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戈嘎想着却突然觉得这一刀走了个空，紧接着胸口一凉，方落雁翻身从地上站起，一脚将他蹬倒，抽出了横刀。

　　前面的两个士兵大惊失色，齐声道：“你的腿没有受伤？”

　　方落雁的吐蕃语学的并不全，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看看极速赶来的哈拖汗和另外三名士兵，知道时间不敢久拖，直接抡刀就上。

　　两个吓破了胆子的吐蕃士兵哪里是精力依旧充沛的方落雁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先后倒下。

　　方落雁便伸手整理整理衣服，活动活动筋骨，好整以暇的等着飞奔过来的哈拖汗的到来。

　　哈拖汗看着穿着雁翎甲奔行了二三十里依旧精神抖擞的方落雁，第一次从心中升起了缕缕寒意，在方落雁面前很远便停步，问道：“姓方的，你还是人吗？”

　　他说的是汉话（此时吐蕃和汉族唐人杂居，有部分吐蕃人也动汉话），方落雁听得懂，便冷笑道：“你说呢？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想杀我？”

　　哈拖汗自恃自己这边有四个人，自己的功夫可不是那些小兵，有自己拖着方落雁，其余三人一定能把方落雁杀了，倒也不太惧怕，只是道：“我们只是奉命而已，你要问，用你自己的脑袋回去问好了！”

　　说着，一挥手，四个人同时向前攻来。

　　方落雁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三个士兵要追，哈拖汗连忙怒道：“回来！你们是傻啊？那人兔子一样，你们还想跟前面的人那样被杀吗？”

　　三人一激灵，连忙停步，迟疑地问道：“可是大人，贡布大人可是要这人死啊！”

　　哈拖汗没好气地道：“就是叫他死也得我们都活着才能杀了他吧？我们都死了，谁杀他？回去！”

　　众人听了，连忙跟着哈拖汗往回走。

　　不料，刚走了两步，哈拖汗又听得后面脚步声响，不由回头，却见是方落雁脱下衣衫包着什么快步追了上来。

　　哈拖汗不由道：“方落雁，你干什么？”

　　方落雁便冷冷地道：“那八个兄弟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们把他们杀了，我得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哈拖汗听了，气极反笑，跟身边的四个人一起哈哈大笑道：“方落雁，你要是跑，我们承认，我们追不上你，但现在你既然自己跑回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上！”

　　一声呼喝，四个人便又一起举着刀冲上来。

　　方落雁只把手中的布包朝四人一扬，顿时满天尘土，正是方落雁屡试不爽的尘包，不过是将石灰包换成了路上的尘土而已。

　　哈拖汗四人被劈头盖脸扬了个正着，双目不能视物，不由大叫一声不好，就听得自己身边传来两声惨叫，方落雁已经用身上的雁翎甲硬抗对方一刀，将两人杀死在左侧。

　　哈拖汗亡魄大冒，突然听得自己是身侧又是一阵风声，就离自己很近很近，哈拖汗知道躲闪不及，直接一个骨碌就向外滚去，他刚刚滚出去，就听见原先自己右侧的那个士兵一声惨叫，人已经险给砍成两段，重重地向外倒下来。

　　此时尘土渐落，哈拖汗看着晨曦中的方落雁，全身都是血，但不是他自己的，都是别人的，立在那里，就如同杀神一般，哈拖汗看着看着，想到前前后后已经有九个人死在方落雁手里，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再也毫无斗志，转身便往前跑。

　　远处，最后剩下的那六个士兵正拖拖拉拉的向这边跑来，哈拖汗看见他们，如同见了救星，连忙大叫道：“救我！快救我！”

　　六个士兵就看见他们的大人拖着刀在方落雁的步步追赶之下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六个人本就是十几个人中身体素质最差的，看见过方落雁刚才砍瓜切菜一般连杀三人，本就吓破了胆子，谁也不想再上前去与这个杀神拼命。

　　但哈拖汗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自己的长官也不能不救，要不然，哈拖汗万一回去之后还能饶得了自己？

　　六个人互看一眼，都看出了自己对方眼光中的意思，六个人齐齐发出一声喊，提刀向前面冲去，只不过步子却是你推我搡，半天没跨出几步，然后就在六人惊愕的眼光中方落雁追到哈拖汗身后，一刀狠狠地向哈拖汗的后心搠去。

　　哈拖汗早已经没有了多少体力，胆子又被方落雁吓破，听得背后刀声呼啸，勉强的一转身，举起手中的刀向方落雁狠狠地砍去。

　　方落雁连躲都没有躲，任由哈拖汗一刀砍在自己胸前的雁翎甲上，然后一刀便将哈拖汗搠穿。

　　哈拖汗在距离众人不过十几步的地方不甘地，憋屈着倒地，看向六人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恨与怨毒，哪怕……哪怕这些胆小鬼们再走快那么几步，自己就可以不死的，可没想到……没想到……

