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回家的路上，毋宝箱看着毋宝瑶的肚子，突然轻声地道：“大姐，把这孩子做掉吧！”

　　毋宝瑶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毋宝箱便黯然地道：“昨天晚上，我请李继宏吃饭，已经表明了心迹，估计他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你犯不着再为我如此牺牲，还是把孩子做掉，好好的找个合适的男人过一生吧！”

　　毋宝瑶便更惊讶地道：“你找李继宏吃饭？单独？”

　　毋宝瑶便摇摇头：“我会那么傻吗？单独和他在一起？我同时请的，还有赵镜儿、赵元振、赵崇渥、石青玉、霞儿、韩菊湘、王婷他们，有他们在，李继宏才不敢动我一根指头！”

　　“那你是如何表明心迹的？”毋宝瑶更不明白了。

　　毋宝箱便将昨晚上的事情又跟毋宝瑶说了一遍。

　　毋宝瑶听了，直气地跺脚道：“三妹，这件事情爹知道吗？”

　　毋宝箱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估计很快也就知道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毋宝瑶气的直哆嗦，焦急地道：“我的傻妹妹啊我的傻妹妹，你想的也忒简单了！那李继宏是什么人？你觉得你了解他吗？就只凭你在酒席上做的那个誓言他就会放过你了吗？你可想的真是太天真了！你不做这个誓言还好些，你现在做了这个誓言，只怕反倒更加坚定了他要得到你的决心了，你怎么这么傻？！”

　　“啊？不会吧？我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那么多人也都听到了，他还会乱来吗？”毋宝瑶惊讶地道。

　　毋宝瑶便恨恨地说：“我的傻妹妹，你还是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就是既自私，又要面子！李继宏那边的人，你别人不请，单独请他，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出那个誓言，不明显的就是在针对他吗？守着那么多的人，他不好发作，但这以后，只怕他就要更变本加厉了！我看，我也不能等着他家里上门来提亲了，我要先下手为强了，不能给他对付你的时间！”

　　“啊？大姐，有那么严重吗？”毋宝箱这才知道自己处世未深，低估了李继宏的无耻与狠毒，连忙害怕地问道。

　　“你说呢？”

　　两个人说着已经进了翰墨楼，毋宝瑶也不耽搁，直接手书了一封信，叫锦儿道：“锦儿，你现在就拿着这封信到李家去，亲手交给李大人或者李夫人，李继宏那里你躲着点儿，这封信，你连碰都不要给他碰，明白吗？”

　　一听说要是去李家送信，锦儿却极度的不想去，害怕地道：“小姐，他们要是不让我进去，搜我的身呢？”

　　毋宝瑶的脸儿立刻就黑了，怒道：“你怎么就这么没有心眼儿？你就不会别把信拿出来，说是我爹让你给李大人带口信儿的，他们敢拦着你？”

　　锦儿这才放心许多的去了。

　　毋宝箱见锦儿走了，这才问道：“大姐，你刚才写的太快，我没有看清楚，你在上面写的什么啊？”

　　毋宝瑶黑着脸儿道：“我直接警告李仁罕，他儿子已经对我下手了，他要是再不想要这个孙子，抓紧时间来下聘，我现在就拉上横幅去堵他家门口去！”

　　“大姐？！”毋宝箱急道。

　　“别劝我！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一定是要做到底的！他李家要是真的再不拿着当回事儿，那也就别怪我撕破脸了！”毋宝瑶狠狠地道。

　　“大姐，你即便是自杀，也不能这么急吧？……”

　　“老三，你给我出来！”毋宝箱正要想再劝劝毋宝瑶，就听得楼下一声暴喝。

　　“谁啊？”毋宝瑶不由吃了一惊。

　　毋宝箱却脸色立变道：“坏了，好像是爹，难道他知道昨晚上的事情了？”

　　姐妹两个便连忙一齐下楼，来到楼外一看，果然是毋中丞。

　　毋昭裔走的气喘吁吁，脸上带泪痕，面色铁青地在那里喘气。

　　毋宝箱便连忙走上前去叫道：“爹！你不是在官衙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毋昭裔气的心口痛，一只手捂住道：“我要不回来，你是不是还要出去作？说！昨晚上你跟那些年青人说什么了？”

　　毋宝箱终于确定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便也不害怕了，直接道：“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说一定要等方公子回来，别的人我不会考虑的，叫那些有想法的人死了这条心就是了，怎么了？”

　　“还怎么了？”毋昭裔气的指着毋宝箱的鼻子骂道：“现在的形势你看不明白啊？李家势大，方落雁即便是还活着，也不可能再回来娶你了，你要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毋宝箱便道：“我本来就不想嫁给他们啊，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你……你你！”毋昭裔气的直打哆嗦，终于又狠狠地看了看毋宝箱道：“我不跟你废话，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忘了方落雁，成都的俊才何其多，你自己挑一个，你挑不出来，爹帮你挑！”

　　毋宝箱立刻就不愿意了，道：“爹，你不能这么霸道！”

　　毋昭裔便撅着胡子道：“爹就是霸道了！你想的是你们之间的卿卿我我，而爹，想的是你一辈子！方落雁只是方落雁，而爹，才是你爹！”说着，也不理两人，扭头而去，只剩下毋宝箱和毋宝瑶自那里面面相觑。

