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毋府，天气已经渐渐变得越来越凉，天辽地阔，毋宝瑶和毋宝晴都已经不在，合着小雨、小丫也不在，毋守素也又已经离开成都，院子里更是显得有些空寥，但几株秋海棠却次第开放，层层叠叠，繁茂至极。

　　毋宝箱和菁儿便漫步在这花丛间。

　　菁儿看看这红红白白的花簇，忍不住笑道：“昨天还没有开这么多，今天一下子就都开了，小姐，你看漂亮不？”

　　毋宝箱闻言，止步，用手摸了摸这清晨沾了露水的鲜艳花朵，却有些悲凉的道：“漂亮是漂亮呢，只是这花又叫相思草，断肠花，我……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吉利呢？”

　　菁儿一愣，连忙陪笑道：“小姐，你又胡想些什么呢？好吧，我们不看海棠，去那边看菊花和桂花吧……”

　　正说着，一个丫头突然奔了过来道：“小姐小姐，听说石公子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毋宝箱和菁儿不由同时精神一震，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丫头忙道：“好像是刚回来，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毋宝箱连忙问道。

　　“他跟两位姑娘好像是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

　　“啊？”毋宝箱和菁儿同时大吃一惊，问道：“他们受伤了吗？”

　　“好像没有，不过据说是饿的！”小丫头道。

　　“饿的？”毋宝箱和菁儿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小丫头道。

　　“怎么办？”菁儿问道。

　　毋宝箱立刻拔脚就走：“走！我们去看看！”

　　毋宝箱和菁儿风一般地走向石家，在路上，碰上了同样风风火火而来的方倚璧和小碧。

　　毋宝箱不由连忙打招呼道：“方姐姐！”

　　方倚璧也点点头，说：“我听说三哥回来了？”

　　毋宝箱也大应道：“我也是刚刚听说！”

　　方倚璧便拉起了她的手，道：“那我们快走，他应该捎回了我哥哥的消息了！”

　　两个人便一起向石家快步走来。

　　石家，石青玉和慕青蓉慕青萍缓缓地喝下石润霞和小壶端来的白粥，这才稍微有精神了些，但还是躺在床上暂时起不来。

　　石斌不在家，石夫人却无比恼怒，怒道：“青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青玉正要回答，却突然听得外面大门上有人过来道：“夫人。小姐公子，外面方小姐和三小姐同时到了，说要求见公子！”

　　“快……”
　　石润霞一个请字还没有说出来，那边石青玉已经以上大叫道：“慢着！”

　　石润霞不由问道：“哥哥，怎么了？”

　　石青玉苦笑道：“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次去泰昂达则城，我们丢人丢大发了，扎突所说的事情是真的，二哥不但不打算回来，还用计把我们抓住饿了好几天才放回来，我确定他是绝对不肯回来了，但现在我不能跟她们明说，让她们自己先消化一阵子，那样对她们的伤害也最小！所以，先不要让她们进来！”

　　“啊？二哥真是变心了？”石润霞气冲牛斗，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愤怒地道：“哥哥，是不是你听错了？”

　　石青玉便瞥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你哥哥我现在已经是老眼昏花了吗”

　　“这……这不可能！这不是我所认识的二哥！以他的脾性，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石润霞惊怒地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用我们教他的功夫教给了吐蕃人，然后用他们来跟我们交手，你这个二哥，可真是出息了呢！”旁边的慕青蓉不无挖苦地道。

　　“他在教吐蕃人功夫？”石润霞吃惊地道。

　　“教的还很是尽心呢！”一旁的慕青萍更是一口恶气出不来，大骂道：“而且最恶心的是打不过我们了，就用网子来网我们，末了还怕我们找他麻烦，居然活活饿了我们四天才送我们回来，真……真真是卑鄙到家了，可真是你的好二哥呢，要是哪天落到我的手里，我定要他好看！”

　　“网……网子？饿……饿了四天？”即便聪慧如石润霞这样的人，脑子也有些不好使了，不由转头纠结地向石青玉求证道：“哥……哥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二……二哥真的这样对待的你们？”

　　“所以说，是奇耻大辱啊！”石青玉叹息道。

　　石润霞这才终于相信，但却还是横眉立目地大骂道：“这个死二哥，毋宝箱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久，他说不要就不要了？不但三小姐不要了，居然连伯母和方姐姐也不顾了，他还到底还是不是人？”

　　石夫人在旁边也听得清楚，又表现出了彪悍的本色，道：“就是，这方落雁也太不像话了，为了自己的富贵，连亲娘和亲妹妹都不管了，他要是现在在我面前，我一巴掌扇死他！”

　　石青玉却摆了摆手道：“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霞儿，你出去，就跟她们说，我刚刚回来，身体不适，不愿意见客，等我稍微好些，自会到她们家里一一跟她们说明，去吧！”

　　石润霞无法，只得自己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门口的毋宝箱和方倚璧便一起冲了过来，问道：“霞儿（霞姐姐），我哥哥（方公子）怎么样了？”

　　石润霞便叹了一口气，强笑道：“方姐姐，箱妹子，我哥哥刚从吐蕃回来，长途劳顿，很是困乏，正在休息，他说只要他稍微一好些，便亲自到你们家里说明情况，你们先回去好不好？”

