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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杨过却没有小龙女这般细腻心思，还理所当然道：“那师父你为了我，下山不就得了？”
之前欧阳锋没有出现时，杨过还能说出为小龙女不下山的话，现在欧阳锋一来，他就反而希望小龙女为他下山了。
欧阳锋的到来，无疑活了杨过下山的心思。
杨过本就不愿意呆在山上，他是只小鸟，这里困不住他。
但他又不愿意小龙女伤心。
而现在，欧阳锋的出现，给了杨过一个可以正当下山的理由。
就一如无法分辨到底是真爱陆展元，还是为了出去古墓才自付情深的李莫愁。
小龙女茫然看着态度大变的杨过，失神问他：“那你说肯为我而死，又是不是真的？”
杨过立即又挺着胸膛道：“这个当然了，过儿不会骗姑姑，谁欺负姑姑，我就帮姑姑出头！”
小龙女却不理杨过的漂亮话，而是兀自拔出剑来，扔到杨过的面前，冷淡道：“你证明给我看。”
杨过一惊。
外面的洪凌波也是叹气。
小龙女这般试探人真心，如何试得出来啊？
叹气过后，洪凌波又觉得身心皆冷。
如果刚刚，她对小龙女说，自己肯为她而死，小龙女会如何做？
想也知道，小龙女会如同现在逼迫杨过去死一般，让她去死来证明喜欢这件事情。
这绝非喜欢。
她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不信任。
这是在践踏人心。
而人心，最经不起试探。
若小龙女真如此做了...
她本就是小龙女的退而求其次，小龙女若真如此对她，她大概，对小龙女也就死心了吧...但至少还没到那般地步...洪凌波心中发苦，还自我安慰的想。
杨过也是惊疑不定，慌张道：“姑姑，你，你这是做什么，过儿做错什么了？”
小龙女只冷淡道：“你之前，在我师姐面前不是说愿意为了我而死吗？”
当时杨过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可问题是，现在好端端的，谁会去死啊！
杨过自然也不肯了，上次小龙女内伤重，以为自己要死了怕他日后无人照顾所以杀他好歹还有个理由，现在倒好，连个理由也不要了！
是个人都不会肯啊！
杨过着急道：“现在李莫愁那个女魔头又不在，好端端的，干什么提死啊！”
小龙女又幽幽问道：“过儿，你喜不喜欢我？”
“过儿当然喜欢姑姑，”杨过立即道。
正是因为他答得快，就说明他的喜欢是不掺杂质的。
至少不是男女情意的喜欢。
小龙女不懂其中道理，又问：“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过儿待姑姑好！”
“那要是，还有个姑娘对你好，那你喜不喜欢她？”
“她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她好，也喜欢她啊！”杨过理所当然道。
小龙女始终静静的看着杨过，面无表情，她见杨过是真的不肯去捡地上的剑去证明，突然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口血来！
小龙女的伤虽然早就养好了，但她性情一向冷淡，遵循十二少的门规，如今练了玉女心经，正是要少悲少喜才对，可正因为她是个冷淡性情的人，稍有一点小事就容易有情绪大波动，何况她刚刚还和洪凌波一阵快乐呢，转头就受杨过如此打击，见他不肯为自己而死了，一直坚定以为的事情被拆穿，就气闷的吐出一口血来！她抬起一掌，就欲朝杨过打去，杨过自知不是小龙女对手，又不愿意和小龙女打起来，惊得闭上眼睛大叫一声等着挨打，待睁开眼睛时，眼前却已经没人了！
原来，小龙女到底和杨过相处好多年，还是下不去心真的杀了他！
先前古墓里受内伤时，小龙女三番两次想要杀杨过，也都因为最后时刻一时心软没有动手到最后。
她其实本就是个心软没有杀心的。
她师父让她杀李莫愁处理门户，可她却三番几次放过了李莫愁。
洪凌波在屋外听着屋内情势不对，在小龙女闯出屋子时就忙现身拦住了她，忙问她：“你上哪去？”
小龙女满面痛苦神色，嘴边有着血迹，看也没看洪凌波一眼，游魂一般的绕过了洪凌波，嘴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看也没看洪凌波一眼。
洪凌波见小龙女状态不好，紧着追上一步：“去哪里，我陪你。”
“你们都骗我...”小龙女双眼放空，自语了一句。
洪凌波脚步一顿，望着小龙女的身影，低唤一声：“...龙儿？”
小龙女却仍是看都没有看洪凌波一眼。
她可能，不止没将洪凌波看进眼里，在小龙女的认知里，这是她第一次被骗，还是如此巨大的欺骗，她陷入巨大打击中，可能连洪凌波对她说话都没有听到。
洪凌波忍不住想：她何时骗过小龙女呢？
她怎地...就被归类到一个‘都’字里了？
李莫愁看着对她好，但她不如玉女心经重要。
小龙女对她情思懵懂，却到底不如杨过重要。
她就只能是那个退而求其次吗？
她做的，说的，小龙女，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洪凌波心凉了一瞬。
这太戳洪凌波的心了。
太累了...洪凌波只觉疲惫。
