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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
我一遍一遍的用绢头擦拭着刚拿回来的古筝,即使是用了许多值钱的玩意儿才换来的,但心中仍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朗月下,清风微拂,一翠衣女子,袅袅婷婷,见四下无人,借着微光,踏月而来到离自家院落不远的假山背后,裙裾飘飘,安放古琴,轻捋罗袖露出十指纤纤,颤、按、滑、揉,顿时曲韵悠扬妙曼。
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水,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琴声中仿佛有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一朵朵玫瑰花竞相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
“铮!”琴声戛然而止。
“啊!”两声尖叫倒是如出一辙的同时响起。
“唔。”我赶忙起身捂住了来人的嘴。
“小姐?是你啊!”来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里的灯笼,对着我照了照。
“我还以为是夫人回来了呢。以前夫人还在的时候,因为老爷成天不在家,老祖宗也老是把气撒在夫人身上,夫人每每伤心难过的时候也爱抚琴。所以,今夜听到了琴音,才以为是夫人。”翠玲呆呆地望着我说。
“小姐,你还是忘不了郑夫人么,难怪4年了,小姐还想着要个古筝。想想郑夫人的忌日也就没几天了,以往都是我和嬷嬷两个人去祭拜,小姐你莫怪我,是夫人吩咐我,让我不要带你去的,怕害你触景生情,忘不了悲伤。”说着,翠玲竟低垂这眼眸,似乎提到了什么不愿提到的事情。
“以前,每到夫人忌日,你总缠着嬷嬷,哭着喊着要去,我们没依你,你便一个人跑到夫人院子里哭个不停。四年前,你大病了一场,我和嬷嬷也请不起大夫,嬷嬷也不敢去和老爷说,四下求医无果,只好眼睁睁看着你垂死。醒来之后,你连夫人也不大记得,我也只当你怪我们。”说着,翠玲竟抽涕了起来。
我没考虑到那么多,当时穿越来的时候,只以为是没人管我,倒也没对嬷嬷有一丝的感恩,翠玲因为跟着我日子久了,我才对她交了心。
“翠玲,不瞒你说,那日烧退了之后,我已经有好些东西记不得了,并非是有意气你们的。”我心中有些愧疚。
“也难怪,自此小姐病好了之后,嬷嬷就和我说,小姐似乎对我们疏远了,小姐你别看,嬷嬷平日里对我凶巴巴的,但我知道她和夫人都是对我好。”
“今年母亲的忌日,我能去吗?”我朝着翠玲小心翼翼的说。
“您可是小姐,如今,小姐也长大了,要怎么做,都有您自己决定才对。”
之后我也没了弹琴的兴致,自己抱着琴,吩咐翠玲打灯回院里去了。
六天后
“小姐,夫人的墓在前面。”翠玲提着一篮子水果,手里拿着几柱香,走在我前面。
“小姐,谢谢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我这真是越老越想夫人啊。”此番带了紫嬷嬷出来,我把奉玉也带上了,让他搀扶搀扶老人。
到底是去祭拜母亲,我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用了一个简单的银簪固定发髻。
远处
“远儿,你姨母的墓确定是在此处吗。”一个略显沧桑的男声响起。
“的确在此,只因当年这颜府的当家人不喜她,才把她草草的埋在这儿了事。”
“岂有此理,你姨母从小受尽宠爱,不料年幼便突生变故,到现如今更是英年早逝了。”声音里倒有些伤意。
我刚捡起紫嬷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串佛珠,就听到了翠玲的声音。
“祁少爷?”翠玲见旁边还站着好些子人,也不好问什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哦?你认识这位少爷?”祁远没开口,倒是被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抢了先。
“爹,这是表妹身边的丫鬟,不曾想,表妹今日也过来祭拜。”
“原是想待会去颜府看她,如今倒是巧了!”言语间透露了激动的心情。
“舅舅。”我听闻,慢慢悠悠的朝他走过去,扶了个礼。
他年纪约摸四十岁了,鬓角的头发略微发白了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他看人时,十分注意,一副精神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到真有些像我以前的伯父。
“奉玉也在,那就错不了了,侄女,几年来,没了母亲,可是受苦了。”
我摇了摇头,由着翠玲搀扶起来。
刚站起来,才看见祁伯父旁边还站着一个夫人和三个女孩子。
这夫人想来是祁远的母亲,眉目间倒是很相像。她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看上去倒是一个清雅的人儿。
我移了移身,对着她也行了个礼,又糯糯的喊了句舅母。
这句舅母显然很受用,她听了倒也热情的跟我介绍起其他三位来。
“这是绣儿,是远儿的妾室。这是安儿,是大女儿,诺,这是娴儿,二女儿。”
绣儿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静雅。据说原只是一个祁府的丫头,祁夫人见她性子好,模样也端正。便要来给祁远做通房,后来实在讨祁夫人欢喜,破格提了妾室。
“表嫂。”我脆生生的叫了一句。
虽说一个简简单单的称谓,倒像是让祁远微变了脸色。
大小姐祁安,看着和我年龄差不了多少,二小姐祁娴,倒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一时看不准称呼她们什么,好在祁远看出了我的尴尬。
“清儿,祁安比你大一岁,理应叫表姐。”
“是我疏忽了,两个女孩子年龄相仿,倒也不知叫些什么了。”舅母有些不好意思。
“安表姐,娴表妹。”
两人也相继朝我福了福身。
“母亲的墓,我也许久没有来过了。”我有意隐瞒郑氏不让我去坟上祭拜的事情。
“也是同你母亲一样,是个苦命的孩子啊。”祁允昌有感而发。
我看着眼前有些破落的小坟头,心里竟有些酸涩,想来到底是母女连心,即使原主已经不在了,这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感觉还是不能消散。
他们比我们先来一步,坟边的杂草已经被除去,小小的木碑前也放好了些水果。我吩咐翠玲把香烛插上,自己席地坐在了地上,也丝毫不怕脏了衣裙。她们也只当我是爱极了母亲。
我怀着一半的愧疚,一半的爱,细细的摸着盖在坟上的那层细纱,也忽略了手上染了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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