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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路玩赏,两人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到了西街新开的团子铺。
这新开的团子铺取名做“念圆”,听团子铺老板说希望来店里的客人总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就好像他们的团子也是圆的一样。
“念圆团子铺?”惜芳摸下巴看着团子铺的门匾,花梨木的扁上苍劲有利地刻着正楷,署名“山中客人”。心想这题字之人没个十年的书法功底可写不出这样的字,且字正,起笔落笔干净利落,都说一个人的字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品性,想必题匾之人一定是个正直且有魄力的人。
就在惜芳出神地看着牌匾的时候,问月已经排完队买了些红豆团子和绿豆团子。
“惜芳,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问月问道。
“这块海南花梨木看它的新旧应该是三月前砍下来的木头制成的,上面的镌刻应是上月雕的。阿娘上月刚从海南运了一批花梨木来,想来他们制这块扁的木头应该是从城北刘老头那里买来的,而且还不便宜。”惜芳说到这,扁了扁嘴,问月可看出来惜芳在想什么了,于是接话道:
“估计这家店背后又是哪个财主在支撑,对吧?”
惜芳点点头,“看来我们得时不时来拜访拜访才好。”
“不说这个了,这个时间张大哥应该已经到西湖亭,咱们赶紧过去吧。”问月说着,迫不及待地拉着惜芳朝西湖亭的方向走了去。
而两人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她们身后不远有两个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走远,其中身着紫色隽暗黑云纹衣袍的男子轻扬着嘴角,道:“这个小姑娘懂得挺多。”
城北刘宅。
刘老爷正急急忙忙地从后堂奔向正门,熟知刘老爷的人都知道,老爷这个样子着急而且还面泛红光,一定是来了什么贵客。
“哎呀,田公子要来怎么也不让人提前告知一声,好让在下事先准备准备。”刘老爷笑呵呵地大老远看到站在门口的贵客,就开口招呼,那热情隔了好几尺的距离都扑面而来了。
被唤作“田公子”的那位公子提嘴一笑,手中的折扇插回了腰间,有礼地朝刘老头作了个揖,道:“哪里哪里,您是长辈在下是晚辈,哪有让您招呼我的道理。”
“田公子说笑了,快快有情。”刘老爷说着提手作出“请”的姿势,田森也不再跟刘老头客气来客气去,大步迈进刘宅。
刘老爷引着田森走过前庭,前庭有个七尺见方的小鱼塘,鱼塘四周还随意地围放了些青石,田森瞄了一眼,道:“刘老爷这小鱼池边这不起眼的青石也是好东西呀。”
“田公子要是喜欢,老朽也可给您找上一批好的送到您府上去。”刘老爷的脸都快成了固定表情了,却也不嫌累。
田森笑了笑,道:“刘老爷您有心了,这福建的青石运到长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价钱肯定不便宜吧。”
刘老爷听出了田森的话外音,不就是嫌贵嘛。
“虽说这福建的青石细腻,但是离长安不远的蓝田县却也有产上好的青石。田公子大可不必舍近求远。”刘老爷道。
田森受教似地点点头,道:“听说刘老您主要是靠租种田地给庄稼人来收点银钱,没想到您对玉石类的生意也有所涉略。”
刘老爷嘿嘿地笑了两声,脸上的折子都快眯到一起了,他道:“田公子,还真不瞒您说,这玉石生意我还真的做不来,单就是辨别玉石好坏我就捉襟见肘了,哪会做这买卖。”
“哦?”田森一脸好奇地看着刘老头,道:“可您这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很懂行的样子。”
“哎,哪里,还不是去路灵楼多了,耳渎目染了些皮毛来。”刘老爷说着,田森已随其行至正堂。
刘宅里的丫鬟们利索地上了茶,退到一边。
跟着田森的那个侍卫也自觉地站到了一旁。
田森落座,刘老爷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
“上好的越窑青瓷,配这西湖龙井,刘老爷您可真会享受。”田森端起茶杯,细细地闻了闻,的确是好茶。
“田公子,虽说这西湖龙井是好,但却只有余杭这一带才有比较懂行的人才会品。”刘老爷暗想,这田公子出手大方,上个月在他这里买了一块上好且完整大块的花梨木,一锭金放下就命人抬走了那块木头,不拖泥带水十分爽快。而且还懂品这小众的龙井茶,定是识货的大买主,可忽悠不得。
这刘老头也是这几个月才开始尝试做些小买卖的。
