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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观(五十八)
为何如此?
天雷劫他经历过,有多痛苦他知道。
受了天雷刑罚,二者皆亡,却还不能释然。
一者化作往生花,默默等待;一者遥望,欲见不能。
“师姐,天庭为何要降下如此刑罚,他们不过是相恋。”
“神仙之所以是神仙,就是要弃小爱而成大爱,阿正,你应该知道,任何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是人就不能避免,就算到了师父这个境地,当初为了泼墨也会教你委屈,甚至让你被天墉城误会,而神明要做到端正,就不能偏袒任何人。月神爱上了师父,就已经做出了太多偏袒,甚至最后将神明的力量都给了师父,这是天庭大忌。”
“那……这么说……还不如死了。”太难过了,即便他还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甘愿为谁死,可是这样相恋不能相见,还要相互折磨,往生花在等最后一面,师父在怕最后一面。
“若是哪一日,师父能够放下,或许就不用害怕了。”
“放下什么?”
“放下月神,去见她最后一面,这样月神可以化作尘息,飘散于天地间,没了期盼,再不用日日夜夜的思念等待,师父也不用想去不敢去,备受煎熬。”
“师姐,这些我们都懂,师父他不懂么?”
“他当然懂,他只是放不下,放不下月神,迟迟下不了决心去见最后一面。”
“师姐……这样,太痛苦了。”
“痛苦是痛苦,不过这是师父的选择,月神无怨无悔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也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或许有着月神在,师父才能坐镇无情观许多年,才能好好心有向往好好活着。”
“到最后,还不是要放下。”不管月神等到哪一天,不管师父煎熬到哪一天,想要放下,还是要等到非白去看往生花的那一日。
“等师父能放下,也许他就没了执念,这件事还要师父自己决定,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师姐啊,喜欢一个人,有这么难放下么。”
“你有喜欢过么?”从墨看着陵端笑。
陵端抓抓头,“以前我喜欢过小师妹,但是和师父这种的不同。”
“那就不要问了,有些事,你经历过才会明白,说也说不清。”从墨瞧着天色已经大亮,又问道,“要不要你再想想?”
“啊,不用啦,想也白想,我自己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想师父的事情也没用,师姐,我们走吧。”还是自己修行比较重要。
从墨笑着转身,带着陵端就去了门里。
期初都是从墨去吸引妖怪过来,都是经过了选择,虽然也不好打,但是可以确定没什么危险,现在都是带着陵端往深处走,遇到了什么妖怪就打什么妖怪,偶尔遇到能说人话的,从墨也会客客气气行着抱拳礼道,我们是过来巡逻的,你也是么?
对方点点头,辛苦辛苦。
每次看到这种状况,陵端都忍不住捂脸,师姐,你说起谎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若不是陵端一路跟着知道是来刷怪的,简直连陵端都要以为从墨只是普通巡逻而已。
“别多想,就算是魔界这边的巡逻遇到了擅自来到边界的魔物也是要劝回的。”
“劝不回呢?”大部分到边上来的魔物根本听不懂人话啊!
“那就杀了。”
“杀不了呢……”
“就交给我们来杀。”从墨答得理所当然,魔界这边巡逻通常法力都不高,一是没必要,而是有意放纵,魔界法力高的都在魔界深处,极少来到边界,真来了就是想要硬闯,这时候普通的巡逻兵也没什么用,最多起警报作用。
“因为魔界到人间,只有四个门,不管是哪个,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没有文书,格杀勿论。”所以从墨也就习惯了魔界那边近乎敷衍的态度,“阿正,你要知道,魔界内部的纷争远比魔界和人间的纷争杂乱强大。”
“魔界有那么乱?不是有魔界十元老么?”
“魔界十元老只管两件事,一是不能打到他们的封地,二是不能擅自出兵到外界,只有魔界内部怎么乱,他们是不管的,魔尊随便换。”
“魔尊随便换……这样一来,不是更乱么!”
