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策

作者:谈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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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双刃


      咸阳百二山河,两字功名,八阵干戈。西南,西北之军,犹如双刃出剑于帝国的两侧。

      战报源源不断的送到京城,但因为有皇帝镇在京城,而战场毕竟遥远。百姓们好像依附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大多是平静和从容的。北朝人起于马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为战而死的男人,也有新编入军队的子弟,所以夏天依然灿烂的来了。

      三月,太尉元君宙从凉州起兵。大军到达肃州城外,陇西李氏出城迎接。欢宴之中,元君宙突然变色,命人将李氏内数位与甘州鱼氏暗通款曲的族人及其亲信斩首。肃州城内外,无不惊愕变色。君宙旋即又遍赏肃州将士,百姓,与李圣德对天盟誓,约为异姓兄弟。于是,再无人敢于不服,李圣德也得以于族内立威。

      四月,以陇西小将李醇为先锋,率一万骑兵,从侧翼奇袭鱼氏军队,虽然伤亡惨重,但却将鱼氏军与索家军分裂开,将他们先赶回甘州。同时,孤军进军的三万索氏骑兵,遭到以逸待劳的元君宙伏击,元君宙刺伤主将鱼济民,其残部亦退回甘州城。北军一鼓作气,追击到甘州城外。说来也巧,那一夜,恰好月食。甘州城内不约而同的发生了数起怪事,诸如泉水突然变成红色,鱼氏祖庙被一些人目睹的“飞龙吐火”所烧毁,夜半,又有披发的女性如鬼影在城中哭泣,第二日,许多街道上,人们都发现了古币,鱼骨。于是甘州城内人心惶惶,连酒泉夫人鱼氏查出所谓的“敌军细作”来凌迟示众,都不能遏止人们对于“天亡鱼氏”的恐惧。每天都有人不顾性命的逃离甘州,北军于大营内悬挂巨大的甘州城图,凡投北军百姓,都用笔圈画,承诺攻下甘州以后,授予属于鱼家的甘州小块土地。

      酒泉夫人曾出城挑战,但君宙固守壁垒,以“好男不与女斗,少年尊老。何况本王乃龙,夫人是鱼。”为由,根本不出营。如此十日,北军于六月初发起总攻,以锐不可挡之势,三日攻破甘州城一侧,酒泉夫人率数十骑先行逃走,城中发生巷战,又过三日,才得肃清。俘获之甘州守军,自愿投入北军的编入攻击李醇将军先锋队,不愿的不计前嫌,恢复为百姓。太尉又命北军士兵露宿于大街之上,抢夺百姓私人财务者,□□妇女者立斩,按照军功大小,将鱼氏多年所藏银钱丝绸,分给士卒。他仿造古人,将去年他离开长安时,皇帝御赐给他之酒撒入甘州最著名的酒泉,与士兵们共饮。

      西北之军,将阿宙和上官称为“白龙青凤”,在京城的传说里:年少俊美的太尉,白马银灰炮,因为这两种色彩,染上血迹,他在万军中更加醒目。而青凤先生,更是隐在军中,似乎处处不见,但又处处可见。黄沙百战后,玉门关外,青衫翩翩,笛音吹彻阙楼。

      天寰似乎就像他在平城所说的那样,对于西北没有任何指令。阿宙和上官所做的,他好像都没有意见。阿宙攻下甘州城的捷报传来,他也没有喜形于色。他除了和百官议事,回来后就常常在屋内徘徊,念念有词。我猜想,他大约在思考下一步,西北的推进,幕后的上官,前台的阿宙,应该是和天寰不谋而合的。但每种策略,由一个人做,便有一个人的烙印。

      我母亲说:男人思考的时候,最好保持安静,我也尽量那么做。

      西北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索超,沙州敦煌城似乎是索超准备的陷阱,阿宙的时间,却只剩下两个月了。我心里暗暗的担心,索超一直没有露出他的真身,阿宙又将如何应付呢?

