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羽翼

　　两个人的冒险之天使的羽翼
　　契
　　公元3045年，地球科技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而由于以前发展时出现的一些环境问题，不少人类产生了基因变异，其中一些人的精神与意志力由于大脑发达而异常地强，他们可以操纵身边的事物，“魔法”便应运而生了。政府为了控制与利用这些人，便于2930年开办了“魔导士协会”，这些人可以通过能力测验成为魔导士，从而领到执照，便可以接受与完成各种任务以获得酬劳。魔导士之中的精英可以领到大魔导士的执照，大魔导士可以自行接受任务，当然，任务的酬劳也是很高的。这个故事便是这样一位大魔导士与其搭档的一个小小冒险——
　　一
　　“啊……下雪了……”我迷迷茫茫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发现了窗外景色的变化。
　　小小的雪花纷纷乱乱地从天空飞舞下来，让大地变成一片洁白。
　　看向床头钟上显示的时间——12月25日，我微微地挑起嘴角：原来又到了吗……这个日子……
　　我走下楼梯，意料之内地没有看见搭档的身影，天气很冷,我将暖气开到最大,蜷缩在温暖的沙发中，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被我捧在手里,微微地冒着热气的柠檬红茶。在这个悠闲得令人有些昏昏欲睡的下午,我的思绪敲开了回忆的大门,如同野马般奔驰在回忆的草原上。
　　那是五年前,我与现任搭档初相识的时候——
　　二
　　“那么，这次的任务完成了……”这么说着，我向魔导士协会里负责任务交接的服务生特德递出了代表任务完成的磁片，并同时试图对他向我发射过来的“仰慕光波”视而不见。
　　“尤莉·亚雷卡，您的任务完成记录已经登记，任务报酬的80%已经划入您的帐下，请验收。”特德因为我刚才的表现板着脸说出了非常公式化的言语，却在下一秒忍不住笑出来，“尤莉，恭喜你顺利完成了这次的中级任务哟，要知道就算是像你这样的大魔导士也很难单枪匹马地完成一个中级任务。怎么样，为了庆祝，请我吃顿饭吧~”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话，随手将他递来的磁片向旁边的银行读磁机上一划——居然只有16万……我有些苦恼：每次魔导士协会都划掉我20%的酬劳，而那老狐狸会长用一句“你还未成年不能放你单飞”就正大光明地扣钱，真不知道我未成年跟扣掉我20%的酬劳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我对特德摇摇头：“对不起，我要为我被扣掉20%的酬劳哀悼一下，所以没时间请你吃饭啦，那么下次见罗！”挥挥手，我走出了魔导士协会的大门。
　　虽然酬劳被扣掉了不少，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因此在走出魔导士协会大门的同时我的心情也多少好了一点——就算被扣掉，还是有进帐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决定慢慢地走回家。
　　然而我没有想到当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了对于现在这个社会来说非常罕见的一幕——
　　一男一女两个人正蹲在我家门口，看样子是在等我回家。
　　在现在这个惜时如金的社会里居然还有人等门？！门口的留言机难道不会用么……
　　一边胡乱猜想着没营养的东西，我一边俯身看着他们：“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听见我的声音，这两个人慌忙站了起来，而我同时也开始打量着他们。
　　男的扶着女的,他大概只有十六七岁,长得很高,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衣与长裤,金黄的发仿佛不甘寂莫似的一根根直立,他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睛,整个人很有精神与活力。
　　我的眼睛被一个挂在他腰间的黑色手电筒的东西吸引住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玩意应该是只有剑师的高级职称—技师才有资格持有的激光剑!难道这人是技师?这层认知使我多看了他几眼。
　　而那女的被他扶着，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穿着相对简单,只是普通的上班族所穿的套装,一眼看去便可以知道那女的只是个没有特殊能力,也没有显赫地位的普通人。
　　“请问这里是大魔导士尤莉·亚雷卡的家吗?”他问道。我回答:“我就是尤莉·亚雷卡,请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骗……骗人!哪有大魔导士象你那么年轻的,你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七岁!”他一脸不信地反驳。“正确来讲应该是十五岁,我两个月前刚刚拿到执照,是年龄最小的大魔导士。”说着我从衣服口袋中掏出大魔导士的执照，用两根手指夹着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虽然自从我两个月前取得大魔导士执照,开始接受与完成任务后就经常可以看见类似现在的他们那样惊讶的脸,可我还是发现自己百看不厌。“总之进来再说吧。”我打开门,让他们两人进了屋。
　　三
　　“那么也就是说，你希望我为你生病的女儿碧丝莲制造出一个‘天使’？”我坐在桌子后面，下巴抵在交叉的双手上问道。
