哥这可都是好东西，用了解乏，乖，好好洗，怎么着？让哥亲自给你洗？”

　　程林忙摆手，任安又教他调水温，小贩在一旁嗯嗯应答，顺手就把自己上衣脱了，任安回头一看，特自然地摸了一把小贩肚子，说着：“不好好吃饭吧，腰比姑娘还细了，衣服扔旁边衣服框里，待会用洗衣机洗了就行，先穿件我的。”

　　程林还是挺好奇地东看西看，说着：“哥，不用……”

　　任安敲他脑袋一个，说着：“怎么着还嫌弃你哥？”

　　程林嘿嘿乐了，说着：“没没没，哥我穿！”

　　任安摸了把小贩脸颊，说着：“真乖。”

　　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真好闻，有点雨后植被的清新凉爽的感觉，程林也描述不出来，就是觉得舒服，浑身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似的，他觉得这辈子就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小声在花洒下面哼起了歌。

　　任安听着里面水声，心情也好得很，也不自觉哼起了小曲，他打开冰箱看了看满满当当的冰激凌，满意地自己点点头，想了想，在网上叫了麻辣小龙虾的外卖，又到卧室准备好给小贩穿的衣服，看了看时间，去敲浴室的门，听见小贩在里面喊着：“哥，我洗好了！”

　　任安拿着衣服推门一看，乐得笑出声来，只见小贩光着上身，光穿着之前的短裤，现在洗手池前在搓洗内裤呢，自己那条已经洗澡了，任安很满意地看到是他送小贩的那条，不过他更想笑的是，小贩正在使劲搓任安换下来的内裤。

　　小贩用下巴指了指盛着换洗衣物的筐子，说着：“哥，我给你洗吧。”

　　任安这还是头一次被外人洗内裤，笑道：“行啊，不过洗完这条先出来，饿了。”

　　程林哎哎答应着，没几分钟拎着两条内裤晾阳台上了，任安看着俩人并排挂在一起的内裤，就是想笑。

　　他过去捏了把小贩腮帮子，问着：“脸上没擦点东西？”

　　程林道：“哥，我皮糙肉厚，不用那么高级的东西。”

　　任安去拿了几个瓶瓶罐罐，写着看不懂英文那种，他让程林盘腿坐到沙发上，他坐到程林对面，打开一瓶化妆水，在手心里拍了拍，力道不轻不重地再拍到程林脸上，说着：“男孩子也要注意形象，哥给你保养保养，免费Spa，舒服不？”

　　程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脸上清清凉凉舒服得很，咧嘴傻笑道：“哥，舒服。”

　　任安又倒了乳液在手上，仔仔细细给程林抹开，说着：“小呆子，傻笑什么？舒服？哥改天去弄个按摩精油，给你按按？”

　　“哥，那是什么？也是舒服的？”

　　任安笑道：“哟，我家小呆子挺想试试？”

　　“哥，我不呆，我是见识少。”

　　任安捏捏程林软软的耳垂，说着：“哥这不带你见世面嘛。”

　　刚洗完澡的程林，穿着任安宽松的大衣服，头发润润的，皮肤润润的，眼睛也润润的，任安坐在他对面，就是觉得心里柔软起来，真想把小呆子抱到腿上搂会。

　　程林盯着任安看了一会，特认真地问着：“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任东仍旧玩着程林耳垂，看着他脸颊有了一点红晕，就故意问着：“你觉得呢？”

　　程林突然特别郑重似的叹了口气，说着：“哥，我这不想不明白嘛，我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没知识没文化，什么都不懂，还……还有过……案底……我跟韩东从小一起长大，他都挺嫌弃我的，哥，我这种人……上不了台面，您……对我有点太好了，我没在这么舒服的房子里洗过澡，还有空调，还有好闻的化妆品，哥，我觉得跟做梦似的。”

　　任安心里有点心疼小呆子，问着：“那你觉得在我这里心情怎么样？”

　　程林默默看着任安，眼圈突然就红起来，眼睛里氤氲了明显的眼泪，他吸吸鼻子，说着：“哥，这些年，没人对我这样过……我……哥，我刚才洗澡的时候还唱歌了呢。”他说着抹了抹眼睛，道：“我知道今天该去摆摊，不然又耽误一天收入，可是……”

　　门铃响，打断了程林，他以为有客人来，慌忙把腿放下了，正经坐好，任安笑着摸摸他头发顶，去开门把叫的外卖拿拿进来，说着：“哥就是看你跟亲戚家弟弟差不多，我新车都搭进去了，不对你好点，对不起我新车的冤魂，过来，哥给你买了好吃的。”

　　程林乖乖过去，疑惑看着任安，问到：“哥，这什啊？不是我做饭吗？”

