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若专宠

作者:妖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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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奠


      到第二天上午,山门外又有动静,云懿霆让若胭静候在殿内,自己和许明道出去看,竟是梅家恩和几个总管一起到来,两拨人在山门前吵了起来,静听了几句就知道是几个总管见到梅家恩,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说话便很是难听,直言他“无资格、无颜祭奠”,梅家恩却不知道他的身份,莫名的被人指着鼻子骂,忍不住也要还嘴,当看到云懿霆出来,就像是见到希望,喊道,“云三爷。”

      岳父这样称呼姑爷,本来就是件有趣的事,若是正常的翁婿关系,就直呼“姑爷”或者“瑾之”又何妨,偏要学着外人的叫法。

      云懿霆神色清淡,“原来是岳父来了,来者是客,祭奠为大,请进。”一句话把梅家恩噎死,你不过是客,是来祭奠死者的。

      梅家恩一张脸又红又白,煞是好看,垂着头进去,后面还跟着方妈妈,几个总管们也一起入内,若胭在殿前行礼,语气生疏而客气,吩咐初夏“取酒,老爷来祭拜了。”理也不理方妈妈。

      方妈妈老脸有些挂不住,她虽是个下人,却在梅家是有脸面的,哪个主子也不敢怠慢她,眼前这位二姑奶奶当初还在府里做二小姐的时候,心里再不甘不愿,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这才刚嫁人,就开始给娘家人摆脸子了,还真当自己攀了高枝做了凤凰,也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得知云三爷娶亲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新婚三月,蜜里调油,有什么可炫耀?有朝一日被云三爷厌倦,弃之如履,便该想到回娘家哭诉了。

      初夏转身去端酒,其余人都冷眼相对,尤其静云师太,苍茫如海的眼中陡然怒火腾起,两簇火光冲天,到底佛前修为多年,又徐徐平息,灭了怒火,却又冷如冰窟。

      梅家恩早在见到盖棺镇钉的灵柩就激动的全身颤栗,几步冲上去就抱住痛哭,回头质问若胭,“怎么这么早就大殓了?怎么不等我来?”

      这话就可笑了,好些人都怆然冷笑。

      若胭问,“为何要等老爷?”

      许明道也道,“梅大人说笑了,姑母的大殓,为何要等梅大人来?姑母有女儿、女婿,有侄儿、侄女都在,就连亲家合府也都来了,为何要等梅大人呢?”

      梅家恩语塞,终究和离书已经签字画押,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不承认事实,只好不再说话,只哭个不停,旁人也不理他,冷眼旁观,初夏端着托盘,放着酒盏、酒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直等到他哭没了眼泪,这才将托盘伸过去。

      “梅大人,请祭酒。”

      梅大人?不是应该称呼自己为“老爷”吗?

      梅家恩看了看初夏,恨不得掀翻了托盘,再扫视一眼四周,默默祭酒,完毕,指责若胭,“其他人不理解也就罢了,我终究是你父亲,就算父母和离,你也是我梅家的女儿,断没有女儿为了离家的母亲而漠视父亲的?何况,你本不是你母亲亲生,庶女这样维护嫡母,多么稀罕。”

      若胭平静的道,“父亲说的很是,庶女与嫡母这样情深,的确稀罕,丈夫这样对待妻子,更加少见,老爷,您该明白,您此刻能站在这里,也是因为我还姓梅,我若不认您这个父亲,今天,您就进不了这个门,就凭母亲的死,凭您签字的和离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允许你踏进一步。”

      “你!”梅家恩大怒,突然扬手,却没有打下去,云懿霆就站在若胭身边,目光像寒光流潋的刀锋,晃得他心惊,他自知力量悬殊,自己无法与满屋子的人抗衡,咬牙又将手甩下,恨恨的冷笑,“好,好!这就是我生的好女儿!这就是我选的好女婿!等侯爷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侯爷,这究竟是哪家哪府的规矩?”

      云懿霆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若胭都差点笑了,你还等着侯爷呢,我们还都等着侯爷呢。

      梅家恩大约也对侯爷不抱太多希望,毕竟人家现在正远征在外呢,何时归来尚无定数,哪里管的着你梅家的事?只好忍了忍气,又问,“可已经安排动土发冢?定于何时出殡下葬?”

      若胭看向几位总管,见其中一位总管轻轻点头,就答道,“已经妥当,就在后山,下葬时日暂定七七四十九日之后。”

      七七四十九日?众人皆有些意外,并不知这是杜氏生前的意思,还是若胭临时决定,梅家恩却松了松气,时间还长着呢。

      方妈妈也上前磕头,她不过是个仆妇,在张氏面前再得脸,这屋里也无人高看她,尤其若胭想到她的撺掇,心知她今天过来也必定是受了张氏的命令来盯着梅家恩的举动,并打探庵里的情况,忍住心气没把她一顿棍棒打出去就不错了。

      方妈妈磕了头,却眼珠儿一转,见梅家恩正自顾自哭得伤心,就挪到若胭身边,古怪的笑了一声,低声道,“二姑奶奶,不知道齐府有没有来人祭奠啊?”

