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夫当官

作者:落樱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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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所谓生别离(修)


      第一章.所谓生别离

      也许到了黎明,就会是最后一场战争。
      营帐前,猎风肃杀,天昏地暗,焦土遍野。
      他在等,等到将鲜血遍洒坤乾国的土地,等一个时刻,与他的国家,他的君王,永远没落在这场谋逆成功的阴谋中。
      嘶鸣声仰天长啸,昏暗的远处,与地平线同时升起的地方,有人疾风驰马,朝战场中汹涌而来,跨过不堪一击的防守,朝他奔驰而来。
      邵堰举剑,等一声号令。
      跟随着快马而来的,是尘土纷扬的一场厮杀。
      毒粉,烈风,剧痛,刮骨。
      不知是谁,让一声年迈苍老,绝望凄厉的叫喊在风中颤抖。
      “皇上殁了——”
      “国没了——”
      邵堰从浴血中跪倒在地,没希望了,他也没有力气再抬起手里的利剑了。满地残肢鲜血,凄婉的悲歌从叛军的号角中响起来。
      有人,缓缓而来,从疾风烈马上下来的人,踉跄的,茫然的,一步一步走过去,身上厚重的披风将他全部裹在阴影里。
      他扶着邵堰的胳膊蹲下来,兜帽落在肩膀上,露出一张清秀纯良的容貌,他颤抖着摸上邵堰的脸,上面,尽是血污伤痕。
      邵堰抬眼看他,眼底血红未褪,嘶哑的问,“毒,是你的”
      陈桓洛看着他,忍着心里的疼,喃喃道,“我只会这些”
      “为什么”邵堰跪在血河之中,低声问他,为什么,要参与这场叛逆,为什么让他国破家亡。
      为什么,他下嫁自己?
      他怔怔的看着他,眼泪突然就掉了,陈桓洛将脸缓缓和他相贴,努力的笑着,轻声道,“坤乾已经没了。邵堰,我们走吧,远离这里,我不会帮他建立新朝,我——我们可以走了。”
      邵堰伸出布满血污的手,缓缓向上,最后压在他脑后,与自己眉心相抵,长发在风中飘散,他低声,倾耳,“洛儿,我的国没了。”
      他看着他,眼睛干涩发疼,他清瘦,纯良,普通,却让邵堰想不通为何他会参与这场蓄谋已久的谋逆,就在自己身边!就在他守护的国家前!
      陈桓洛绝望的抱住他的男人,陪他疼,陪他痛。
      他的家,是邵堰给的。
      现在,他却亲手毁了邵堰的家。

      风声带着利刃的哨声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倒了的旗帜换上新的战旗。
      破风而来的声音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疼,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凄婉,直到——
      利箭穿透后心——热血倾洒。
      “不要…..洛儿…..不要…..”他抱着被利箭穿透身体的人,哑声低喃。
      陈桓洛的口中大肆吐出鲜血,一口一口,从温热,变得冰凉,他握住邵堰的手,将他扯进长袍之中,将那双经历血雨的大手压在自己腹上。
      他笑了笑,一张口,鲜血蜿蜒流入胸口,“我不能看着你死…可是邵堰......如果坤乾不灭…我生来何用。”
      “孩子…四个月了……我知道,这就是结局,恩怨难了。邵堰……我们的孩子,我保不住了。”
      这箭,他应当为他挡,他的夫,他的——
      他流泪了,从战争开始,到君王萧落。
      从知晓他参与谋逆,到营帐前的劝降。
      他的面前,是叛军的大军,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成王败寇的那个人坐在高仰的战马上,手中的弓箭,刚刚拉弯了满月,射出让他心如刀割的一箭。

      ——陈大御医,为何要屈尊嫁给我这无权无势的丞相?
      ——臣爱慕邵大人,所以就嫁了。
      ——男人的味道好吗?
      ——你尝尝,别客气,反正我是你夫人。
      ——邵堰,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你做的错事,如果我能挽救,我就原谅你。不要走到我无法保护你的地方去。

