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痛

作者:Ly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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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mething changed,someone distress;
      Somewhere slumped,somebody live for.
      有些事情已经改变,有人为此而忧愁。
      有些地方陷入愁云惨雾,有人却正企盼。

      我想没有时间躲藏起来。
      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一旦到达极限,我总是会把自己藏起来,独自一个人待着,直到能够平静,但令人遗憾的是任性只是小孩子们的特权,而成年人……只能默默承受。
      初次的正面交锋已经结束,但那并不意味着短会有暂的安宁到来,实际上,善后才是最令厌恶的——必须解释一切,然后是新的、更多的工作,因为让整个魔法世界意识到黑暗之主的重新降临无疑等于强迫一些人脱去伪装,而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个老人似乎打算用更多的麻烦事来彻底压垮我——通过怪兽滴水嘴时,我这么想,意识到昨天的战斗无论造成什么结果都势必会让我用在秘密工作上的时间增加,但是很快Dumbledore的表现就让我意识到问题绝不那么简单。
      “要一杯茶吗,Serverus?”
      那老人如此问道,而我记起他上一次没有强迫我分享他的糖果是在他告诉我Voldemort已经卷土重来的时候。
      所以请原谅我些微的忘恩负义,可我已经受够了这个老家伙的神秘主义,因此不想在他挂着一脸要用坏消息砸死我的表情时还那么温顺。
      “请开门见山,Albus。”
      我近乎粗鲁的说,无视于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苦着脸的狼人,同时毫无责任心的把我的不耐归于……宿醉,虽然它根本不存在。
      “好吧,让我们简洁的表达。”
      老人极为稀有的这么回应,现在从我的角度可以看清他的脸有着一种不详的阴影,这就让我糟糕的预感愈加强烈。
      “Sirius Black先生从昨天起离开我们了——永远的。”
      他如此说,而我停滞了大概三秒,然后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并且把我的双手交迭起来。
      “十分令人遗憾。”
      对那只不听我的劝告以至终于玩掉了小命的笨狗着实欠缺兴趣,我的应答合乎礼仪,但没什么诚意。当然,我的确介意我还未亲自给他一次永生难忘的报复,但鉴于昨天经受的一切,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再让这种无价值的存在来耗损我的感情——至少在我的精神状况完全稳定下来之前,不要。
      不过如果这就是最坏的消息,那么,显然事情还不算太糟,但那个老人脸上突现的苍老难道就只是因为这个?
      “还有什么,Albus?”我追问,狼人向我猛皱眉头,而伟大的Dumbledore仍旧沉默不语。
      “我想让你们看看这个。”最终他这么说,把魔杖伸向面前的冥想盆,然后一个模糊的影子从他魔杖顶端所指的位置升了起来,那是Professor Trelawney——我是说假设我们能够相信她装神弄鬼的把戏让她值得被称为“Professor”的话——她的影子在那个石盆上方缓缓的旋转着,用一种刺耳、嘶哑的声音开始进行莫名其妙的宣言:
      “一个拥有击败黑暗君主之力的人即将出现……出生在那些曾三次向他挑战的家庭,在第七个月将要逝去的时候……黑暗君主将给他的对手一个记号,但他会拥有黑暗君主所不知道的力量……他们中的一个将死在另一个手上,但是他们两个都无法活下来,虽然其他人能够幸存……一个拥有击败黑暗君主之力的人即将出生在第七个月将要逝去的时候…”[13]
      明显是那种用意义不明来糊弄人的花招——于是弄清楚这是什么用了我差不多三十秒,但弄清楚她的意思并且让自己从猛然袭来的茫然无措中脱身却花了我差不多两分四十秒。有一会儿我觉得难以置信,同时感觉内心深处有些什么被打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些复杂的感情在那儿飘来飘去——不过没有一种是我乐于在现在感受到的。
      “很显然,这个预言不是我们曾经听到的版本,但通常随眼可见之物反而远离真实,是不是,Albus?”
      我佯装冷静的指出,暗自思忖自己一定是在昨天晚上把理智用尽了,同时继续忽视那个狼人的表情——他的脸色看上去离昏倒只有一步之遥,但不知道那个精明的老人是否已经看出我内心怒火中烧?
      他沉默着不与回应,只是微微点头,于是我只得一边暗暗诅咒麻烦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降临,一边提出我的质疑:“但她说‘for neither can live’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沉默了一下,之后他回答,那种平板的表情让一个堪称疯狂的念头滑过我的脑海。
      “你告诉Potter了,是吗?”
      “……是的,就在昨天。”
      这个号称唯一能够与黑暗之君对抗的巫师用一种虚弱的声音回答,他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是这种少见的软弱并不能让我的同情。