      若胭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心里恍惚关联起一些事情,故作不解,微微诧异的问,“方妈妈怎么会问起齐府来?”

      方妈妈狐疑的打量若胭,将信将疑的道,“怎么齐府没人过来吗?”

      若胭心里有了底,就冷笑,“来了,方妈妈可猜得真准,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给通的信,莫不是方妈妈?”

      方妈妈轻轻的呵笑,“二姑奶奶的心思,别人不知道,老奴可知道,二姑奶奶这样孝敬太太,怎么甘心默默不语的把太太悄悄的葬了?太太岂不是走的太冤?老奴可是帮了二姑奶奶一个大忙。”

      果然是她故意去报丧了!想起闵太太说的她在来半缘庵之前先去了趟梅府,才又转道上山,看来方妈妈报丧时是有意没有将杜氏已经上山的事说明,误导他们先去梅府,扑了个空再上山,两边一对照,疑心自然越发的深,真是妙着啊!她这样做为的就是激化若胭与梅家的矛盾,梅家既想把杜氏赶出去,又不想舍下齐府这棵大树,更怕有损名声,是以小心的藏着这事,如果这么快就被外人知道,梅家必定会认为是若胭故意为之,而若胭则会高兴,觉得把事情张扬开去,就是为杜氏报了仇。

      若胭咬紧了牙,恨不得当众掀她两耳光,她的确不在乎有谁得到报丧,毕竟杜氏问心无愧,但是自己不愿,毕竟是梅家女,而且有言在先,方妈妈身为梅家的老仆人,竟然为了让自己彻底得罪娘家,不惜陷主人家于万人指点境地,何况,事情真若闹大,绝不止受人指点而已。

      佟大娘轻轻的提醒若胭,“三奶奶,您该谢谢方妈妈。”

      谢她?若胭一愣,转念反应过来,点头道,“不错,大娘说的对,方妈妈这是在帮我,我理当重谢。初夏,去厢房取我的一只珠钗来。”

      初夏应声而去,很快抱了一只小盒子来,若胭接过,当面打开给她看,里面不仅放着一只莹润流彩的珠钗,还有好些银子,方妈妈认得那只珠钗,是前天若胭头上戴着的,很是价值不菲,一时就贪婪的看得目不转睛。

      若胭将盒子放在方妈妈手里,朗声道,“若胭也没有想到方妈妈有这样的胆识和忠心,自己跑去齐家报丧,不知道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了会不会也这样夸赞你。”故意的提高了声音,所以大家都循声看过来,就连梅家恩也回头打量方妈妈,正看着方妈妈一脸堆笑的接过盒子,联想到若胭那番话,脸色大变,几步就冲了过来。

      “若胭,这是怎么回事!”

      若胭冷笑,“怎么,老爷还不知道吗?梅家出了这样的忠仆,您这个老爷还被蒙在鼓里,这却不合适,方妈妈早就去齐府报丧,齐大人昨天就亲自上山祭奠了,怎么,老爷您还不知道吗?”看梅家恩的表情,的确不知情的样子,这下,连若胭也纳闷了。

      方妈妈没料到若胭会当场把她供出来,自己手里又正捧着赏赐,可没处解释了。

      这事儿,梅家恩的确不知,他这两天都告了假未去衙门,窝在府里悔恨哀痛,张氏又一门心思都在小郑姨娘的肚子上,再加上方妈妈自打雪妞死后,就变得神神叨叨,府里也无人理会,知道她是张氏身边的红人,出出入入的也不过问,因此无人知道她偷偷报丧之事,次日齐大人和闵太太来时,方妈妈又在门口就打发走了,内院根本无人知晓,此刻听若胭一说,再看方妈妈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时就气得浑身哆嗦,又念着她是张氏的陪嫁,到底没有发雷霆之怒,也愤然喝道,“方妈妈,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竟不知家丑不可外扬,没有我和老太太的命令,谁允许你私自报丧的?”

      方妈妈脸色一转,急道,“老爷,这不关老奴的事,老奴哪有胆子私自报丧,都是二姑奶奶说的,是二姑奶奶让老奴去的。”

      众人皆怒,纷纷围过来,云懿霆更是上前一步,徐徐抬手,若胭一把拉住,她丝毫不怀疑云懿霆会掐断她的脖子。

      若胭紧紧拉住云懿霆,对梅家恩淡淡的说一句话,“老爷,您觉得方妈妈会听我的话吗?”