      阿宙在西北,从未向朝廷要求什么。倒是我在长安绞尽脑汁,想为西北之军做些事情,可我们除了以美酒织物慰劳,又在长安城内慰勉出征将士的妻儿老母,厚加抚恤伤亡者的家人,所做依然是有限的。

      相比之下,四川的战事,似乎更为天寰密切关注。薛坚将军勇猛善战,王韶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方各有胜负,呈胶着状态,进入夏天,河水暴涨,王韶从水路攻势更为凌厉,他的水军发明了一种行进时靠水力旋转的大船,北方的守军根本无法抗衡。而陆地上,薛坚则回应了“地龙”阵法,就是广阔范围内,于地面挖下深宽壕沟,铺上竹排,再盖以沙土,自己的骑兵经过毫发无损,但敌军一来,启动竹排,如同天王,人仰马翻。

      薛坚勇,王韶善变,又被称为“薛虎王狐”。从模糊的童年记忆里,我搜寻不出王韶的模样了。

      当西南地龙的阵法获得胜利时,天寰于灯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合上奏本,念念有词。

      他见我正缝制着一袭青袍,便问:“这是给我的吗?”

      我将针压下来:“天寰,你是明知故问。”

      天寰润毫,飞快落笔于在薛坚的奏本上,笑容并未散尽:“我虽明知,但还是忍不住问。我娘子的笛子,棉袍都送给了别人。说来那袭战袍,还是我黑鸽子帮我讨来的吧。”

      我低头,回想那件针脚不甚美观的战袍,自己的指尖泛红了:“都怪你选错了媳妇。本来是六宫粉黛所爱天子,却彩凤随鸦。”

      “说反了,我才是常穿乌鸦色的那口子。”天寰似乎忘却了战争的沉重,眸子明亮:“说起野王笛……”他拖长了声音,我双手不由将衣料绷紧了。上官不知道南朝的玉玺之事,我也没说。天寰呢?

      “你好象出汗了。”天寰走到鉴盘边,在冰水里绞了丝巾给我:“湘州王韶曾经写过一篇野王笛赋。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他对你父亲很是敬爱,他是你父皇崩后,少数还关切你的大臣吧?”

      他要说的仅是这个?我静静放下衣服和针线,接过丝巾,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丝丝清凉。我想了想:“不错,我还能背诵那篇文呢。太子身边安插美人之前,你在南朝还有耳目吧?父皇在,王韶就不会被排挤,也不会被逼反。”父皇在,我可能也不会远嫁长安。父皇的面影在初夏清艳的月光里掠过。新蝉呜咽,我怔怔的蜷曲手指,咬了下唇。

      “王韶现在也没有反。”天寰手才触到我的额头,便回转身体走到书案前,语气深沉的说:“王韶若能忠于你和你的父皇,怎么会是叛臣呢?他现在不经过南朝廷的许可,擅自进攻四川,指望的是能占据西蜀,将来抗衡南北,成鼎足之势。建康乐得坐收渔翁之利。可平定西北,我必定以全力击溃王军,所以……”

      “你想让王韶投降?”我立起来,又摇摇头:“难办。王韶为汉族士族领袖,当年琅玡王氏,与皇室共治南朝,谁都是知道的啊。他的族妹,是上官先生之母亲,因为与北朝结婚,被家族除名。我嫁给你,王韶也是首当其冲反对的。我记得他说:胡汉有别,南北为敌。他对南北联姻还如此,难道向你称臣?不到他山穷水尽,他是不会投降的,你怎么不试试看以私交让索超投降?”

      天寰回眸:“人要谈和,总要有资本。我要决心让他山穷水尽,绝不会假做仁慈教他归顺。但此次西南交战后,我看中的是他治理水军的能力,还有他经营许久的湘州。两败俱伤,又何必呢?我放薛坚十万之兵在西川,可不是光为了喂给王韶。所谓高门,多中看不中用。琅玡王氏,我眼里不过区区尔。前年我身在蓝羽军内,就没有少分析他这个人。他接受女人的时候,我已看透了他。索超爱美人古玩文翰,但不会杀死爱妾,巧夺古玩,文翰媚上。索超是宁愿死也不会投降的。王韶辈,惜身保妻子,可敢死?你嫁给北朝异族皇帝,他是出于偏见不支持,但时过境迁,现在他必定在考虑你所处位置。若依附北朝,他满可以说是为了追崇先帝。毕竟能把你解释成南朝的正统的帝位继承人。”

      我沉默片刻,有一句什么话堵在心口,扫他一眼:“诏书玉玺都不见了,我没有尽力追究过。我不想当女皇。人,或者说我这样一般的人,都有缺陷。索超骄傲,王韶自负,索超多智,王韶多疑,但索超不一定比王韶高明。恕我直言:天寰,你也有一点点自负和多疑。不过,我愿竭尽所能的帮你把王韶拉过来。”

