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重回初世代

　　一个男生，混在女生的队伍里训练，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仁王知道自己十四岁的时候不一定会感到尴尬，但他现在三十多了，不，是两个三十多了，心智和过多的大人的糟粕思想让他没办法不尴尬。
　　他只好找一些其他事转移注意力，比如网球。
　　他需要又一次提升自己的实力。这让他琢磨着如果重生或者穿越这种事再一次发生，他是不是需要归纳出一个完整的“提升自己网球实力”的体系来？比如怎么在不同进度下用最快速度完善幻影，又比如他的强制同调和异次元。
　　现在的时间点是关东大赛结束之后，立海已经输给了青学，而幸村病愈归来，他们在为全国大赛做准备。
　　三连冠……
　　仁王握紧了球拍。
　　他改变过一次这个结局了，但再面对一次还是觉得难过。而换成女孩子，他记忆里这些面容姣好的女孩哭泣的模样，还有一年前分明留着姬样的长发昂首挺胸总是骄傲的真田挽起了发髻板起了脸生生把自己逼成“教导主任”的事实，都太让人难过了。不是故意要这么作对比的，但大概是原本这场比赛就输得太让人不甘心了，以至于他一遍一遍都把它记得清清楚楚。
　　欺诈师的执着吗？
　　是说出去也不会被相信的啊。
　　不过这一次……仁王突然想起来比赛规则。
　　混双。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规则范围内有一场混双比赛，所以他肯定不可能打单打二，也肯定不可能对上不二——如果青学的不二也是女孩子的话。那么他的对手呢？会是谁？青学的混双选手……菊丸和大石？他们关东大赛已经打过一次，胜利拿得还算轻松，那么全国大赛再打一次，需要注意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同调。
　　练习的时候仁王一半心力都在给自己的记忆分类规整。这次的世界观和他最初的那一世太相似了，除了性别也没什么不同的，以至于他需要花一点功夫才能弄清楚两边世界的资料到底有什么区别。这和上次自己变成女孩子的时候不一样，变成女孩子，整个人生都是不同的。所以他的队友们的人生或许也和他第一世的队友们完全不同，只是从他的角度，两者很相似。
　　换位思考果然是世界上的第一难题，仁王这么想着，在练习结束后自觉帮忙收拾了球场。
　　从器材室往外走时，一直和他一起整理器材收拾球场的柳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有心事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二点八。”
　　“噗哩？”
　　“和柳生吵架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二点三，普通性心情不好的概率是百分之十二点五。”柳淡淡道，“有矛盾尽早解决，还是说你打算换个搭档？”
　　这说起来像是我想换就能换一样。
　　而且，这里的“我”，和柳生吵架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仁王相信柳的判断，也自觉对女孩子的心思了解太少（就算他做过女孩子也一样），便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会让女孩子讨厌的事。说实话他现在回想起第一世的自己十四岁的模样，狂妄和自傲一个也不缺，以自我为中心的表现也太外露了。他面对一群同龄少年当然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女孩子……
　　仁王没有回答柳的问题。
　　他只是沉默了一路，又在教室门口和柳告别。
　　和柳生的矛盾吗？
　　双打上他们是没太多矛盾的。而日常相处中的矛盾就不能用多少来衡量了。但比起直白的争吵，他和柳生更多的是彼此都压着一口气的冷战，或许表面还能互相调侃，但心里会哽着什么，积累着积累着一直到不得不爆发为止。不过那也是他和绅士柳生。现在的淑女柳生……记忆里他们也没有特别熟？
　　心里藏着事，仁王索性午休时就去学生会办公室找了柳生。
　　“仁王君？”自带疏离气息的少女有些惊讶，“有事吗？”
　　仁王眨了眨眼：“想和你谈一谈全国大赛的安排。”
　　这是严肃的话题。
　　柳生有些诧异仁王会这么早又这么开诚布公地谈到这个。
　　她们一直认为，仁王在男子网球部的比赛结束后参与女子网球部的联赛，是有些不情愿的。也确实这位性别不同的同级生和他们相处时一直有距离感。这种分寸大部分时候挺讨人喜欢的，毕竟她们本身也不是不抵触这种安排。但更多时候，就显得仁王始终没有融入这个集体。
　　但现在……
　　“我可不想再输啊。”仁王说。
　　柳生抿了抿唇：“关东大赛……”
　　“确实我们两个的双打没有输，但是立海大输了。”仁王认真道，“这反而更难让人接受不是吗？”
　　自己的比赛赢了，而团体失败。
　　仁王说着这句话时想到的是自己的第一世，不只是关东大赛，还有那场只要自己赢了就能避免团体失败的全国大赛决赛，因此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些略显沉重的东西。柳生读懂了。她把这个解读为仁王一个人救不了整个男子网球部的难过。