      不,或者说这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低斥,说到最后一个词时已近乎咆哮,同时确认理智已经彻底弃我而去,我把这看作是对我昨晚背信弃义的报偿,并且接受它,以让自己对竟然向曾经的救命恩人咆哮的行为不至于愧疚。
      我已经有近十五年没有对面前的老人有所不敬,但这实在难以置信——所有的人,包括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和不计其数的魔法届精英,竟然一起枉顾自身的实力和自己多年的学习所得,转而相信这样一个荒谬的、完全靠被窃听才按部就班发生的预言长达16年。这种脱离现实的行为本来就让我嗤之以鼻,但现在更令人无法相信的是“有人”不但坚信不疑,还把这种无稽之谈让它最终的受害者聆听!所有的人都疯了吗?我们是成年人,是有理智并且受过足够训练的一群,为什么却要让一个什么都不懂并且冒失的让人痛恨的小白痴来承担这一切?所谓“精神领袖”的高帽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足够沉重,但毫无疑问没有人想到无论Harry Potter曾经怎样使黑暗之主惨遭失败,他毕竟都只是个只有16岁的孩子——和Draco Maloy一样的16岁的孩子,不同的只是Draco即将走向注定的黑暗之路,而Potter将会成为光明一方的刽子手!
      就是这一点让我感到愤怒几乎要破体而出,同时却又为了自己的愤怒而更加愤怒——该死的,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小混蛋是不是会下地狱!但是究竟是谁给他们权力让一个孩子在未来的日子里不得不活在对随时都会降临的死亡的恐惧之中?Merlin啊,难道Dumbledore没有意识到吗?也许一个月,也许十年,甚至可能直到时间让那个活下来的男孩变成一个像Albus Dumbledore一样强大却衰老的巫师,只要他还活着,每天早上他都会在从睡眠中清醒时意识到自己仍旧未死,并且在败给恐惧转而绝望的乞求自己的死亡之前都不得不祈祷死亡不要在今天降临!
      我相信我很清楚死亡的恐惧带来的绝望的有多么滋味美好,毕竟在那个红眼睛的人型爬行动物的身边我每天都与它为伍,我也知道总有一天Draco会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但我无法想象那个Potter活在其中的景象——那个空有一双与他母亲一样的绿眼睛但却完全没有遗传到那个Mugge女性万分之一聪颖的愚蠢男孩,我知道那个蠢货甚至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他的愚笨和Gryffindor的自大精神将会支撑他做一尊广场上光辉灿烂的铜像,直至他终于在真正的现实和恐惧面前完全支离破碎为止。
      “这对Harry不公平,Albus。”
      最终从半昏迷状况返回清醒世界的狼人如此说,而我不由得为此失笑——显然,狼人的单纯是无法理解政治的黑暗面的,他说“公平”?如果公平存在,那么现在我就不该坐在这儿聆听他关于公平的申诉,而是应该在Azkaban的囚室里表现一个疯子的深沉优雅,而他的情人也不应该如此丧命——至少那个杀死他的人现在应该也变成尸体;当然,如果公平确实存在,那么Slytherin们就不会在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都首当其冲的成为众矢之的,而Draco Malfoy也不用从年幼时就接受那种非人的训练,甚至当他无可选择的踏入战场并且被杀时也只能得到唾弃!
      一个成年人也许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取得自己的公正,但孩子们永远也不会得到公平的对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多数人的正义,所以我相信,在大多数人的心里为了全世界的和平而牺牲一个小孩子,除了不得不在事后付出的哀悼和惋惜之外,这实在是让人无可挑剔的交易,甚至对伟大的Albus Dumbledore来说也一样——他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对那个和平的代价无限纵容和宠爱,这样可以让他在把那个孩子送上祭坛的时候心安理得一些,但这并不会让他想要去尝试改变那个悲惨的祭品的命运。
      “我想你一定已经让那个孩子明白了自己的伟大使命,并且心甘情愿的做一只好黑羊[14],是不是,Albus?所以我并不为此担心。”
      我嘲弄的说,因为极端厌恶而语气刻薄。无论如何想到将来那个绿眼睛的小怪物可能在战场上毫不犹豫的杀死Draco就让我不由得感到苦痛,但是想到那个蠢货会一边高喊着“以正义之名”越过Draco的尸体继续屠杀,一边在心里面为了自己的行为而不停的哭泣我就感到恶心,我知道这根本就不会影响伟大的Dumbledore的计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构筑在名为“纯粹正义”的薄冰面上的精神是多么的脆弱了。伟人和恶魔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他很清楚那个男孩的纯粹将会让他在所谓的“正义”冠冕下毫不犹豫的杀戮,但他的良知却又会为了杀人的罪过谴责自己,于是无可避免的那只黑羊将去接触那些黑暗的位面,直至终于唤醒他那些深深隐藏着的黑暗的部分,而那个时候……谁知道我们究竟是在杀死一个昔日的黑暗君主还是在迎接一个全新的魔王?
      而我想这就是那个孩子必死无疑的理由。

