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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借狝狩舌战陈宫,荐歌女抬举元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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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敛起怒容,忽向右方道:“陈公台谏我行猎,祁寒你且评说,此事孰对孰错?”
适才他见祁赵二人贴得极近,窃耳私语,情态亲密。
他不由竖耳细听。
赵云刻意压低话音,自是一句也没听到。但祁寒所说,却飘到了几句。
……不能说吕奉先偏执……陈宫非要他自承有错……偏执之人反成了陈宫……也不知是否下意识挑了有利自己的来听,总之吕布听了,就是心中大慰。
知道祁寒能言善道,如今又是向着自己的(大雾),因此吕布灵机一动,想请祁寒出面解围。
祁寒浑没料到会被点名,但吕布唤他发声,却是暗合他心意。
这当子上,他本就打算开口,因为他要说的话,将会协助吕温侯在犯二自坑的道路上狂奔不止一去不返。
赵云见祁寒悠然起身,水漾的瞳底滑过一抹狡黠算计的光芒。心中不禁为吕布默叹一声:看来,阿寒这“伐谋”之计,是真要开启了。
祁寒荡袖起身列于庭中,长身玉立,先朝吕布见礼,又向陈宫等人拱手微躬,态度不卑不亢,竟有几分高凛之态。
他朗声道:“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自古四时出郊,以武示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际,温侯田猎以讲武,狝狩以强兵,何过之有?况且州治事务,自有一应大小官员商议决断,温侯居都堂高位之巅,所虑者重大,岂能事无巨细,靡遗悉顾?我闻古人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田猎之事,与政务本无冲突。”
陈宫抬眸看了祁寒一眼,目光一时阴沉。
却似并不惊讶祁寒会出面捣乱一般,他冷然一笑道:“祁公子此言差矣。徐州方定,正值多事之秋,将军日日外出逐猎,已是影响了时局。彼时外敌掩至,内乱又生,则悔之晚矣!”
吕布一听,眉头微蹙,倒似有几分意动。
却听祁寒道:“非也!公台先生所虑外敌,不过淮南袁术、刘备玄德二人而已!袁术不过家世蒙荫,枉占扬州,却是胸无大志,畏祸内荏之辈!当初温侯落拓时前去投奔,他尚且畏惧而不敢接纳,如今吕氏虎踞徐州,便借他熊心豹胆,又岂敢来犯?再说那刘玄德,也已是伶仃落难之人,毫无根基,便能筹到些许兵力,亦不过撼树蜉蚍,不足为惧。”
吕布摸挲下颔暗自思索,愈觉祁寒言之有理。尤其那句“温侯落拓时前去投奔,袁术畏惧而不敢接纳”,更是大大安抚了他从前被人碾碎的自尊,令他耸然动容。只觉眼前公子断事甚明,句句符合心意,不由眼神发亮,朝他赞赏点头。
陈宫冷嗤了一声,并未立即回嘴。
祁寒所言,看似有理,却是背离事实,掩盖了真相。
袁术便也罢了,可那刘备……却哪里是易与之人?明明是枭雄猛虎,竟被他说得不足一提。
但当着一众徐州官绅的面前,陈宫却绝不可能大肆渲染刘备的厉害,若这样做了,无疑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徐州政治本就人心不稳,自己若再驳斥祁寒,大夸刘备而肆贬吕布一通,估计这顿饭也不要吃了,趁早散伙,各走各路的好。
陈宫斜眸睨着前方少年,眸光越发阴鸷下去。
这人分明算好自己无法反驳,竟故意混淆视听,迷惑吕布。
祁寒见他词穷,正待再说,却见陈宫眼睛一眯,眸中射出一道寒芒,定定看着他道:“那曹操呢?”
祁寒见他眼神古怪,不由微微一怔。
他尚未开口,陈宫已将目光移开,神色淡然道:“如你所说,袁术、刘备皆不足惧,可兖州曹操,手控天子,掌握重兵。他觊觎徐州已久,岂会不来?”
陈宫眼中的寒光凛凛消失得太快,祁寒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强压下心中不适之感,微笑道:“听闻曹操刚败了张绣,正待恢复元气。北方袁绍又对兖州虎视眈眈,他哪来的精力又来攻徐州?”