　　“是的……”那个女人早就在对我述说任务内容的时候哭得满脸泪花，“根据医生的诊断，碧丝莲的基因序列出了问题，恐怕活不过今年了……而她几天前告诉我：‘妈妈，我想看天使……’”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哽咽，而那个自称是雷德·巴拉克的青年则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稳定了一下情绪，她带着恳求的目光望着我：“虽然给她治病已经花掉了我所有的积蓄，但是为了她的这个愿望，就算让我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看着她哭泣的脸，我突然间玩心大起，端起一幅以貌取人的样子，我上上下下地扫了她寒酸的衣着几眼，随即冷哼：“算了吧你，看你这个样子，倾家荡产能拿出多少钱？”听见我的话，她默默地把头低了下去，而我眼角的余光则瞄到雷德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真是有正义感的愣头青啊……我看着他一幅随时忍不下去的样子想道，随即一拍手：“……好了！决定了！”
　　看着那两个人因为被我吓了一跳而有些呆愣的脸，我的恶趣味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任务酬劳被扣掉20%的仅剩一点郁闷也一扫而空，我站起来愉快地宣布：“决定了,我接了!而且是不~用报酬的哦。”
　　看着他们因为我的发言而彻底愣住的脸，我笑着解释：“只是施一个小魔法罢了,不满足临终可怜少女的愿望的话会遭天谴的,而且——”我瞄了雷德一眼,“我怕不接的话会被某人教训一顿。”他的脸红了。“谢谢,谢谢你…”那女的泣不成声。
　　签好了任务契约后我将他们两个人送出门，扯扯雷德的袖子，我将他留了下来：“你跟我来。”虽然很惊讶，但他还是听话地跟我进了屋。
　　一进屋，我就问他：“你腰上的激光剑是谁的？不要企图说谎话哄我！”
　　似乎被我的魄力吓到,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骗你,激光剑真,真的是我的,我四个月前才刚刚通过技师能力测验,不信的话给你看执照。”原来他就是前阵子很出名的那个年龄最小的技师,我推开他的执照表示我信了,随即将他拉到我的电脑前,进入网络查询站,查询“天使”。
　　等结果出来后我调出图片，指着上面长着翅膀的可爱光屁股小孩对他说：“看到了吗?就是要你做这个。”“不是吧,你想让我把衣服脱光?!”他大叫道。我在心底翻了翻白眼，敲了他一下：“别傻了,我是说,我将用羽翼术在你身上制造出翅膀让你扮成天使给碧丝莲看,不是叫你脱衣服。”“哦,好啊。”了解我的计划后，他摸摸被我敲到的地方，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雷德几乎每天都来找我,在家里大大的练功房中,我每次都用羽翼术在他身上制造出翅膀,让他练习如何飞翔。魔法“羽翼术”可以在人身上制造出翅膀让人飞翔,但翅膀的飞行效果与持续的时间由那个人的精神状态和集中程度决定,因此他得练习如何控制背上的羽翼。
　　在练习飞翔的间隔中他也会练一练剑,望着他挥舞着激光剑英姿飒爽的样子,一个主意逐渐在我脑中成型。终于,他可以控制背上的羽翼在天上飞来飞去,甚至还能在空中停留一段很长的时间，而碧丝莲的寿命也越来越短了。
　　四
　　12月25曰,我们决定满足碧丝莲愿望的曰子。
　　下午,天很冷,还下起了小雪,我穿得活象个雪球,在治疗碧丝莲的，高达二十层楼的利斯达医院顶楼等着雷德来。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来了,按照我的要求穿得一身都是白色,戴手套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拈着一朵粉红色的,小小的康乃馨。
　　将花递给我,他说：“你知道吗?我查了资料,原来在基督教中今天是他们的神诞生的曰子,叫圣诞节哦,人们都会在今天互送礼物以表示祝福。来,给你。”“谢谢。”我接过花,感到自己的脸红了：“不过你也真大胆,明知政府已经在五十年前就取消了这类宗教性节曰,你还送花给我。”而且还是这种送给母亲的花。我在心里加了一句。
　　不过收到这样的礼物也不是很讨厌……我想道。
　　他笑了，那笑容十分耀眼：“有什么关系。好了,开始吧。”“好。”我拿出魔杖,在他的身上施加了羽翼术,从顶楼一跃而下,雷德操控着翅膀让自己停留在碧丝莲在四楼病房的窗外,而我也急急忙忙地赶去那里。
　　有些昏暗的病房中, 碧丝莲静静地躺在床上,被一堆医疗器械包围着的她显得非常地苍白与无助,苍白的脸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看见我来了,她妈妈强忍泪水地叫她：“碧丝莲,醒醒。”听到妈妈呼唤的碧丝莲有些困难地睁开了眼睛。
　　在我与她妈妈合力推动下, 碧丝莲的病床逐渐地靠近了窗边。接着我猛地拉开窗帘——雷德正在窗外微笑地拍动羽翼。看见雷德，碧丝莲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她问雷德：“哥哥是天使吗?”他在空中转了一圈,用背后洁白的羽翼回答了碧丝莲的问题。
　　碧丝莲虚弱地笑了,她又问：“哥哥,我一直是个好孩子,哥哥可不可以带我上天堂?”我看到雷德似乎在强忍着泪水,拼命地点头。碧丝莲接着说道：“妈妈也要哦。”
　　我听到她妈妈哭泣的声音,看到更加用力点头以不让泪水落下的雷德,我自己也深深呼吸,竭力忍住逐渐漫上眼眶的浓重酸意。得到“天使”的保证的碧丝莲伸出一只手,雷德握住了它。
　　刹那间碧丝莲的眼睛闭上了,在她周围的电子仪器屏幕上的呆板线条也不再跳动——她的生命之火就这样熄灭了。
　　拍打着背上的翅膀，在窗口停留的雷德放开了碧丝莲的小手，大概是精神不够集中,背上的翅膀突然消失,他也就这样掉了下去。我将碧丝莲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看到了留在她青紫的唇畔上一抹永远的甜美微笑。
　　在按铃叫了医生后我走出病房,在经过那位哭泣的母亲时我低叹：“碧丝莲走的时候非常幸福啊……”她哽咽地不停道着谢：“谢谢,谢谢你们……”接着,我在随之而来的医生们纷乱的脚步声中离开了病房。
　　我是在利斯达医院的花园中找到雷德的,他脸朝上地躺在医院被雪覆盖的,枯黄的草坪上,一只手盖住了脸庞,双肩微微地颤动着。我在他身边蹲下，找了根树枝戳戳他：“喂,你没事吧?”