      The truth is out there.
      真理早已远去。[15]

      “如果坏消息已经结束,我想我也许可以离开了——有几个七年级学生正在魔药教室等我。”鉴于不愿再让任何刺激引起新状况的原则,我尽量客气的问,顺势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是那个老人对于我的任何反抗一向都是立即做出回报的——“还有一件事,Serverus,是关于你学院的一名学生,Draco Malfoy。”我停住,凝视他,感觉内心的不安终于得到证实,而那老人也从他的眼镜后面紧盯着我:“他的父亲——Lucius Malfoy,因为昨天参与了在魔法部的争斗而被送往Azkaban。由于Umbridge教授的猫头鹰监视网络到昨天仍旧在运作,所以我们得到了他母亲在昨天下午送给他的一份猫头鹰快递的副本,Malfoy夫人在其中向他的儿子提到了Lucius先生被捕的事件,并且说她正在前往巴黎的途中,希望Draco能够自己安排暑假的时间。”
      一瞬间,我如同挨了一记似的向后仰,感到整个意识化为一片虚无。

      Regret cannot redeem anything.
      后悔于事无补。

      从我16岁第一次明白这个道理时,我就立誓绝不再做任何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并且也绝不再为任何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但是现在——距发出那个誓言整整二十年后,我终于还是不得不再次品尝这种煎熬着自己的滋味。
      如此苦痛难当。
      沿着那些滑动的楼梯远离那个如此简单就让我痛苦不堪的老人,不止一次我有让自己从那些断开的接口纵身而下的冲动,但同时却更加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做的资格——还不能,至少在我有机会赎清自己所犯的罪之前还不能终止这个生命,但是究竟怎么做才能让那些碎裂的东西重新恢复原状?那个孩子苍白并且布满泪痕的脸一次又一次浮现,他银蓝色瞳孔里的希望和信赖在我眼前碎裂成片,一点一点的融化在黑暗里,最后只剩下他的破碎的声音——“你不会明白的,教授——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从我这儿毁掉了什么。”
      不,Draco……现在我知道了,至少比你所想的要知道的多,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那种在身体中撕咬着的痛楚永远不会有治愈的一天。

      Poena Damni
      失落之痛

      在楼梯尽头的大厅我与那个孩子相遇,他面无表情的看我用一种焦躁的愤怒训斥着Potter,直到McGonagall出现,给一片空白的Gryffindor公布栏加上让他们可以远远超过Slytherin的分数,然后疲倦的对我微笑。
      “只要正义长存,Slytherin就永远别想赢Gryffindor——对不对,教授?”
      他轻柔的说,我想回答,却感到那些苍白的词句无力被说出,只能在嗓子眼里磨的出血。所以我一言不发,看着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然后任由那拂面的气息让我的心砰然炸裂,并且在一片蓝色的薄暮中消湮的连残渣都没有留下。