余杭这水路陆路通达,物品往来流通虽比不上长安那般繁华,却也毫不逊色。江南一带的织品,茶叶等各色物品在长安也是炙手可热的东西,随便捣腾点东西随商队运至长安贩卖就能挣到不少。
所以,月前这刘老头就去了几乎集余杭买卖于一身的路灵楼,听从建议买了些花梨木,赚上了一小笔。今天田森来这,其实也就是想探听探听这路灵楼,毕竟他才来余杭一月有余,能聊的上话的本地人也就只有这个刘老头了。
“只是来这余杭一月,前几日尝过一次龙井茶,觉得甚好,还想着什么时候买些茶叶带回长安。毕竟好东西,总是会有人喜欢的。”田森道,细品起这龙井,与福建大红袍比起来,并无那般苦涩的滋味,而是多了分清新柔和。不知觉的让他想起刚才在念圆团子铺外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见田森嘴角泛起满意的笑容,刘老头也是松了口气,毕竟田森买的那块花梨木是他第一单真正意义上的买卖,今天听说田森来了,还以为是他卖的那块木头出了什么岔子。
田森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白瓷杯,道:“这西湖龙井的名声虽还未远扬,但我敢保证一旦运至长安,一定会闻名于世。”
刘老头听了,意味深长地笑了,道:“田公子若真想做这龙井的买卖,还真得去一趟路灵楼了。”
“为何这么说?”田森问。从他至余杭第一日就略有耳闻这路灵楼,游玩月余,他对这路灵楼就越来越好奇,因为只要谈到买卖,就会听闻此楼。而且还会听到商客们闲谈路灵楼的姑娘,若是不知这路灵楼是做买卖的,还真会以为是座闻名遐迩的青楼呢。
“这西湖龙井虽好,却也分很多种。新茶和旧茶的问道尝起来就大有不同了,且这茶每年可采几十来批,不同季的茶品起来却也不同。”刘老头说着,连下巴都扬起来了,这外地人不懂本地的龙井茶,真是可以好好卖弄一番的时候。
田森听了,挑着眉毛鬼马精灵地附和道,“看来刘老您还是挺懂这龙井的,不如您就直接给我找批好茶?我就不用再特意去趟路灵楼了。”
一直随侍一旁的谷秦特意清了清嗓子。这田森爱耍人的一面又快要暴露了,得提醒提醒才行。
刘老头呵呵地笑了两声,道:“皮毛而已皮毛而已,田公子您可是大买家,我这懂得东西实在太浅,路灵楼一般申时就开门了。您看现在正巧午时,不如就在老朽这用个午膳,休憩休憩,午后申时正好可以去逛逛路灵楼,如何?”
“如此甚好。”田森也跟着刘老头乐呵呵地傻笑两声,品尽杯中龙井。
西湖亭边,张秀才今天上午给孩子们说的是哪吒闹海的故事。
惜芳和问月俨然就是两个大孩子,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地,惜芳手里的一袋团子就见了底,正要去拿问月手里的袋子时,问月一缩手,道:“你可不能再吃了。”
“怎么,怕我吃光了,你的张大哥就没得吃了?”惜芳道。
问月护着手里的团子,道:“是啊,你啊吃起来没节制的,小心积食。可一点儿都不好受的。”
惜芳叹了口气,努嘴,双手拖着下巴,继续听张秀才说书。这正说到哪吒闹海之后悲愤自刎的地方。
“这哪吒打死了龙王三太子,所谓杀人偿命,哪咤是该赔老龙王一条命。”一个小孩儿说。
“可是那老龙王本就滴水不降,还得多少百姓渴死,后又水淹陈塘关,又不知要死多少人。那些在这天灾中死去的人命,老龙王要怎么赔。”惜芳道。
张秀才看着惜芳,点点头表示赞赏,道:“是啊,这本就是东海错在先,而后这老龙王又为一己之私水淹陈塘关,陷百姓于洪水灾祸之中,百姓的命虽然渺小,却也是一条条有血有肉的生命啊。”
“说的好!”惜芳说着就鼓起掌来,接着对着这群听故事的孩童吆喝道,“午时就到了,你们的娘喊你们回家吃饭了,还聚在这做什么,散了散了!!”
赶快打发了这群小孩儿,问月就好和这张秀才说上话了。然后她才能早些回楼里去午憩,吃完团子正饱着,困意都上头了。
孩童们被惜芳跟赶小鸡似的哄散了,然后她就找了阴凉地,靠着树坐了下来。
问月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最懂问月者莫过惜芳。
春风轻拂,湖面泛起粼粼波光,问月亭亭而立,张秀才彬彬有礼。
远远地可以看到暖阳下的西湖亭中,水红色衣裳如一朵海棠般的女子红着脸递上一袋团子,粗布青衣书生样的男子受宠若惊地挠了挠头还是接过了那袋团子。女子笑了,书生也笑了。
惜芳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是即便是远观,也知道他们聊得很开心,因为两人都是带着笑容的。
“爱慕啊,是什么感觉呢?”惜芳抬头看着飘扬着的柳条儿在风中轻舞,柳絮随风飘散,春日万物充满了生机,好似马上就要喷薄而出来装点这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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