“魔界本就是欲念放纵之地,只要你有法力,不管是杀人屠城,还是传播教化,都是你的法则,魔界最基本的就是弱肉强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要够厉害,就能在魔界立足,低等魔物不是供高级魔物差遣就是玩乐,这就是魔界的秩序。”
这哪里有什么秩序!
“阿正,魔界和我们这里是不一样的,你若是好奇,可以去更深处看看。”
“不用啦师姐,我还是继续好好修炼吧。”光听着也是够乱了,他一点去的兴趣都没有。
起初碰到的都还好办,随着深入,陵端逐渐有些吃力,从墨每次都自顾自的吹着笛子。陵端承认笛子是很好听,但是呢,你倒是过来帮忙呀!面对陵端求助,从墨从来笑而不语,继续吹自己的笛子。
遇到从墨这样的师姐,陵端很无奈,师父让你帮我修行,你就是来玩我的么?陵端有时候会忽然想有从墨在还不如不在!刚好从墨被弟子叫走,陵端把奔流一挂自己往更深处走去,反正从墨在于不在没有多大分别。
细细的触角裹满五色的黏液,从地表缝隙探出来往陵端的脚踝缠去。陵端低头看了一眼,故作不知,只是一手扶住奔流的剑柄待到触手触快要碰到自己的靴子才猛地一脚踩下去,顺手拔出奔流来,真要刺中触手就发现奔流剑柄忽而间变得滚烫且沉重,瞬间从陵端手间脱落,陵端吃了一惊,一时不察便被触手缠住拖入了地穴。
陵端扬起手,准备用乱剑诀,却开始好奇下面的地穴,便握紧了拳头等自己落地。满地都是蠕动的触须,树根一样的粗大暗褐色的触手裹满黏液,站着泥土带着刺鼻的气息,原本缠在足踝上的触手蜿蜒而上,竟然爬上大腿,还有几条直往陵端衣服里钻。
觉得恶心,一挥手便斩断了这些触须,用手将自己裤子上的肉脚扒了下来,不想着触须带着倒刺,陵端一撕撕下来一大块布料,顿时觉得大腿一片寒凉。
不太好的预感。周围被斩断的触手虽然不动了,但是从地穴深处跑出来越更多粗壮的触手,陵端指挥着飞剑砍断的触手已经堆满了地穴,看着阻碍视线的触手,陵端皱了眉,他下来是为了铲除这个妖怪,可不是被偷袭的,不过,他也不只是会剑术。陵端凌空画符,淡金色的符咒凭借陵端的法力聚集在半空中,待陵端一掌拍到触须上,顿时燃起火焰,青蓝色的冥火,无声无息吞噬了那些触须,将地穴清理出来,陵端看着空出来的地方抓起奔流,这一次奔流没在拒绝他。
事有异变,陵端有些犹豫,看着这些触手,根据以前从墨教授的魔物分类,这一种通常脑子都很好使,必须要砍掉脑袋才能解决,想要砍掉脑袋就要去地穴深处。陵端站在入口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个洞穴很深,而且很恶心。
青哥从陵端的袖口爬出,啄着陵端的脸颊,
“青哥,你上去,看到师姐跟她说我在这里。”陵端可以等,但是他不相等,反正一直都是自己在动手,他相等从墨来的时候给他看看,没她在自己一样可以很厉害。
青哥从缝隙飞出,陵端看着黯淡的白光,忽而一阵晕眩。又是那张很熟悉的脸,只是这次没有小,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似乎在担心什么,开口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陵端终于能听到,他说,“前面很危险。”
“你是谁?”
“你知道……”
“我不知道,告诉我你是谁?”
“你知道的……你只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就告诉我你叫什么。”
“昊茗,我的名字,再往前,你会需要我的。”
耳畔还回响着昊茗二字,眼前的男子已经消失,陵端看着淡淡日光和空气里弥漫的灰尘,觉得有些气闷,吸了两口气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
奔流为什么不能用了?昊茗到底谁?昊茗说陵端知道他是谁,陵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却说不清,到底是谁?昊茗的名字,他的确是第一次听说,那为何,觉得很熟悉?
