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炊红小筑，自从上次夜半回家一次之后，方落雁便更加坚实了打败李继宏的决心，现在方落雁全身的加重已经到了二十斤，性子更加沉静，整个人也显得稳重多了，被药水泡过的身形也更加的结实强壮健硕，小十子在与他对打中也给他除去了藤甲，直接拳拳到肉，但这揍挨得多了，整个人反倒更加阳刚起来，他现在正在赤着上身打沙袋，只见他右勾拳，左勾拳，下勾拳，击肘，连肘，飞膝，然后又左勾拳，右勾拳，下勾拳，大摆拳，后手直拳，勾踢，侧踹，正蹬一气呵成，方落雁不停的跳跃着，变换着姿势，手脚不停的挥击而出，击打在沙袋上，动作优雅而流畅，他本就生得剑眉星目，面红齿白，容颜俊俏，这一认真打拳，那汗滴飞洒出来，散落在阳光里，竟也有一种别样的美。
　　楼上，杜若、慕青蓉、慕青萍便在窗前看着，慕青萍不由酸酸的道：“呵，你还别说，这十子师弟的本事就是厉害，这才十几天的功夫，这人就有模有样了，这还是我先前看到的那个人吗？”
　　杜若便笑到：“行了，你也别酸了，你没见人家训练的刻苦吗？现在也不叫苦，也不叫累，更不叫疼了，只是好好一个人，整天叫十子师弟扁的像个猪头一样，真是好笑，他也不再要形象，不是天下聪明第一，才学第一，武功第一，耍赖第一古往今来亘古未有潇洒风流第一美男子了？”
　　慕青蓉便笑：“什么天下聪明第一，才学第一，武功第一，耍赖第一古往今来亘古未有潇洒风流第一美男子？都是他自封的，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险些吐出来，不过这十几天的训练撑下来，整个人显得越来越成熟，模样倒是好看多了，也越来越耐看，你看这样才像个男人嘛，要不咱们再多收他点儿钱，全当美容费了！”
　　“去你的，要收也是小十子收，你收来做什么？”杜若笑骂道。
　　慕青蓉便笑道：“谁收不是收，就是十子师弟收了，不是还是我们花？对了你一说我还忘了，我们家里吃的用的东西都不多了，我们出去买点儿？就用这个免费劳工？”
　　杜若不由皱眉：“他还要练功，小十子师弟没空吗？”
　　慕青蓉便笑道：“十子师弟这几天就准备给他增加摔跤和关节技的训练，又要准备进行乱打的房间，所以忙得很，怎么，拉着你的梦中情人去做苦力，心里舍不得了还是怎么的？”
　　“放屁！哪个是你的梦中情人？再乱嚼舌，把你嘴来撕了！”杜若便笑骂道：“对了，让他穿上件衣服再出去，一身的白肉，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慕青萍便吃吃的笑，趴在窗户上叫道：“喂——方公子，我们吃的用的不多了，一会儿要出去买东西，你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出去！”
　　“好的！”方落雁朗声回答，却依旧打完了那套组合，然后才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看的三人又是一阵的面红心跳，良久方一哄而散，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蜀都会馆，庄梦之的客房，庄梦之早已经去点卯上班，毋宝晴正在和小丫给他整理房间，毋宝晴给庄梦之新做的衣服便整整齐齐的码在床上。
　　小丫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道：“小姐，你怎么给庄公子做那么多衣服？”
　　毋宝晴笑，却有些苦溜溜的道：“今年正赶上吴越使团来访，本该四月初放的春闱榜，一直拖到了五月初才放下来，庄公子不出所料，果然高中三甲，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校书郎，但日后高升是肯定的了，他原先的衣服都不合适穿了，你总不能叫他去见当朝的一品两品大员还穿着他原先的旧衣服吧？”
　　小丫却笑道：“可是你给他做的也还是太多了吧？只怕他几年也穿不完！你看，现在才刚刚入夏，你怎么连冬天的衣服也都给他备下了，你是嫌他这个临时的落脚点太大是不？”
　　毋宝晴心中一疼，心道：“我还不知道再待几天便要入宫，这些东西我要不给他备下，以后纵是再想给他，也不是那么太方便了，固然有机会能赏赐下来，可毕竟再不能是亲手做的东西了，庄公子，你我缘分也就这半个月了，错过此月，但愿你不要太过悲伤！”想到这里，却又看看正在细心忙碌的小丫一眼，突然想到：“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庄郎是路人，我这一去，庄公子连个贴心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又怎么能放心？这个小丫服侍了我这么多年，不管品性，相貌，我都是放心的，我若入宫，那本就是个大火坑，却不能把她也坑了，何不就许给了庄公子，为奴也罢，为妾也罢，有她替我照看着，我也放心，就是不知道她对庄公子到底有没有意思？”想到这里，便又朝着小丫随意的笑道：“小丫，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私下里对庄公子是怎么看的啊？”
