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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守城矢岚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深夜,万籁俱静,只有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还闪着微弱的灯光.
从墙头翻进去,重重的拉开门,她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呵欠,懒懒的出声,“这么晚了还不睡?”
中川重华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笼罩周身宛若冰霜的气质在瞬间消散,原本有些冷硬的脸也柔和起来,还以为几日后才会听到这个声音……他转过头来,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低唤了一声,“守城大人.”
“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我矢岚么,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的呆板.”守城矢岚念叨着踏进屋里,随手关上门,咚的一声清响在夜空里传的格外的深远.
中川重华没有回话,而是递过一叠五颜六色的信函,“还请守城大人从其中挑出几家择日回访.”
守城矢岚倒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厚厚的一沓至少有二三十封.
“属下尽力了.”中川重华恭敬的应答.
“没怪你,别学实谷那家伙,”守城矢岚瞥了他一眼,手里翻得飞快,“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看似很随意的挑了三四封出来,最后拈起一封雪白的信,愣了一下随即拆开.
沉默半晌后,她丢下那封信,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朽木和森是不是有个亲姐姐叫朽木雅礼?”
中川重华手指微抖,低下头,“是.”
“很好,最后一个朽木家.”守城矢岚把那封信和其他的几封合在一起推到中川重华面前,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这些了,好好准备吧,”她边说边走向房门,拉开门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回转头又重重的开口,“明白了么,中川重华君!”
中川重华默然的俯身行礼,恭敬而虔诚.
他只要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够了,割断作为朽木和森的最后一丝牵挂,斩断和朽木家的最后一丝联系,成为真正的中川重华……
第二日天刚亮,中川重华便吩咐侍女去唤她起床.从这日开始,拜访的人就会多起来,而且也要确定近几天的行程,谁知一去才知道人早就没了,看着她留下来的字条,他冷着脸开始进行例行公事,替刀匠大人收拾一走了之的烂摊子,对于她果然不能保有太大的期望……
啊湫——!
守城矢岚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揉了几下鼻子,用一条纱巾将自己的脸层层叠叠包得只剩下两眼睛露出来,然后慢悠悠的踱进真央灵术院的大门,走了还不到三步,周围便投注过来无数异样的眼光,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碎言碎语,无非就是一些怪人,丑女之类的话,她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依然脚步闲散,一丝紊乱也没有.
就这么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远眺,随后一个瞬步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是在一棵葱郁的大树上.
下面是一间教室,依稀传来爆炸的声音,还有些许人声,看上去有人在练习鬼道.
守城矢岚站在树桠上,一手环胸一手捏着下巴,侧靠着树干,若有所思的观察着那些晃动的人影,半晌放下手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太早了,没有一定的能力是会被你反噬的……”
空气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出现,把四周的空间都扭曲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守城矢岚很难受的揉揉额头,“会让你满意的,现在给我快点回去!”
随着话音落下,扭曲的感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怔了许久,她吐了一口气,抱头靠在树干上坐了下来.
柔软的风缓缓拂过她的脸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留下点点光斑,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还真是和平呐……”
守城矢岚喃喃自语了一句,闭上眼,她累了,累到连眼皮也抬不起来,就这么睡一觉吧,然后做一场关于前世的梦.
那些被时间抹去,关于羽成空的过往.
大概有两三个要好的朋友,有父母,有个弟弟,面目全都模糊不清,名字也记不起来,就连自己的名字,若不是那些求刀的人一次又一次重复不断的提醒,她也一定早就忘记了,残酷的让人连落泪的力气也没有.
“我是谁……我从什么地方来……我会到什么地方去……”
如风般叹息的声音,没人知道,因为那些问题,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或许,她内心里其实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有人能告诉她,那些问题的真正答案.
“守城大人,累了的话,还是去贵宾馆休息比较好.”
温和有礼的语气,若有若无的兰草香气.
“蓝染惣右介.”
守城矢岚侧着头,准确无误的叫出身旁人的名字,眼一直闭着,似乎是不愿睁开.
“很难想象守城大人也会有这种表情,有些让人意外.”蓝染面对守城矢岚站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射在她脸上的点点光圈.
守城矢岚睁开眼,仅仅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无所谓的笑着晃手,“哎呀哎呀,人老都这样,偶尔就这么坐着回忆一下无用的过去,那像你们年轻人,有活力的让人嫉妒,”她站起来端详眼前人半晌,笑嘻嘻拍拍他的肩,“如果你有一天想摘下这个眼框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稍稍有点好奇了.”
蓝染后退一步,微弯了下腰,“守城大人说笑了.”
“蓝染,”守城矢岚微笑,“刀匠的眼睛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真实,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她耸肩,“我喜欢你昨晚露出来的眼神,每个人都该忠于自己的欲望的.”
“那么,守城大人也忠于自己的欲望吗?”蓝染抬头,原本深棕色的眼睛此刻变得有些幽黑起来.
“当然,”她爽快的点头,随后舒展了下筋骨,“从现在起,叫我矢岚,不要叫守城大人,不然这脸就白蒙了,我还想悠闲几天.”
“明白了,矢岚.”
“果然上道,是个男人,”守城矢岚竖起大拇指,心情看上来相当不错,她跃下树桠,转身招招手,“来,带我在这地方逛逛,晚上请你喝酒.”