　　“念如，你说我该怎么办？宝晴死了，宝瑶怀了李家的孩子，宝箱看中的男人现在又家破人散，归来无期，你我只有这三个女儿，本来都好好儿的，这才几个月，居然都这样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宝晴就不说了，现在还没有查出凶手来；宝箱，也没法嫁给方落雁那孩子了，方落雁那孩子说实在的，我打心眼儿喜欢，只是他得罪了李家，翻不了身了，甚至能在外面活下来就很不错了，我知道宝箱心里舍不得，可我能怎么样？总不成叫她一辈子守活寡吧？现在年轻，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嫁了吧！而我最揪心的就是宝瑶，她即便嫁到李家去，以后也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可是不嫁给到李家，她自己不愿意，李仁罕那老家伙也不愿意，他要是知道我要宝瑶打掉孩子，杀了他外孙子，他要是全力报复起来，我们毋家也顶不住他的疯狂报复啊，可是，就这样让宝瑶嫁到李家去，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啊……”

　　毋府，毋昭裔的房间，毋昭裔对着一个妇人的画像潸然泪下，再至于嚎啕大哭，这画像，正是毋昭裔的结发妻子秦念如。

　　“三妹，你说三个月之后，爹要是真的要你嫁人你该怎么办？”翰墨楼，毋宝瑶问毋宝箱道。

　　毋宝箱摇摇头：“我知道爹确实也是为了我好，我了理解他为了一个女儿所操的心；但你同样也知道我，只要没有方公子确切的死亡的消息，我就会一直的等下去！”

　　毋宝瑶看着她，不由有些失神地苦笑道：“三妹，说真的，你知道，我是一个喜新厌旧，只喜欢虚荣和浮华新奇的人；一开始，方公子并没有怎么引起我的注意，可在以后的交往中，我却渐渐地被他吸引了，但在中间就是皇宫中他被李继宏三巴掌扇倒之后甚至有过反复，直到他后来在知味搂中以一敌六打败了李继宏，虽然最后胜利的手段有些不光彩，但他毕竟胜利了，我也真的彻底爱上了他，但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你，更后来还有了一个更加厉害的杜若，然后我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有多深，甚至有时候夜里也曾经自问，你和杜若对他的感情，有我对他的深吗？为了他，我可以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即便是做他的小妾也不嫌弃，他怎么就还是那么的不待见我呢？可是，自从二姐死后，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扪心自问，却是发现自己的问题真的很多，还有，当我知道杜若的真正死因，还有你昨天晚上的那些誓言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大家谁都不比谁不爱的深沉，相反，你和杜若所能做到的，却是我做不到的，杜若可以为他付出生命，我做不到，你可以决心等他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做不到！我就是一个为了得到贵重东西儿不停的撒娇卖萌，甚至不择手段跟别人抢的自私的孩子，注重的向来是过程，至于到手之后却不一定珍惜，你看看我所有的收藏就知道了，从来没有哪件东西能够吸引我半年，只怕方公子也一样，说不定我得到他之后三年两年就厌了，那时候反倒是害了他！”

　　毋宝箱听了，也不由有些黯然，叹息道：“大姐，你就不要再说了，方公子现在流落吐蕃，生死都未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毋宝瑶也不由默然，两个人都有些惆怅。

　　“哇——”正在这时，一声悲号突然从门口穿了过来。

　　毋宝瑶和毋宝箱便对着哭着进来的锦儿莫名其妙地道：“锦儿，你哭什么？”

　　锦儿却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大哭，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毋宝瑶终于再也忍不住，不耐烦儿地叫道：“行了，你就别再哭了，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完没完？”

　　锦儿便用袖子抹着脸道：“他们欺负人！”

　　“咋了，欺负人？谁欺负你了？”毋宝箱便好奇地问道。

　　“李安！”

　　“李安？就是原先方家那个方安？他怎么欺负你了？”毋宝箱不由更是好奇。

　　锦儿便道：“我在李家门口没碰到李公子，正想让门子传话，却碰上那个李安了，他问我做什么去，我就按照大小姐教我的说找李大人或者李夫人有口信儿要传，他却不相信，要搜我的身，我不愿意，他……他居然还强摸，硬是从我这里把信抢走了！”

　　锦儿双手捂着胸口，再想想李安那粗鲁的样子，使劲儿地从自己胸前把信撕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脸都丢尽了，自己从出生以来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哭声便更大了。

　　“啊？！”毋宝瑶和毋宝箱都有些傻眼儿，毋宝瑶的脸色更是一片苍白，又是一片潮红，气的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

　　毋宝箱也气的脸色胀红，恨恨地怒道：“这个死方安，出卖了方公子投奔李继宏不说，居然数宗忘典，还把姓氏来也改了，尽情地帮着李继宏做坏事，欺负好人，还越来的越小人得志起来，这样的人，早晚有他的报应！”

　　毋宝箱大骂着，却突然看见毋宝瑶真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已经软软地向后面倒去。

　　“大姐？！”毋宝箱大惊，连忙朝着锦儿道：“快去，请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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