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皇上手记

作者:沐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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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中玄机



      “老朽认得你这丫头。”贾戊元盯了九歌许久,忽然这么冷不防得来一句。

      认识她?莫不是说她苏家小姐的身份?孤疑的站起身,九歌问道,“敢问老太医是如何知道的我?”

      “喝!你这丫头可真不会说话,说本太医‘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老了!”

      本姑娘两只眼睛都看见你‘老’了!您老儿当我瞎啊,还以为自己长得有多么年轻俊美,风流倜傥吗?
      不由抽搐了下嘴角,贾戊元捋着他那白花花的胡子,依旧在那喋喋不休,溅得唾沫星子直飞,“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老朽姓‘贾’,是这太医院的尚医监,”吹吹胡子,老气横秋得斜了九歌一眼,“你这丫头,如若老朽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主上身边那个送药的宫女儿吧。”

      原来贾戊元并不知晓她苏家小姐的身份,想必是初次奉太后之命去主上宫中送药时,恰巧碰见的。

      “贾太医好记性,九歌确是主上身边的宫女。”

      太医院外的石地上,黄叶席卷而上,呈螺旋状胡乱纷飞,忽然一道银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宛如长蛇吐信,迅速闪过黑沉沉的天际。不稍片刻,便从天洞的深处传来巨大的雷鼓之声,闷闷沉沉,响彻整个大地,仿佛就在她耳边作响,压抑的阵势让九歌有些喘不过气。

      贾戊元抬眼看看天色,沉声道,“老朽瞧这天约莫是要落场大雨,你老远寻来此处等了这么许久,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不如先随老朽近院相谈如何?”

      九歌点头扬唇,“一切听从贾太医的意思。”

      清风微拂,九歌不禁享受得眯起双眼,青黄色的石子路,数支青竹环绕四周,仔细瞧着倒有些像是有丝乡村的园林,给这闷燥的天气带来不少清凉之感。
      似被这种惬意的氛围所感染,她顿时心情舒爽了不少。

      待跟着贾戊元走到这竹林的尽头,一直迎面吹来的狂风似乎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九歌惊住,甚至连呼吸都不由一窒。映入眼帘的是遍地花海,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景,那种花的主人一定是每日修整,悉心栽培才会有今日这番模样。
      花海深处有个小木屋,远远看去美如一副画卷,静谧,温暖又令人心生安宁。

      天上开始飘起小雨,豆大的雨滴砸来青石路上发出阵阵繁乱的声响,贾戊元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转头一看,才发现那女子正愣愣站立在一处藤架前望着出神,“在那看什么呢!雨大了,还不快进屋!”

      一颗冰凉凉的雨点打进她的劲窝儿里,九歌被冻得一个激灵足下猛地挪动了下,不小心踢翻了旁边一株种有蓝紫色花瓣的底盆。

      “诶,老朽的花哟。”那可是他不久前刚培育出的新品种,被这么一踢,唉,贾戊元痛惜掩面,那叫一个肝儿疼。

      雨势愈发的凶猛,九歌身上衣衫几近半湿,连忙蹲下身将那花盆扶正后,就用双手紧护着头顶,快步冲进屋中。

      那架势实在是太迅猛,贾戊元见她埋着脑袋也不看前路,正想要提醒她‘慢着点儿,当心脚下’,就见她轻盈的一个跳步,毫不费劲便越过了门槛,欣慰的捋了捋下巴上那厚实的胡须,他心中刚要赞叹这小姑娘的身手,就见九歌直直朝他扑来。

      这情形也完全超出九歌预料,控制不住身体的冲劲,脚下根本刹不住闸,贾戊元哪里扛得住这阵势,尽现老态的身躯不及脑子反应快,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九歌撞了个正怀。

      “哎呦,老朽这把老骨头都要给你撞散架咯!”贾戊元倒在地上半侧着身,一手扶着腰,疼得他哭爹喊娘,“掀了这倾久居不成,难道连老朽你也不放过!”

      九歌连连从他身上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托起贾戊元沉重的身躯,讪讪笑道,“太,太医您误会了,九歌实在是一路走来被这园中如此景致所吸引,不料一时忘我竟忘了留意足下道路,才会不小心踢翻您的盆栽。”轻轻将他扶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九歌狗腿殷勤的帮老人家捶腰捏肩,“适才九歌也并非是有意而为,身为一个小小的女婢,九歌哪儿敢冲撞了您…”这尊大佛吶。

      贾戊元佯装生气的样子,从鼻中重重“哼”了声,“你这小丫头,撞了老人家还有理了,老朽可不记得宫中规矩是这样教的。”

      老太医是真的怒了,出自这历经两朝的尚医监之口,这话听上去极有威慑感,让人两腿不由发软,九歌就差要给他跪下了,一抬眼皮子却忽然瞧见贾戊元那头仰比天高,瞪着她直吹胡子的模样,竟跟枭禾发气时有些神似,刚禁不住要开口,又听老人家眉头蹙得老高,絮絮叨念,“老朽年纪渐大,身子骨也不好使喽,被你一撞这腰痛的老毛病该是又犯了,你说说看,怎么办吧。”

      问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啊。

      九歌无奈失笑,这贾戊元早已到了头发花白的年纪,说话那神态和口吻,怎么还跟个长不大小孩一样,可正因如此,才更让九歌生起了亲近之意。

      这一个走神不语,让贾戊元误以为她是想赖账,重重一拍几案大声嚷嚷,“反正老朽不管,这事逃不了,你得负责!”

