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吴妈家，吴妈好不容易捱着回到了家，吴妈男人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问道：“孩子他娘，你这是怎么了？”

　　吴妈便愤愤地道：“还能怎么样？下手不成被人看破，二十大板给打出来了！”

　　“二十大板？”男人吓了一跳，问道：“厉害不厉害，我看看！”

　　吴妈便哭道：“你看什么看？血都和衣服粘连在一起了，去给我打盆水来！这姓毋的，也忒狠，我不就是险些撞着她吗？竟直接二十大板，还把我辞退了，这是以后不想让我活了呢！”

　　男人便去打了水来，嘴里心痛的颔着泪花唠叨着：“赶出来了？也好！也好！也幸亏没成功，否则就不是这二十大板的事情了！这下你被赶出来了，那李总管总不至于再逼着你去做这件事了吧？一个中丞府，一个李家，我们都得罪不起啊！”

　　吴妈听到这里，不由一愣，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人问道：“什么什么？”

　　吴妈便焦急地道：“你在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给我说一遍！”

　　男人便只得重复道：“你都被赶出来了，李总管总不至于再逼着你去做那件事了吧？两家我们都得罪不起！”

　　吴妈当场就痴在了那里，再想想毋宝瑶当时目中那复杂矛盾的眼神儿，突然痴痴的呢喃道：“难道我真的想错了，她这是在保护我？这个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大小姐居然也学会玩心机，装样演戏了吗？”

　　正想着，门外突然就传来了李桂阴仄仄的声音：“吴妈，听说你回来了，还挨了打，事情办妥了吗？”

　　吴妈眼珠儿一转，立刻便扑倒抱住刚进来的李桂的腿装作痛哭道：“李总管，不是我不尽力，我用扁担一撞，没有撞着她，那大小姐怀孕了，脾气比以前更不好，丝毫不听我分辨，直接二十大板就把我来打出来了，你行行好，托托关系再把我弄回去吧，我们一家老小还指着我从毋家拿银子吃饭呢！你放心吧，只要你能让我回去，我一定把事情办妥了！”

　　“什么？没成？！”李桂看了一眼吴妈血肉模糊的双腿和腰部，一脚将她踢开，厌恶地道：“你离我远一些！你这次不成，已经让毋宝瑶心中怀疑，有了防备，你还想再回去？你能成吗？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还有毋宝瑶怀孕的事情，你们一家给我烂在心里，否则，你们知道结果！”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远去的李桂，男人终于松气地庆幸道：“他终于走了，但愿他以后不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孩子他娘，毋家的差事丢了不要紧，只要我们肯干，哪里都饿不死！”

　　吴妈却看着李桂的背影，眼泪又流了出来，心中默默地道：“大小姐，从今天起，我才知道你还是一个好人！只是，你却怀了李继宏的孩子，菩萨保佑你……”说着，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深夜，一处阴暗的屋子里，一个人黑巾蒙面坐在那里，桌子上摆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漆盘。

　　一个同样黑巾蒙面的人走了进来，问道：“是你要请我们黑狐吗？”

　　黑衣人冷冷的道：“不错，成都的杀手组织，天缺阁毁了，蝴蝶会不在了，最好的就是剩下你们，怎么，这十锭金子的买卖接不接？”说着，李桂狠狠地一揭黑布，露出漆盘上闪闪发亮的十锭黄金与一罐药汁。

　　十锭黄金耀得来人目眩神迷，眼光中充满了贪婪的色彩，就连握刀的直接都咯吱响了一下，来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说吧，杀哪个大员？”

　　黑衣人冷冷地笑了笑道：“不是杀哪个大员，是叫你们把这罐子药给一个人服下去，记住，只是服药，这并不是毒药，而是补药！我们并不是想叫她死，或者出什么意外，所以，你们要是对她本人造成任何一丁点儿伤害，我就找人灭了你们黑狐！”

　　“你……”来人面上一狠，正待要骂。

　　黑衣人却冷冷地截断了他，喝道：“别不信！找你们，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家主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你们只是一个新入行的组织，只求财不求名；而且只有五个人，根基并不深，易于掌控，成都能灭你们的有很多，你要是不服尽可以试试！”

　　来人再次看了看他，目中的凶光暗了下去，反倒皮笑肉不笑地笑着道：“我就是黑狐，但我是求财来的，你是来求事来的，我们犯不着起冲突，只是你花这么大代价请我们来给人灌药，灌的是谁啊？”

　　“毋家大小姐，毋宝瑶！”黑衣人缓缓地道，果是李桂：“先拿五锭，其余的，灌完药之后再来这里拿！”

　　皇宫，张业一早就来了。

　　面前，王昭远满面为难地道：“张大人，你看，不是下官不去给你禀报，实在是皇上没有空啊，现在不止崇华公主在里面，就连玉清公主也在里面，皇上实在脱不开身啊！”

　　张业急了，他已经听到了风声，伊延环私下里对自己说，在大刑面前，张成已经招了，确实是他自己自做主张瞒着张业贪墨了周家的财产，只要太后的病一好，皇上就会亲自出面召开三部会审，为自己澄清名誉。