      成王败寇,大致就是如此。

      邵堰低头抱住怀中逐渐冰凉的人,泣泪成血,陈桓洛,你做错事,只要我能挽回,我就原谅你。
      你毁了我的国,却让我也没了家,没了你,没了孩子。
      邵堰在血肉模糊的焦土上摸出自己的剑,抬起来,银光被血污覆盖,贴近自己的脖颈,他闭上眼,滚滚热血撒入怀中人的脸上,心口。
      国没了,家没了,连你,都不在了。
      一面,是悲号凄哀的丧歌,
      一面,是冉冉升起的黎明。

      “邵卿,你醒了,喂,你终于醒了,朕差点都要把那马宰了去了”
      邵堰猛地睁开眼睛,弹起来,却被腿上的剧痛又折了回去。
      他眨了眨眼,看着皇帝露出个脑袋在他上空左右乱看,“没傻吧,邵卿,朕就是想去试试那马,没想到性子真这么烈,幸好你来得及救下了朕”
      邵堰躺在床上,鼻下仿佛还能闻到血海的腥味,但皇帝却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不,爬在他头上。
      他伸手,大逆不道的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毛绒绒,带着温度,桂花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大喜大悲,起起落落。
      是梦吧。
      还带着七分青涩的年轻的君王,安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辰修齐瞪着大眼睛,随着他的手在自己脑袋上转了一圈,然后他亲近的臣子在床上不顾他的存在傻笑起来,
      皇帝戳了戳邵堰的脸,用手指在上面猛地戳出一个圆圆的红印子。
      邵堰吃痛,睁开眼睛,“皇上….您还没去投胎?”
      皇帝,“…….”
      反了他了!
      皇帝倏地站起来,怒目瞪着他,朗声道,“邵堰!你给朕起来!不要仗着你是丞相,朕就管不了你了!你这叫大逆不道!”
      邵堰听见耳边的吼声都动了动腿,心里发出嘶的一声,腿上有伤!
      皇帝看他昏沉的闭着眼睛,脸色微微泛白,也不好意思治他的罪,只好坐到一边,说,“邵卿啊,朕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就免了你君前失礼,但御医也说了,这折了的腿啊,按照邵卿的身体来看,不出两个月就能好了——”
      邵堰在心里跟着默念,“——这马,朕让人给锁了,压在栏中,朕以为,这马儿虽来自异族,但终属良驹,朕心里喜欢,不过终归是伤了爱卿,不如爱卿来处置它?”
      一模一样,这些,发生过。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睁大眼睛,摸摸自己的脖子,想扑过去摸皇帝,辰修齐默默庆幸还好离得远。
      “皇上?”
      “嗯。”皇帝低头喝茶。
      “皇上,您真的是皇上?”
      “……”
      “皇上,臣叫您,您敢答应吗”
      “……!!”
      皇帝抬眼,不悦的看他,对一旁的奴才说,“去请御医来,给丞相看看是不是脑袋撞坏了。”
      邵堰单脚跳下床,在皇帝的宫中来回溜达,低声絮絮叨叨的喃喃,一会儿笑,一会儿看起来又像是要哭。
      邵堰跳到皇帝面前,急切的问,“现在坤乾二十三年,皇上您登基三年,是不是?”
      二十三年,他在宫中救下在烈马上折腾的皇帝,导致自己腿伤,休养了两个月。
      皇帝斜眼看他,点点头。
      邵堰朗声大笑起来,叫人过来扶着他,他一低头,看见扶他的小侍卫正是四年后为皇帝解毒惨死木青。他大巴掌拍了拍小侍卫的头,“好啊,真好。”
      皇帝叫来饭菜给他摆了一桌子,“吃吧,朕赏你的了,你睡了一天了,饿了吧”
      邵堰指挥着木青给他夹菜,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半桌子都吃没了。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一身硬肉就是这么吃出来的吧。
      邵堰低头吃着饭菜,抑制不住心里的疼痛。
      原来不是梦,是他回到了五年前的坤乾国。
      那些刻骨的疼痛,又怎么会是梦
      皇帝看他疯疯癫癫,一时是好不了了,只好说,“邵卿,你用完膳便回去吧。朕让御医来给你看看是不是伤着了脑袋。”
      “不用,皇上,臣就是,就是太高兴了。真的,皇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邵堰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
      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一切都没有开始,坤乾国力昌盛,百姓安康。
      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那人还没有嫁给他,还没有与他相识。
      一切,都还来得及。