一个忠于自己欲望的刀匠大人……蓝染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嘴角轻轻扬起,“嗨”了声跃下树.
= = = = = = = = = = = = =
“真央灵术院,由现任护廷十三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一手创立,现任大多数的队长副队长,以及席官几乎都是从这里毕业的,上千年来培养了无数的死神精英……无聊.”
啪的一下合上书,守城矢岚拿起搁在一旁的小樱饼丢进嘴里,仰头看着木质的天花板,一杯暖茶从旁递了过来,带着丝丝茶香,她扭过头便看见蓝染一脸的歉意,“抱歉,原本是该我陪守城大人的,现在反而要守城大人陪我……”
“行了行了,说了要请你喝酒的,”她接过茶后又仰起头,“反正也没事可做,你忙你的.”
不得不说,蓝染的确是个好向导,介绍简洁有趣,声音又柔和,可惜的是还没逛到一半就有老师把蓝染找了去,说是有一本书急需要用,要求帮忙找一下,结果他们就在这个阴暗的书库里耗了一下午.
由于书库里根本没几个人,所以守城矢岚索性拿下包在头上的面纱,让闷了一上午的脸出来透透气,那些成天蒙着面的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今天的第二个目标还是没有找到啊,守城矢岚抿了口茶,像老头子一样长叹一口气.
“守城大人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听见角落里传来的叹息,蓝染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大概有那么一点吧,”她撑着下巴,手指不由自主的卷着微长过肩的黑发.
“能说出来听听么,有时候说出来会比较轻松一点.”蓝染把手里的一大摞书放回书架,然后在守城矢岚身旁坐下,微笑道,“我自认还是个合格的听众.”
“这个嘛……”守城矢岚微眯着瞥了蓝染一眼,懒洋洋的靠上墙壁,“我头发有些长了,老是扎脖子,所以很烦恼啊~”
明显的忽悠人.
“那就留长吧,束起来的话就方便很多.”蓝染却是很认真的提出建议,一点也不含糊.
“都说长发是为了某个人才留,”指尖轻轻掠过发丝,守城矢岚轻佻的勾起笑,伸手到蓝染的面前,“刀借我,去忙你自己的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若蓝染还不明白便白活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放在守城矢岚的手里,他站起来温柔的笑笑,踱到书架前忙碌起来.
守城矢岚把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漫不经心的抡到脑后削起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时间,书库里异样的安静.
“蓝染,知道卯之花烈吗?”过了半晌,守城矢岚吹吹小刀的头发,突然开口.
“卯之花君吗?听说最近被招回家了,因为刀匠大人的到来.”蓝染说话间,已经拿下一本书,拍拍封面上的灰尘,他扬起来,“让守城大人久等了.”
“再慢点也无所谓,和你说话挺有趣的.”守城矢岚站起来,随便拍了两下裤子,“她比之你如何?”语气散漫,仿佛一点没放在心上.
“大概不差吧.”蓝染回答的也轻描淡写.
“如此甚好,”守城矢岚顿时愉快的笑起来,颓散的感觉一扫而空,“去喝酒去喝酒,今天我请客,不用客气!”
那个晚上,谁都没客气.
结果守城矢岚很不幸的发现,蓝染惣右介的酒量比她高上那么一点……好吧,不是一点,是很多.
直到她醉倒在桌子上,坐在对面的蓝染仍是一丝醉意也没有.叫了老板结算酒钱,他背起从白天起就嚷着要请客的某人,缓缓的走在去贵宾馆的路上.
晚风拂过,守城矢岚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手下的触感温暖的让人安心,她抬起迷茫的眼左右看了两眼,“要去哪?”
“您的住处.”蓝染沉稳的回答.
“不去不去,”守城矢岚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
“守城大人,您醉了.”蓝染仍然是不急不徐的走着,手臂上的劲道却越发的重起来.
“我说,放下!”守城矢岚声音陡然一低,强烈而又霸道的灵压瞬时从她身上爆发出来,模糊了视线,扭曲了空间.
蓝染手一松,她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那股仿佛把人都要吞噬的灵压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声轻响.
蓝染只觉得鼻梁一松,镜框碎了.
“哎呀,一不小心就放出来了.”守城矢岚坐在地上挠头,嘻嘻哈哈的笑着,没有一丝要起来的念头.
的确是醉了.
蓝染有些无奈蹲下来,直视着那双如水般清亮的眼睛,“守城大人,您醉了,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这么好的月亮不看可惜了,”她干脆盘起腿,仰起头看着天空上正散发着银辉的月亮,“要不要来聊天?”
大马路上聊天么……
大概是太晚了,路上冷冷清清的,没看见几个行人,他带着奇异的笑容在守城矢岚的身旁坐下,“守城大人想聊什么?”
“叫我矢岚,不要学那几个,叫的这么生分.”守城矢岚嚷嚷着,东倒西歪的摇晃.
醉鬼是最没理智的,蓝染从善如流的改口,“矢岚想聊什么?”
“我想聊……我想聊……”守城矢岚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鼻音,含糊不清.
“嗯?”
蓝染低下头想听清楚,却发现她慢慢的倒向自己这边,肩一沉,随即传来细碎的呼声.
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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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半章半章的感觉,囧
不知不觉这章居然写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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