　　任安指指厨房，说着：“给你放天假，去厨房拿盘子餐具，哥给你买的小龙虾。”

　　程林表情还是有点呆，任安忍不住把他干脆按到椅子上，说着：“以后我就喊你小呆吧，傻什么呢？把袋子打开啊。”

　　“哦……哥，这怎么吃啊，我没吃过……”边说边被好闻的味道刺激得肚子咕噜噜响起来，任安拿来餐具，坐到对面，开始给他家小呆剥皮。

　　好吃到哭，程林觉得自己要哭。

　　任安给他倒了啤酒，程林吃到辣，就咕咚咕咚喝大口啤酒，就像吃糠咽菜好多年，终于尝到五花肉了似的，越吃越放开了，也给任安倒酒，有了他这年纪该有的活泼，说着：“哥，你怎么老给我买好吃的？上次您给我买的包子我还没吃完呢，冻在冰箱里了，嘴馋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任安无语瞪他一眼，说着：“你平时都怎么吃啊？没怎么见过你吃饭，为了省钱神活着？”

　　程林盯着任安手里正在剥嗯那只小龙虾，舔舔嘴唇，说着：“我都随便，买好多馒头，饿了就着瓶老干妈就吃了，我不卖麻辣烫的嘛，晚上要是有剩下的不能放过夜的东西，就煮煮吃了，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哥，我饿不着。”

　　“老干妈？你还真是……就这么缺钱？”

　　“是啊，哥，你经济条件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我不一样，我天天都得绷着，刚不念书那会儿，为了阿姨的医药费，天天晚上愁得哭，什么赚钱就干什么，白天工地上干活，晚上去小区里路边上翻垃圾桶捡废品，想着法弄钱，一天不弄，就买不起药，续不上住院的钱，可我哪怕二十四小时不睡觉，挣的钱也赶不上花钱快，前前后后还借了不少债，正好东哥要念书，债上加债，我得拼命还，还好去年都还上了。”

　　“韩东一点都不管？全你担着？他不你哥吗？”

　　“东哥得专心念书，他头脑好，阿姨指望他出人头地呢，我笨，比不上他……”

　　“我看你不光呆，还傻，这么多年，你算是养着他们家了，再大的恩情，也不能一直这么压榨你吧，再说韩东都成年人了，你没有义务非得供养着他，我说你该给自己打算打算吧。”

　　“哥，我知道，人心里不都杆子称吗？我有数，说到底是滴水之恩，东哥也不是……什么都没管，他也不容易。”

　　任安低头剥虾，低语着：“小傻子。”

　　程林嘿嘿一笑。

　　饭后任安叫程林坐沙发上，给他拿了个大冰激凌，程林眨巴着眼睛，问着：“哥，我今天真的不是在梦游吗？”

　　任安递给他一个勺子，说着：“哥对你好吧？”

　　程林乖乖点头,任安挺满足，说着：“要不要当牛做马报答哥？”

　　程林再次乖乖点头，任安指了指冰激凌，说着：“给哥吃一口啊。”

　　程林舀了一大勺喂给任安，任安打开电视，也舒舒服服坐下，说着：“晚上住这里吧。”怕程林拒绝，又说着：“明天上午帮我打扫打扫卫生，上次你擦地擦得挺干净，值得表扬。”

　　程林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了目光，嗯嗯答应着，任安暗暗往程林身边靠了靠，蹭上了小贩的肩膀头。

　　晚上程林又在任安那里留宿了，在客房里睡得特别纯洁，睡前任安靠在床外侧，跟程林说话，程林就讲自己以前那些打工经历，五花八门，听得任安心里又心酸又心疼，觉得小家伙平安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最难得还保留着挺朴素的赤子心，怎么就没人发现没人心疼呢？

　　讲累了的程林迷迷糊糊握住任安的手，喃喃说着：“哥……你对我好，我给你当牛做马，真的……还有，哥，明天不能让我休息了,这么舒服，我该堕落了……哥，你的床真舒服……”

　　洗过澡的程林身上也沾染了任安的味道，安静清凉，任安看他睡着后，轻轻亲了下程林额头，特纯洁那种晚安吻，长辈对晚辈似的。就算心里想法再多，任安觉得对这么努力正直生活的孩子，该好好尊重，认真对待，不能辜负了他挣扎受苦的那些岁月，轻薄了他的单纯和努力。

　　任安轻轻给程林关上门，自己打开阳台窗户吸了口烟。前几天打听了韩东的情况，还真有些复杂棘手，他所谓的投资八成是要打水漂，听说还借了校园贷款，韩东不自量力，最后连累的还不是他家小傻子。

　　不经意间抬头，看见程林洗的两条内裤，排在一起，任安嘴角忍不住翘起弧度，小呆子小傻子，他护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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