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痛

作者:Ly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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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痛苦都是从那个叫做Harry Potter的小子第一次出现在我视线中时开始的。
      在我一生当中,唯一一个明知不可实现却仍然维持的祈祷,就是希望任何一个姓“Potter”的家伙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当这一切无可避免的发生时,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诅咒命运之神对我的薄情——因为他甚至还让这个几乎长的跟他那傲慢的混蛋父亲一模一样的小子进了Gryffindor。
      不是聪明的墙头草Ravenclaw,不是教条呆板的老实人Hufflepuff,更不是我们聪颖狡诈的Slytherin——而是那个怪异的神经质却又鲁莽,骨子里面却虚伪和傲慢的Gryffindor。

      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
      这世界用痛苦来亲吻我的灵魂,却要我用歌声回报。

      我把这个悲剧性的分院结果看做是对未来七年黑暗生活的预告,并且也确实在后来的日子里饱受我命中注定的天敌给我带来的折磨。我不得不在差不多每一节课都收拾Potter先生以及他愚蠢的Gryffindor同伴们捅出的漏子。哦,让我说一句恶言吧——我肯定任何一位Hogwarts的魔药学教授都从未如我一样有幸遇到Neville Longbottom先生这样可怕的人,Merlin哪,为什么他在我的魔药课上从来没有一次由他自己成功的调配出任何一种魔药呢?所以我记得那一年我甚至连Merlin都一并诅咒了。
      Majora canamus,当然苦难并不仅仅是这些,除了魔药课,Potter那个小混蛋甚至连课余时间都不愿意让我平静的渡过—— 一年级,魔法石事件:他甚至为此怀疑我,枉费我本着悲天悯人之心将他从那把被诅咒的扫把上救了回来;二年级,他给整个学校制造了差不多一整年的恐怖气氛,然后居然作为Gryffindor有史以来第一个爬说嘴打开了密室;三年级,他和我永远不想再次见到并且一旦我失去理智一定会第一个去诅咒的Sirius Black混在一起,甚至他还联合那个狼人一起让我再一次有了一个关于尖叫屋的恶劣回忆;再来是四年级,火焰杯,校际比赛,然后……他把黑暗之主带回来了。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他由厌恶转入极端厌恶,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从他带上分院帽起的四年内,我所得到的所有痛苦加起来也比不上在这之后的两年他所给予的。
      由他,还有我的另外一个学生,Draco Malfoy。
      是的,对我来说,那几个黑色的年头最大的安慰是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用教授的身份让一个姓Potter的家伙品尝自己的骄傲带来的苦楚,而另外一个,就是我自己的分院中有一位在魔药学方面非常有天赋的孩子。当然,我指的不是像Gryffindor的Hermione Granger小姐那样擅长完美的再现课本上教授的配置方法,在这里我提出的,是关于因为某种目的或愿望对魔药本身的构成方式及其可能有的进一步发展拥有敏锐触觉的天赋。我们永远不能指望一个模仿者超过前人,但一个天生有开创精神的孩子就职的期待了。实际上,小Malfoy先生在这方面的确算得上禀赋超群——从第一学年的第三节魔药课起,我就发现这个最终把应该呈蓝色的药剂调成粉红色的孩子的确如他父亲的信件所说,是个“在魔药学的功能扩展上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执著”的小冒险家——在预先留下要缴的魔药样本之后,他总是会运用他父亲为了防止他炸掉那所华丽的Malfoy庄园而教给他的魔药知识试图添加一些材料在他已经做好的魔药里,然后让它们变成别的用处:例如在治疗感冒的药物里添加3滴Gladiolus球茎汁液好让感冒在主要症状痊愈之后并发高烧,或者,试图用蟾蜍毒素的提取液加强兴奋魔药在精神控制方面的作用之类。
      无疑的,年轻的Malfoy在属于Slytherin的聪明狡诈甚至阴险邪恶上与他那个我还是食死徒时就认识的父亲完全一般无二,这一点让我欣赏,可是我却不得不因此而注意他对学习如此热衷的目的和出发点。但很快的,他在魔药学上(特别是灰色领域方面)的天赋就让我完全忽略了这些问题。Draco Malfoy和那个总是在魔药课上给我制造出无尽麻烦的Potter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对魔药的狂热是隐秘的,但质地却不容怀疑,在我一次微妙的暗示之后,他不再利用上课的时间开发他的新魔药品种,相对的,他却总是在好学生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来我的办公室,并且在我赶他出去之前用一大堆古怪的问题砸的我晕头转向。
      “为什么蛇树皮的分量单纯增加不会影响变身魔药的使用延长时间?”