      The despair is hushed into peace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ce.
      绝望静静的沉埋到我的心底,就如夜晚落入沉寂。

      我已学会忍受一切,因为毫无希望可言。
      失去了Lucius的暗线让我整个暑假都忙碌无比,而等到八月过去一半他终于被救出来时,在我们碰面的别墅等着我的却是他的拳头。
      “你该感谢我没有直接把你卖给Dark Lord!”
      他如此冲我怒吼,而最终等他决定结束这种非理性且不符合一个纯血巫师风格的粗暴的行为时,我已经怀念文明的Cruciatus拷问咒长达两分钟,并且在稍后他冷静下来开始替我治疗的时候更加深刻的体会这一点。
      “如果你能用些温和的咒语或者魔药,我会感激你的。”我这么说,而他的回答完全具有乃主之风:“Avada Kedavra怎么样?我保证你还没有感觉到痛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保持沉默,而他继续用咒语和魔药折磨我,直到他终于对我花花绿绿的狼狈造型感到完全满意。
      “等你再见到我的小龙时,你会痛的更厉害,而且……这种痛苦永远不会消失。”
      临走前他淡然微笑,带着一种深沉的苦涩怅然的眼神亲吻我的唇角,然后如此说道。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从上一次战争就与我并肩而立的男人。

      于是暑假结束,我和Lucius之间的秘密连线仍然得以继续,但Hogwarts却开始变得天翻地覆——几乎所有的Slytherin都杀气腾腾,而那些食死徒的孩子们简直每一个都是一副想要立即把学校变成屠宰场的架势。于是,在对个别人超过三次的劝说无效后,我使用了一些比较简单并且不至于替我购买前往Azkaban单程车票的诅咒,同时默默纵容那些关于我前食死徒身份的谣言流传,于是开学将近一个月以后,Slytherin们终于重新学会了谨言慎行。
      颇感欣慰,但显然丝毫不能抵偿我的苦痛。毕竟所有人中唯一与众不同的只有Lucius会让我更痛的小龙。至今我仍记得接到他退出魁地奇队的申请时的震惊,而相比之下高等魔药课的选定被他拒绝也就不能让我再多痛一些了。
      恍然间感觉沙漏被调快了渗落的深度,时间从身旁死气沉沉的滑落,但却在跑过我影子长度的那一刻飞速逝去,而每一次哪怕只是一个背影的景象都会让自己痛苦的全身痉挛。于是疼痛就像盘枝错节的树根,开始吸吮胸口迸出的鲜血为生,但尽管如此却仍旧希望这种痛苦能够长久一些——只要时间的脚步可以再慢一点,只要那个孩子将不得不面对黑暗的时间可以再延迟一瞬,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仅仅是,如此卑微的祈求。

      Love crowns you so shall he crucify you.
      爱既加冕与你,也必定使你钉上十字架。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那个孩子的改变,包括那个整天跟在他身边的丑女孩,她恳求我帮助这个昔日最受我宠爱的学生,向我诉说Draco怎样变得面无表情,他甚至不再笑,不再发怒,也不再对人盛气凌人随意指使;他视所有的人如另一空间之物,甚至包括多年的宿敌Harry Potter,只是选修了所有咒符和魔咒课程,并且几乎彻夜不眠的泡在一些大部头的黑魔法相关书籍之中,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学习使用那些可能对自己和敌人同样致命的咒语。所以那个同样是纯血食死徒家庭出身的女孩恐惧Draco将会在某一次错误的尝试中丢失自己的性命,实际上,在治疗术方面颇有研究的她已经两次救了他的命,而让她泪流满面的向我求助的原因是他一次比一次严重的伤口让她怀疑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再救他一次。
      幸运的女孩,她真爱他并且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如她这般幸运。我很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于是我用安慰送她离开,请她明天的中午来我的办公室取一些极为有效的治疗药品,并且给了她一个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打碎就可以召唤我前去的水晶饰物,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被召唤的时刻居然转瞬就已经到来。

