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撩妹36计

　　这是佐原夏辉第二次见到有明功一。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昨天晚上。当时，他被脾气暴躁的老爸从特护病房里赶了出来，在医院大厅里的随意游荡。

　　父亲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却死活不肯让他去医院照顾他。他半夜偷偷潜进去，结果还是被父亲粗暴地赶了出来。一言不合就吵架，面对父亲，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就差点燃引线的炸药包。

　　当时，心情烦闷的他特意看了手表上的时间，恰好是十二点四十分。

　　当他在大厅里晃了好几圈，准备打退堂鼓回家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即将临盆的柏原太太冲进医院里，身后跟着满头大汗的柏原先生。

　　他是知道柏原先生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小生意人，开了一家小店，娶了个贤惠的妻子，过着自己安稳的小日子。常去他家寿司店的缘故，他和柏原先生成了不错的朋友。警局有什么聚餐，他也会推荐同事们去柏原先生的店。

　　柏原先生是个将近两百斤的大胖子，跑起来相当吃力。由此，佐原合理推测，在这样的深夜，遇到太太突然临盆的状况，柏原先生无计可施，于是找了邻居之类的人来帮忙吧。

　　有明功一不算是强壮的类型，但是他抱着孕妇大步疾走着。他穿的挺单薄的，那是即使是春天的夜里，被凉风一吹，是会觉得寒冷的厚度。他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半，看得出来应该是跑了有些久，但是他的脚步丝毫没有虚浮。

　　那背影令佐原印象深刻。他反正也没事，于是就冲上前去帮了他们的忙。

　　就这样，佐原夏辉认识了有明功一。两个人陪着累到虚脱的柏原先生，坐在产房外面的长椅上休息。

　　那几个小时的漫长时光里，柏原先生特意感谢了有明功一，说是感激他帮忙追回了被坑的钱，也感谢他深夜肯来送他的妻子到医院。

　　佐原夏辉于是对柏原先生旁边的那位青年有了些好感。

　　后来，柏原先生问起夏辉他和父亲的事，于是他将最近的苦恼说了出来，心里也稍微好受了点。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还分秒必争地闪烁着，耳边是柏原先生声音虚弱的安慰“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佐原夏辉“嗯”了一声，就听到沉默了很久的功一突然开口说：“就算有再多误会、隔阂，爸爸还是爸爸，是没有办法取代的存在。我想，脾气再怎么不好的父亲，也一定有最柔软的内心。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你不能先退却。”

　　佐原夏辉愣了好一会儿，没作声，他的目光越过柏原先生，落在了有明功一身上。

　　那张脸上写满了疲惫，他的双眼放空，眼里升腾起细细密密的雾气。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有明功一这时候忽然转头，对上了佐原夏辉的目光，充满歉意地说，“好像是想起过去的自己了，一下子没办法控制。如果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希望警官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佐原夏辉总觉得，说到“警官”这两个字的时候，有明功一微微停顿了，眼神还游移了两下。

　　但是话说回来，就在昨天那个平淡无奇的夜晚，他被神奇地安慰了。

　　于是，他在确认了柏原太太母子平安，柏原先生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后，就在天边破晓之前，重新跑回父亲的病房里，趁着他还沉睡也休息了一番，然后踏着晨光，冲到楼下去给他买了热腾腾的早饭。

　　示好什么的，佐原夏辉自认为那是他的看家本领。在父亲面前，示弱就好了。那家伙，就是因为爱面子，不想被儿子看到虚弱难看的一面，才硬撑着赶他走的。

　　然而他明白，他只有一个父亲，也只有一次人生。除了珍惜和感恩，他能做的就是陪伴了。

　　算是托有明功一的福，一语惊醒梦中人，佐原夏辉才踏出了难得的一步。因此，他在心底认定，有明功一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

　　可惜，这个结论，在几个小时后，被他看到的事实给轻易地推翻了。

　　第二次见到他，就是在他就职的这家警察局里了。他们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以警官和报案人的身份。

　　擦肩而过万千的生命，佐原夏辉没有想到，不超过24小时，他会再次见到这个背影倔强的人。当然了，他最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无聊到听他说的故事，不可思议的、荒唐的故事，而且还听了三遍。

　　“有明功一先生，我想最后再确认一遍。请务必配合好么？你要知道，你所说的一切，真实的或是虚假的，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佐原夏辉放下快要被自己咬烂的笔头，空出双手来，松了松蓝色领带，整了整剪裁精湛的西装，郑重其事地说。