      天寰展眉:“好不给面子。我是因为这样的你,才真想和你结婚的吧。如今看似你收起牙齿,但有时突然露下爪子,怪可爱的。”他拉住我的手:“曾经也是个夏夜,父皇与我宿在殿内,他说:江南佳丽地,但南朝女人可算异域之人。我回答:虽然是异域之人,其实不过隔着冰。婚姻,就是把冰化了,阴阳为一,所以人们才管媒人叫‘冰人’。父皇大笑。”

      我也笑。奏本来自战争之地,那里红日无光,青山变色,血流成河。但奏本到了殿堂内,这里丝毫感受不到悲壮,凄惨。真正的风云际会,该是无声的么?最精彩的部分,远远没有到来?我倒有几分期盼。

      壁纱橱内,身体交叠。巫山枕障,倒映出他白皙的胸膛。他含有水雾的眸子,夺走了月光的清艳。深沉王宇,钗横凉簟(dian),夜来清露湿红莲,不是西风醉人,而是绮梦销魂。

      喘息平复后,我贴着他的身体,脸上依然如同升了火。他让我枕着他的手臂,细致的吻着我的眉眼:“喜欢么?”

      我诚实的点头。我现在已能品味出某种难以名状的欢悦。元天寰,大约是个在任何方面都难有匹敌的男人吧?我的脸颊更烫了,连眼皮都不好意思睁开。

      天寰带着他独有的语调说:“后天是你的十七岁生辰了,恐怕我不能陪你。”

      西北,西南战事如火如荼,他却要巡视北方的军队。我暂时想不出还有第三方的战火。我担心他过于劳神,也就不刨根问底。
      ―――――――――――――――――――――――――――――――
      这是我为皇后的第二个千秋节。去年生日,我一切从简,下令各地只给我上供笔墨纸砚就可。
      今年正逢战争,因此顺理成章免除了一切虚礼。当皇后的要出行,必然众人瞩目,并且给人们增添许多的麻烦。所以生日这天,我下定决心闭坐阁中。

      阿若给我梳头,我见她头上插着石竹,就问:“宫里也兴这花儿了吗?”

      阿若说:“石竹原本不值钱,近来价格猛增。因为都说五王爷最爱石竹花。五王爷在西北连胜,所以……宫中人都爱时髦,这朵是奴婢早上来时,罗夫人那里一位姐姐送的。”

      我不动声色,石竹,石竹,除了阿宙,无人知道此花乃我最爱的。我又瞅了一眼阿若头上鲜艳的粉石竹花,持镜宫女说:“五殿下府内大片的石竹花都开了,好看。今年比去年还要美。在宫中高处眺望赵王府,就能瞧见,称为长安新景,皇后您想去瞧瞧吗?”

      宫女们以玉杖拨开重帘,日头毒人,我眯了一下眼睛:“王妃那里的人来了吗?”

      卢妃入京,依旧住在魏王府。但魏王府在西边第一区,所以我常常去看望,不去时就令宫女宦官前去探视,卢王妃也每日派侍女来。“没有,奴婢派人候着去。”阿若说。

      正在此时,圆荷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件东西:“皇后,西北送来的贺礼,可怎么退还?”

      我定睛一看,是具青铜制卧婴托盏灯。婴儿卷发,是个西域胡儿。我不禁露出笑容,左右跟着赞叹声起。灯槽内有蜡烛封住,圆荷凑近我:“罗夫人吩咐奴婢转告皇后,赵王送灯时给她写信。说他还有个谜语,可让皇后左右的小宦官猜猜。第一个猜出来的,请皇后准许他去西北军营。”

      我知阿宙此举必有来历,便让在殿内的五位小宦官都凑齐了,圆荷点上蜡烛,:“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犹落马蹄前。是个什么字?”只有惠童眼皮一眨。

      我还在回思这两句话,惠童干脆说:“熊。”我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对惠童微微一笑。另外两个小宦官也开口:“是熊。”“真是熊啊!惠童为何你那么快?”

