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余孽

　　李翔跟陈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忽然并肩纵马急驰，满场飞跑，两马蹄声整齐一致，“哒哒哒”的横冲直撞，声势惊人，让对手的马无法横插过来。

　　观台上的人都不笑了，大家屏住气，紧紧盯着球场。

　　两马并驰中，陈项一杆挥出，将球向球门打去，距离并不太远，李翔紧追而上，第二杆挥出，也不太远，两马不停奔跑，两人交相挥杆，将球向前打去，离球门越来越近，眼见就要破门得分。

　　萧绛忽然纵马横出，从两人马前一跑而过。李翔此刻正一杆挥出。

　　眼见着陈李二人的马就要横撞在萧绛马上，观台上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

　　萧绛忽然一腿离蹬，人从马背上俯身下来，手一抄，将还没撞击到地面的球一把抓入手中。李翔的月杖几乎要打到萧绛的手臂，但萧绛的马已经已经带着人一跃而过。

　　反而陈李二人的马齐声嘶叫，半身立起，四蹄在空中乱踢乱踏，几乎将两人掀下马来。

　　萧绛已经跑了开去，得意举起手中彩球。大周时马球用硬木所制，约一拳大小，上面漆成彩色。萧绛这么高高托起，十分引人瞩目。刚才捡球这一招，又惊险又漂亮，观台上一片叫好声。

　　陈李两人对视一眼。

　　李翔冷笑：“怎么，你打算一直把球握在手里么？”击鞠没有规定不可用手捡球，但是要是握球在手，那还打什么打。

　　萧绛笑：“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我扔球进洞，也一样得分。”

　　陈项李翔又是互相一个对视，两人一夹马腹，一左一右，从两侧向萧绛包抄过来。

　　萧绛大笑：“就凭你们两个，想阻击我们，还差点。”

　　萧绛纵马横出，陈项李翔两侧包抄，眼见三马就要并骑，萧绛马忽然一个急旋，反向奔驰。陈项和李翔差点撞在一起，观众一起惊呼。两人赶紧拨转马头，再追萧绛。

　　萧绛马在前，陈李二人的马在后，眼见三匹马越跑越近，萧钰的马从对面跑来，萧绛一挥手，球向萧钰飞去。陈项一杆挥出，在半空中将球击飞。李翔立即调整方向，追过去一杆，将球控制住。

　　萧绛大笑：“好球技，佩服。再来。”

　　萧钰两腿一夹，马已经插到李翔马前，李翔马一走偏，李翔的下一杆顿时落空。

　　萧绛的马向球直冲而去，萧绛一腿勾住马镫，人倒翻下来，悬挂在马腹下。马疾驰而过的那一瞬间，萧绛一个海底捞月，再次把球抓到了手中。

　　陈项的马已经赶到。陈项喊道：“把球放下。”一杆冲萧绛凌空的身体挥去，

　　观台上一片惊呼，萧绛腰上一使力，人已经翻上马背，当下再不迟疑，手一挥，球向萧钰抛去，萧钰在疾驰中手一抬，已经接球在手，然后一提缰绳，让过身后追击的李翔，向球门跑去。

　　萧绛跟萧钰在空中来回用手传球，陈项和李翔纵马堵截，但是明显两人的堵截不如萧氏兄妹有效，一会功夫，萧绛就接近了球门，萧钰将球向萧绛扔去，萧绛接球在手，又是一个马上下鞍，手几乎触到了地面，球横扔出去，正中网囊中。

　　接下来萧氏兄妹连连破门，陈项跟李翔两人都被激怒了。两人使了个眼色，陈项追萧钰，李翔追萧绛，马尾马首紧跟，此刻球在萧绛手中，李翔紧追其马，将她向远离球门方向逼去。

　　萧钰从对面方向直冲而来，后面进跟着陈项。陈项和李翔防着两人抛球，月杆一起挥出，要在空中将球拦截。

　　两马错位那一瞬间，萧钰月杖横扫，将陈李二人的月杖荡开，萧绛两腿一使力，跳上马背，足下一使力，人腾空而起，翻了个筋斗，稳稳落在萧钰的身后。两人立即同时俯身，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陈李二人的月杖从两人的后背上方带着风声横扫而过。在观众的惊呼声中，萧钰的马踏雪已经从杖下跑过，往球门飞奔而去。