      Nunc Dimittis ad Prelude
      永诀的前奏

      在当时一直无法停止哭泣的Hermione Granger小姐事后告诉我,说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想要真正伤害Draco Malfoy,她说Weasley无法接受Draco的改变,而Potter只是焦躁,当然我知道这并不完全是那些无知的小东西们的错误,但我仍旧拒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内疚,我毫不后悔,因为我想不会有任何人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尽管Parkinson小姐痛哭的几乎断气,Weasley家族的红毛小子因为恐惧坐倒在地,甚至连元凶Potter都慌乱的扶抱着Draco因为剧痛而痉挛的身体不敢放手,但我想当我看到Draco痛苦的缩成一团的身体时的感觉,他们中没有一个能够体会到万一。
      有时候我会觉得曾经所经历一定就是可以忍耐的底线,但总是在遇到更大冲击时我才会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还可以如此站立而不至于崩溃。
      毫无疑问的,那是Phibionites[16]——它将会因为任何自然或由魔咒、魔药的引起剧烈情感波动而发作,当然,也包括Potter在刚才所使用的Rictusempra咒语,因此是所有感情魔咒中最恶毒的诅咒,也黑魔王最爱的毒咒之一。
      而我终于知道这就是那个父亲埋藏在眼底里的那些沉痛和绝望的来源。
      我没有那一刻的记忆,只有那种比一生中所有曾经受过的Cruciatus叠加在一起还要无法忍受的痛苦深深的烙印,连呼吸都几乎失去的疼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Potter手里接过那个不断痉挛和颤抖的纤细的身体,也不记得自己是用怎样的愤怒掏出魔杖对准那个绿眼睛的恶魔,有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在喧嚣着让我挥动魔杖好结束着一切的疯狂和残忍,但那一刻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有那只用尽一切力气紧握着我的手腕,还有那微弱的仿佛要随时消失的声音——
      “请不要……教授…不……值得……”
      不值得?是啊,不值得——尽管他伤害的是我整个世界中唯一珍贵的宝物,尽管那个孩子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但即使他的错误终将杀死Draco Malfoy,所有的人仍旧不会认为Potter做错了——因为他是那个活下来并且将和Voldemort一起死去以挽救世界的男孩,The Amadieus [16],所以他杀死一个食死徒之子是多么天经地义!
      紧握的手几乎要将那根伴随我三十年的魔杖捏碎,我努力咽下埂在喉中的硬块,尽可能轻柔的把那个在痛楚和昏迷中挣扎的孩子抱起来,然后看向那个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的黑发男孩,他绿色的眼睛因为对自己带来的死亡的恐惧而含着泪水,他看着我的眼神正如那一天他得知Black被抓的消息时一样,充满了走投无路的乞求。
      “这么迫不及待成为一个凶手吗,Potter?”我柔声说,怀着一种鲜血淋漓的残忍看着某些东西在那个孩子翡翠般的双眼中渐渐碎裂,然后给他致命的一击——“那么除了Cedric Diggory之外,在你决定完成你伟大的使命之前,还需要几个人为你陪葬?”

      I hurt to punish him,but who can punish me?
      我以伤害来惩罚他,但谁能来惩罚我呢?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能够成为现在的这一个,而不是在我怀中颤抖着的这个生命,但我很清楚这是绝不会被接受的祈祷,所以我转身,离开那个被我打的支离破碎的祭品和那些茫然无措的孩子,将我唯一的宝石紧紧的抱在怀中。