　　方倚璧和毋宝箱当时就愣了，方倚璧立刻道：“霞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毋宝箱的脸色也变了，担心地问道：“不是你哥哥出了什么事吧？”

　　石润霞连忙装笑，耐心地道：“他有蓉姐姐和萍妹妹陪着，能出什么事情？他现在确实十分劳累，不能见客，你们先回去，等他一等好吗？”

　　“可是……”毋宝箱心中着急，还想再问一问。

　　方倚璧却看出了不对，连忙拉住毋宝箱的手道：“箱妹妹，我三哥去了这好几天，一路劳累，说不定确实乏的厉害了，我们就先回去等一等，等三哥休息好了再说！”

　　石润霞便点头行礼道：“那你们二位慢走！”

　　方倚璧便拉着毋宝箱的手走了出来，走了一会儿，毋宝箱不由连忙问方倚璧道：“方姐姐，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难道你不想赶快知道方公子的消息吗？”

　　方倚璧的脸色有些凝重，道：“箱妹子，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哥哥的情况我难道不想早知道？可是你没看见霞儿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而且我听闻三哥和蓉姑娘萍姑娘是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难道这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事？”

　　“会出什么事呢？”

　　方倚璧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但是三哥毕竟是已经回来了的，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那难道是方公子出了什么事？”毋宝箱更加的紧张起来。

　　方倚璧一愣，随即笑道：“你别瞎猜！三哥跟我哥哥什么关系，我哥哥真要出事他还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他现在既然叫我们等，我们就先等着，他总该给我们个交代，我们也不差的这一时半时！”

　　毋宝箱虽然心有不甘，迫切地想早日知道方落雁的消息，但石润霞和方倚璧都这样说了，自己也实在不好强求，只得：“嗯！”了一声，两人各自回家，但两人的心中都各存了一丝阴影：石青玉在吐蕃到底遭遇了什么？竟被人饿成这样送回来？方落雁这次并没有回来，他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跟那边的格桑拉姆公主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吗？对毋宝箱的感情又到底怎么样？他还会娶她吗？

　　一切的一切，都只有等石青玉恢复好了才能回答她们。

　　路上，菁儿不由问毋宝箱道：“小姐，你说石公子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和方小姐呀？”

　　毋宝箱一愣：“你也看出来了？”

　　菁儿点点头：“石小姐出来的时候皱着眉头，她的脸色很不好，而且，据说石公子是被饿的厉害，但他总不至于跟你们说一两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他应该故意避而不见的！”

　　“这说明了什么？”毋宝箱又问。

　　“这说明了石公子这趟吐蕃之行可能极度的不顺利，甚至方公子的事情也……也……可……可是，小姐，你为什么现在还这么的镇定？你……你就不怕……不怕……”

　　菁儿说着，却突然结结巴巴地朝着毋宝箱看来。

　　“菁儿，你也猜到了呢！”毋宝箱苦笑着道：“他们连着这么多天都没有回来，即便回来，却是被饿的用马车送回来，石青玉又不想见我们，我跟方姐姐就是再迟钝，也该猜到一些事情了！”

　　“可……可是你……你还……”菁儿惊讶地道。

　　“那我又能如何？只要石公子还没有亲自开口，将让我把这梦再多做一些时候又如何呢？”

　　毋宝箱痴笑道。

　　“可……可……要是万一是真……真的呢？”菁儿害怕地道。

　　“万一是真的？”毋宝箱的脸色突然转向凌厉：“倘若我毋宝箱这辈子真的瞎了眼，看上了一个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混蛋，那我也是咎由自取，活该被甩，他无情，我必无义，菁儿，你觉得我毋宝箱毋三小姐在这成都城里是嫁不出了吗？”

　　菁儿一愣，随即心疼地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抹泪道：“小姐真的说笑了，就你这姿色，在这成都城里，十家八家没要的，但五家六家还是由着我们即挑即选的！”

　　毋宝箱便看着她笑道：“那你还哭什么，我们走吧！就等着石公子给我一个结果！”

　　菁儿便抹干眼泪，跟着毋宝箱回府。

　　方家，方倚璧、方夫人、小碧。

　　方夫人的脸色十分沉重：“照你这么说来，青玉他们是在吐蕃碰上大麻烦了？”

　　方倚璧摇摇头，郑重地道：“不是仅仅是大麻烦，而我估计是扎突老板说的已经是事实，我哥哥，他要娶泰昂达则城的公主，不回来了！”

　　“什么？他敢？！”方夫人气的立刻就拔高了声音。

　　方倚璧苦笑道：“现在担心已经成了事实，他有什么不敢，没看到三哥和蓉姑娘、萍姑娘都被他饿的走不动送回来了吗？”

　　“这个孽障！”方夫人气的站了起来，又重重的坐下，担忧地道：“毋家那丫头也去了？”

　　“去了，和我一起到的！”方倚璧回答道。

　　“这……这我可怎么跟人家交代啊？宝箱那孩子那么好，可……可叫我怎么再见她啊？”方夫人内疚地道。

　　方倚璧只得劝道：“娘，这件事情还没有最后的结果，一切，都以三哥的话为准，他会过来跟我们说明的！”

　　方夫人无奈，也只得叹气道：“好吧，那我们就等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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