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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凡人的世界 15
薛半半终于从玄瞳的宿舍跑出去的时候，徐宇阳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看到薛半半的眼神古怪地像见鬼一般，片刻之后又扬起心领神会的坏笑。
这个薛半半，装什么圣女，说得义正言辞不忍心伤害别人，一转眼居然跑到玄瞳这里来与他厮混。
正要迎上前去准备嘲笑她几句，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徐宇阳心底一颤，这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发起怒来，还真是挺渗人的。
他顺带着拐了个弯，直接去了玄瞳的宿舍。
玄瞳听到门铃，还以为薛半半回来了，可当门铃连续地响了第三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门口的是谁。
徐宇阳见他的表情，也被吓了一跳：“嚯，不至于吧？”
玄瞳挑眉：“什么？”
“你这样子都能去演失恋的忧郁王子了。”
失恋又是什么鬼？玄瞳无心琢磨。
反正，关于方华业的条款，薛半半是没戏了。只要熬过一个月，条约失败，她的任务也就算失败了吧？
玄瞳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去他的高兴！
玄瞳朝门口走了几步作势要出去，走到门边又折回来，还没在沙发上坐定又起身要走，来来回回坐立不安。
徐宇阳头疼地抚着眉角：“你到底要干嘛？想去找她就去，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
玄瞳心底一动，可她冷漠仇视的眼神像是一种结界，瞬间将他隔了老远。
“我，不去！”他犟嘴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好吧！”徐宇阳耸了耸肩，“我对女人的心思了解得比你多一点，反正，薛半半对方华业就算没有爱情，至少也有愧疚和感激，像今天这么一闹，她如果找到他，两人推心置腹那么一聊，她可是极有可能在强大的负罪感之下，立刻投怀送抱的，你自己想清楚。”
玄瞳面无表情地将眼神落在茶几上，上面明明空无一物，他却看得出神。
徐宇阳回头看了看他：“嘿，我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砰！
茶几玻璃碎成渣。
徐宇阳浑身一颤，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打仗了？！”
“出去。”玄瞳紧紧攥着拳头，他体内的妖气濒临暴走，如果他再说些激怒他的话，恐怕这整个学校都要被夷为平地。
“出去！！”
徐宇阳摇了摇头，这个古怪的兄弟，要么对女人全无兴趣，有兴趣了吧，却更加喜怒无常了。
在满满的帮助下，薛半半终于找到了躲在男厕所里的方华业。
男生躲厕所，也真的只有他会想得出来。
薛半半在门口给他打电话，不接。
发短信：“我就在厕所门口，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不回。
薛半半叹了口气，身边的侧目比之前更多了一倍，这样的情形下，要让她对着厕所里喊话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在湖边等你，如果你愿意来，我会告诉你我的秘密。”
短信发出，她安静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玄瞳终于压下了心底的无名火，妖力恢复平静，心却难以平静。
人工湖边，如果薛半半不是始终低着头蜷缩着身子，如果她愿意抬头眺望一下湖对面，一定会发现最高最茂盛的那棵树，摇曳得特别反常。
玄瞳站在树冠顶端，这对几千岁的猫头鹰来说根本不在话下，眼下却因为远处湖边小小的身影，让他的心有些失衡，于是，身体也一反常态地频频轻晃起来。
两人，噢不，两只妖精就这么隔着数百米宽的人工湖，一垂首、一凝望，静默地任凭时间穿梭而过。
这一等，竟等到了十点。
周末，这时间整个学校都没几个人，湖边更是完全没有人影。
方华业单手拖着双肩书包，包带邋遢地拖在地上。他的衬衫不再白净，也不再妥帖地收在裤腰里。
他站在薛半半身后攥着拳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良久，才终于走上前去。
“他来了。”满满在薛半半的围脖里小声提醒。
薛半半深吸一口气，起身。
方华业没料到她突然转过身来，脚步已经够轻了。他低下头，不敢看那张让他鬼迷心窍的脸。
薛半半小心又有些俏皮地蹦跶两步，贴近他，歪着自己的身子偷偷看他：“你，讨厌我了？”
方华业撇了撇嘴，不大的眼睛又红又肿，连鼻子和痘痘都被带红了一片。
“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没有事先说清楚，是我的错。对不起！”
方华业听见这句话却更失落了。
“所以，你是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对吗？”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
“我是你的朋友啊！”薛半半自然地拉起他的双手，“我不想骗你，我虽然并不打算和你谈恋爱，但你是个好人，我觉得你比这个学校的很多人都更善良。我告诉你啊，我以前的学校里，有很多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大家都能快快乐乐，也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他们。你处于现在这个恃强凌弱的环境只是一时的，但是如果你真的自卑起来，那就会影响你一辈子。”
湖对面的树晃了一下。
