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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无岸寺
芳草脾气温和,不善言辞,有洁癖。
这是石药与芳草相处后得出的结论,从他方才的举动来看,倒也不似表面那样疏离。
石药又斟了杯酒递给芳草,道,“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们共饮一番如何?”
芳草接过轻啄一口,石药又饮尽,见他不再喝也不强求,又叫了几个菜边吃边饮,赞道:“城中的伙食果然比谷中要好的多,以后要让厨子到城里学学手艺再回去,不然等我回谷了怕是难以满足。你觉得怎样?”
芳草不知在想什么,八成是懒得回应他。
蓦地,石药好像听到隔壁在谈什么鼎,不由得侧耳倾听。
“传说那神封鼎有三足,足有水缸那么大,里面雕着无上仙术,习了之后能御剑弛风,上天入海,端的是无比自在...”
其中一人嗤笑道:“此传说整个大乘国还有谁不知,赶紧吃饭吧!”
“哼,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知道神封鼎从何而来吗?你们知道为什么没人见过神封鼎吗?”
“这...难道你知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提。”
“张兄,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为我们指点一二。”先前说话之人冲他一抱拳。
“好说好说,我有个亲戚在天羽国,此事便是从他处得来。据他说,几百年前的世界是有修仙一途的,只是极少人有根骨修习,修到深处可上天入地,移山填海。”
“那关神封鼎什么事?”
“当然和神封鼎有关,五百年前神封鼎带着无上仙术出世,各仙门为争夺神封鼎大打出手,传说神封鼎内的仙术没有根骨的人也能修习成功,如此争了两百年也不见哪个门派因它光大门派,反倒仙门日渐凋零,后来俗世中各国、武林各门派也加入了争夺,在世间掀起血雨腥风,后来仅存的仙长门合力将神封鼎封印后便坐化了,仙门逐渐消失匿迹,神封鼎也不知所踪。”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我们不知道的往事。”
“真令人唏嘘。”
“切”,石药冲地上啜了一口,望着方才说话之人不屑道,“依你的意思,御剑乘风之术现如今不存在对吧?”
“那是自然,会仙术的人都在那三百年混战中死伤贻尽了,怎么可能存在。”那人肯定地说。
石药嗤笑一声,朗声道:“我若说我爹娘都会,你可能明白自己讲的都是些虚话?”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在这里信口雌黄!”那人起身,上下打量几眼芳草,扭了扭手腕欲给石药一个教训。
石药左手用力一拍木桌,正欲借力跳出去左手传来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却是芳草将手压在上面。
“我这弟弟不懂事,你们不要见怪,我们走。”芳草留下一锭金子拉着石药走出客栈,那几人见芳草出手大方心知不是寻常人,也没有再计较,又凑在一起猜测芳草身份去了。
“你拉我作什么,难道你也不信我?”
石药愤愤地甩开芳草的手,却不知芳草两百年来第一次与人碰触被他如此不珍惜地甩开了。
芳草脸上有难得的慎重,他说:“此事事关重大,让他人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爹娘也背着我修炼,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石药一脸认真地问,芳草不知怎么强调此事,便说:“这是江湖机密,所以不能告诉别人。”
“哦!那我以后不说了。”
石药言罢将嘴紧闭,望见街上大小不一的三足鼎又连忙问道:“对了,我爹爹说要取什么鼎,会不会就是神封鼎?”
芳草不语。
“如果是神封鼎,那就是了,说出去别人肯定会来抢夺。不过我以后岂不就能学仙术了?哈哈...且看我石药如何御剑弛风,摇山撼海!”
石药眉飞色舞颠颠地跟在芳草身后,对未来充满了向往,恨不得现在就赶回千机谷。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不少青涩少女含羞偷看暗送秋波。
芳草轻吐口气,不知为何,心中竟有前所未有的感受。
“芳草!”
“恩。”
“虽然我很想回去,不过好不容易进城一趟,有什么仙术还是先让爹娘先学吧。师兄们说的客栈我已经住过,万古楼无岸寺你可知在哪?我原来想着先去客栈,然后去万古楼最后去无岸寺,但既然你是太子,皇宫也不可不去...那我就去完这三个地方再回千机谷吧!”
