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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芷报仇
“还不打算回去?”
未晞此刻正站在坤和殿的长廊边,望着满园盛开的山茶花,脑海中萦绕的却是那日漫坡梨花烂漫时,孟玄轩同自个儿在纯白花海中漫步,言笑晏晏、耳鬓厮磨。大局已定,不是言成帝不肯放未晞回去,也不是宣和太上皇强留,只是未晞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未晞回眸一笑,景儿是纯白色的山茶花,人儿是一袭白衣、淡雅出尘,含词未吐,气若幽兰,更衬得未晞恬淡素雅。
明水芷头戴凤冠,斜插凤钗,一席红衣暗纹绣凤袍,极尽雍容华贵,只是在这精致妆容下的绝美面庞上,却是化不开的哀伤之色。
“姐姐。”
“听说合轩王爷病了几日,早朝未至,就不想去看看他?”
“姐姐可还觉得当初是对的?”尽管水芷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未曾做,但许是双生姊妹,心意相通,水芷的丧子之痛,水芷心里化不开的忧伤,未晞感同身受。如是当初,姐姐嫁给玄轩,一切都会不同吧……
“也罢,就再多住些时日吧。”水芷转身欲走,路是自己走的,后悔,这世上从未有回头路,况且,水芷不悔,她的一心人就只是玄言,再难过也不会觉得苦。未晞不肯回去,许也是执拗玄轩身边多了个她,未晞和水芷都随了母亲的性子,敢爱敢恨,偏生又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姐姐。”未晞目送着明水芷渐行渐远的背影,姐姐也是个孤单落寞之人,未晞深叹了口气,想起鹿妃说过的话,她说处在这深宫之中,独善其身何其难之,日子久了,心冷了,也就掺和进去了,她最悔的就是让自己的手染上了血,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从孩子没了的那天起,明水芷的心就冷了。她要报仇,母亲的仇,未晞的仇,腹中胎儿的仇。
坤和殿内。
“娘娘。”
“起来回话。”
秋梦附在明水芷的耳旁,小声呢喃这些日子她打听来的消息,又经过多方查证,确认属实后才向水芷回禀。
水芷听后,嘴角上扬,清冷的眸子闪出一丝光亮。
“唤颖,走,随本宫去晴妃那儿坐坐。”
“是,娘娘。”唤颖鼻子灵敏,又识草药,懂医术,水芷封后,随着入了宫,当了宫中女官。
养德殿内,熏香缭绕,皆是纯木雕刻的家具摆设,墙上壁挂多是书画,水芷眼尖,自然识得那画作皆是出自“逍遥客”。哼,玄言到底念着旧情,待你甚好。
安思晴见来人是皇后娘娘,虽是不情愿,却必须依着礼制行礼,但水芷仿佛她是空气,直到安思晴的腿都有些酸了,明水芷都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咳咳。”安思晴小声咳嗽起来。
“本宫这一时晃神,倒忘了妹妹还在行礼,妹妹莫怪,坐吧。”
明水芷发话,安思晴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缓身坐下。
水芷眼神飘向唤颖,见唤颖点了点头,有见她别头眼睛瞟着香炉,果然是这熏香有异。
“妹妹这熏香味,倒是特别。”从前水芷不曾去过安思晴的房里,她总觉安思晴的单纯良善都是装出来的,所以才会一早在她院子里,买通了丫鬟碧儿。她与她们三个女人的交往,不过是面子上的尊重,私下里不过是见面打声招呼,偶尔团在水芷院里赏花吃茶罢了。
安思晴立马来了精神,“姐姐说的是,这香是太后赏的,虽是太后她老人家被禁足,倒还是念着思晴。”
“我说呢,今日,就是来看看妹妹住的是否习惯,需要添些什么物件尽管和本宫说。既然妹妹身子不适,就让唤颖瞧瞧,也好让皇上和本宫安心。”水芷眼神示意唤颖,唤颖随身携带药箱,这会儿已将诊脉器物摆放好。
皇后的吩咐,安思晴一个妃子岂敢推辞,只好让唤颖诊脉。
“晴妃娘娘一切安好,喝些安神茶即可。”唤颖小声答道。
“既然妹妹无事,姐姐宫中还有些事,就不叨扰妹妹休息。”水芷起身,晴妃行礼恭送。
回到寝宫,唤颖便道那安思晴不过是体质虚寒,又加上常年熏香过度,才不易受孕,并非伤了根元,若是好生调养,受孕也非不可能之事。李太医医术高明,晴妃身子不适,皆是由李太医诊治,想来是有人不想晴妃有孕。
看来那毒妇被禁了足,还不肯安生,看来若我这正牌皇后一日不产子,她安思晴就休想尝到当娘的滋味。明水芷突然觉得宁氏也没那么可恶,安将军位高权重,若是安思晴先一步诞下皇子,难保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伤她亲儿孟玄言,侵吞孟氏江山。明相虽是位尊,却没有兵权,而皇后产嫡子继承皇位,实至名归。
不过,在这一整件事情里,卫亦欢充当的是何角色,她又为何掺和其中,是明水芷想不通的。卫亦欢这人,相处一年多,她心性寡淡,不喜笑,少言谈,不过小产那日,却是她引自个去的书房,她有何把柄握在安思晴手上,竟会听之任之。
“竹梦还没回来?”