      “添加龙血的魔药其治疗功能会因龙的种类不同而有所变更吗?”
      “无论是吐真剂还是爱情魔药,精神控制类的魔药指向是由什么成份来确定的?”
      很多问题都是并不难但很少有人愿意去了解的,其中一些实际上是一个好的魔药制造者必须去关心的问题,还有一些甚至是连我都没有注意到的。在这个孩子面前,我可以体会到作为教授者的乐趣,而这是我从那些对魔药学抱着敷衍了事态度的乱糟糟的公共课上所体会不到的。日子稍长一些之后,我渐渐的发现Draco Malfoy先生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是个非常善于了解他人意愿的孩子(虽然他对事物的理解能力和对他人情绪的掌握都让他不像个孩子),他不会因为我的另眼相待就尝试着接近我,他巧妙的掌握着与我之间足够疏离但却又能相互信任的关系,这让教授他成了一件少有的、令人快乐的事情。

      Quis dixisti jugummeum,Suave est,et onusmeum leve.
      你曾说过我的轭是甘饴的,我的担子是轻松的。

      于是我开始习惯于在某些晚上被这个会带来惊喜小家伙打扰,教给他一些他急于知道的东西,并且用一种虽然浅薄但是绝对有益身心的愉悦看着他像海绵一样吸收这一切。当然,我尤其喜欢他在制造某些危险的魔药时咕哝着要把著名的Harry Potter先生当作试验品的行为。我极爱他傲慢的挑着眉毛诅咒那个“St. potter”的表情,所以我默许甚至纵容他这么做,虽然在事后我将不得不为了Slytherin学院的名誉和Malfoy先生的个人安全而把这些尝试品锁在我的柜子里:因为我知道Dumbledore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正会伤害到Potter的人,他总是像只总是被夺去鸡蛋的老母鸡似的把Potter藏在他的羽翼下。
      不过那只笨拙的小雏鸟还是时不时会有一个拍拍翅膀的机会.实际上,他做的远比一个成年巫师更多,因为他是Harry Potter,活下来的男孩,命中注定是一个伟大的blockbuster[1],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总是会有机会make a great coup[2]。而他每次这么做都会引起我最优秀的学生的愤怒——Malfoy们对荣耀的关注就像他们对自己血统的骄傲一样根深蒂固,Potter先生明显在这一方面碍了小Malfoy先生的事。显然的,年轻的Malfoy先生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生来得天独厚,他们注定会给身旁的人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而其他人只有选择顺应这些得神所爱的混蛋们的方式生活才能安全,否则他们就会被自己的坚持伤的体无完肤。是的,二十年前James Potter就是这样一个混蛋,Harry Potter则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这种特质,并且在还不满一岁的时候就把它发扬光大了。
      所以Draco Malfoy是在进行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而我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一种近乎于自怜的情绪旁观这个年轻的纯血贵族在这方面频频的折磨自己。有时候——只是有时候,我会认为也许我是在期待这个孩子能够成功,可实际上他当然不可能成功。有些人认为我过于偏袒小Malfoy先生,但事实上他从没向我要求过什么——无论是魁地奇场地的额外使用许可,禁书区的取用批准,或者是单独的寝室。大多数时候是我察觉到他的需要,或者是Lucius Malfoy要求,然后由我向他提出,而他只是平静的接受,并且恰到好处的表示谢意。他独自的、带着一种近乎于自虐的狂热从事着与魔法界伟大的明日之星作对的事业,并且在每一次失败的时候毫不在意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积极的投入到另外一次注定会失败的尝试中去。我想我完全能够理解这种狂热——就如同某一次孩子们使用拳头的较量过后,当我为了Gryffindor失去的30分而心满意足但却无法不对Malfoy先生脸上的淤痕表现出不悦的时候他所说的——“我无法控制,只是看见他就会生气。”
