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哟！阿哲，你在这里啊！”
　　黑子正靠在体育馆外的林荫小道里喝着果汁，听到青峰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迎面一件队服就飞进了他的怀里。黑子顺势一捞，低头就看到了雪白队服上鲜亮的十五号。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穿过这件衣服了，一直挂在柜子里没有拿出来，难道……

　　黑子愣了半秒，青峰已经跑到了人身边，直接把黑子的脖子一勾，食指搓了搓鼻尖，笑着道：
　　“快点去队员休息室准备一下啊，等下错过了录入时间就麻烦了啊。”
　　“……什么？”
　　黑子大脑直接当机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赤司没和你说吗？”
　　看黑子一脸的茫然，这下青峰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这次ＰＧ替补，赤司让你第二节上场啊。”
　　这次黑子是真当机了。

　　直到出示ＩＤ核对资料的时候黑子还是有些脑子发懵。他当然记得赤司当初拒绝他拒绝得有多果断，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上场。可是他没想到赤司早在这次出战的名单里写上了他的名字，虽然不是首发，却让他心里一阵发热。
　　紧接着，他又得知了灰崎被禁赛的消息。
　　被青峰半搂着进到休息室的时候，黑子四处找了下，没看到赤司的身影。绿间早就已经换好了球衣，正在同黄濑说着话，看到黑子后直接把人拉了过来：
　　“先把衣服换了，然后我给你做十分钟的眼部按摩。”
　　黑子乖乖应了，收拾完就顺从地躺到了绿间的大腿上，闭上眼睛接受后者的按摩。

　　右眼的纱布被小心地揭去，长时间被闷着的肌肤基础到空气后有点发凉。绿间温热的手指很快抚了上来，小心地顺着他的太阳穴进行着熟练的按摩。
　　黄濑看到黑子后心也跟着飞了，但是又怕吵到黑子，就蹲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抱着瓶温水等着给黑子喝。
　　“绿间君，怎么没看到赤司君？”
　　“他去处理点事情，比赛开始前会回来的。”绿间的动作不停，刻意掌控好的力道让黑子觉得很舒适，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紧绷着。
　　“那……之前赤司君有说过，这场比赛我是替补ＰＧ吗？”
　　“说过。”绿间直言坦白，他一眼就看出了黑子的疑惑，直接道：
　　“不要怪赤司那家伙，他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想要错开你和灰崎的正面交锋，需要多做准备。”
　　黑子有点没转过弯，微微睁开眼睛看绿间，后者点了下他的眼睑示意他闭上眼睛。
　　“赤司担心灰崎上场后会与你直接面对面，所以决定不让你上场。不过另一方面，赤司也担心灰崎的性格一旦不上场，会私下找你麻烦，所以决定先让你作为替补，比赛前看情况决定你是否真的要上场。现在灰崎被禁赛，留你一个人在场下反而不安全——你也可以大胆地上场比赛了。之前，你也很想上场的吧。”
　　黑子里面有些动容，没想到赤司会为他考虑这么多。
　　“赤司那家伙……想让你随时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如果提前和你说了是替补，比赛前出了状况不准你上场，赤司也担心你心里难受，所以之前就什么都没和你说。”

　　心里感动于赤司什么都为他想到了，但另一方面，黑子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沮丧。毕竟被赤司和奇迹们这么保护，他有些觉得羞愧。同样都是男人，自然也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想在大家的面前被视为需要保护的那一方。
　　从帝光开始，这些人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已经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了。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想为这几个笨拙又真挚的大男孩也做些什么。

　　“小黑子，喝点温水。”
　　黄濑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绿间已经为他按摩完了，黑子撑着长椅坐起来，低头喝着黄濑递过来的热水。那边青峰和紫原也换好了衣服，几个人都围了过来，黑子不难看出这几个人就算极力在掩饰了，可脸上还是流露出了明显的亢奋——尤其是黄濑，笑得极其开心。
　　“说真的，很久没有看小黑子在球场上打球了！我要和小赤司去说打满上半场——小黑子，第二节记得多传球给我哦！”
　　“拉倒吧，你那体力打满一节就够了，不要到了第二节拖阿哲的后腿，喂，黄濑你是在瞪我吗！”
　　“唔——我也想要小黑仔的传球啊，我的体力肯定没问题的，打满全场都可以哦——小黑仔，放心把球给我传给我吧。”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只知道在内线挣进攻，赤司教你们的全忘了么——黑子，记得多往外线传球。”
　　“切，小绿间想要小黑子的传球就直说嘛！干吗要嘲讽打内线的！”

