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作者:安莫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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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14



      灰崎感觉自己现在非常的烦躁,他向来任性妄为,比赛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直接放鸽子。但由于这次的对手是东大,他便和教练保证了会上场的。
      可到了场地才知道上场人员名单里根本没黑子哲也的名字——这让他不爽得直接把面前的垃圾桶踹翻了。

      靠在体育馆过道里,灰崎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该找什么理由不上场。如今篮球在他心里的定义已经不单单是打发时间用来消遣娱乐的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契机。他和那个人的共同点大概只有打篮球了。
      不耐烦地吸了口烟,这种带着香精的烟卷弥漫在口腔内,灰崎才渐渐稳定下来。其实他对黑子的关注起初就像是抽烟,人活着总要养成一些习惯,从这些习惯里找到乐趣。每当生活麻木的时候总有一股子热潮带给人无限的新鲜感与动力,灰崎爱抽烟,香精与烟味对大脑的刺激就是一种活生生的乐趣,翻来覆去乐此不疲。黑子的出现也是一样,他关注起黑子和赤司是不同的,他根本不在乎黑子身上有什么能力,他只是觉得这个人非常有意思。

      黑子很低调,和黄濑他们的性格相反。无论是采访还是合照,黑子都很少参与。就算是球队走在一起,黑子也总会走在人群的最后,还会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但是黑子不会疏远奇迹这个群体,灰崎看得出他很想融入,但又因为种种原因矛盾不敢向前。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叫做黑子哲也的人非常有趣。隐忍寡言,不出彩,没光环,可就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打架打累了,篮球玩烦了,他就爱去找黑子的麻烦,后者每次被他骚扰了都只是皱着眉头用冷静的语气警告着他,不会做出过分反抗的举动。

      他就纳了闷儿了,他灰崎什么事情不敢做,把人打进医院他都敢,黑子就从来不怕他么。
      有时候他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黑子按在桌子上,撕了他的球衣,直接把人上了。倒不是说他想看奇迹们的反应,而是想看黑子那张表情缺乏的脸上会不会出现更有意思的神色。他也做过类似的梦,面对醒来后的生理反应,灰崎出奇的冷静。
      甚至在青春期最狂盛的阶段,他还会把黑子当做意淫的对象。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向来胆子大的自己不会真的朝黑子出手。每次快要把人吃到嘴边了,被黑子毫无温度的眼神冷冷一望,他所有的热情和冲动劲儿就全没了,仅剩的只有暴躁与一种莫名的失落。

      他以为他对黑子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可是直到他离队,国中毕业,和黑子见面的机会少有少,对黑子的关注度却丝毫没有减退。
      当初得知黑子被街头篮球的人打伤了眼睛,他暴躁得整个人都快疯了——一周内他就找到了当初那个亲手伤了黑子的男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揍,打得又狠又稳,直接把男人打得小腿骨折,胃部出血。
      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来不是想为黑子出口气,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所谓的护短的好人,他只是单纯的不爽——如果黑子的眼睛受了伤没办法再打篮球,那他与黑子仅剩的一丝羁绊也没有了。

      至于说到底为什么如此看重黑子,至今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高中不在一起,比赛也没有碰过面。到了大学甚至根本不在一个地区,想见上一面都需要提前做谋划。
      如今终于和东大正面交锋,他甚至在比赛前一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他太久没有这种亢奋感了,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心情。

      可是如今见到黑子,后者的右眼蒙着纱布,一身简简单单的便装,就像是从头到脚给他泼了盆冷水。他感觉到一阵耻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与挑衅。他灰崎是什么人,自尊心高得一塌糊涂,让他如此期待的比赛到头来得知对方根本不上场,他过盛的热情瞬间就演变成了快要爆发的怒火。

      “喂!不知道体育馆里不可以抽烟吗?——同学,你在听吗?”

      思绪被打断,灰崎危险地眯起眼睛望了过去,对面站着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的男生。灰崎冷冷望了他一秒,突然轻轻一笑:
      “穿着队服啊……你是东大的正选?”
      那个男人被灰崎冷不防这么一问,愣了下,随后颇为自豪地一笑:
      “当然,我是东大的替补PF,大三的齐藤——唔!”
      男人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腹部一阵钝痛,人已经被灰崎一脚踹得直接摔在地板上往外滑出了两三米。
      “我可没问你叫什么,话这么多,很让人烦的啊。”
      灰崎慢悠悠走到叫齐藤的面前,蹲下身,一把扯起人衣领,朝着齐藤那张疼得几乎扭曲的脸上呼出一口烟雾。齐藤被熏得直接咳了出来。
      “我这人最烦别人对我指手画脚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多事吧。”
      一把松开齐藤,在后者身体往下滑的瞬间,灰崎的膝盖狠狠地顶在了齐藤的胸口。