      This is my blood,my crime.
      这是我的血,我的罪。

      当我终于用某一种魔药暂时制止了那些折磨着这个孩子并且将一直折磨他直到生命终结的疼痛时,他在我床上精疲力竭的沉沉睡去,一只手犹自无意识的抓着我长袍的一角,而我沉默的把长袍留给他,然后坐到书桌前,开始给Lucius写信。
      我确信诅咒的降临是因为这个孩子乞求Voldemort救出他的父亲,因为这就是那个人给决意牺牲以换取他人平安的下属们的选择——Phibionites,或者放弃。黑魔王不需要毫无用处的慈悲。
      但我仍旧现在想要知道的是怎样才能将这孩子送到Lucius的身边去,并且让黑魔王解除诅咒,虽然希望渺茫的近乎没有。
      看着我的灰枭飞向一片阴沉蓝色的天空,然后我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旁回想记忆中关于他的每一帧画面,妄图用它们带来的苦楚体会这个孩子疼痛的万分之一,但我知道这根本只是妄想——从现在起这种痛苦会不断的发作,并且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Voldemort决定放过他,或者死亡慈悲的降临,而在此之前他还要经受多少痛苦?
      力量和信念一点一滴从我身上脱离而去,我把头埋在双手之中,感觉自己在命运的苦寒中逐渐被冰冻,而那个虽然微弱但在我听来却震耳欲聋的声音却唤醒了我。
      “Professor……”He blinking his eyes tardily and said gently,His gaze upon my heart In this moment like the sunny silence of the morning upon the lonely field whose harvest is over. “hold me,please.”(“教授……”他慢慢的眨动眼睛,然后轻柔的说,在这一刻他的眼光落在我的心上,如同晨曦的沉默落入已经收获的沉寂平原。“请你抱我。”)
      我无法拒绝。
      Elegy ohne Worte
      无词的悲歌

      当那个属于少年的柔韧身体在我怀里展开,我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从已经空无一物的胸口沉沉的下坠,直至跌成碎片。
      我知道我甚至连最终的一丝纯粹都已经失落。

      Nothing to lose.
      一无所有

      回信终于到来,Lucius要我听任Draco自己的意思,而那个孩子却不愿离去。我们近乎绝望的给他尝试各种各样的魔药和咒文,甚至包括古老的勒加迪魔法之圆的加护,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减轻他的痛苦,而那个孩子只是用一种置身事外的悲悯眼神注视着我们,甚至对于在他面前痛哭的Potter也是一样。他放任那个Gryffindor对他寸步不离的跟随,甚至放任他对他所谓的“爱”,他平静的对待所有投向他的怜悯、厌恶或者愧疚的眼光,仍旧尽自己可能的去上课,在一片混乱的虚无中独自踏着他自己的舞步。

      Waiting for death become.
      等待死亡降临。

      七年级,战争在学院之外变得更加紧迫,而Draco已经不得不在医院的厢房或者我的地窖中度过他几乎所有的时间。
      从那时起Potter就几乎用一切可能的时间来陪伴他,他小心翼翼的做一切能够减轻他内心负罪感的事情,满足Draco一切任性的要求,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金发的孩子在苛刻的刁难他的时候却总是用一种慈悲的眼神注视他——就像一个允许世人用他的血肉来治愈病痛的天使。
      而这一切我全都清楚无比。

      The despair gnawed me as far as I break up.
      绝望啃食着我,直到我支离破碎。

      所以我开始逃避,在自己还没有发疯的想要毁灭一切之前逃开那个孩子身边,因为他的宽容于我来说只是更大的痛苦,更深的绝望,更多无法发出的哀鸣。
      只有一次,那个孩子向我要求,而他要的居然是一些Mugge的东西。
      圣诞节假期结束后——那时候Draco几乎已经虚弱的无法离开床铺,于是Hermione Granger送了他一件可以放出音乐的Mugge小玩艺,还有几乎堆成小山的“电池”和奇怪碟片[18],结果Draco却完全被这个神奇的小东西迷住了。差不多每天他都在听那个古怪的金属小盒子里面放出的音乐,尤其喜欢J.S.Bach的作品,但一片印着AMADIEUS MOZARE:Requiem[19]的碟片最得他的喜爱。那是一个数百年前Mugge作曲家的作品,而他常常几个小时一动也不动的聆听它,带着一种仿佛在空气中飘浮的表情,而每当这种仪式般的聆听结束之后他就会恢复一些往日的活力和任性,甚至有时候让人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但我知道他正在一步步的走近死亡。
      所以,当Neville Longbottom笨手笨脚的用他带来的苹果毁了那张碟片的时候,尽管那个孩子只是苦笑着安慰惊慌失措的Longbottom和忍不住开始痛哭的Granger,但他还是用一种愧疚似的表情向我请求帮助了,希望我能去一次Mugge世界,当然……我没有拒绝。
      我去了格林高斯,然后按照Granger给的地址前往伦敦的一角,可热情的近乎诡异的店员却给我搬来了一大堆Requiem。原谅我当时忘记了那个M打头的名字,所以,最终我把它们全买了回去,还有更多的据说风格相似的东西,而这让那只小龙毫不掩饰的笑倒在床上,他气喘吁吁的笑着,直到终于泪流满面,然后艰难的撑起自己,偎进我的怀抱,他的双臂无力的环抱着我,不停落下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他不断的哽咽着请求我的原谅——
      “Please……please forgive me Professor! You rather than anything for me……so I cann’t depart from you,I cann’t……though I know my pain already hurted your heart……but I need you……so that……please,forgive me!”
      他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话,请求我的原谅,但他难道不明应该被原谅只有我们吗?