      那是少有的几次我看到年轻的Malfoy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正是Malfoy们可怕的地方之一——他们看上去总是情绪外露,无论喜怒哀乐似乎都很明显,不过一旦你足够了解他们,你就会发现他们把能够影响到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藏匿的非常完美,你所看到的任何情绪都只不过是Malfoy们想让你看到的,甚至对他们使用Legilimens[3]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这一点已经在Lucius Malfoy身上得到了印证,而我就是见证者之一。
      当然这并不代表Malfoy们天生就会Occlumency[3]魔法.任何一种魔法的使用都需要无数次练习,精神魔法尤其是这样,我们不允许还是孩子的低年级学生学习这种魔法的原因是这种练习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绝对不人道并且残忍的,但是Malfoy家的历代家长们似乎都不这样想。
      在此之前,我对某些高贵的纯血统家庭对其后裔的要求严格就早有耳闻,可这种严格要求在一个前(?)食死徒家庭显然更加苛刻,那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要知道,终我一生我也不愿去回想关于我在黑暗之君面前曲膝的那段日子我所经历的某些事,但是当三年级之后一些很明显的迹象开始出现在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身上时,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感觉。
      我给Lucius Malfoy写了一封信,可是在犹豫了整整一个星期之后,我还是没有把它交给猫头鹰,我把它扔进了壁炉,看着它在火舌的舔咬下蜷缩起来,化为灰烬,然后在壁炉前缄默的坐了整晚。

      I hear some rustle of things behind my sadness of heart——but I cannot see them.
      我听到有些东西在我心的忧郁之后唏嗦做响,但我却看不见它们。

      当然,我的袖手旁观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并不认为我有资格干涉一个学生的私事,即使那个学生跟我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我只是Hogwarts的魔药学教授,我所要做的只是教授学生们学习魔药学罢了,在单纯的教与学之间不存在正义与邪恶的关系,更何况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标榜正义。而另一方面,从某个客观的、黑暗的角度来说,小Malfoy先生几乎已经注定要和他父亲走上同一条路,所以他接受训练的时间越早,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更大。
      但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内心深处我很清楚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我在拒绝,抵抗一个可能倾倒我心中天平的人靠近,但最致命的是我认为自己在那种黑暗之前软弱无力的想法,就像一个molli fugiens anhelitu[4]。
      在此之后,小Malfoy先生对Potter的厌恶和挑衅更加变本加厉,而我,很明显的,是在纵容他。在每一次的私下授课时间,除了魔药学,我还开始教他一些更为复杂的、书籍上不曾收录的的黑魔法(和)防御术,我对自己的教学资格毫不怀疑——尽管Dumbledore一直不愿意把这个职位交给我,但我认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胜任此职,而Draco在这方面的成就显然证明了我的看法。他学的很快,非常精确,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能抓住诀窍,在使用咒语的肢体动作和发音上也近乎完美。当然,这种成果与他本人的聪敏和勤于练习密不可分,几乎是不遗余力的,他把除了放在魁地奇、某些阴谋和一些不得不作的事情之外的精力全部扑在这种让他非常着迷的锻炼上,从来没有抱怨过那些艰苦的练习。
      魔法力就是一个巫师的第二生命,对于我来说,看着他在我的教导下对一种魔咒从一无所知到完全掌握,看着他用我的方式挥舞魔杖来驱使魔力,这总让我有一种如同自己的生命在他的体内得到延续的错觉,我无法让自己不为此感到满足。
      但是这种安宁的日子能够维持多久?

      My sad thoughts tease me ,and asking me their own name.