小龙女是个纯粹简单的人，她不懂感情，相比之下，因为一系列经历，洪凌波的感情是那么浓烈又复杂，她小心翼翼的爱护着小龙女，可小龙女始终伤人而不自知。
洪凌波自然也会累的。
她望着小龙女离开的身影，心里直发苦，都没有勇气追上去了。
追上去做什么...洪凌波自嘲的想：小龙女又不将她看进眼里去。
洪凌波突然失去了慢慢教导小龙女懂得喜欢的耐心，只觉喜欢这事太折磨人心。
杨过追出来时小龙女身影已经不在了，他见到洪凌波，连忙问：“你看见我姑姑没有，怎么没拦着她？”
洪凌波苦笑一声：“我拦不住她。”
“怎么会呢！”杨过不信。
洪凌波微微摇头道：“我真的拦不住她。”
小龙女明明未失身，仍被杨过气的吐血离去了。
洪凌波早就意识到了，她只是个小人物，所能改变的剧情只是旁枝末节。
譬如，她能改变黄蓉郭靖战死沙场的命运吗？
她断然做不到。
她也就是个小人物，尚且自顾不暇，自身难保。
这个世界并不因为她的到来就改变什么，相反，她没有资格以上帝视角审视任何人。
但她愿意去试一试。
洪凌波看了一眼焦急的杨过，对他道：“我走了。”
杨过一愣：“走，你去哪，不和我一起等姑姑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洪凌波淡淡道。
杨过道：“我不信，姑姑不回来能去哪？我就在这里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洪凌波轻轻笑了。她知道，杨过不会一直等下去的。
杨过耐不住寂寞。
见洪凌波是真的要走，杨过有些不安：“那到底去哪？”
“我去救你姑姑。”
杨过不禁茫然：“什么，姑姑出事啦？你去哪找她，带我一起！”
“不，我是去救日后的她，”洪凌波深深看了眼杨过，到底离去了。
那一眼，包含了许多情绪。
杨过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
可是洪凌波明明也没大他几岁啊，怎么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
杨过想不明白，他愣在那里回不过神，直到欧阳锋回来找他才反应过来。
“好儿子，咱们快下山去吧！”欧阳锋哈哈一笑，揽着杨过肩膀就要走。
杨过却不肯，只是道：“我还要等姑姑呢！”
欧阳锋立即不愿意起来：“什么姑姑？！”
“就是我师父呀！”
“你说那个女娃娃，等她干什么！”
“咱们要一起下山。”
“嗐，管她干什么，你当然听你爹的嘛！”欧阳锋有些吃味。
“不行啊，姑姑待我很好的。”
“你爹待你不好吗？”
“也好啊！”
“到底谁待你好，你说出一个来！”
这可真是为难杨过了！
杨过也不愿意在这事上说谎伤害任何一个，于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见他不说自己待他好，欧阳锋心里就明白了，气的朝杨过背上拍了一巴掌，差点没把杨过拍趴在地上，杨过踉跄两步站稳，就见欧阳锋已经上了树，他急忙喊：“爹，爹你去哪啊！”
欧阳锋只疯疯癫癫道：“等你想好了，我再回来找你！”说完就不见影子了！杨过连忙又喊几声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小龙女走了，洪凌波走了，现在欧阳锋也走了，于是这里就剩下了杨过一个。
杨过茫然站在原地，望望四周，突然觉得不知所措。
就如同洪凌波说的那样，小龙女没有回来。
杨过在茅屋里等了好几日，谁也没有等来，若是有人陪他还好，没有人陪他他实在耐不住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想着下山去寻人，就下山去了。他走后没几天，赵志敬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偷偷来了茅屋处将三间茅屋一把火给烧了，好在杨过走了，不然碰上了又要闹出一堆事情来。
洪凌波去了绝情谷。
既然大体剧情无法更改，洪凌波就要在旁枝末节上使力。
她喜欢小龙女，哪怕小龙女不将她看在眼里，觉得杨过比她重要，也想为小龙女做些什么，哪怕是出于朋友的情分。
譬如让小龙女免去受情花之苦。
这事能不能做到洪凌波也心中打鼓，但总要做了才知道，光是想就是庸人自扰了。
比起胡思乱想，洪凌波宁可着手去做。
哪怕结果不如她意，她也愿意承担这后果。
即使小龙女不将她看进眼里...
即使小龙女与杨过终究要走到一起，洪凌波觉得，自己作为朋友，也无法看着小龙女日后受情花折磨。
至于是不是出于朋友情分...唯有洪凌波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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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公孙绿萼和三水没有感情线。
但是公孙绿萼的可爱程度，是论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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