      好一个老顽童!

      这撒娇架势绝不逊色于枭禾啊!

      “是是是,您快先消消气,切莫要气坏了身子,往后您说怎样咱就怎样,九歌给您当牛做马,得了空儿就来给您捏腿捶背,您看这样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贾戊元一听这话,松弛的眼皮都撑开了不少,两眼晶晶亮的看着九歌,显然是奸计得逞的模样,她只有硬着头皮,一咬牙,“我说的。”

      “来,现在就给老朽捶捶。”

      ……

      外边风雨交加,刮得窗门吱呀作响,屋内,九歌也是无比澎湃的耸动着她的小肩膀,卖力给贾戊元捶背。

      听着院里的花枝被刮得响动越来越大,九歌手中不停,开口相问,“现下风雨如此之大,贾太医难道不担心您那些花花草草一夜之间全都凋零了吗?”

      一提此,贾戊元轻轻摆摆手,悠闲垂目,“这你大可放心,老朽这院里的花草可不比御花园中,长得可壮实着呢,再说了,它就是凋零了又如何,总归会有再生长出来的一天。”

      再生长出的一天吗?
      九歌了然一笑,贾戊元这话说得确也不失道理。

      “方才九歌在院中不小心踢翻的那盆蓝紫色的花儿,我见它色泽奇异,不知是何品种,莫非也可用做药引?”

      闻言,贾戊元眼皮蓦地张开,神情隐有震惊,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九歌猝不及防,被猛然射过来的目光吓得手中一顿,吱吱唔唔小心询问,“九,九歌难道是说错了什么?”

      “你没说错,只是老朽没料到,你不过一个小宫女竟也懂药理。”方才她说‘也’,想必已是瞧出其中玄机。

      贾戊元这院里的花草瞧上去虽与宫中那些供人赏玩的花无甚区别,但实质上却有着两用的功效,非但可观,还可做引入药。
      就连他手下刚收的几个小药厮都未曾发觉,眼前这丫头年纪轻轻,竟能如此心细,这不免让他另眼相看。

      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贾太医您高看了,九歌对药理一窍不通,不过家中母亲从医多年,是村里的大夫,我从小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便也知晓一二了。”

      贾戊元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含笑点头,“不错,也难怪主上会对你如此喜爱,你的确是个妙人儿啊。”

      安然享受着九歌那双柔软有力的小手在他背上捶打着,可话刚一说完,就感觉到她手中动作忽然停下,贾戊元孤疑回头,却见女子那双明眸精亮无比,正炯炯的望着他。

      “其实,九歌今日来此,是找贾太医有一事相问。”九歌绕置他面前,缓缓蹲下身,从左袖中拿出一条叠的方方正正的丝帕递给贾戊元。

      接过她手中之物,贾戊元蹙眉,“这是…”

      “这帕中包着些药渣,九歌想知道这药对人的身子可会有什么坏处。”见贾戊元缓缓展开帕子,放在鼻尖微微嗅了嗅,九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果见他眼波一顿,灰白的眉尖微动,“这是主上常日了饮下的药?”

      “不错。”

      贾戊元手腕利索一转,将帕子又重新递还给她,抿唇微笑,“此药没有任何问题。”

      九歌眼睑微眯,他在说谎,适才她分明看见贾戊元在闻见那药时,神色间有些不对,看来此事,他是绝不可能向自己透露半分。

      “你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事?”

      “正是,不过既然贾太医都说了没问题,那定是无碍,九歌就先行告退了。”款款行了一礼,九歌缓步转身离开屋中。

      贾戊元面上一直带着亲和的笑容,目送着她离开,直到木门阖上的那一刻,他才徐徐收起那虚假的表情,目光阴恻,紧紧盯着屋门,似是能将其穿透看见那刚离去不远的女子,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

      屋外雨滴淅淅沥沥,天色比起之前亮堂了不少,经过一场大雨的洗条后,空气中泛起湿湿的泥土气息,还夹杂着一丝青草香。

      九歌面色凌然,抿唇不语,一路沉默到太医院门口。

      院外的石阶下正侧身立着一人,手中那把纯白的油纸伞微压,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远远瞧清足下的白靴未沾染丝毫污泥,一袭月牙长衫垂至踝处,九歌脚步一顿,那人似是觉察,转头看过来,纸伞微扬。

      那一瞬间,九歌竟有些无法呼吸,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男子,红唇微动了一下,却没能唤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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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香今天刚回校,这一章赶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修,若有语病请亲们勿怪哦,等得了空,小香再来细细修改一下的,小天使们要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也可以跟小香提出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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