      我的愁思嘲弄着我,向我询问它们的名字。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一直维持这种小小的乐趣直到Malfoy先生结束他的七年级,但事实证明,我从来都不会被命运之神眷顾。
      整个四年级的暑假,我怀着一种晦涩的愤怒和对Potter的满腔憎恶为凤凰令的事务奔波,这种忙碌的状态甚至在五年级开学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善——那个名叫Umbridge的蠢女人总是不停的给各个学院找麻烦,尽管小Malfoy先生认为我的傲慢显然惹怒了她,但同样的,她的行为也让我不只一次的打算使用多年未碰的Unforgivable Curse,于是,后来我被通知我有了一个满不错的“试用期”,当然,我对此完全嗤之以鼻。而如果抛去这些外力因素,凤凰令的工作让原本算不上沉重的工作变得几乎难以完成,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意识到呢?必须在保证其他几个年级的魔药课可以正常进行的情况下疯狂的给所有五年级学生灌输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相关内容,并且强迫所有与Longbottom先生相似的此类蠢才至少记住几种必考的魔药制作方法,这些工作做起来其实并不轻松!仿佛永远没有结束的课后作业让学生们写的怨声载道,也让我批改的近乎崩溃,每天我的脑子里都充斥着想要挥舞魔杖给所有的作业都打上一个大大的“T”然后让这些小笨蛋们抄写整部魔药书1000遍的念头,并且还越来越强烈。
      烦心事,令人厌恶的麻烦,很多很多,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那件事让我感到无法忍受——为什么我必须要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教导Harry Potter Occlumency魔法?在此之前我已经把不定时的私人课程减少到每周一次,调整到每个星期三晚上,这已经是我所能挤出的最大限度的时间了,但现在就连这最后的私人时间都要浪费在那个傲慢的、不知感恩的小混蛋身上!哦,我究竟为什么能够对他有如此无穷无尽的憎恶呢?Harry Potter,他的混蛋父亲,他那个下流胚子的教父,以及一切与他有关的存在!
      但人总是会被情势所迫,我不能违抗Dumbledore,所以无论对Potter诅咒有多么恶毒,最终我还是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Draco。也许他听他父亲提起过我作为食死徒的过去?但他并不知道我是凤凰令的一员,作为一个纯血统的Slytherin,他甚至根本不可能知道凤凰令的存在,所以他当然也不会知道我在忙什么。圣诞节过后,我用了三天时间考虑怎么样让我的说辞听上去不像是某种借口,但我还是一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时才宣布这个消息。
      “是的,我明白,教授。我感到很遗憾。”
      我想小Malfoy先生的表现甚至也许比我还要冷静。他平静的对我说,但是当他抱着书离开我的房间之后——大约10分钟,或许更短些——他返了回来,那几本我给他的书还原封不动的拿在手上。我想他也许甚至根本没有离开我门前的走廊。
      “我还能在课堂上——或者课间——问您问题吗,教授?我是说,您不会再教我一些课本以外的知识,是吗?”
      他有些惶恐的问我,那一刻表情比我以前所看到的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十五岁的孩子,而我无法说清那种突然的拨弄着我的心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不,Malfoy,当然不是。”我肯定的说,在想要抹去多年如一日的严厉表情时感觉到自己的笨拙。用咒语打开了书桌的一个抽屉,我从里面找出了两本扣在一起的小册子,把其中一本拆下来递给他。
      这是一对Polluxs[5],属于Gemini系列的一种奇特的魔法道具,虽然制造它并不需要什么珍贵材料,但因为整个过程却非常麻烦,所以数量极少,换言之,即使对于显赫的Malfoy家族来说它也一样是个稀有的珍品。而年轻的Malfoy大概猜出了这是什么,所以他没有接,反而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我不能,教授,这很贵重——”
      “只是个本子。” 我尽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也许可以称的上是“善意的微笑”般的表情,示意他接过去,“所以拿着它。它可以把你写在上面的内容展示给我,当然也可以让你看到我写给你的,这样你就可以把你想到的任何问题写在上面,而我会抽时间给你解答的。”
      我很清楚失去它将会给我的秘密工作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但是,我认为这显然是值得的,让这个孩子露出少有的、不带任何负面感情的微笑完全值这个价。