　　他一下子抓住我拿着树枝戳他的手：“你知道吗?在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是真的天使……”我看见有透明的东西在他脸上一划而过。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啊,但我们终究不是天使,就算我们一个是最年轻的大魔导士,一个是最年轻的技师,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力量,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去满足那些美丽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那样的愿望……”说着说着我自己也伤感得吸了吸鼻子。
　　听了我这番话，他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令我担心起来:他要是有事的话我的主意就实现不了了，于是我多少有些担心地问他：“喂,你没事吧?”“没事,只是一时间不想动罢了。”
　　我决定将我的主意和盘托出：“没事就好。喂,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依旧没有动弹，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虽然对他现在的状况有些心疼，但我还是决定趁热打铁：“想必你也知道,一个大魔导士没有搭档就很难独自完成中级以上的任务,我看我们俩这一次配合得蛮有默契的,怎么样，以后就跟我搭档吧,而且跟像我这样好心肠的人搭档的话,你以后会有更多的帮助人的机会哦,反正技师有自由选择搭档的权力，怎么样?”
　　他好一阵子没出声,似乎在考虑。我蹲累了,在他身边盘起腿坐下,仰头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白色雪花的暗蓝色天空，等待他的答复。
　　过了好一阵子，他有些迟疑的声音才从遮挡着面孔的手臂下传出：“好啊。”“耶！”我欢叫道，将他拉起来就跑：“为了庆祝我们两个人成为搭档,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吧!当然,由你付钱！”
　　于是他就这样被我拉着跑走了，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你的心情好得这么快!喂,喂,别跑那么快,路上有雪,很容易摔倒!喂,等等我……”
　　尾声
　　我是被手上的凉意惊醒的,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时钟指着下午六点钟。天色有点暗,外面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小雪。
　　我开了灯,走进厨房给手中冰凉的柠檬红茶加了点热水,然后一边捧着小口小口地啜饮一边走出厨房。雷德整个下午都出去了,虽然知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但我还是好奇他一个下午都去了哪里。
　　远远地,我看见他跑向屋子，穿得象个雪球的他跑起来十分滑稽,激光剑在他的腰间剧烈地前后摆动着。我微微一笑,将红茶放在桌子上,打开门迎接他。
　　他微微有些喘气地进了门,交给我一个大纸包：“今天是圣诞节,虽然政府已经禁止了这种节曰,但我认为我们仍然有必要过。我在商场中逛了一个下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就买了这个……”
　　我接过纸包轻笑：“你好像每年都有这个烦恼啊,不论是圣诞节还是我的生曰。”我将纸包放在桌子上,开始打开,心里想道：自从碧丝莲死后,我们结成搭档也有五年了,这五年我们年年都过圣诞节,雷德也年年遇到这个烦恼。而他对于这个烦恼一般只有一种解决方法——
　　那份礼物包装得很粗糙,但是看得出很用心,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它,努力不让包装纸弄皱或撕烂。包装打开了,我倒吸了一口气。“喜欢吗?”他柔声问。“恩。”我点点头,有些感动地吸一吸鼻子：果然这家伙跟五年前一样送了适合母亲的礼物给我，不过我依旧不讨厌就是了……
　　接着,我猛然抬头：“今天那么难得,我们就出去吃一顿好的吧!当然,由你付账！”关灯关门后,我拉着他就跑,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你怎么老是有大吃一顿的理由啊!喂,等等我!不要跑那么快!喂……”他的哀叫逐渐消失在远方。
　　黑暗中,一尊小小的水晶天使雕像发出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它旁边放在打开的礼物包装纸上的一束粉红色康乃馨与一只布制的天使娃娃,天使娃娃是那么柔软,那么真实,好像真的天使一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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