　　看着这几个为了争抢他的助攻而拌嘴的人，黑子的唇角已经控制不住地上扬了。
　　已经太久了……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由衷地感觉到这个团队，并不是一个团队，更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
　　很多时候，他会因为眼伤变得情绪低落，明明是正值青春肆意绽放的时期，属于青春的飞扬和放肆却仿佛正在逐渐离他而去。看着大家在球场上奔跑着挥洒汗水，而他只能坐在观众席上，无法与他们一起感受心跳加速的热血冲动，他就总觉得离他们很遥远，像曾经的帝光。他远远看着他们走在最前面，明明只是差着几步之遥，却无法追赶。
　　或许是他能力不够，所以难以触及天才般的他们。所以当他们放慢脚步，调整到能与黑子并肩行走的时候，黑子总会被感动得眼眶发酸。
　　这种默默无闻，笨拙却又如此温柔的体贴，才让他没有被病痛所击倒。

　　如果没有他们这些笨蛋，或许他真的早就无缘球场了吧。

　　黑子默默想着，湛蓝色的眼眸蓦地柔和了许多。
　　他想，他也应该试着多做改变，变得更加善于表达一些才好。

　　“小黑子，你在听吗？等下千万不要传球给小青峰！要记得给我——”
　　“喂，黄濑你这混蛋在说什么，凭什么不让阿哲传球给我！”

　　“很热闹啊，凉太，大辉。”

　　有些发凉的声音刺穿了进来，黄濑和青峰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人同时回头，就看到了肩上披着球衣，笑得极其温柔的赤司：

　　“不过让你们失望了，第二节只有我会陪着哲也上场。你们在板凳上好好休息就行。”

　　黄濑差点没哽咽出来。

　　看赤司回来了，黑子下意识从长椅上坐了起来，不过下一秒就被赤司轻轻按了回去：
　　“听会儿音乐，调整一下节奏。”
　　赤司最近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在一些重要的比赛前让队员听一些快节奏的歌，通过音乐节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赤司君，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队里的训练了，今天也没有提前做什么热身，恐怕不能很快进入状态，球感也不知道怎么……”
　　何况，他是作为替补，第二节才上场。第一节他需要坐板凳认真观察对手的行为习惯与进攻模式，更没时间去热身。如果第二节他上场后不能很快进入状态，只会打乱整个队伍的节奏，很容易导致大范围的失误。
　　他对队友是无条件百分百地信任，这种信任能够给他充足的自信，但另一方面他越是信任队友就越会给自己无形中增添压力，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出现任何的失误。
　　闻言，赤司笑弯了眼眸，整个脸颊的轮廓都柔和了下来：

　　“哲也不用担心，第二节，我会让场上所有人陪你做热身。”

　　黄濑在心底为对手默哀了三秒。

　　第一节开始前，赤司为黑子耐心地补了一下关于南九州大学队员的相关信息，除去灰崎，比较棘手的应该属于南九州大学的１号，也就是他们的队长。除了有让人折服的强大折返跑速度与柔软灵敏的肢体外，这个身高一米八七的大男孩曾经在美国有过一段时间的职业篮球生涯，接受过正规的篮球训练。比较让黑子觉得不安的，就是第一节首发球员里没有一号的身影，很有可能在第二节会与他碰面。

　　哨声响起的时候，黑子的右小腿习惯性地抖动了起来。这种难以抑制的亢奋与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赤司坐在他的身边陪着，看黑子那双湛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活跃的身影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有了黑子的注视，黄濑开场的攻势就迅猛得很，虽然场内此刻的ＰＧ是大二的替补，但黄濑还是调整了状态去配合对方的一传。在紫原毫无悬念地抢到先手权后，直接双中锋进攻，身后绕切开对方四号的防守，以青峰作为掩护，长传稳稳落到黄濑的手里。后者毫不含糊，外侧运球直接向着罚球线内切人，顺利地一记两分跳投，连带着晃倒对面的十九号中锋队员。
　　由于主赛场是在东大，一瞬间场内就爆发出了足以掀翻整个体育馆的尖叫声。
　　双方交换球权向回跑的时候，黄濑转头去寻找黑子的身影，后者坐在板凳上，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黄濑瞬间倍受鼓舞，被黑子关注后他就有种这场比赛不拿ＭＶＰ简直就是侮辱他尊严的感觉，在外线绿间的反掩护下，通过紫原策应进攻直接在对方四号出手跳投时火爆地来了个盖帽。篮球飞旋着砸在地板上，黄濑一个反身就要去抢球，但在指尖接触的前一秒，青峰已经一手直切进来，回给黄濑一个十足挑衅的目光后，突入禁区抢下球，在对方球员来不及进行逆向盯防的时候，行云流水般贯穿半场直接双手扒住篮筐就是一记暴扣。