“没呢。”
那就等她回来,有些乏了,秋梦,扶本宫歇息去吧。”
水芷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孩子哭闹着喊娘亲的画面,这些日子她一直忍着,只有让她们彻底翻不了身,才足以告慰她腹中胎儿的亡灵。
“娘娘,竹梦回来了。”
“扶本宫起身。你们先退下,秋梦、唤颖守在门口。”明水芷端坐在床边,一一吩咐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买通太后身边的婢女四儿才知,太后自打晴妃入府就开始送她熏香,她那孩子是在同皇上出游时怀上的,待他们回府后,太后就派了李太医隔日替晴妃熏艾针灸,说是晴妃身子虚寒,这般是为了替晴妃保胎。”
“如此,也和卫亦欢扯不上关系。”水芷叹了口气,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娘娘,还有一事。,竹梦向碧儿询问此事,碧儿曾说起,卫妃在晴妃小产那日送过一碗参汤。”
“你受累了,好生歇上几日吧。”
还没入宫就没一个独善其身的,不管卫亦欢是何原因,你们三个,全都跑不掉。
三日之后,晴妃因刺伤太后而被终身禁足于寝宫,剥其妃位。宣和帝孟逐原与鹿妃许清溪早就出宫去云游四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太后因伤重,而被新帝解了足禁,言成帝日日去太后所居的宁安宫问安,宁氏也算的上因祸得福。
“本宫不去找你,你倒自个儿找上门来。”
卫亦欢登门拜访时,明水芷正来了雅兴抚琴一曲,见她主动上门,水芷并不惊讶,反而弹完整曲,才缓缓走入殿中。
“所有事皆是你一手安排?”想来卫亦欢从不曾真的看穿过明水芷,其实安思晴才是她们四人当中最简单的那个,慕容祺又是太在乎孩子的那个,而她卫亦欢,是要为家族利益考虑的那个。
“我不过是告诉她事实而已。”水芷轻笑,最没有资格质问她的就是卫亦欢,她的那碗牛膝汤不论是否起了作用,她却是有暗害那孩子之心。
“你。”
“从你端上那碗牛膝汤,你就没资格质问我,而我的孩子,你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有这闲工夫,不如自行去静己斋静思己过,从此青灯常伴,茹素礼佛,也好保你母家平安。”
“罢了,只是如此,你当真会开心?”卫亦欢径自出了皇后的坤和殿,没有去召元殿,没有去静己斋,而是回了她广寒殿,不过十日之后,皇上陪卫妃过完生辰,卫妃自述罪孽深重,毒害了晴妃腹中胎儿,今日噩梦缠身,请求废除妃位,从此于静己斋内静思己过。
而皇长子藤儿落水,恰巧皇后经过,皇后不顾自身安危,竟跳入水中,救了皇长子一命。
水芷终是不忍,她虽记得那日小产,并非是自个不小心踩空,而是慕容祺趁乱伸出右脚,致使水芷被绊倒滚下台阶。她恨慕容祺,但当她看见被推入水中的藤儿不断扑腾呼救,不断一点点下沉,她于心不忍,所以跳入水中救起奄奄一息的藤儿。
至于明相和花夕颜,他们宝贝的无非是明水泽这个儿子,水芷贵为皇后,向皇上提议为藤儿选几个伴读,她就是要将明水泽困在这深宫,他们休想再见到他。
可是做了这一切,水芷并没有复仇之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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