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李家，院子里，张业便向李丽春走去，搭讪道：“哟，表妹在忙呢？”

　　“表哥？”李丽春见是他，不由惊讶地道。

　　“大人好！”下面的丫鬟婆子连忙都上来见礼道。

　　张业便摆摆手，众丫鬟婆子都在李家服侍了这么些年了，哪个眼力界没有，见张业摆手，都立刻知趣儿的退下了。

　　李丽春见实在躲不过去，便道：“大人们都在客厅里喝茶，你怎么自己到这里来了？”

　　张业却不回答，故作风情地看了一眼这满天的红菱花簇，故作陶醉地道：“表妹，你看这景色美不美？”

　　微风徐来，屋檐上，树上，窗棂上的红绫迎风飞扬，煞是好看，李丽春自然地道：“美！那又怎样？”

　　张业等得便是这一句，立刻回头：“我能给你一个更盛大的婚礼，比这好看百倍、千倍！”

　　李丽春却淡然道：“即便盛大百倍千倍，所嫁之人，非我心上之人，我又有何快乐？”

　　张业不由一愣，随即泄气地道：“他已经被发配到简州去了，你还想着他？对了，你不是天天都读道经吗？”

　　李丽春却苦笑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我与南指挥今生虽然做不成夫妻，但这思念之情，又岂是几卷道经可以压下的！”

　　这是李冶的《八至》诗，张业虽然一时听不太懂，但李丽春念的悲伤，这意境张业却还是听得懂得，不由微微有些愤怒地道：“表妹，你用修道来搪塞我，不见我，却对一个跟你根本不可能的人如此的念念不忘，值得吗？”

　　李丽春便苦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值与不值，我自己知道，只是表哥，以你的权势地位，这成都城中，想把女儿嫁给你的官宦人家比比皆是，你又何必总看着表妹不放，表妹在这里求你了，放过我可好？”说着，朝着张业深深一礼。

　　张业不由愣住，想要放弃，扶她起来，但见李丽春俯身下拜，容颜俏丽，倾国倾城，又隔得近了，一阵馨香幽幽传来，摄魂夺魄，却又实在难以割舍，良久方重重的一踏脚道：“表妹，此事是舅舅所提，我也不敢做主，现在是继宏的大婚之期，等继宏大婚过后，我们再详细商议！”说着，也不敢再看李丽春，急急退走。

　　李丽春见他如此惶急的步子，知道他还是没有放弃，不由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毋府门外的大路上，上午长辈们都来过了，这下午就成了众年青人的天下，不消说，又是石青玉、石润霞、赵镜儿、赵元振、徐志皓、王婷、韩菊湘、张匡尧、赵倩儿、胡宗伟、张巧云等人浩浩荡荡的一大队的走了过来。

　　众人是并非联袂而来，而是在胡同口遇上，胡宗伟还道：“咦，各位，这大小姐嫁的可是李继宏，我爹他们来也就来了吧，你们怎么都来了？”

　　赵崇渥便道：“还说我们，你不也是来了？”

　　赵镜儿便道：“我们来，不是为了李继宏，也不单单是为了毋宝瑶，最关键的是我们是为了三小姐，更为了逝去的二小姐！今天，他的姐姐就要出嫁，我们又怎么能不来？”

　　众人一听毋宝晴的名字，都不由有些沉郁，突然，赵元振道：“好了，今天，不管毋大小姐嫁给了谁，看在二小姐的份上，我们都要祝她幸福！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是啊！是啊！大家高兴起来！”王婷也笑叫着道，众人便笑着朝着毋家的大门走来。

　　毋宝瑶和毋宝箱早已经得到毋福的通报，两个人早早地接在了大门口。

　　张巧云先笑道：“大小姐，恭喜恭喜！”

　　众人也同时拱手道：“大小姐，恭喜恭喜！”

　　毋宝瑶和毋宝箱也同时回礼道：“多谢！多谢！各位请进！请进！”

　　众人上的翰墨楼来，都是年青人，毋昭裔自不会管他们，任由他们闹腾去了。

　　一群人便在翰墨楼上闹腾开了，赵镜儿首先道：“大小姐，你此次成婚，我跟元振前来，也没有什么很好的礼物，唯有贺礼一份，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说着，一摆手，手下的小丫头子走上前来，将怀中的锦盒往上一递，打开。

　　赵镜儿便笑道：“上好的瓷器一对，大小姐请笑纳！”

　　毋宝瑶连忙陪笑道：“多谢了，锦儿，收起来！”

　　接着便是徐志皓和王婷上来，笑道：“大小姐，龙凤金步摇一对，望大小姐笑纳！”