石药噙着笑意,冲到芳草身前竖起三根手指。他的指比他稍粗些,指节分明,带着健康的血色,不似他的皓白,细看起还泛着蓝色。
“我正要去无岸寺,不知万古楼在哪,去皇宫的话我会让人做些皇帝吃的给你。”
“皇帝?咦,你是太子,皇帝是你爹爹,你怎么这样称呼他?这是大逆不道呀...”
石药又开启喋喋不休模式,去无岸寺途中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少女前来搭讪,正巧芳草不知万古楼在哪里便随口问了几句,得到的却无一例外都是白眼。
“他们怎么都白我?芳草?芳草!我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大了,对了,我也还没告诉你呢。是我失礼了,我今年十四,你呢?”
芳草头也不回不耐烦地伸出两个手指,即便他是妖,也不会什么能把耳朵堵上的妖术。
石药一脸诧异:“你二十了?看不出来呀,顶多十七吧?芳草你是不是在骗我?”
“...”
无岸寺在城中的一座山上,整个京门城中只有这么一座山。从山上望去,能望到那一片灿烂巍峨的宫宇,那便是乘氏一族的大乘国。
不知芳草是否叫做乘芳草?想到此处石药噗嗤一笑,又连忙忍住,到底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还是不好的。
他们到达无岸寺时归元老头正在给新晋弟子讲经,等了许久才结束。
“老头老头。”
石药见归元大师出来连忙跑过去,归元大师认出石药也露出笑容,几年前他曾在千机谷小住,那时的石药总捉弄于他。
归元大师又向芳草道:“让贵客久等了。”
“无妨。”
“药儿,我与贵客有要事相商,你先去殿中玩会可好?”
“又瞒着我。”石药抿着嘴向殿中走去,“和尚庙有什么好玩的,我来是揪你眉毛的,揪了你的眉毛我才能向师兄们炫耀啊...”
太子和和尚有什么好说的?
石药棕眸一转心想,芳草可是知道很多事的,万一说出去他爹爹岂不是很危险。看到左右无人石药便悄悄向他们走的地方走去。
前面正巧有个小宫殿,石药屏气凝神。之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对话。
“老衲还是算不出...”
“事关...,最好不要告诉他...”
“早晚会...”
声音越来越小,石药越听心里越惊,隐约觉得有大事发生,当下耐不住气推门而入,大声喝道:“好你个太子,枉我把你当朋友!你们到底何事瞒我!难道是为了那神封鼎?!”神封鼎三字咬的无比重,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芳草就是方才良言相劝的那个人。
归元大师身体有些虚弱,硬撑着从蒲团上起来,道:“药儿,此事关系甚大...”
芳草在一旁闷声不语。
石药剑眉怒立,胸中好像填满了怒气,风吹散刘海露出额前美人尖,紫色长袍摆了几摆被他粗鲁地扯到一边,愤声对他道:“人心,当真是好一个江湖!”
归元大师道:“药儿,你性子冲动,暂且先在我这小住几日吧。”
“不必劳烦归元大师!石药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石药用力一抱拳往前方一送,决绝地转身踏出宫殿。临走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到底是强装出来的,现在他还是不信芳草是那样的人。
心中无限委屈,连归元大师也想要神封鼎吗?他们会联手对付爹爹吗?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石药不甘地闭上眼,倒在芳草怀中,清秀眉宇间还残存着些许怨怼。
“大师,这几日他就交给你了。”
“这,好吧。老衲定会日日对他诵经,以助他接受事实,只是不知是否会适得其反。”
“有缘再会,芳草告辞。”
...
“世人无知生死,肉眼不知罪福。吾以道眼睹无数劫来,至于今日罪福报应,犹如掌中观宝琉璃,内外明彻无狐疑...”
黑暗中只觉得耳边有人絮絮叨叨念些他听不懂的东西,让他似水珠在水里浮浮沉沉,有力无处使。
石药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大殿中一张简陋的床上,中间是俯视众生的未来佛,凶态毕露的四大天王守在两边黑暗处,乍看起来很是阴森。
被芳草打昏的后颈已经不疼了,可心里却像堵了什么东西。
絮絮叨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原来是归元大师诵经的声音,石药穿好祥云靴行至门前,日光照在门前描出锁的形状。
他们居然把他锁了起来!
“归元,你放我出去!”石药指尖用力抓破了门窗上糊的窗纸,狠狠地摇起来。
归元一声叹息,道:“药儿,我这是为你好,只要你背会因果经,我就让你走。”说完不再多说,继续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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