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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淮雅侍立在旁,看女子合眼静坐,调息吐纳。终日的闲暇,无处可去,淮雅不爱言语,虽说常年在浥琉镜,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人,从开了灵识到能化成人身,期间也是长久不能动弹,可是自从能化为人身,浥琉镜地域颇广,就算没开灵智,生灵也多,在浥琉镜里走过许多地方,与其他生灵成群结队,她并未太过在意修行之事,依靠本能的吸收化解灵气,不曾修炼过什么功法,在这事上,她也不热衷,更喜欢行行走走,走走看看,不似现在,她也只能把大多数的时间花费在修行上。
等她睁开眼来,淮雅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她身边,靠得很近,那人衣裳一扬,下摆便会扫过她的膝盖。俊朗刚毅的侧颜刀刻斧凿般分明,仿佛触手可及,天光明亮的时候,距离更加贴近的时候,就连他衣襟上的云纹都格外明显起来,昏暗光线下的那张脸,就这样清晰的描绘出来了。
“长得真好看”
视线未离,低声喃喃一句,君绰似笑非笑的低头对着她看过来,她顿时回神,竟然不假思索的就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果真是美色误人。一手撑地,连忙扫袖起身来,稍稍退了半步低头行礼
“失礼,仙尊莫怪”
“应该是我怠慢了才是”
君绰抬手,虚扶了一下女子的手臂,稍触即离。女子面上却十分认真起来,郑重其事道
“仙尊大恩,没齿难忘”
“不说这些,住得可还习惯”
轻描淡写的不甚在意,女子偷偷瞟了一眼,君绰脸上云淡风轻的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只好顺着答
道
“这里很好,劳仙尊费心了”
“玙霄胜在灵气充沛,于你修行最是有益,不过你本就不差,基础打得扎实,而且”
真是没想到,小小一朵菡萏,却总会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的发现。君绰看着女子,很是意味深长
“只是平常的修行就可以冥想入定么”
刚才甫一现身,他就发现了。本就没有隐藏气息,甚至是故意要让人察觉,淮雅立即便发觉了他,而女子却仍是安然静坐,已然是入定。冥想入定,不是轻易能成,人心难测,最是多变不稳,太容易就会受到外界影响,常人如此,对修行之人而言,更是一道难关,就算成仙,稍有不慎,恐怕就生心魔,一直以来,追求内心平而不动,敏而不惑,明而不溺,可谓大道。所以修行进阶,对修行者的心性锤炼也是要求必须不断加强,悟的,乃是自己的内心。冥想入定,一种自我顺遂的境界,不动,不惑,不溺,达到唯一,许多修行者,修行到一定阶段,不断积累,再进阶时,冥想入定便是一种提升方式,一种引导,平时也是难以达到。而一些修为超然之人,或许能够修炼冥想入定,也不一定能维持得住。修心,才最为艰难。而面前这个并非修为超然的女子,活的时间不短,修行的时间不短,但要说有何造诣,完全不见然,看来便是,她的修心之术,远超修行,恰恰独她这一份,成了多数人日思夜想难成之事。
“大概是因为浥琉镜灵气太过稀薄,用平常的方式,聚集不了太多的灵气,只有这样,才能更有
用些,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环境所致,自然造化,女子并未觉得有多艰难,也就不知道当淮雅首次看见她入定时,内心的震撼和疑惑,并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是境界,面上并未表现,也不多事询问,对这女子的身份,也就更加怀疑了,直到君绰出现,她不敢再妄自揣测,当然也不会多言。
“可愿跟我修行?”
以她的能力,只是缺乏一个指导而已,他日必成大器。可女子的内心却因为这句话突兀起一片茫然来,她唯一想过的,便是活得自在而已,她无意争名逐利,无意成器成宗,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淡然自若的对她说出这句话来,没有慷慨激昂,未曾情绪起伏的语气,诉说着最令人信服的引诱之言。他好像是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他能给予的指导,多少人求之不得,女子发现,这么一个大大的馅饼落在自己头上,自己已是轻易动弹不得,她向来随心所欲,当她不想做的时候,她能坦然,而当她动摇的时候,她依旧坦然。她的茫然也能迎刃而解,这么多天来,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可以离开,至少只要这样的念头存在,她动一动,搏一搏,总会有些表现出来,但其实她并未对此具有强烈的渴望,事实上,从初醒发现陌生之地的紧张不安,到后面确认自身安全的放松感激,她心情的转变和起伏,皆源自那一种茫然,除却对生长之地地固根深的依恋,她觉得她想不出离开玙霄山的其他理由,而她,并没有寸步不离过浥琉镜,孤身一人就是她的常态,随遇而安也是自己,那么,选择留在玙霄山呢,如果离开这个地方,她又可以做什么,如果回到浥琉镜她又可以做什么,在人间漫长的辗转让她疲倦,可以说,当初她选择沉睡,除却伤痛,她更想可以歇憩歇憩,醒来之后,却不知自己可以去往何处了,所以她迷茫,而现在,有人给予她一个所在之地,她丝毫不想拒绝。
如果是另外的人呢,跟面前的男人全然不同的人。女子的目光停留在君绰的面上,她发现自己好像想象不出是别人的情况,好像唯有这人,才合情合理一样。对的,合情合理,女子暗自想到。
“你要,收我为徒吗?”
心中已有决断,她更想多了解一些男人的想法。
“不必拘困于师徒,这都取决于你,我只是助你修炼而已,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名字?”
“君绰,我的名字,而你的名字”
君绰笑,刹那芳华
“锦字流年,你叫锦字如何?”
目光流转间,女子愣愣不能言语。
很快女子便告退回房去了,她透过支起一狭的细窄窗缝,一动不动地看着君绰又在荷塘边伫立了许久,直到他离开,才呢喃了一声
“君绰”
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额头,又呢喃了两声
“锦字,锦字”
满树繁花的两个字,唇齿相依间,带着清茶的幽香,想着初见时的傍晚,想起廊外的紫薇树,她便释然了,俯身过去,伸手将窗户全部支开,屋外夹杂着荷香的清风和煦的吹进来,吹散了锦字的鬓边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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