      实际上在接下来的半个学期,我们使用这个本子的次数频繁到了仅仅在我的记忆中就对它实施过十次以上的Deletrius清洁咒,而小Malfoy那边,也许还大于这个数吧?我们都对这个乐此不疲,但与这种秘密的传授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我不得不说给Harry Potter上私人课程简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这种痛苦不仅仅来自于我们的彼此厌恶,还来自于他的不配合,以及我对他“太过严厉”的要求。不,其实我并不认为这太过严厉,毕竟Draco Malfoy也许在还没有他一半大的时候就开始练习这种魔法了,而他对此的掌握甚至用“精通”来形容都少嫌逊色,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自认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Potter先生做不到?很多时候我发现我总是在无法避免的比较他们两个人——Draco Malfoy和Harry Potter,Slytherin和Gryffindor。也许这就是一个教授者无法避免的误区,但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的方法用在小Malfoy先生身上是如此的适合,但对于Potter来说就只能是伤害呢?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我已经连续三次数到二就提前发动Legilimens咒时,这个愚蠢的疤头小子还不明白他应该在我喊一的时候就完全准备好?难道如果我不告诉他从进入我的房子时起他就根本不应该有任何一刻精神上的放松他就永远不会明白吗?Merlin哪,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用这些时间来发明一种同样功效的魔药,这样只要让这个永远都不开窍的家伙吃下去就可以解决问题!要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对他施展Legilimens咒,一点都不!进入他的记忆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折磨!为什么Dumbledore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个活下来的男孩应该在Mugge世界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他应该像每一个Mugge人一样长大,进入学校,但是我看到的这些究竟是些什么?一个纯真善良的活下来的男孩?Merde[6]!我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单薄的身体里是怎么装下这么多恨意的——这些潮水一般涌过来的负面感情,这些黑暗的念头和想法,他究竟是怎么让自己的灵魂在这些全都是黑色的念头中保持纯粹的?是的,就是纯粹——他的灵魂简直纯粹的让我害怕,他内里的世界黑白分明,没有任何灰色地带,对于他来说,违背他所信仰的正义的存在除了灭亡便别无他途,但是同时这种纯粹的概念之中他甚至还是一个对善良有着近乎偏执狂般执著的孩子,我相信他甚至会为了他的敌人哭泣。
      多么可怕!他简直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于正常世界的怪物——披着一个普通孩子的外皮,但内里却是偏执狂、宗教狂热者和复仇女神崇拜者的集合,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竟然确信自己完全正常。
      我畏惧这个孩子。

      Gaps are left in life through which comes the sad music of death.
      生命留下了许多罅隙,于是属于死亡的忧郁音乐便从其中流泻而出。

      我清楚我是灰色的,由黑色褪变而来,而每一次看到Potter的童年都让我不得不去回想——回想关于我自己的往日时光,那些只有疼痛的日子。渐渐的我的疼痛与我所能感觉到的他的疼痛一起共鸣,这让我虚弱,甚至被他靠近,于是我不得不在每一次课程开始前往冥想盆里放入更多的回忆,但那同时也意味着我将不得不去记起。Dumbledore说过什么?Time assuages?But time never assuages!An actual suffering strengthens,as sinews do,with age.Time is a test of trouble,but not remedy.It such it prove,it prove too,there was no malady!(Dumbledore说过什么?时间能够平息?但时间永远无法平息!真正的痛苦不断增强,就像精力追随年纪。时间是对烦恼的考验,却不是治疗的良药,如果证明能够治愈,那么,就证明那痛苦本来就不存在!)我根本无法去忘记,无法遗忘,即使那一切都发生在二十年前,但是所有的一切却都清晰的如同昨天才发生一般——盛满高傲、妄自尊大和轻蔑的榛色眼睛里仿佛看着垃圾的眼神,充斥在口中、苦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肥皂泡沫味道,被倒吊在空中时血液涌上头部带来的仿佛每一条血管都要全部爆裂的刺痛,还有……隔着遮断视线的布料传来的阵阵嘲笑声,以及……
      不。
      仅仅是回忆而已,但仅仅是去回忆就已经让我满心杀意。我很清楚我对那些人的憎恨就如同癌症患者的疼痛一样,是通过血管,通过神经,通过我的每一滴血液烙印在我的骨髓里的,这种恨意——这种疼痛,除非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完全化作虚无,否则它将永远不会消失!我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即使成为了记忆,这些东西也不停的折磨着我,有很多年甚至每当我回想起它们时,除了用手紧抓住胸口的衣服让不断的喘息缓和将要撑破胸膛的愤怒之外,我就无法再做其他任何事情。我知道这种痛苦和愤怒在我的灵魂上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记,它们伤害我,如同卡在钟表齿轮里沙是一样将我的性格磨的面目全非,但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它们立即杀死,我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把它们在记忆的最深处掩埋起来。