陈宫怒道:“一月不来,三月不来,难道永远不会来吗?我劝温侯莫要逸乐,便是要争这一线喘息之机,立稳根基!”他狠狠瞪着祁寒,眼中闪动着两团火苗,仿佛欲择人而噬的野兽。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他在强抑怒气的违和感。
祁寒并不理会陈宫的恼怒,又道:“如公台先生所言,曹操一时半载不会谋动,吕氏欲靖徐州,安身立命,宜自强不息,却不宜妄自菲薄,动摇军心。大小军政事务,应分个轻重缓急。温侯乃是统帅魁首之人,绝不该囿于芝麻糙豆的小事,使其殚精劳虑。大事温侯做主,诸公施行推进;小事诸将、诸卿定夺,咨诹善道。至于狩猎演武,却是练兵之良措,既不影响政务,又不妨害统兵,劳逸相合,何乐而不为之?当然,公台先生谏猎,乃出自一片拳拳正心,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口气说完,祁寒也不等陈宫回话,转身便回了座位。
堂中将领文官们略一思索,深觉有理,又寻思依吕布之强悍,并州铁骑之勇猛,委实不用担忧太多。
甚至不少人觉得,这陈公台必是被吓怕了,才如此一惊一乍,连田猎这等琐事,也值得到台面上说。
有人会看风向,立刻附和连连:“田猎操兵之事,自古有之,照祁公子所言,劳逸相合,更能事半功倍。”
吕布心中甚喜,不待陈宫驳斥,一拍案桌,畅笑道:“正是如此。此事莫要再议,诸公且饮一觥!”说完,神采飞扬,朝祁寒举起酒器,仰头一干而尽。
丝竹声响起,堂中又一片和乐融融之象,仿佛刚才的争执根本未曾有过。
只有陈宫一人,郁郁寡欢,独在幽灯之下坐着,自斟自饮,脸上神情郁郁。
他偶尔抬头看一眼祁寒,眸光无限凌厉,像审视一个佞臣一个奸细。但那隐怒之下,又似乎压抑着一种犹豫和忍耐,令人猜之不透。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广陵太守陈登起身笑道:“温侯,有舞不可无歌。我前日得了十三位歌姬,歌喉宛转,齐唱之声妙不可言,有如黄鹂出谷,乳燕鸣涧。此十三姝皆是乐坊翘楚,乃称江淮一绝。今日闻温侯相召,便带了她们前来与席助兴,不知温侯意下如何?”
吕布饶有兴致:“哦?竟有如此妙事?元龙正可召她们进来,与众人佐酒助兴。”他其实并不喜好喑喑哑哑的歌调舞乐,但堂中一众文武却似一脸期待,眼里放光。想必这江左十三姝,也是大有名气的。
陈登面上堆笑,便命亲随往堂外去了。他父亲陈珪坐在其右首方,也捋须含笑朝吕布致礼,满脸谀迎之色。
陈宫阴沉着面孔,剜他父子一眼,暗自咒骂一声:“奸邪小人,专善惑主之术!”
眨眼之间,亲随已领了十三名歌姬入内,身后跟着十余乐师,怀笙抱琴,竽箛琵琶,排场颇为清雅壮观。
那十三歌姬皆是江南女子,温润秀致,体态娇小玲珑,肤色也甚白腻,比起堂中一众舞姬,更显出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采。
这十三姝女虽不是特别美丽,却个个柔婉如水,纤细如烟,袅袅有扶风之貌。从一进门,便吸引了堂中文臣武将的目光,特别吕布手下的并州将领,性情粗犷,从未见过如此人物,皆是睁大了双目,一脸垂涎。
十三姝女对此恍若不见,低眉垂螓,佾列上前,莺莺呖呖地躬腰行礼:“奴婢见过温侯。”
宴上男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被那酥媚入骨的声音震得浑身发软。舞姬们甩袖挪足之际,见原本紧盯自身的男人们,全被那些歌姬给吸引走了,眼中不由闪动酸意。
陈登执起酒杯,斜眸睨着,暗露得意之色。
吕布“恩”了一声,抬手道:“你等且入席讴歌吧。”
十三姝齐声应是,熟练散往席间站定,手中筝瑟琵琶轻捻慢调,随行的乐师们远列在筵席之外。
原先的丝竹之声早已歇下,但闻“叮咚”一声脆响,乐声大作,娇声啭啼,软糯的吴音登时回荡开来。
十三姝嗓音各有千秋,一时并发,跌宕起伏,错落有致。竟似开了一场音乐飨宴,令人闻之忘俗。
堂中不论雅士武夫尽皆瞠目结舌,听得迷醉,险把手中筷子扔下。
祁寒却无甚大的反应。他连金|色|大|厅|也去过了,便没觉那么震撼。只是这种古朴深蕴的乐调,的确有其清丽疏绝之处,铮铮琮琮的,煞是好听。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菜过五味,曲调忽地一变,本在端箸吃菜的祁寒,陡然听到熟悉的旋律,不由抬头怔了一怔。
下一秒,他竟捏起筷头,随着音律轻敲黑漆陶碗边缘,鼻里跟着哼起调子来。
深思微缈之间,眼前似突然闪过一种画面。
月色溶溶。
轻烟薄雾,出没于土道丛林之间。
良夜旷寂,有两人踏在软草之上。一人扶将,另一人歪斜,足底躞蹀徘徊。整个人都靠在了白袍男子身上……
昏黄黯淡之中,酒醉的人被背了起来,鼻端触及的感觉,是干净柔软的白袍,坚实可靠的肩臂,以及清冽熟悉的味道。下方的人哼唱着轻柔的曲调,低沉悦耳的嗓音莫名有些沧桑。
背上的人呼吸绵绵,似乎已要睡着了,渐渐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下方的人脚步悄无声息。转过一条条的土道,路过黑坳坳的街户人家,犬吠声里,一阵清风,周围似乎全是花香。
月色如霜,背上酒醉的少年,一颗心安逸得似乎灵魂也跟着飘飞起来。随着下方男子喉中哼出的动人旋律,深思飘荡,像走在花香迷夜之中,御沟而上。
漫山遍野开满了红色、白色、黄色的蔷薇芙蓉,那素衣少年蓦地回眸一笑,却是自己的脸……
祁寒筷箸一顿,不由睁大了眼睛,满目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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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端APP更新版本可以投营养液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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