走在洞穴里,光线愈加黯淡起来,陵端从怀中掏出一截备用的火折,点亮了却是幽蓝的狐火,与方才灼烧触手的火焰同为妖界产物,并不热,只是狐火是依靠陵端的法力才发出光亮,并不能灼烧。
地穴深处有着粗重的喘息,匍匐于地的“人”啃咬着方才缠住陵端的触手,将那一片衣角一起吞下,吞下后长啸一声,喘息声更重。
啸声回荡在地穴里,泥土纷纷掉落,陵端挥挥手,里面怎么会这样热?本来裤子被撕碎的时候还觉得寒凉,走到里面陵端都想脱了衣服,不过他也只敢褪下外衫搭在胳膊上,师姐最重仪表,一会儿看到他衣冠不整,一定会骂,所以有些热,他也还穿着衣服。
听着啸声,陵端也不知道是什么魔物,只是觉得,一定很恶心,地上满是黏液,好在陵端不需要直接踩着地面,凌空飞向深处。
洞穴深处,泥腥味里带着一股浓厚的骚味,若是不仔细,都难以注意到地上趴着一个人。陵端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个人,人身上不会有这么多恶心的触手,也不会与泥土同色,但说他不是一个人,却四肢躯干头颅俱全,那“人”抬起头,看不清轮廓的两只眼睛闪着幽光,张开嘴竟然说话。
“没想到会来了个童子,你的元阳,我就收下了。”
陵端更想吐了,采取女子阴元和男子阳元的修炼方式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从心底认为此举下作,就连从墨跟他说起这种妖魔的时候,陵端都不愿意,但是从墨说,你必须要听,很多修行者都是被这种魔物打败的,行走魔界,你必须要注意。
他忽然想,要是从墨在就好了,不是他怕输,而是觉得恶心,地上这个“人”他看着想吐,地穴里的味道,他闻着想吐。
他拿起奔流,奔流却在发烫,奔流也不爱这个魔,不爱到不愿意触碰,陵端从地上跳起,奔流落地,那些埋在地下的触手涌动的时候裹住了奔流,结果被剑气削得七零八碎……至少不用担心地面了。
可是从洞穴左右上方,都探出来无处触手,每一根都粗如手腕。
“小娃娃,你居然敢进来,放心吧,我也不会亏待你,你是不是很热啊?”声音沙哑,却带着莫名的诱惑,陵端本来就热,被他一说就觉得更热了,恨不得马上脱了衣服,而且身体的反应很不好。
至少不该是在这里对这样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产生这种反应,事实上渡过雷劫,他已经两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也会有情欲。
乱剑诀挥起,那些触手不能靠近他,他也不能靠近那个“人”,因为粗大的触手竟然交缠成了一堵墙,乱剑诀是自己的剑气凝成的剑支,在浓厚的魔力下,无法穿透那堵墙,更何况陵端还要兼顾左右上方的袭击。
没有奔流在手,陵端很快就累了,气喘如牛,陵端心里明白,自己不光是累了,还有被这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催化出来的情欲,这些都在消耗他的体力,如果奔流在就好了。
所以他朝奔流看去,奔流剑身发出红黑色的光芒阻断了地面的触手,但是后来那些触手已经学会避开奔流所在朝他袭来。
回去吧……这样下去他会难以自持,可是,他一回头,就发现身后也是一堵墙,一堵触手缠绕成的肉墙,纷纷在蠕动上,还有暴起的青筋,陵端看着这些脑子里的画面更加糟糕……他更想吐了,但是到底忍住了。
相反,他落了地,如果有奔流,这些触手都不是问题。
陵端下来,是为了拿起奔流,然而那些触手却开始不顾奔流的剑气开始拼命的裹住奔流,眼看着兵器在眼前却被触手阻碍,陵端想也不想指挥乱剑诀斩断触手,然后去拿奔流。
护手上的铁片散发着亮黄色光芒,忽的一下刺着陵端的眼睛一片惨白,等陵端可以事物,那些恶心的触手已经缠住了他的手腕。
奔流!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惜帮助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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