      可是Harry Potter却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想了起来。全部的,那么逼真和详细——所以,为了这个我更加憎恨Potter,每一次看见他那桀骜不驯的绿眼睛像他父亲一样充满憎恨和厌恶的瞪着我,我的头脑里就只剩下用手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直到他因为窒息而终于死掉的画面,我想我对整个过程一定会非常的享受的,实际上我一直很疑惑究竟为什么——或者说究竟是什么力量维持着我的理智——让我没有这么做。
      我一直苦撑着,焦躁不安的近乎崩溃,而我不记得究竟是谁先开始在那个小本子上抱怨自己的麻烦的——但愿不是我?总之这成了我的安慰。也许是因为彼此看不见对方,我和Draco——小Malfoy先生,我们似乎更容易向对方说出真心话,没有那种互相试探的虚伪,没有彼此想要看透对方的互相利用,不知不觉的,我们谈到了很多——关于骄傲,自尊心,还有被伤害。Draco仍然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不是吗?我们所说的是他和Harry Potter,但到了最后他居然开始尝试着用迂回的方法来安慰我——他怎么能那么天真的认为我会看不出他已经看到了我的伤痛?这个傻乎乎的小东西!不过我还是装作了不知道,只因为他那些拙劣的安慰,因为他竭力想要维护我的骄傲的用心,所以我宁愿让自己看上去偶尔不是那么的聪明。Fides quaerens intellectum[7],我明白实际上没有人比这个像我一样骄傲的Slytherin明白我的痛苦——这种被侮辱和被践踏的屈辱。就像我将自己的自怜投影到他的身上一样,他也从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没有一刻我和小Malfoy先生所站的两个不同阵营的对立是如此的壁垒分明,而我想我们都很清楚这种互相安慰不过是懦弱的、无用的行为,只不过是像两头互相舔舐对方伤口的野兽,但是有什么东西——比理智更加柔软却强韧的——让我们都不约而同的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在这场所谓光明与黑暗的战争中浮沉,一边却用彼此的灵魂和那本毫不起眼的小册子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条危险的细银丝。
      但是尽管如此,伟大的Potter家族仍旧不打算放过我。
      距离上一次魔力失控已经有多少年了?不,我不记得了,但是当那个装着死蟑螂的罐子没有正中Potter的脑袋时,我几乎要因为失望而像一条被打伤的龙一样疯狂嚎叫起来!去他的Dumbledore和Voldemort!去他的世界和平!这一刻我只想把那个黑发的小混蛋狠狠的宰了,让他连骨头渣儿都一点不剩!!!但是他却跑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样落荒而逃,于是我只能砸掉另外一个瓶子,然后再一个,我就像个罗马暴君,或者说,一个实际上应该被送到St.Mungo去治疗的疯子一般,不遗余力的毁掉我办公室里的每件东西,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心脏一定会因为那些鼓动着膨胀着它的感情而立即炸掉!那种被迫的将自己伤在最隐秘的内心的、仍旧血淋淋伤口袒露出来的感觉剥去了我最后一丝理智,鞭策着我毫不间断的进行着这种近乎自伤的破坏,直到整间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继续毁灭下去为止。
      最终,我跌坐在翻倒的凳子上,双手掩面,感觉自己所有的魔力和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这是多么可悲啊!我不得不——尽心尽力的,只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上我最憎恨的男人的儿子!我甚至连向他们父子俩进行报复都做不到!我被痛苦烧灼的双眼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一种比愤怒和憎恨更加沉滞感觉开始抓住我,我觉得世界一片空虚,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甚至连思考都让人懒的继续,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绝望的,任由那些从被打碎的瓶子里洒出的魔药保存液挥发在空气中,让我慢慢窒息。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维持了那个姿势多久,我只是一直那样呆坐着。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长,但也许是更短,那扇砸的破破烂烂的门被重新打开了,而我完全没有精力和兴趣去看进来的人到底是谁——不管他有多么愚蠢,如果他不想成为我迁怒的对象,他应该在看到这一室的狼藉之后马上离开,一个人至少应该懂得明哲保身,不是吗?所以我没有理他,没有去看他一眼。
      接下来的安静让我以为我只是漏听了对方离开时的关门声,但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Snape教授?”脚步声,然后是小心翼翼的语调,那是我根本不可能在这儿听到的声音,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我抬起了头:“Malfoy?”