　　毋宝瑶连忙再次致谢，道：“多谢，锦儿，收下！”

　　石润霞也急着跳出来道：“大小姐，我的！我的！”

　　毋宝箱便在旁边笑道：“霞儿，你送的什么？这么急，这么显摆？”

　　石润霞便笑了笑，指着毋宝瑶头上戴的簪子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上次我哥哥把我的那只凤尾簪偷偷的给了大小姐，他却不知道这簪子本是有一对儿的，他拿了一只，我那里还有一只，我今天来，就是给他补上这个窟窿的，喏，小壶，把盒子送上去！”

　　小壶便笑着走上前来，将盒盖子一掀，果见里面有一只精美的簪子，跟毋宝瑶现在头上带的，一模一样，不过毋宝瑶的簪子凤尾向右，这只向左，端的是一对。

　　众人都知道石青玉和毋宝瑶早先的事情，看了这两只簪子，立刻哄然大笑。

　　幸亏慕青蓉、慕青萍没来，即便如此，石青玉也闹了个大大的红脸，忍不住骂道：“霞儿，有你这么总害你哥哥的吗？”

　　石润霞便翻了翻白眼儿道：“哥，打住！大小姐本来就对你没意思，现在你对她也没有了什么念想儿，这簪子在我那里已经不成双对，戴出来也会叫人家笑话，我顺水做了人情，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怨就怨你自己当时做什么都太急躁，妹妹的东西只赶急着送人，也不看清楚，还不许我报复一下了？”

　　众人更是哄笑，石青玉也是赧然。

　　被石润霞这么一闹，沉郁了很久的毋宝瑶也不由微微有些好笑，但还是让锦儿将盒子接了过来，却又笑道：“石公子，我毋宝瑶原先张狂，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更不知道珍惜，以前白白得了你好些东西也没觉得什么，但现在想来心中着实很有些不安，那些什么绮罗香什么的我是绝对没法给你找回来了，就是很多东西我也随手用掉了，或者损毁了，我没法赔给你了，但我这里有一双汉代传下来的白玉镯，晶莹剔透，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你带回去后，送给两位妹妹，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说着，毋宝瑶略略一示意，锦儿还有些犹豫，毋宝瑶便狠狠看了她一眼，锦儿只得转身取来一只锦盒，在石青玉和石润霞面前打开一看，果然是圆润柔和，细密滋润、宛若羊脂，端的是两只不多见的上上之品。

　　“好玉！”

　　即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赵元振、赵镜儿、王婷等人，也不由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叫道。

　　看见了这么好的东西，最前面的石润霞的眼睛竟一时有些挪不开，痴痴地道：“这……这是给我们的？”

　　石青玉也是行家，自然知道这两件东西的价值，连忙摆手道：“大小姐，我们来，不是来要东西的，如此之物，即便整个中丞府，也没有几件，我不能要！”

　　毋宝瑶心中悲哀，心中叹道：“不错，这样的东西，我也不过就这么一件，本来是打算送给方公子的，但现在，送不出去了，我又不甘心带到李家，所以，也全当还了你一个人情吧！”想着，不由自主地朝着毋宝箱看来，嘴上便顺口道：“石公子客气了，这件东西，我以后要来也是无用，就送给慕家两位妹妹，或许还能用得上呢！”

　　这话说的突然有些深沉，众人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

　　毋宝箱站在毋宝瑶的身边，又见她转头看自己，不由立刻便体会到了她的心情，暗道不妙，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打趣道：“呵呵，石公子，你就收下吧，我大姐的意思是，她后嫁到了李家，李家那是什么人家，什么样的东西没有？这两只玉镯自然不在话下了！石公子，你尽管收下便是，下了这么多血本，也该有收成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石润霞便上来不客气地收了盒子，笑道：“那大小姐，我就不客气了？！”

　　毋宝瑶便笑着点点头：“你哥哥下的血本里面，一大半儿都是你的，论理，你也该拿！”

　　石润霞脸上不由一红道：“说给我两个嫂子的就是两个嫂子的，我不会贪没的！”心中却道：“是的，我不会贪没，但戴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没啥问题吧？全当利息！”

　　众人见了一想只进不出的毋宝瑶现在竟如此大方起来，也不由暗暗称奇，觉得毋宝瑶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想着，张巧云便又笑道：“该我的了吧？”

　　说着，送上一只珊瑚的把件。

　　众人也都又陆续的送上贺礼来。

　　毋宝瑶一一道谢。

　　正说着，突然门外一个丫头道：“大小姐，方家的方小姐来了！”

　　“啊？是方家妹妹来了？快请！快请！”毋宝瑶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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