      I need weeping But there is a lack of tears.
      我需要痛哭,但却没有眼泪。

      半个月后,Lucius死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为Voldemort抵挡了一个足以致命的咒语,然后平静的死在那个被他所仰慕的男人怀中,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杀死他的傲罗说他几乎没有任何痛苦。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向Draco隐瞒了这个消息,但是那个孩子还是知道了——当我忐忑不安的走进地窖的时候,他正靠在默默流泪的Potter怀中,然后用一种做梦般的表情对我轻声说道:
      “父亲来见我了,教授,他说都结束了。”
      由此我知道死神的羽翼终于降落在他的身上,而我不知该为此感谢还是诅咒。
      Draco平静的拒绝了Voldemort要他回到他身边让他解开诅咒的要求。距Lucius死去一个星期的时候,他的情况开始恶化,而当死亡终于降临的时候,我们却都非常平静。Potter一直握着他的手,对他微笑,向他说着一些全无意义的话,而我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只是平和的凝视他。
      凌晨2点40分:他最后一次发作。
      此后他一直陷入昏迷,直到4点17分,他动了一下,然后醒了过来,喃喃的说着什么,于是Potter把耳朵凑了上去,开始呼唤我。
      “他在叫你,教授。”他低声说,于是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并且由他眼睛里异常闪亮的光芒知道他已经推开了那扇永恒之门。
      “……Thank you……for……everything……Serverus……”
      他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而我把手覆上了他正在失去体温的手指,他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声音消逝了,手指开始缓缓的从我的脸颊上滑落,而我闭上眼睛,将脸轻埋在他的胸口,听着那轻微的震颤之声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它最终在一声如同青鸟振翼般的微弱鼓动后……全然,消逝。
      他离开了。

      Laudo deum,populum voco,congrego clerum,defunctum ploro,Orate fratres!
      Requiem aeternam dona ei,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domine!
      我赞美天主,我召唤众人,我集合教士,我哀悼亡灵,
      祈祷吧!望主赐以永安,而以永光照之。

      我没有参加葬礼。
      Potter平静的在墓碑上刻下 “He came,He lived, and loved ,stick by himself bitter end”,然后离开了Hogwarts,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和Voldemort。
      而战争仍在继续。

      Time like the river that never cease.
      时间如同永不停息的河流。

      两年后,食死徒的同盟被彻底瓦解,战争结束,而我辞去了Hogwarts的工作。
      七个月后,Albus Dumbledore病逝。
      五年后,应校长McGonagall的再三恳求,我返回改建后的Hogwarts,重新担任魔药学教授。
      再次站上讲台,我两鬓华发,已然老去,但台下依然是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于是我淡然微笑,如同无数次曾经作过的那样恐吓这些终将走向自己的未来的孩子们。
      “在此我们将会学习这门精妙的艺术……我将教给你们如何罐装名誉……”
      风停滞了。我茫然的凝视着突然空无一人的教室,直到看见一个趴在桌子上面、正忙着用羽毛笔写写画画的身影。
      我难以置信。
      “Harry Potter?”
      有着一头黑发的小脑袋猛地抬了起来,那个看上去只有11岁的孩子用他绿色的眼睛在黑框眼镜后面慌乱的看着我,而那个闪电型的疤痕在他额头上清晰无比。于是,我茫然的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而一个有着仿佛落满了月亮碎片的淡金色头发的身影就那么突然的闯进了我的视线——
      他刚刚翻开课本,并且爱惜的把它平放在桌上,然后他抬起头,用一双几乎收敛了全部星辰之光的银蓝双眸凝视着我,笑意盈然。
      “您不讲课吗,教授?”