      邵堰吃饱了后准备离宫。
      让木青留在皇帝身边,叫了两个侍卫搀着他出宫。
      外面,又是一年的春意,微风将满树的柳絮吹到天际,白絮纷纷扬扬。
      “命人将这些柳絮快速扫去。”邵堰吩咐道。
      过来的嬷嬷忙来解释,“皇上说这飘着好看,有冬雪之景,不让奴婢”
      “先令人快速清扫,皇上那里我去解释”,邵堰皱眉,看着这被风吹起的不经意的柳絮,心底如水一般,凉了。
      这东西,别人不知道,他却太清楚了,漫天纷飞,夹杂着毒粉,呼入身体,防无所策……
      邵堰抬眼望向燃着青烟的宫殿,低声叹息。
      一出皇宫,外面路边摆的一溜摊市,小贩一声声响亮的吆喝,看热闹的跟着拍手。
      邵堰闻着味儿就跟着到这儿了,“这酒我好久都没有喝过了”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瞅见他,先是惊讶,然后立刻给他盛了一小壶烧酒,“大人啊,怎么伤了呢,您前天不是才打了一壶吗”
      邵堰摆手,前天,对他而言已经太久了,上辈子仅是都城动乱就有快半年了。他都快忘了繁华闹市是什么样子了。
      他们家自己酿的酒特别的香,关键是不烈,邵堰一身粗肉,偏偏喝不得酒。
      “我这伤能喝吗”
      “这是补酒,您啊就一天一小盅,保证您这脚好的快”
      邵堰笑的嘴都咧开了,叫侍卫掂上酒,直夸老板上道。
      “丞相大人慢走啊,有空常来”
      老板的儿子蹭过来问,“爹,他就是丞相啊,看他这样子,明显是个鲁莽武夫。”
      老板用瓢敲儿子的脑袋,“小点声,当官的事容不得你来说”
      两个侍卫把邵堰送到丞相府,邵堰坐在门前石狮子边仰头斜眼瞅着太阳,暖阳舒服的照在身上,他闭着眼睛,心里却忍不住的疼了。
      丞相府跑出来了小老头,扑到邵堰面前,“大人啊,这才三天您怎么就这样了,我看看,这脚都包成这德行了,哎哟哎哟,可是心疼死老奴了”。
      上辈子战乱,老管家跟着他漂泊,病死在沙场上,临终前还痛心惋惜没能给主子挡一挡剑就这么平白病死。
      邵堰别过头用手胡乱的擦了下眼睛,转过脸大大咧咧的扶住老管家,“没事啊,你家大人还没死呢”。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老管家扶住邵堰,递给皇宫的人一袋子钱,“谢谢两位大人送我家大人回来”。
      进了家门,邵堰停在屋檐前,他的印象中家里的前厅前的檐下挂了一溜细小的铜铃铛。
      晨上起来,铃铛被风吹的叮叮当当的时候,才能吃荤,其他日子要跟着那人吃素。
      “大人这是怎么了?”
      恍惚之间,他才想起来是他成亲之后的光景,而现在却还很早很早。
      只不过,涌在心头的那股物是人非的涩意久久不散。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陈桓洛,你做的错事,只要我能挽救,我就原谅你,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
      “没事,我就是想什么时候这丞相府才能大修一修”
      管家扶着他劝道,“是住着不舒服了?老奴改天就叫人来修葺一番。大人也是文官,可不能跟以前一样,应是多点文人书生的风雅才行。”
      大长胳膊搂着管家的肩膀,邵堰摇头,“呵,附庸风雅跟本大人太不搭。书生那咬文嚼字我可学不会。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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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部分内容修改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写清楚,不过小受真的不是个渣。
    他虽不风华,不绝代,就是普普通通模样清秀的年轻人。
    他性格有些冷漠,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对小攻,都深爱不改。
    我喜欢小攻说的话,只要小受做的错事,只要他能挽救,就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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