　　看上去玩世不恭，其实也有着很强的责任心吗？只是从不外露……是习惯性隐藏自己吗？
　　她突然对这个组队了一年多的“搭档”感到困惑。
　　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最开始分明也是这个人先向她发起组队邀请的，是说自己已经定了会去支援女子网球部，但女子网球部里并没有想要搭档的人，你要不要试着打一打网球？我们可以做双打搭档啊。听起来就是很儿戏的想法，如果不是后来同一个部门（学生会风纪部）的同僚真田也提到过网球部奇怪的规则并表示“隔壁男子网球部唯一实力足够的人性格太糟糕了要不是幸村坚持我真想换人”，柳生还以为仁王说的是玩笑话。
　　是不是这个人，总是能用玩笑掩盖真心呢？
　　因为他太明白，自己一旦表现出骨子里的认真，是没有人能拒绝他的吧？
　　“那就聊聊吧。”柳生说。
　　仁王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了。上一次他变成女孩子时，也只是打完了一场联赛而已。那么这一次呢？如果在全国大赛结束前回去呢？
　　他怕再经历一次全国大赛的失利，却也怕连结局也看不到只能自己猜测。
　　无论如何想要尽最大的努力，因为已经知道，如果不够尽心，会造成怎样让人痛心又遗憾的结果。
　　“你听说过‘同调’吗？”仁王坐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沙发上。
　　柳生整理好了全部文件，坐在办公桌后面皱起眉：“同调？”
　　仁王从双打的几个境界开始讲，包括同调和能力共鸣，再上面的精神力共振和异次元合体已经属于更高层次的境界，他就算和柳生说了柳生也不会明白的。而既然已经说到能力共鸣，那么把无我境界的三大极限也解释一遍就显得很自然了。
　　午休的一个小时时间里，仁王觉得自己说了一个月分量那么多的话。
　　他终于停下来时忍不住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柳生忍俊不禁：“你这样就很像是背了台词，好不容易说完还没说错才松了口气。”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仁王很轻地勾了勾唇，“这些听起来也确实很像是‘台词’吧？”
　　“你能做到吗？”柳生问，“既然你敢说出口，那就代表你已经掌握了这些‘境界’吧？”
　　她确实和仁王说不上熟，但搭档了一年多，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个搭档的性格。永远藏着底牌，让人看不清深浅。
　　“这么突然地跑来和我说这些，受了什么刺激吗？”柳生问。
　　当然是受了刺激啊。仁王想。
　　他抬起头看见柳生精致又冷淡的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他的审美。本来就是，如果他对柳生没有最初的好感，那么他怎么可能贸然跑去找一个打高尔夫球的人问你要不要加入网球部和我做搭档。他仁王雅治向来随性，而随性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看脸。
　　但他能这么对柳生说吗？
　　仁王眨了眨眼：“刺激说不上，只是突然觉得，我对现在正在做的事，有些轻慢了。”
　　“……轻慢，吗？”
　　“虽然我不算是女子网球部的正式校队成员……吧。但怎么说呢？抵触的情绪被发觉，也显得我挺失败的？”仁王摊了摊手，“我不想再输了。”
　　柳生笑了起来。
　　她看着仁王，并不开口质疑仁王这过度的坦诚。
　　因为她从仁王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能让她给予信任的东西。
　　“你应该不只是打算来找我吧。”她说。
　　仁王点了点头：“我会去找幸村谈谈。”
　　“偶尔也有帅气的时候呢，仁王君。”柳生闻言开玩笑道，“不过突然改变这么大，真的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大概不算刺激。”仁王想了想，记起自己来时想要确认，但在去了学校以后一时之间因为过大的信息量而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另一件事。
　　“我恋爱了。”他坦然道，“所以反省一下之前在部里的态度。冷暴力对双方都不好。”
　　柳生愣住了。
　　等一下，恋爱？
　　“不，这种事不告诉我也可以，这种刺激难道会造成你现在改变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吗？”
　　“为什么不会呢？”仁王笑起来，“因为有件事现在才能说啊，柳生，我一直都还挺喜欢你的。”
　　柳生：“……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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