　　小丫便笑：“我家二小姐看上的人，我们又能怎么看？当然是好呗！”
　　毋宝晴也笑，啐道：“别偷懒，他到底哪儿好了，给我说具体点儿！”
　　“你真想听？”小丫促狭的道。
　　“废话！再不给本小姐细细道来，当心挨打？”毋宝晴手里拿着鸡毛毯子，玩笑道。
　　小丫便道：“说真的，咱们丫头子们之间，对庄公子的评价还是极高的，你看，他人长得不错，脾气也好，从来就没有对我们这些下人使过什么性子什么的，他孝顺，善良，才情又高，不但皇上特批他为进士，而且现在确实凭借春闱进了三甲，可以说以后只要不产生什么大的变故的话，前途无量，这样的年少才俊，整个大蜀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来，咱们私下里都说，现在二小姐跟他好，看似吃亏，但多少年过去之后，二小姐妻凭夫贵，不一定吃亏呢！”
　　“只要不产生什么大的变故的话，前途无量……”毋宝晴痴痴的念了这句话一遍，嘴上却道：“呵呵，小丫，你们私下里都这样说的呀？那叫你的话，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跟了庄公子？”
　　“我？”小丫吃了一惊，虽觉得有点儿异想天开，还以为是毋宝晴故意跟她开玩笑，拿她开心，所以也毫无顾忌的咯咯大笑道：“咯咯咯咯咯……我要是真有了那一天，只怕是下一辈子，你不做小姐了，我来做，这样的好男人我就绝对不会再让给你了！”
　　“我要是真有了那一天，只怕是下一辈子，你不做小姐了，我来做，这样的好男人我就绝对不会再让给你了！”毋宝晴咀嚼着小丫的这两句话，心中在滴血，眶中的泪又险些滴出来，看着小丫笑完又背过身去忙碌的背影，心中暗暗的道：“小丫，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名义上是主仆，但情分上却不比姐妹差，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就把他让给你又何妨？但你可不要怪姐姐提前没有跟你说啊，因为这件事，不等到下个月，我是任何人都不会说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那边小丫：“啊呀！”了一声，毋宝晴连忙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丫便道：“这房子不干净，有蟑螂！”
　　“你看到了？”毋宝晴问道。
　　小丫点点头：“嗯，有好几只，就在床底下，我得去买药！”
　　毋宝晴点了点头：“你去吧，早去早回！”
　　“嗯，我知道了，小姐，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先休息休息吧！总忙着，也容易乏！”小丫便笑着走了出去。
　　小丫一走，毋宝晴便再也坚持不住，看着屋子中庄梦之的每件东西，都好像看到了庄梦之的影子，飞书砸头、携书辩论、街头卖字、雨中赠伞、误被殴打、借诗传情、酒桌聚会、揽投行卷、飞马追人、归来相认、行卷认可、毋府会棋，一幕幕一幕幕的闪现到心头来，“浣溪纱九天玄女应无意，误坠凡尘为俗子。鹅裙翠佩掩绝色，明眸皓齿人皆知。借问人间何得似，西子杨妃总不及。
　　二艳阳三月好时光，锦城处处花飘香。红衫翠袖关不住，莺莺燕燕惹蝶忙。低问此中谁最好，笑回那厢一点黄，笑回那厢一点黄……”毋宝晴又从怀里展开了庄梦之写给她的那张纸，痴痴的念道，泪水，模糊了视线，一滴滴，一滴滴的滑落下来，打湿了信纸，模糊了文字，模糊了记忆……

　　大街上，杜若、慕青蓉、慕青萍三人买了不少的东西，不过三个人谁也没有拿，大包小包的，全在方落雁的身上，就差只露两只眼睛，三个人在前面高高兴兴的聊着，突然，慕青萍闻到前面一阵香，顺着那香气看去，却是一家新开的包子铺，慕青萍便笑道：“姐，大师姐，我看我们不如今天就吃包子吧，大家逛街都逛累了，也省得麻烦！”
　　杜若便道：“也好，买回去和三娘小十子师弟一起吃，我们四个女的一人照三到四只算，他们两个男人这几天活动量大，你一人照六到十只算，就是三十只，不过不要拿一种馅心，要荤的素的都有，再跟他要点泡菜！”
　　慕青萍便蹦蹦跳跳买了三十只大包子，然后回来又一股脑儿塞给方落雁。
　　杜若不由气道：“你没看见方公子身上已经满了吗？你就不会帮着拿点儿？”
　　慕青萍却摇摇头：“我才不呢，那包子闻着香，我可不想到时候晚上了还一身的包子味儿，他们男人不在乎这个，是不是，方公子？”说着又朝方落雁甜甜一笑。
　　方落雁也微微回了一笑道：“是的，萍姑娘说的没错，我不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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