      We shall know some day that death can never rob us of that which our soul has gained.
      有一天我们终将知道,死亡永远无法夺走我们铭刻在灵魂中的东西。

      我拒绝把从眼中落下的水滴称为眼泪。但除了这么称呼,我还能叫它什么呢?
      “我称呼它为心的碎片,Serverus。”

      I think of the age that floated upon the stream of life and love and death and are forgotten,so I can feel the freedom of passing away. I real know it - In the end, our names will be the light that glows on the surf at night and then dies without leacing its signature.
      我想到那个在生存、爱和死亡的穿流上浮泛的年代,它已经被遗忘,于是我可以感觉到出尘离世的自由。毫无疑问,我知道——我们的名字将成为黑夜中在波浪上闪耀的光芒,最终不留任何痕迹的消逝。
      ——Severus Snape

      Severus Snape——1960年出生,1978年毕业于Hogwarts魔法学院,曾是食死徒,后弃暗投明加入凤凰令组织。他一生曾前后参加对Voldemort的战争,并在两次战争期间一直担任Hogwarts魔法学院魔药学教授和Slytherin分院院长。2000年第二次魔法战争结束后,他辞去教授职务,居住在其已故友人、同时也是著名食死徒的Lucius Malfoy赠与其的Malfoy庄园,但后于2005年九月又重返Hogwarts,继续担任魔药学教授及Slytherin分院院长。在其教师生涯中,最后八年成就丰厚,很多近代著名的魔药学专家都是他这个时期的学生,而他“每一个Slytherin都要忠于自己的心和信仰”的教导在其后近两百年间成为Slytherin学院奉为圭臬的信条。2013年3月19日晚,他在自己的床上溘然长逝,终其一生未曾结婚。

      End

      注释;
      13、一个拥有击败黑暗君主之力的人即将出现……将要逝去的时候——这是原文中关于Harry命运的段落,原文如下:The one with the power to vanquish the- Dark Lord approaches… born to those who have thrice defied him, born as the seventh month dies … and the Dark Lord will mark him as his equal, but he will have power the Dark Lord knows not … and either must die at the hand of the other for neither can live while the other survives … the one with the power to vanquish the Dark Lord will be born as the seventh month dies …
      14、黑羊——在这里指它的宗教含义,黑羊是献给恶魔的祭品。
      15、The truth is out there——看过X-Files的诸位一定对这句话记忆犹新,我得承认我没有把其中的深刻含义蕴含进我的翻译中的力量,所以请原谅我……
      16、Amadieus——神之宠儿,神眷之子。
      17、Phibionites——地名,从罗马时代就盛产一种以性行为和献祭儿童为主导黑弥撒,在这里我把它当作一种诅咒的名称,其症状是初次会因为剧烈的情感波动而发作——当然这就包括Potter向Draco所使用的Rictusempra咒语,然后在无法控制的反复发作中引起剧痛和神经痉挛性坏死,直到被诅咒者终于死亡为止。唯一可以解除的只有立下诅咒的人,也就是黑暗魔王大人啦……
      18、Hermione Granger送了他一件可以放出音乐的Mugge小玩艺,还有几乎堆成小山的“电池”和奇怪碟片——咳咳,我是在说Sony随身CD播放机,还有一大堆CD。
      19、AMADIEUS MOZARE:Requiem——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安魂曲。永远对他不朽的作品致以无上的敬意.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大家能够去听听这首曲子,特别是第八部分《痛哭流涕》(Lacrimosa),我相信这样能够让所有看文的人明白Draco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在承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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