      过道尽头传来几个女孩子的惊叫声,灰崎单手夹着烟,另只手插在兜里,冷冷瞥了过去。受到惊吓的女孩子们转身就跑开了。
      灰崎轻蔑地笑出了声,一脚踩在爬都爬不起来的齐藤肩膀上,懒懒散散道:
      “把你打得上不了场,青峰大辉那家伙就得一个人打满全场了吧——倒也难为他了啊。”
      齐藤眼前一阵花白,整个胸腔翻腾着,让他恶心得不停干呕,直接吐了胆汁出来。

      然而灰崎觉得还不够,扑上去继续打。

      南九州大学的教练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灰崎的球鞋用力地碾压在齐藤的头顶上,由于重力施压,齐藤被踩得整个头骨疼得快要裂开了一样,整张脸都与地板相接触,男人还在苦苦挣扎着,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地上的血迹被他蹭得都花了。

      “灰崎君!你在做什么!”
      教练一把就将灰崎扯了下来——灰崎一直是他最头疼的队员,体能与技巧强悍的一塌糊涂,可是隔三差五就会给他惹事,原本他还指着这场比赛灰崎能好好发挥。这么一看,就算是再护着他也没用了。
      齐藤被两个男生架着直接送去了医务室,他的双腿发软,已经完全走不了路了。

      跟着教练来的还有赤司和几个联赛的举办方人员,一看这场面就了然了,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番,言简意赅地对着灰崎道:

      “灰崎同学,场下斗殴严重违反了联赛的规定,从现在开始你被禁赛5场,今天的比赛也不准再上场。”

      “求之不得。”
      灰崎冷笑了一声,靠在墙边,优哉游哉地用拇指撬开烟盒,低头用唇叼出了一根烟。
      教练严厉地对他批评,让他赛后立刻去写检讨,随后连忙去追已经离开的举办方人员,请求私下通融去了。

      带着香精的烟味淡淡飘散开,灰崎在一阵烟雾中看着距离他几步开外的赤司,蓦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啊,你不是最烦烟味么,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赤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过了半晌,冷峻的脸上勾出了一丝淡淡的嘲弄:
      “祥吾,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得得得,别这么叫我。”灰崎直接笑出了声:“队长,你这么叫我我可受不住。”

      这声队长叫得既嘲讽又不屑。
      从一开始,灰崎就十分厌恶赤司。他恨赤司的果断与决绝,更恨赤司那种掌控局面君临天下一般的存在感。他灰崎,居然会被劝退部,无论赤司的出发点是否为了他好,又或者是公报私仇,这件事对于灰崎来说都是人生的污点。
      然而他深知,赤司就是有当王的资本,他们间的差距非常明显。所以他更恨,恨赤司拥有得天独厚的能力,能够作为黑子的指引者,能够踩在他的头上,拥有一切他有的,没有的,以及渴望拥有的。
      男人间的嫉妒很容易就变成一种深深的恨意。

      赤司让许多人看到了自己的极限,灰崎就是其中一个。

      “怎么,有功夫和我叙旧,不去准备比赛么?”
      灰崎挑了挑眉,说到这里,他心情突然变得大好。
      一脚踹开楼道里半掩的窗户,他靠在窗台边懒懒地吸了口烟,眼神暗了下来。

      暗淡的日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在灰崎的身上蒙了一层斑驳的颜色。

      “说来,像你这么乖的队长,自然不会做出禁赛的事情,那就和你那几个同伴好好上场比赛吧。”

      “——我呢,就不装什么忠实观众了。反正都是不能上场的球员,我去找黑子那家伙玩玩好了。”

      他当然知道私下打架斗殴会被禁赛,甚至取消参赛资格,但是他觉得无所谓。篮球带给他的乐趣,与黑子带给他的乐趣相比,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的。
      奇迹这几个人对于他来说是很麻烦的存在,每次想与黑子单独相处都会被这几个人破坏——如今倒好了,他还要感谢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定,让赤司他们乖乖在场上打球,为他和黑子制造个二人独处的机会。

      很久前灰崎就知道,黑子哲也是赤司、是整个奇迹们的底线。但是他就是喜欢挑战,尤其是挑战赤司的底线。

      面对着灰崎笑得如同一个惯犯般的脸,赤司的表情还是当初那番淡漠。
      半晌,那张俊美的脸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这种毫无温度的温柔,比噩梦触目惊心得多。

      窗口的冷风灌进来,赤司额前细碎的红发翻飞起。

      在一阵诡异的缄默中,仿佛生出了肃杀和清冷。
      赤司微微眯起了眼睛,刘海下嫣红的左瞳映出了发暗的赤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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