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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等吩咐好了，商盈盈也觉得有点乏，反正现在不像穿越前镇日的陀螺转，她就允许自个今天稍稍偷懒一下。她再次毫无形象一个大哈欠“不多说了，我先休息。其他的持伯自然会帮你弄好。今晚是冬至，大家等会吃了也都早点休息，今晚也许会稍微有些不太周全，缺什么到时候你去和持伯说……”
突然，她停顿一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若是缺什么，我明日去鹿顶看下，我和持伯说一声。”
这商榆像是不会说话，无法交流。让他去和持伯说缺什么，到明年冬天也不定能说出来吧。她可不想担了苛待下人的恶名。
烛光摇曳，窗外安静一片，商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小姐，恨不得将她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间。
“今晚你就凑合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苛待下人。你只要听话不耍些拙劣心机，不做些蠢事，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以后这里也就是你的家，你可是要待一辈子。”她漫不经心的摸了下指甲，哎，没有那些快干指甲油又时时要外出，她都别指望能做美甲。用凤仙花什么做甲油也太麻烦，特别穿了男装只能告别这些漂亮的指甲颜色了。
“我先说在前头，若你不老实不听话，耍奸偷懒，我也不会宽纵。小错人人都会犯，我不会计较，但有些事情若是带了恶意或者杂念，我会让人发卖了你。这点你要记住，你是商家的人，是我买断的人，你自然必须时时记得，不能做出背叛商家，背叛我的事情来。”
说到后面，商盈盈表情严肃，语气也不负之前的温柔。这新人进来，总需要敲打敲打，不要以为商家就她一个小姐就轻慢，还去背主求荣。不是她想多，之前那些心思活泛的不就这样？商家大少爷在的时候个个老实，等到她持家了，哼，一个个都动起小心思，一个个的都开始吃里扒外以次充好的糊弄她。不就是觉得她一个女的担不起这个家，板不了脸做不下决断，没见识好欺负呗。
不过按照之前的记忆，若是原本的商家小姐，大概也就只能每日哭哭啼啼，抱着个话本子期待表哥来搭救，然后面对商家败落，自己也不知如何的结局。
商盈盈说完，也没去理会商榆的表情，直接站起身“红云，带他去房间。然后和持伯说上一声。红玉，帮我换了衣服，我今日要早些歇息。”
“是，小姐。”
商榆还想多看看少女，可是见着她一脸的疲惫，他再没张嘴。当他再次习惯性想爬出去时，突然听到少女，不，应该是喊小姐。听到了小姐愠怒的语气，他再次的呆呆趴着，不敢再做什么。
他……做了什么让她生气了？
“你爬什么爬。”深深吸了口气，默念不能暴躁不能暴躁，商盈盈无力了“给我站起来，你是人不是畜生不是牲口。我没有虐待下人的习惯也没什么怪癖好，若你不会站，从现在就给我学着站起来。”
左右一看，两丫鬟是满脸嫌弃，嘴撇老高，要多不待见有多不待见。
商盈盈叹气，也怪不得两个丫鬟，这商榆就没给她们有什么好印象，之前那么粗鲁不怜香惜玉，后来又如此这般行为。但让他那么趴着那么爬出去像什么样子。
商盈盈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站起来。从现在开始，站起来。”
商榆看着小姐的手，那么的白皙娇嫩，莹润光泽。他的手……他的手那么的脏，而且他手上不知道夺取过多少性命。
他脏污的就似地底的泥，怎敢去拉小姐的手？
“磨磨唧唧做甚，你是不是男人。”商盈盈不耐烦了，都这么晚她也没什么心思想事情，这汉子怎么这般不爽快。她直接一把拉住商榆的手，用力往上一拉。
商榆就这样傻傻的被她拉住站了起来。
哎呦，夭寿，这汉子竟然比她高了一个脑袋多，她还必须抬头才能看到他。这高度，该有一米八几吧。
“这样就是站，以后别再趴着别再爬。你是人，是用脚走用脚站的，只有畜生才会爬。”商盈盈说话毫不客气“以后你要学很多，说话也要学。既然不是哑巴，那就开口说话。我可没精力和心思来猜测你们想些什么。镇日里我的事情都多的很，你别学着什么矫情的要人猜。”
商榆呆呆的，呆呆的看着小姐的头顶，缎子般的黑发，那发髻上的金步摇晃来晃去让小姐显得更加的漂亮。他的手……他的手……
小姐的手握着他的手，那么滑嫩……他都害怕稍稍用力会伤了她。
“恩，这样不就站起了？这几日先别急着干活，把走路站立学稳当了再说。我可不想带着个只会爬的人出去。等下，你也可扶着墙慢慢走。小娃娃学走路也不过几个月，你都这么大的人，自然应该几日便能学会。等学会了，我会带你出去熟悉熟悉这里。好了，不多说了，你先下去吧。”
哎呦，这手又脏了，要该好好洗洗。
商榆不想离开，但也知道若不听话，小姐必定会生气。固然小姐生气都那么漂亮，漂亮的他移不开眼，但他也晓得，让小姐生气是不好的。
他只能扶着墙，慢慢的小步的移动。能多留一刻是一刻，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商盈盈倒是没有丝毫起疑，这人刚学会走路，慢点那是很自然。她转身，红玉赶紧扶住她的手，低声“小姐，奶茶我已经热好，小姐喝点。今日小姐吃的也不多，要不要先再吃些点心，我说些好玩的事情给小姐听，小姐等会再睡？”
“恩，我换了衣服你再说也行。哪那么快就睡了。”
红云那是气哼哼的带着商榆去了鹿顶，刚推开门，铺面的冷气让她抖了几下“我让别人给你送被褥和火盆过来。等下我要去伺候小姐，你自己看着办。”
商榆理都没搭理她，只是靠在墙上，手松松握着。
手心，仍然留着那滑滑的触感，想到小姐的手……他的脸有些烧了起来。慢慢，将手放至鼻尖，仿佛可以闻见小姐身上淡淡幽香。
在这寒冷的夜，在这黑暗的夜中，他满足的靠在墙上。
这辈子，能够有这么一日，能够遇到小姐，他……他真的很欢喜。小姐说了，他是人，他是人呢。他不是斗兽场的野兽，不是被人观看的斗兽的动物，不是畜生，他……是人呢。
小姐说他是人，说他应该站着。
真好，真好。他……他从没想过有一日会有人告诉他，他是人。
小姐给了他这么多这么多东西，他的心都被小姐给塞满了。以后，他会一辈子的在小姐身边，一辈子的听她的话，这样，这样她就不要赶他走了对不对？
现在他要早些学会站，早些学会用脚走。之前在地狱里，他那么羡慕那些高高在上看着他们厮杀的人可以站着，而他只能爬。因为看守他的人说过，他只是个畜生，只是用来赚钱的畜生，所以不需要会说话，不需要会站，不需要好好对待。只要他会杀人就行。
可是在小姐眼里，他就该是个人。
他，他要马上学会用脚，这样，这样他就可以跟着小姐，保护小姐。地狱里学到的唯一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用的，他，就算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住小姐……保护住…
低下头看着手掌，她……那么重要那么重要，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新生，若不是小姐，他已经死在了雪地，悲惨的毫无希望死去，而小姐不仅仅救了他，还给了他人的身份，给了他名字。
商榆，商榆。
小姐说起他的名字那么温柔好听。
不知道，这两个字该如何写呢？若是小姐写的话，必定很好看很好看。
他却，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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