　　有明功一坐在他的对面，眼神还是像昨晚那般无神，不对，应该说，比昨晚还要无神。

　　“案情就是怀疑被人入室抢劫了，时间是今天凌晨到四点之间，你丢了一千块。”佐原夏辉停下来，抬头看了有明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和之前一样呆滞。

　　“最后一项，怀疑对象是自己的恋人？”他特别注意了一下，当他说到恋人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眼神漂浮了一下。

　　佐原忍不住无奈地笑了，向后靠在椅背上，说：“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追回丢失的一千块，还是不辞而别的恋人？”

　　有明功一的眼圈红了，怔怔地抬眸，笃定：“一千块。”

　　佐原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疯子。”

　　功一没什么好辩驳的，他现在的确快疯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不辞而别。书桌上的那行歪歪斜斜的字，一笔一画戳动他动荡不安的心。

　　昨晚回去的时候，由于实在太累了，他没开灯，就回了房间，倒床呼呼大睡。可等到清早的闹钟将他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他却看到了一张看起来像是诀别的留言纸。

　　【对不起，我不是她。】

　　去包里翻找，他发现自己此前在火车上捡到的那本护照真的不见了。

　　这个早晨，他找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包括她的家，也找遍了所有他们曾经在这个城市留下印迹的地方，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脑袋混沌的功一来了警察局，想要碰下运气。

　　“这个傻瓜。”功一旁若无人地低喃起来，“我从来就没怪过你啊。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你就是你……”

　　“不好意思。”佐原夏辉拿笔敲了敲木桌子，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如果要寻找失踪人口的话，请尽快立案，以免错过黄金救援时间。”

　　然而，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小情侣吵架的话，不好意思，这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佐原夏辉冷静地说完这些话，刚得意自己好歹有点警察的样子了，开始怀疑对面那家伙多半有点……精神问题？

　　这时候，功一又特别笃定地说：“我要立案。”

　　佐原挑眉，“理由？”

　　功一说：“寻找失踪人口。”

　　刷刷刷地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准备要停笔的时候，佐原听到对方说：“还有，找回丢失的钱。”

　　佐原：“……”

　　就算他只是来帮忙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但也不能塞给他这么个奇葩啊。

　　佐原扶额，无奈道：“我帮你找人，不过你的案情特殊，我就不立案了。”

　　“谢谢。”功一说。他那张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生气。

　　“等会前辈就过来换班，我就去帮你找。反正，我这阵子也没事。”

　　“你是个好警察。”功一点头。

　　“别太感谢我。”佐原笑了，“我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你应该庆幸今天警局没什么大事，不然被人告发你妨碍公务，我们都得遭殃。”

　　“你不像是害怕处分的人。”功一淡淡一笑，又强调了一遍，“谢谢你啊，警察先生。”

　　“说吧，你女朋友有什么特征？”佐原说。

　　“她……”功一动了动唇，脸上浮现了笑意。他开始说起有关她的事，连自己也没料到，居然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他想，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她呢。

　　佐原搜集了足够多的资料，整理好手中的材料纸，他看了看功一，将自己那支惨不忍睹的笔收好，对功一露出了一个非常职业的笑容。他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好人？功一愣愣神，他没时间去想佐原到底知道多少，对于他的前科。他现在只想找到他的恋人，告诉她所有的心意，将她挽留在他的身边。

　　佐原看了看表，前来交接的前辈也快来了。他趁着这时间又问功一：“她的名字，是叫鹭，对么？”

　　名字啊。都是名字惹的祸。

　　“算是。”功一淡淡道，他冷静了这么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神志不清了。“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她可以叫鹭，也可以改别的名字。”

　　“而我最后悔的是，我从来没能叫出她的名字。”功一的手微微颤抖，佐原看的出来，他在懊悔，也很紧张。

　　“算了，你们感情的事我不过问，反正我也没这么八卦。”佐原扬了扬手机，将从功一那里拷贝过来的照片，使劲地在他眼前晃啊晃，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语气说道，“我有这个就好啦。”

　　“我们分开行动，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佐原点头示意，微笑着说。

　　功一站起来，对着佐原夏辉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就往门外走去。

　　佐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才几个小时不见，这小子的背影，居然变得那般凄凉。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站在樱花树下开怀大笑的女孩，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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