方华业的手停留在她的掌心，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主动牵他的手，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并不想怪她，可想起放学时候那件糗事，他就恨不得永远钻在地缝里。
他的手一颤，用力甩开：“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拉我的手？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主动招惹我？是好人有什么用？自信又有什么用？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可你却联合徐宇阳他们一起捉弄我，把我变成所有人的笑柄！”
说着，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薛半半心里一痛，拼命思索到底说些什么才能修复这个男孩碎了一地的自尊心，良久，她终于做了决定：“其实……我没有不喜欢你。”
对面的树更大幅度地晃了一下。
方华业浑身一震，猛得抬头，眼里的希望一闪而过，又化为心灰意冷：“你还要骗我吗？戏已经演完了，难道你还要再向我表白一次去完成你的游戏？”
“不不不！”薛半半拼命摆手，“我说了，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而且，只告诉你一个人！”
方华业没好气地又一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
“哈？”薛半半倒奇怪了，“你知道什么？”
“你喜欢的是玄瞳。”
“什么？！”
湖对面的树夸张地晃了两下。
薛半半瞪大了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可大家都说他喜欢你。”
薛半半噗得一下笑出声来：“大家都怎么想的！我和他就算有点关系，也绝对只是敌人关系。”
“真的？”
“我发誓！”
“那么……“方华业抿了抿唇，重新仰起头，“你没有不喜欢我，也没有喜欢别人，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薛半半又犯了难：“呐，我刚才想说的秘密就是……”她神秘地凑近他的耳朵，“我是个天使，不能和这里的人发生感情。”
方华业原本还仔仔细细地听，一听这话立刻冷下脸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哄我好玩么？”
“我没有哄你！”薛半半的玲珑大眼忽闪忽闪，“真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她悄悄侧过头低声道：“满满，轮到你了！”
奇迹发生了。
薛半半的周身出现一圈光晕，将她的轮廓描绘得柔和透亮。而她的背后，噗得一下，冒出一对——贝壳大小的翅膀。
湖对面的树上，怎么好像有东西掉下去的声音？
方华业在看到薛半半突然发光的时候还瞠目结舌，可光晕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暗了下去，他的目光又从惊诧变成了狐疑。
薛半半等着自己的背后展开白羽大翅，却始终没有等到：“满满！”她不满地嘟囔。
满满小声道：“我已经尽力了，翅膀已经有了，只是……有点小。”
薛半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懵了。
那是有点小么？小得都难摸到好吗！能飞吗？！
面对方华业审视的目光，她还是尴尬地背过身去，“你看……有……翅膀……”
她还扇了两下，以证明那真的是翅膀。
方华业见她的背上的确有两片耳朵大小的白色羽毛在动弹，忍不住凑近一些……
刷！
那对翅膀骤然扩大，变成足以让薛半半煽动飞舞起来的比例，而她的周身也被包括在稳定而柔和的光圈里，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个光圈才刚成型，便缓缓升上了天空。
薛半半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悬停到了半空，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脚不敢移动，身子却因为突然多了巨大的翅膀而难以平衡，滑稽地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看来，满满还是挺有本事的嘛！
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天使”姿态，周身的光晕散着暖绒气息，好像将她的皮肤都照得更细腻了一些。
趁着法力没有失效，她赶紧小幅度地动了动翅膀，垂首对着目瞪口呆的方华业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我是来人间办事的，所以，我不能和人类在一起。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所以要替我保守秘密哦！如果被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回去以后我会受罚的！”
方华业哪里受得了这阵仗，心仪已久的女神，突然长出翅膀飞到了半空中，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个鸟人……真是做梦都难以想象的情节。
他除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薛半半带着温柔的笑容，心里也得意得很，难得有机会站在半空中，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咦？树上怎么好像有个人影？
薛半半倒抽一口冷气：不会被别人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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