　　陈李二人赶紧掉转方向，追了上去，萧绛将球递给萧钰，萧钰在马上一面跑一面反手扔出，破门入网。

　　鼓声响起，时间到了。萧氏兄妹比陈李两人多进三球。

　　观台上一片掌声，四人的比拼比刚才两队两队的比赛惊险刺激多了。

　　陈李两人脸上均现不忿之色。

　　萧钰笑：“妹妹，你看他们两个，不服啊。”

　　萧绛笑：“不服，想继续打？”

　　陈项李翔一起点头：“当然。”

　　萧钰拍拍马脖子：“好，咱们今天不限时间，一定把你们打到心服口服。”

　　萧绛笑道：“要么把他们两个打到趴地上爬不起来吧。”

　　四杖高举，这下不是打球了，四人在场上用月杖当长-枪互相冲击，劈砍。打击鞠月杖是一根长数尺的木杆，顶端有个月弧形的弯头，所以称月杖。因为月杖用的是硬木料，虽然细了点，当冲锋用的长-枪使也勉强够用。

　　站台上的武将们已经一目了然。陈李两人无论从招数，体力跟萧氏兄妹都相差甚远，临阵经验更是没法比。陈李二人都是在练武场上跟陪练的将士对击，谁敢真正跟他们过招，不仅不敢出全力，还要巧妙的让他们取胜。萧氏兄妹迎战的都是突厥骑兵，都是生死相博。

　　而且萧氏兄妹是互相配合惯得，两人出招都是同发同止，互补空挡，如果真是敌我对战，陈李二人只怕走不了三招。但是两兄妹怕伤到两人，出招时有点缩手缩脚，不敢使全力，也没有出全招，所以陈李两人还能打上一会。

　　这么马上对冲，月杖互击，极耗体力，不久陈李两人就气喘吁吁，萧钰月杆绞住陈项的月杆，连着绞了几圈，然后往上一挑，陈项虎口剧痛，再把握不住，月杖脱手，飞向高空。

　　萧绛看见，冲李翔笑：“二殿下，还不认输？”

　　李翔怒：“他又不是我，为什么要认输。”

　　萧绛大笑：“那就得罪了。”

　　李翔一愣。萧钰的马已经横冲过来，李翔忙一杆挥出，跟萧钰两杖相交，不堤防萧绛的马已经跟自己并行。萧绛从马上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腰上的玉带，两腿一夹，午夜向侧前方窜出，李翔被这么大力一带，坐不住马鞍，立即被横扯了下来，萧绛轻轻松松就把他脸朝下摁在自己马背上。

　　四匹马一起跑回了御阶前，李翔的马是空鞍。萧绛一松手，李翔从她马背上滑落，满脸羞耻。

　　其余三人都下马，四人一起向威德帝躬身行礼。威德帝带头鼓起掌来，四方喝彩声雷动。

　　威德帝见陈项和李翔都喘息不已，明显力竭，而萧钰萧绛气定神闲，知道两人未尽全力。

　　威德帝一面鼓掌一面笑道：“翔儿，熙之，你们两个平日里朝堂比武，也算好手。今日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强中更有强中手。萧爱卿，你真是生得一对好儿女啊，让朕羡慕不已。”

　　萧崇远笑：“皇上过奖，这两孩子就会耍泼使赖，其实他们两哪是二殿下和熙之的对手。”

　　萧钰笑道：“今日我妹妹在，我兄妹二人想在皇上面前现拙，表演一轮马上冲锋。望皇上恩准。”