      很显然的,这是他,因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有这种仿佛落满了月亮碎片的淡金色头发,也没有第二个人会用这双几乎收敛了全部星辰之光的银蓝双眸毫不回避、决不退缩的直视着我,倒映在他眼瞳里的我永远都是真实的,无论是严厉、冷漠、恶毒甚至卑鄙和畏缩,就连现在这种失魂落魄都是完全真实、不加掩饰的,但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现在的我——近乎疯狂,完全失去控制,只剩下□□的感情,这样的我就像一把全是锋刃的利刀,会把所有靠近我身边的人割的浑身是伤,而现在半跪在我面前的这个孩子却是多么的全无防备啊!他一定知道自己是在踏进飓风的中心,他知道对于高傲的我们来说,被踏入和踏入对方受伤的领域是多么危险和冒失的事,所以他犹豫了,但最终他还是踏了进来,他那丢弃了面具的脸上甚至除了关心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希望被他看到。
      “回你的房间去,Malfoy先生!你不该在就寝时间过后还到处乱跑。”
      我疲惫的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训斥,但是那个孩子脸上瞬间出现的疼痛感让我知道我还是伤到他了——Malfoy们,他们有多么坚强,就同样有多么脆弱,当他们从厚厚的壳里探出头来,暴露出真实的自己时,即使是再微小的伤害都有可能给他们留下深深的伤口。几乎是立刻的,我就为我所做的后悔了,我想跟他再说什么——解释,或者安慰?但我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的世界全然混乱成一片,所以,直到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放任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叹息着伸出手指,轻柔的、小心的替他把因为刚沐浴过所以含着水气的散乱发丝撩到耳后去,而他也和我一样缄默,他只是用他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那银蓝色的眼瞳里不断涌上的悲悯层层叠叠的将我和他自己一起淹没。

      When you come with the burning lamp of pain in your hand,
      I can see your face and know you as bliss.
      当你手擎点燃的痛苦之灯向我走来,我看见你的脸,并且知道我应把你当作幸福。

      “您在发烧,教授——”
      最终他在突然皱起眉头之后,把手伸向我的额头,然后打破沉默,一丝纯然的焦虑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猛地站起来,似乎打算去一片狼藉之中找一些我需要的魔药,但是他忘记了一直半跪着会对他并不强壮的身体带来多大的负担。
      于是他猛地倒了下来,扑进我怀里,而我本能的用双手接住了他。“我说过很多次了,Malfoy!你难道永远都——”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就是了——那个刚刚渡过一阵眩晕的孩子忍不住在我怀里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永远都记不住我该量力而为?”他笑着问我,因为笑声而卷起微澜的呼吸轻柔的吹拂过我的脸颊,那一刻我听到自己在发出叹息——不是那种沉重,充满抑郁的,而是放松甚至是惬意的,我环抱着他身体的手无视我的意志,引导着他坐在我的膝盖上,而他顺从着我,并且主动用他的双手环着我的脖子。
      “烧的很厉害……您允许我用治疗咒文吗?”他轻轻的问,声音柔软,就象是低徊的喃呢,但更像清澈的泉水,全然的涤去我所有的愤怒和忧伤。
      “当然,”我回答,然后不由自主的微笑,“但是不许用魔杖。”
      小家伙发出了一声抱怨的咕哝,然后把双手的放在我的太阳穴上,把他的额头与我相抵。
      “Enervo Incendia [8]! ”
      很成功。热度迅速的消退,我想即使是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所以这当然让本来就傲慢的小东西更加得意,他呵呵的笑着,重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而我不用看就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他志得意满的表情。
      “给你90分——还有10分为了开始前的抱怨。”
      我这么说,并且在怀里的小家伙发出更多关于抱怨的咕哝时轻轻的用手抚摸他柔软的头发,这让他发出了细微的叹息。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总会这样抱着我,教我写字……”