      蜡烛烧尽,灯槽内现出一个“熊”字,是阿宙的字迹,应是用锐器刻上的。众人惊叹,纷纷赞美惠童聪敏。惠童脸色发红,眼珠转动。我又对他笑了笑:“到底是赵王旧人,心有灵犀。西北紧急,伤员极多,惠童你明晨启程,为我送些药草去那里吧。”

      圆荷又交给我封信:“皇后,这是上官先生所送入的贺信。”

      我将信展开,众人按例都悄声退下,我悠悠道:“惠童留下。”

      上官之信,写在一张素朴的笺纸上。字不如以往秀丽,越显得如水清逸。

      “上官轶白:古人云居累卵之危,而图泰山之安。轶辅赵王甘州大捷后,竟累十卵成偶形。有志者事竟成,累卵也非危事。惜路途遥远,偶人不便运送。随军西出阳关,回望红日归处,知是长安。乃思皇上万岁,延祝皇后千秋。平城匆匆拜别,心知皇后未尽之言。轶为医者,中宫思之事,神必佑之。”

      我不好开口之事,上官知道……。上官先生。我双手合掌,薄笺合在手里,重于千斤。不知道是神来佑我,还是神遣上官先生吉人佑我。我吸了口气,抬眼:“你可以说了吧。”
      惠童跪下:“回皇后:昔日在赵王府,殿下元宵喜制灯谜。这是旧谜。我自然一听便知。惠童虽然在皇后身边伺候,但日夜惦记殿下安危。恳请皇后成全。”

      阿宙要一个小孩子去西北,倒是辛苦惠童了。阿宙以前是个心血来潮的人,但这次,许是有事要让最心腹人去做。我非但要成全,而且也不能泄露,我正要对惠童说话,阿若拽着一个女孩:“皇后,她来了,快回话呀。”

      女孩匍匐在地:“皇后,我家王妃好像就要生了……情况不妙。”

      我腾得起身:“来人,快去报知罗夫人,兰若寺善静尼。本宫即刻幸魏王府。”

      我和天寰因有意收养卢妃之子入宫教养,对她此次生产也最为重视,稳婆,大夫,寺庙念经,各类准备,一应俱全。

      我的生辰就是在产妇的惨叫声,僧尼们越来越惶恐的祈祷声,左右侍女的抽泣声里,到了日暮。在这种场面里,我握着卢妃的手,她疼极了,将我手腕掐得青紫,但我还是不松手,一下下的抚摸她的乱发。她跟我差不多年龄,从来也不得罪人,就是对于她丈夫,也总是维护的。可是现在的她,好像变成一个疯狂的女人。我从未意识到我们这样年龄,还只是女该子,身体还是这般的脆弱。目睹她生育,给我印象之深,难以磨灭。看着卢妃,我好像看到了母亲,千千万万的女人在痛苦的挣扎。为什么有这样可怕的事?母亲从未对我说起过,她所描绘我的出生,是美妙诗意的。可我亲眼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无论如何的美丽语言,都改变不了事实。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竟会让这么惨酷的情景发生?

      新生的男娃娃啼哭,满身是血,满床褥子都是他母亲的鲜血。卢妃眼神涣散,用尽最后的气力:“请皇后……皇上照顾孩子,让……让我六哥……好自为之。……将来,万一坏了事……求皇后保全长子……”