　　哈拖汗幽怨地闭上了眼睛。

　　六个人呆呆的看着方落雁，见他缓缓地从哈拖汗身上抽出横刀朝自己冷冷地怒目一瞪，六个人骤然胆寒，竟然同时大喊一声，四散而逃。

　　方落雁见六人轰然而散，却也不再追赶，终于轰然一声坐倒在地，身上汗如雨下，固然他在小十子的打造之下身体不是一般的强壮，但毕竟是肉体凡胎，数十里地的奔跑，反杀，已经早就将他的精力透支的一干二净，杀哈拖汗还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只要着六个人哪怕还有那么一丝战意，自己今天就很危险，但自己最后那一瞪，竟将六人吓散，也真算是侥幸。

　　休息了一会儿，方落雁扒开哈拖汗的黑色衣服，露出了泰昂达则城王宫侍卫的衣服，这衣服方落雁见过，跟多吉和强巴的衣服一模一样，方落雁的脸色更凝重起来，方落雁再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碎碎沾满鲜血的衣服，知道现在情况不明，自己不能贸然进城，便从几具尸体上搜罗了一下，找了几套还算比较干净的衣衫，几块碎银子，居然还有一些昨天他们在树林里埋伏时吃的肉干和水，方落雁一股脑拿了，飞快地向远处的树林里跑去，心道：“这王宫里的侍卫居然敢化装来杀我，那泰昂达则城的王宫里也肯定被达普寺或者李仁罕的人渗透了，我得找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公主，否则，他们很危险！”

　　六个奔逃的士兵跑了一会儿，见方落雁并没有追来，六个人又凑在了一起。

　　一个士兵道：“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去了，他就是个是个杀神，哈拖汗大人带着十个人都没有杀了他，就凭我们六个，别想！”

　　另一个道：“那哈拖汗大人他们的尸首怎么办？”

　　剩下的两个士兵摇摇头道：“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还要让我们去面对那个杀神？”

　　五个人齐齐点头。

　　最后一个士兵阿班胆子却大些，道：“不行，我们十几个人杀不了方落雁已经是奇耻大辱了，现在要是连哈拖汗大人的尸体都带不回去，那贡布大人还饶得了我们？”

　　剩余的五个人又集体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六个人又鬼鬼祟祟地向前走来，当六人来到哈拖汗倒地的地方时，并没有发现方落雁的身影，六个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泰昂达则城的城门晚上是不开的，多吉在方落雁的掩护下脱身，在城门对面的树林里藏了半宿，见城门开了，连忙朝里面走去。

　　守门的士兵认的多吉，见他浑身是血，肩膀上还带着伤，不由大吃一惊，问道：“多吉侍卫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多吉摇头道：“没有什么，我要进宫去见公主和大王，你们让一让！”

　　守卫们惊讶地让了开来。

　　多吉刚刚过去，就听得后面道路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竟是五六个昨晚上追杀方落雁的王宫侍卫已经脱了黑衣服摘了面巾，推了一辆板车，上面横七竖八的推了十具侍卫的尸体跑了过来，守卫吓了一跳，惊讶地道：“几位大哥，这车上的不是哈拖汗大人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开让开！”领头的侍卫阿班道：“我们在城外遭到一伙儿黑衣暴徒的袭击，哈拖汗大人殉职，我们现在要去王宫里汇报给贡布大人，你们帮忙把这些尸体待会儿送回去！”阿班匆匆地留下几句话，直接粗暴地推开守门的兵丁一窝蜂地向城里奔来。

　　多吉脚程快，最先到达王宫，直接向格桑拉姆的寝宫闯去。

　　六个侍卫也不慢，前脚后脚的来到，只不过他们是冲着贡布的居所快步地走去。

　　“公主，公主！方公子出事了！方公子出事了！”刚一进寝宫，多吉便急忙地大喊道。

　　“什么？！”拉姆和央拉正在洗漱，听了这话，连忙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道。

　　多吉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立刻去跟我找索朗，带人去外面找！”格桑拉姆大惊，连忙扔下洗漱的东西，拉起多吉便朝索朗的位置跑来。

　　贡布的房间，贡布斜眼儿歪吊，冷冷的看着逃回来的六个人，阴桀地道：“你们十几个人去追杀方落雁，不但没杀掉他，反被他杀掉了十个人，连哈拖汗也被他杀了？”

　　六个人忙委屈地道：“大人，不是我们不尽力，只是那人身上穿着宝甲，刀枪不入，武功又高，咱们弟兄们实在不是对手啊！”

　　“废物！”贡布气的放声怒吼，突然一臂膀砸下，他身边的一张桌子直接被他砰的一声砸塌，问道：“他那么厉害，有我厉害吗？”

　　众人都给吓呆了，连忙都叫道：“没有没有，还是将军厉害，将军如此威猛，方落雁就是三个捆在一起也不是将军的对手！”

　　贡布这才稍稍消了些气，又问道：“哈拖汗他们的尸体呢？”

　　阿班忙道：“已经拉回来了，就放在城门守卫那里！”

　　“行，阿班，你还算机灵，以后有人问起来就按你们的说，

　　现在你就是扎伦（大队长）了。”贡布微微松了口气地道。

　　“谢将军！”阿班忙道。

　　贡布便又想了一下，阴笑着道：“你确定那个人就是方落雁的话，去通报给相府里面的周副队长，既然那个方落雁那么难缠，那就让来自大蜀的专业人士去对付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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