　　威德帝惊讶：“马上冲锋？好。众爱卿，随同朕一观。”

　　萧钰喊道：“送两柄军用的长刀来。”

　　大周武将上朝用的金柄银鞘的佩刀，华丽非常，插在腰间，走路带风，十分威武壮观，但那是装饰性的，无论从长度还是弧度厚度，都不能用来杀敌。

　　一会功夫，两柄大周骑兵用的直柄长刀送到。

　　大周的军刀按长度分三种，此刻送上的是军用长刀，被突厥吐蕃莫桑等国称为刀中之王，是当时世界制作最精良、威力最强大，造价最昂贵的兵器。刀长五尺（半人多长），重15斤，两侧开刃（现代人可能觉得应该叫剑），脊厚，刃包硬钢，需分三次锻造，上削人头，下斩马蹄。大周骑兵全靠这把刀，称霸天下。

　　萧氏兄妹也换好了衣袍，两人都穿上了真正的战袍，外罩连环锁子甲，萧钰是银色，萧绛是金色，下穿红色马裤，小~腿捆护甲，足上马靴。

　　两人齐齐上马，在马上向威德帝抱拳鞠躬行礼。威德帝见两人都是气势如虎马如龙，不由的精神大振，命教坊给两人击鼓助威。

　　两人行礼毕，掉转马头，忽然间，一起钢刀出鞘，直指蓝天。两把长刀的雪刃在西射的斜阳中闪闪发光，不可逼视，两人的战袍战甲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黄。

　　两人齐声呐喊，两腿一夹，骏马并驰而出，两马嗖的分开，彼此相隔一丈不到距离，一面向前飞驰，两人一面向中间互砍，刀光如雪，耀眼生花。

　　观台上的嫔妃们见两人马俊人美，舞得好看，一起欢呼，但是御阶下的众武将却都微微变色。两马之间的距离其实是容敌将的马通过，两人这么对砍，同时出刀，角度把握正好，简直让敌将避无可避，挡得过一刀，挡不过另一刀，加上两人马匹的强大冲力，来将恐怕要被硬生生砍成两段。

　　转瞬间，两人已经跑到球场尽头，马不停蹄，立即打圈回转，速度不减，并驾跑回。骑术之精湛让对手无从反应。

　　两人又是齐声大喝，双刀齐出，横向连挥，双锋向对。大家都看得明白，以这种速度和力度出双刀，敌将只怕会被腰斩。

　　两人跑近，倏的分开，然后两马对冲，萧钰持刀直刺，萧绛横刀上挥，两马交首而过。武将们看得心砰砰直跳。这种配合肯定是萧钰面对敌将，正面强攻，萧绛背后直取头颅，两马距离如此之近，将敌将夹在两马之间，除了翻身落马外，几乎无处逃生。

　　两人冲过去后，再次跑回，又是一个两马对冲，萧钰双手紧握刀柄，长刀呈扇形劈出，萧绛忽然跳上马背，在空中一个空翻，钢刀下劈，寒光一闪之后，萧绛人已经落到萧钰马上，两人并骑。这是萧钰迎敌，萧绛空中下击。敌将的头颅恐怕会被砍成两瓣西瓜。

　　萧绛的马跑回，两马同驰，萧绛一跃而起，跳到自己马上。两马分开，回头再次对冲，萧绛持刀由上向下用力斜劈，萧钰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纵马前奔，刀交左手，右手在侧面的空中虚抓了一把。这个动作其实刚才萧绛演示过，二皇子李翔就是被这招抓到了萧绛马背上。

　　威武帝失声叫道：“那莫查可汗就是这样被生擒活捉的？”

　　萧崇远点头一笑：“臣估计是。两孩子用这招抓过不止一个突厥将领。”

　　两人并马跑回，一直跑到御阶下，长刀归鞘，两人翻身下马，一起跪下向威德帝磕拜：“臣萧钰萧绛献丑，愿吾皇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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