      梅家恩哑口无言,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又回身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灵柩,转身就走了,方妈妈恨恨的盯着若胭,又紧攥着怀里的盒子,也匆匆跟上。

      无人去送。

      梅家恩走后,大家就都围上来问若胭是否决定连做七七四十九日法事,若胭摇头,“本不是不可以,我也想多留母亲些日子,不过与梅家纠葛时间越久越麻烦,何必再拖?我只是不愿这几天再有人打扰,就故意说久一些。”

      静云师太连连点头,“二小姐想的很是周到,贫尼可不愿再见梅家有人来骚扰小玉。”

      几个总管们更是大声称赞。

      若胭对云懿霆说想回去一下,两天没回去了,虽然和祥郡主上山来过,到底觉得妇道亏欠,也想看看瑾之的情况,云懿霆就点头,“也好,大殓已过,这几天就是做法事了,有静云师太和大娘在,你也不必时刻守着,让晓萱陪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就是。”

      他这是想让自己回去好好睡一觉呢?若胭也不解释,想劝他休息,又不知该怎么说,云懿霆就笑,“我帮你盯着点,谁该进,谁不该进,我替你把关。”

      这是拿梅家恩和方妈妈之事说笑了,若胭就微笑着抱住他,在心里道了声谢,到底轻声道,“三爷,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沾惹不必要的麻烦,有些事,你可以不管,我能自己处理。”

      云懿霆沉下脸,冷峻的道,“若胭,这几天因为岳母的事,我已经容你自作主张很多事,但凡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但是,你必须记住,你是我的,我有权力也有责任为你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你不需要自己处理什么。”

      若胭愕然,如此嚣张直白的专制!呆呆的看他半晌,苦笑,“三爷,我以为我可以自己做很多事,其实在你看来只是个小女人。”

      云懿霆一怔,随即就笑得春风妖娆,在她唇上深深一吻,道,“你只需要做我的小女人就够了。”

      这就是需要我做的吗?若胭突然就觉得脑子有些反应迟钝,自己这两天一直因杜老将军和杜氏的身份困扰不堪的问题,就这么被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化解了,霎时间,冰消水融,冬去春来。

      不远处,许明道恰好抬腿出门,就静静的僵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进了侯府,并不先回瑾之,径直去了存寿堂拜见和祥郡主,巧的是,何氏、云归雁和云归雪也都在,彤荷惊异的行了礼,引若胭入内。

      何氏不知道跟和祥郡主说了什么,和祥郡主正端着茶杯微微而笑,何氏见婆母高兴,也笑得眉飞色舞,云归雁最先看见若胭,惊喜的喊了声“若胭”,便离座相迎。

      其他人也都惊诧的看过来,若胭穿戴一身孝,素雅憔悴,拉了云归雁的手,微微一笑,便上前给和祥郡主行礼,祝嬷嬷扶起来,引其入座,和祥郡主奇道,“老三媳妇,你怎么回来了?”将茶杯递给祝嬷嬷。

      若胭就起身恭敬的道,“两日未归,媳妇心中惶恐,特意回来向母亲磕头谢罪。”

      和祥郡主皱眉道,“这就不必了,我已经说过,你料理你娘家母亲的后事要紧,拘这些礼做什么?倒叫侯爷回头怨我给你立规矩了。”那些话曾是当着云家所有人说的,侯爷回来也怨不了她,再说,那样声势浩大的将全家聚齐上山祭奠,也正是因为侯爷反复叮嘱关照,她已经做得无懈可击。

      若胭忙道,“母亲这话折杀儿媳,母亲虽然宽厚,体恤儿媳,儿媳却不敢放肆。”

      知道了两家的关系,她反而更加卑谦,心头笼着一团吹拂不去的阴云,总觉得自己是借着杜家的施恩才嫁入豪门,即使云懿霆不这么想,可是在云家其他人眼里,也许就是这样,尤其和祥郡主,大约她是最瞧不起自己身份的,要不然也不会早早的就送一只金鸡来敲打自己,不过为了顺从侯爷的心意才接纳自己,却不知她是否知道侯爷与杜老将军的往事。

      和祥郡主就舒展眉头,露出些笑容来,“你倒是个明白的,罢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既然回来,总要去看看瑾之的情况,自去忙你的就行。”

      若胭点头称“是”,又说了一会还要再上山守灵,不能在家侍奉婆母的话,和祥郡主心平气和的道,“你去便是,这是孝顺,我没有不许的。”看上去并没有不悦。

      旁边的何氏突然说道,“三弟妹真是孝顺,从没听说过出嫁的女儿还要夜夜守灵,像三弟妹这样,可是少见的亲厚娘家了。”

      若胭闻言就有些生气,虽不知道何氏到底了解梅家多少内情,但她也是跟着和祥郡主一起去半缘庵祭奠过,怎么会不明白杜氏的后事与其他人不同,偏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不明摆着是说自己无视夫家、心里只有娘家吗?借着丧事来挑拨离间,实在是无耻!再看和祥郡主,已经微微变了脸色。

      若胭心情沉重,不愿当着和祥郡主的面与她争执,只道,“母亲待我恩重如山,如今睡在庵内,冷冷清清,实在不忍心。”

      和祥郡主听了倒有些动容,又将面色缓和,赞道,“正是,儿女正该记着母亲的养育之恩。”

      何氏就讪讪的陪着笑,尴尬的向云归雪瞟了一眼,云归雪撇撇嘴,道,“那也不能忘了云家啊,再说,刚嫁过来就娘家死人,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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