　　青峰的嘶吼再度掀起了体育馆的一阵狂潮。
　　篮板剧烈地抖动着，黑子只是这么看着，心跳就快得仿佛要顶出胸膛。

　　很快，绿间和紫原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彼此。绿间曾经直言过他不喜欢短传快攻，但这一次，他少见地快速运球从中间向前推进，弹地传球后背绕过人，接应到紫原的二传后突出外线，一记三分快攻直取比分。

　　“哇——小绿间今天改变打法了吗？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的场均得分还是比你高哦～”
　　“先把你的命中率提高了再和我说这话。”
　　“阿哲！刚刚那个灌篮你看到了没！”
　　“唔——怎么没人和我比比抢篮板呢——小黑仔，记得关注我哦～”

　　几个大男孩一边跑动着还不忘相互拌嘴在黑子那里博求存在感，让黑子止不住的觉得好笑。
　　每一次他在球场上，奇迹们都会出乎意料地配合度极高，甚至不需要启用Ｚｏｎｅ或者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法，只是单纯的，运用最基础扎实的功底，享受着最朴实的乐趣。
　　曾经的黑子不敢奢望这样的画面，而现在，他们为他，做到了。篮球不再是表演，不再是打发时间的游戏，而是真正带给他们快乐的血液，融入身体，用心感受梦想和激情。
　　仿佛从下颏滴落的汗水，都镌刻着青春。

　　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出乎意料的两队比分差距并不大。东大只是领先了１４分。
　　今天的奇迹并不注重于高效率的抢断，而是随着对方的节奏调整状态，做到零失误。这种不急于得分的状态让黑子感觉很欣慰。他一直都不希望奇迹太过于关注比分而失去对篮球真正意义上的乐趣，现在看来，他多虑了。

　　暂短的休息，赤司与黑子，还有其余三名替补队员换下了全部首发。
　　黑子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心慌得不行，不是无措的慌乱，而是真正的心率不稳。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太有情绪波动。
　　赤司注意到了黑子的紧张，陪着他站起来后摘掉了自己手腕上的红色护腕，亲手为黑子□□的右手带了上去。
　　还带着赤司体温的护腕，让人蓦地更加安心。明明并没有风，黑子却觉得心底微微漾起了一丝波澜。

　　“会给哲也带来好运哦。”
　　赤司温柔地对他笑笑，那双绯红的眸子都仿佛流动着莹然的水纹。
　　……这样温柔的赤司君，果然很难让人抗拒啊。
　　被这样的赤司安抚，黑子心里一下子静了不少。他下意识抚了抚手腕上布料细腻的护腕，流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后，眼神更加坚定。

　　作为手术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他自然要拼尽全力，不留任何遗憾。

　　跟着赤司走上场前，黑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转身快步跑了回来。青峰与他心有灵犀，在他转身的时候就已经笑着握起拳头抬了起来。
　　轻轻的一个碰拳，温热又伴随着无声的鼓舞。

　　“小黑子加油！”黄濑似乎被这个场景触动了，率先出声，忍不住地凑过来抱了下黑子。
　　“阿哲不用紧张，像往常的练习一样打就行！”
　　“赤司会为你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状态的，去吧。”
　　“小黑仔，我们都在关注你喔——”

　　每个人都知道这十分钟对于黑子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在裁判那里进行人员核对的时候，黑子抬头看了下与他并肩的赤司。后者发觉了他的视线，回给他一个微笑。
　　黑子这才错愕地注意到，此刻赤司的眼眸变成了艳丽的异色。左瞳的赤金色闪着微微的光斑，让人难以忽略。

　　“赤司君……？为什么？”

　　如今的赤司已经可以安心地掌控好自己的第二状态，甚至在意识上能够进行完美的融合。
　　听到黑子略有疑惑的声音，赤司忍不住地轻笑出声，抬手抚了抚黑子微微抖动的眼睫，弯起了眉眼，温柔，也完全不似从前冰冷：

　　“虽然觉得刚刚凉太他们在场上的耍帅有些幼稚，但果然……有些时候我也和他们一样幼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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