　　张业气的险些吐血，这件事情谁都明白，那么大的一笔田产和房屋商铺，张成他作为一个管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这孟昶打着为自己澄清名誉的幌子来强行推行这个什么三部会审，相当于昭告全成都自己贪墨了周家多少田产，多少房屋，多少商铺；自己就算是在三部会审中全身而退，那些别的被孟昶怂恿起来告自己的刁民也绝对会立刻在大堂前给自己一个好看的！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要让孟昶将这个劳什子的三部会审办起来，再多的让步，自己忍了，这钱财可以再慢慢的赚，但这名声要是被这样拿出来全大蜀的烤，自己可真受不了。

　　“孟昶，算你狠！老夫暂且忍了！”张业心中异常的郁闷，那么一大笔钱财，真的要自己吐血啊！

　　但张业还是从袖子中拿出一大块金子来塞到王昭远手里，悄悄地道：“王卷帘使，辛苦你了，请你过去跟皇上说，周家被夺的田产房屋一事，老臣昨晚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都是张成这个天杀的背着老臣贪污毫夺，毁坏臣的名声，即便以后放出来，老臣也不会轻饶他！至于那些田产、房屋、老臣回去后就找人发还他家，他们也自会证明臣的清白；就请皇上不要再召开这个什么礼、吏、兵三部的会审了，太后现在还未大好，老臣们还未尽心，又怎么好再让皇上为了这么一些琐事分心呢？”

　　王昭远掂掂手中的金子，也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这才将金子又还给张业，有些不舍，却又勉为其难的行礼，恭敬地道：“张大人，你吩咐下官去做事，又哪里能用的了这个？我再去给你转达一下？”

　　“甚好！甚好！但这个王大人你拿着，总跟在皇上跟前，也辛苦不是？”张业看他做作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恼火，但却还是使劲儿的将金子塞进他的衣袖中。

　　王昭远便爽朗的笑道：“好！张大人请稍等，王某一定将大人的话详详细细地向皇上转达，一有回话，立刻便出来让大人知道！”说着，快步去了。

　　张业看着他欢快的步子，不由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心疼地怒骂道：“孟昶小子，你算计老子！算计老子的钱财！常人道：谋人钱财，如谋人父母！老子现在忍！忍！但老子以后跟你势不两立！”

　　皇宫中，太后正坐在床上，孟昶，大姐孟久柱，二姐孟延意就在下面环坐。

　　太后看着孟延意道：“延意，方才你三弟也把赵季良赵大人的计策跟你说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你对张业张大人怎么看？”

　　孟延意虽然贵为公主，又丧夫，但是年纪毕竟尚轻，而且性格活泼，听到太后如此说话，思考了一阵，眼珠一转，反倒中规中矩缓缓低首行礼道：“延意先前丧夫，现在闺中，一直没有合适的夫婿，现在既然母亲和三弟都说这个张大人是延意的良配，又有利于社稷稳定，离间李张候三人组合，那不管成败，延意都愿意放下个人荣辱，配合着试一试，只是真不知道这位张大人意下如何？”

　　孟昶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道：“这个张业虽然现在不思上进了些，但职位在那里，建中产业一颇丰，二姐向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不成问题，至于他的意思，只要二姐这里先确定下了，以后我慢慢试探他！”

　　正说着，王昭远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皇上，太后，各位公主安寿！”

　　孟昶便摆手道：“怎么，拖得差不多了？”

　　王昭远便眯着眼睛笑道：“回皇上，是的，赵大人的计策果然好使，现在那个张业就是害怕你开三部会审，所以现在已经主动开口要返还周家的财产了！现在是要我来问皇上的意思，能不能不召开三部会审？”

　　孟昶便哈哈的笑道：“那好，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你就出去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是！”王昭远连忙退了出去。

　　孟昶却对着孟延意道：“二姐，现在这个张业刚好进宫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孟延意脸上微红，但还是点头欢笑道：“嗯，既然以后是要成就百年之好，还是先远远看一眼为好！”说着姐弟三人便一起向外面走来。

　　王昭远快步的来到宫门外，张业正在焦急地等待。

　　王昭远便凑上前来笑道：“张大人，皇上已经同意了你的请求，并且说，张成就不用放出来了，这种给主子脸上抹黑的狡奴，必要严惩！正好也可以让成都府昭告万民，我大蜀的律法是不会包庇坏人的，我大蜀官员的清誉也是不能被玷污的，你请回吧！”

　　张业心中一块石头与落了地，但心种无比郁闷，闷闷不乐的朝着王昭远点了点头，转身出宫。

　　王昭远却知道孟昶和赵季良的下一步安排，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有些啼笑皆非，刚转过身来，却正好看见孟昶三姐弟从门后正出来，连忙躬身闪到一边儿。

　　孟昶对着孟延意道：“二姐，这人你也看见了，觉得如何？”

　　孟延意远看张知业生得身形高大，颇为强壮，面色白净，生得也不甚难看，年龄更与自己相仿，心道：哪处去找如此与自己合适的人？心中已是有了八分愿意，但还是羞羞地朝着孟昶行着礼笑道：“一切全凭皇弟和母亲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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