      我忍不住落泪了:“我答应。”她的唇色变的如同白蜡,渐渐的,我手里的手僵冷了。

      事先一点没有想到,我的生辰,成了别人的死日。我并没有觉得不祥,只是有种兔死狐悲。这个男孩,被我们收养于内宫。天寰曾说,卢氏全家信佛,我就给孩子取名叫迦叶。

      有生有死,有好有坏。西北军攻击沙州敦煌,果然陷入苦战。西南却出现了一线曙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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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一:本章的小谜语是一个古代灯谜,出于《中国的谜语》一书。“云脚”等于“厶”,加上明月的一半“月”,就是“熊”字的上左部分了。“马蹄”等于“熊”字下面的“灬”。残花犹落,就是“熊”字的上右部分。云,月,花,马有趣的组成了一个“熊”字。
    注释二:河西四州,都在今甘肃省,沙州(敦煌),肃州(张掖),凉州(武威),甘州(酒泉)。汉武帝时期,名将霍去病率领一万五千骑兵深入河西,将其并入汉版图,设立河西四郡。
    注释三:本章所谈的“异域之人”出自《汉书》,“异域之人,一别长绝”,乃苏武和李陵的告别语。《汉书》作者的儿子班超年轻又到西域三十年,维护大汉在西域的统治。他老年回到长安时,因为长期关外生活,容貌变得很厉害。长安的孩子们管他叫“胡人”,日本小说家井上靖曾写过班超为主角的短篇小说,就叫《异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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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说了谢绝补分。况且打分没有字,晋江也不计分。所以空分补分免了吧,作者心领了。版面上空分太多,文成了“水肿胖子”,有点难堪。其实读者点击看了高兴就得了呗。谢谢配合。我仔细的重温了一遍加精华的留言,到现在差不多有了一千条。这里面有许多人的智慧,幽默,绝大多数是精彩的。有些名字重复率很高。到第三季结束,再作粗略的统计。
    依托南北朝时代的文,所有的文献参考资料,都侧重“士族问题”,这就是其“时代的烙印”,必然有局限性。我写唐代文,或者写明代文,也必然会加上那些时代的烙印。我读工科大学,靠看乱七八糟的书,自学点历史毛皮。所以网友们也不能对我杂谈太当真。老实说,你我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祖先在唐代之前处于什么地位。当今社会,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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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带:历史杂谈之“三公,六部,八座,录尚书事”
    这个问题是第二季初网友提出的,当时我大概是写天寰让谢如雅到“户部”看看学习学习。
    网友说“我记得那时候是没有户部的,六部尚书也是后来才有的”。
    我为此特地去翻阅了官制书。南北朝时期,确实是没有户部的。但是六部却存在。
    北魏孝文帝改革,将原来尚书省的二十多部,改成六部。
    吏部,分为三曹。与后来的吏部基本相同。
    殿中,分为四曹。后来工部和礼部的部分。
    仪曹,分为六曹。后来工作和礼部的部分。
    七兵,分为五曹。与后来的兵部基本相同。
    都官,分为五曹。与后来的刑部基本相同。
    度支,分为六曹。与后来的户部基本相同。
    共六部。各部长官为“尚书”,各部主管每“曹”具体事务的官员,称为“郎中”。
    北齐沿用北魏官制,小有变化,仪曹改成饲部,七兵改成五兵。这成为隋唐尚书制度的来源。
    尚书省有长官尚书令,还有左右仆射。他们办公的地方为“都省”。
    尚书的六部尚书,加上尚书令,仆,也就是俗称的“八座”。本文里夏初也提到过几次。
    有朋友要问了:6+2+1=9,为啥算八个座位呢?
    这只是通常的叫法,不过我发觉尚书省尚书令,左右仆射俱全的情况,在南北朝并不多见。
    一般政务,就是最独断专行的君王,也必须知会“八座”。
    通常,尚书省长官就是宰相。这些人,也相当于宰相集团。
    三公,北朝是太傅,太尉,司空。南朝是司徒,太傅,太尉。具体名称,有时还有变化。北朝的三公,更有实权。虽然没有宰辅名义,但因为北朝盛行“公卿集议制”,三公之显赫,可以直接参与,并且能补充辖制宰相。三公的位置,在南北朝时期,大多授予皇族的人。得宠的皇子,皇弟,十来岁就可以当上太尉,太傅,不过在这个年龄,他们基本上难有所建树。
    阿宙16岁当太尉,其实按照他的兄弟排行,以及皇帝抚养的关系,他为三公,毫不特别。
    如果皇帝突然驾崩,或者朝代更替,或者别的一些情况,三公中的某位就会被授予“录尚书事”。录尚书事,统辖尚书省,高于宰相,在权力上甚至等于“准皇帝”。不过整个南北朝,能得到录尚书事的三公,屈指可数。
    好像有个叫马基雅维利的人?他说过一句话“作为臣子,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当三公又录尚书事。要么自己识相,谦虚退让。(例如美男褚渊,从未真去“录过尚书事”一天。)要么就是准备篡位和夺权(例如萧道成,高演)。没有能力取皇帝而代之,又贪恋这个“出头”的危险位置,下场难免是悲惨的(譬如高肇)。隋唐吸取教训,废除录尚书事。不过隋唐被砍头的大臣,还是非常非常多的。可见富贵也是一种危险。
    架空小说里俊男美女呼风唤雨的事情很多。实际上国家机器,不是几个人可以靠着意志运转的。什么事情都由皇帝,皇后来决定,根本是失策。隋文帝夫妇就是好例子。夏初,阿宙这样才开始接触最高权力机制的少年,现在若能主持(控制属于更高要求,免谈)八座,就是“万能男女”了。武则天第二次入宫蒙受专宠,到她以皇后身份参决朝政,花了七年,前提还是其丈夫卧病。而她参决朝政后,实权依然在宰相集团手中,武则天为最终掌握它,又花了将近十年。武则天的长篇小说,我小时候曾看过六个不同的版本(非网络文,全是图书馆内的书)。个人觉得,大多是感情描写精彩于政治。
    嗯,这种文史介绍未免让读者枯燥。我以后说点浪漫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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