      他喃喃的说,声音里没有平时的那些傲慢和戒备,却多了一种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我知道Lucius Malfoy实际上是很爱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的。虽然平时他对他的要求非常严厉,但是三年级时,当Draco被那个愚蠢的半巨人弄来的鹰马抓伤了手臂,在我的办公室得知发生了什么的Lucius狂怒的几乎要立即冲出去对那两个罪魁祸首使用Avada Kedavra。在我印象中,那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嫡系的Malfoy失控到那个程度,而现在我想我多少已经了解一点Lucius的心情了——有谁能够抵御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所带来的宽慰?一个继承了自己血脉和容貌的小东西,还有经过培养而相似的性格,他的呼吸可以让你感觉到你的生命正被他延续,而他温暖的体温可以驱散你的孤寂,让你知道你在世上绝非孤单一人,他可以用一颦一笑来撩动你的心,可以成为你的希望,他甚至可以成为你生存的信念和支柱。
      是的,我知道会这么想是因为此刻我的精神太过薄弱了,我被耗尽,被黑暗的苦寒折磨,因此我才眷恋温暖,而我很清楚这种温暖会是——也只能是——暂时的。尽管如此,但至少在这个时刻,在今晚,我想从我厚重的防备中暂时的脱身出来,去依靠这点小小的温暖来升华那些已经让我无法支撑的痛苦。
      “你要抱我吗?”
      当我把那个如同我所想的一般轻盈的小身体放到我的床上时,那个孩子用他一直环抱着我的双手把我连同他自己一起拉倒在床上,然后这么问,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透明感,他的眼睛里蕴藏着一些比黑暗更深幽的东西,那一刻,我清楚的听到痛苦的火焰在名为“后悔”的木料上熊熊燃烧的哔啵声,在那些火焰里,那封被烧掉的信不断的在我眼前蜷缩起来,然后化为灰烬,一次又一次。
      “不,小家伙,我只是要‘抱着’你罢了——我刚刚好像毁掉了我的暖枕。”
      我故作轻松的说,而这拙劣的玩笑让那个小东西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带着一种朦胧,半分忧郁,这让我无法不去回想十五年前我第一见到他的时候——小小的,被包裹在襁褓里,由他的母亲的双臂保护着,天真无邪的咯咯笑着,暴露他刚刚长起的乳牙。
      虽然我知道每一个婴儿都是那样纯真的微笑,但是那些毫无阴霾的笑容究竟是被谁抹煞的?
      “Nox Totalus[9]。”
      我低声说,熄灭了所有的灯火,也掩去了我苦涩的表情,而那个孩子乖巧的自己盖上了毯子。沉默的,我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把自己扔进浴室让冷水清醒我的脑子。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我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自己的眼睛习惯了黑暗,然后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躺在另一侧,开始用Occlumency消去各种充斥在脑子里的多余念头,但是很快我的咒语就被打扰了——
      因为寒冷吗?那个属于少年特有的青涩却柔韧的身体翻动着,直到……他终于在一堆被拉乱的毯子和枕头中间找到我和我的手臂。心满意足的,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用那颗金脑袋在我的肩窝拱来拱去,直到他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晚安,教授。”
      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的说,然后他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沉沉的睡去。
      我想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那个晚上我一直在听着他的呼吸,并且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跟某个女人结婚,然后生一个孩子。

      注释:
      1、1、 blockbuster——n.(破坏力极大的)巨型炸弹,扩展意为一鸣惊人者,当然,在这里我是在讽刺干什么都能闹出乱子来的伟大的Potter家族的血统。
      2、2、 make a great coup——v.大获成功, 一鸣惊人。
      3、3、Legilimens和Occlumency——套用Snape教授的原话,Legilimency is the ability to extract feelings and memories from another persons mind 。而Occlumency嘛,this branch of magic seals the mind against magical intrusion and influence.
      4、Molli fugiens anhelitu——气喘吁吁逃跑的胆小鬼。
      5、Polluxs——双子座之星。
      6、Merde——法语中的Shit。
      7、Fides quaerens intellectum——信仰寻求理解。
      8、Enervo Incendia——咒语,热度消减。
      9、Nox Totalus——咒语,光芒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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