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黑子的手术日期终于确定了下来，就在两周后。因为要提早进行准备，黑子下周三就要先住进医院接受各项检查。
　　大学联赛也是进行得如火如荼，淘汰赛已经进入尾声，很快迎接他们的就是复赛与决赛。黑子看了下赛程，在他住院前，还能赶上东大的最后一场淘汰赛。

　　从私心上来说，黑子很想上场。于是他私下也的确找赤司去说了。
　　赤司宠黑子在队里是出了名的，黑子提的要求赤司基本上没说过一个“不”字，然而这次黑子提出上场，赤司少见地直接拒绝了他。

　　“如果哲也是来观赛的，那么我很欢迎哦。”
　　赤司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对着黑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语气虽然温柔，但其中不容拒绝的威慑力显而易见：
　　“不过对于你上场的请求，驳回。”
　　黑子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便继续争取：
　　“住院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归队了，就当做最后一次上场请求，赤司君不可以理解一下吗？”
　　赤司微微沉默，食指慢慢地摩挲着将军棋上精致的纹路，半晌道：
　　“不可以。”
　　语气一点通融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这次黑子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其实他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上场也绝对不会逞强——他是有些奇怪，赤司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如此强硬。
　　“就算是上场五分钟都不可以吗？我不会逞强，我保证不会加重伤势的。”
　　“不可以。”
　　棋子落盘，赤司不温不火地回应。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赤司起身捞起椅背上的队服，单手搭在肩膀上，对黑子淡淡一笑：
　　“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回家吧。”
　　黑子有些憋屈与不甘心，却也只能乖乖听赤司的话。

　　随着最后一场淘汰赛的临近，队里的训练变得越发忙碌而紧张起来，黑子虽然没有参加，却也看得出奇迹们对于最后一场比赛的重视。说实在的他真的有些奇怪，无论是先前赤司对他的态度，还是现在奇迹们备战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在准备淘汰赛，更像是面对着决赛一样。这场比赛黑子隐约记得赤司提到过，对战的大学是私立的南九州大学，并不是很有名气，去年的篮球联赛在预赛上就已经被刷下去了。
　　虽说重视比赛是很好的习惯，也是黑子求之不得的状态，曾经奇迹们对于没有挑战难度的球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可是面对着这种球队，此刻过分紧张的状态反而让黑子觉得有些心里不安。

　　虽说奇迹们早就从良了……但是现在这样子看，是不是从良从得过了头了？

　　最近赤司他们因为加练而早出晚归的，黑子也是忙忙碌碌地往医院跑办理各种手续，几乎很难在学校碰面。只有每天回了公寓在一起吃晚饭时能聊聊天，奇迹们的训练量似乎加大了很多，青峰他们每天九十点就累得直接上床睡觉了。黑子有时候想问问他们关于比赛的事情都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开口。
　　好不容易赶上周五，医院的事情也告一段落，黑子终于腾出了时间好好去队里看看他们。由于周五的课程结束得晚，他赶去体院馆的时候队里的训练已经开始很久了。

　　体育馆的大门都还没有推开，他就透过玻璃远远看到一发暴力灌篮的青峰。后者身上大汗淋漓，奋力暴扣后喘息很剧烈。青峰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叫了一声黄濑。黄濑站在角落里，抄起旁边球车里的篮球一记长传过去，青峰稳稳接过后继续一个火爆的灌篮。
　　篮板在他强大的施压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抖动着。黑子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手掌有些发麻。
　　他不难看出青峰此刻的状态属于极其亢奋的那种。球风是会受到情绪影响而发生改变的，青峰的眼神隐隐透出一股子狠劲儿。

　　球“啪嗒啪嗒”地滚到了黑子脚边，弯腰捡起来后，黑子把球抱在怀里，迎上了青峰发沉的目光：
　　“下午好，青峰君。”
　　“……哟。阿哲来了啊。”
　　青峰双手扶着膝盖，汗水不停地从下颏滴落。他也懒得去擦了，扯了下护腕，对着黄濑道：
　　“喂，继续。”
　　黄濑看到黑子心就有点飞了，立刻窜过来从后面一把勒住黑子的脖子往人背上蹭，笑着道：
　　“呜哇～小黑子～我怎么记得你等下还有个讲座要去听，突然过来是来看我的吗～”
　　“讲座取消了，黄濑君，这样子我没办法呼吸了。”
　　“哇，脸红红的小黑子也好可爱——不行不行，我要拍一张！”
　　“喂，你差不多点就行了。”
　　旁边的青峰终于看不过去了，有些不耐烦地朝着黄濑的小腿踢了一脚：
　　“别忘了下场比赛对谁。”
　　黑子差点没笑出声——这不怪他，这话要是从赤司嘴里说出来再正常不过了，从青峰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违和，他的光什么时候也会这么严肃地说出这种话了？
　　更让他觉得惊奇的是黄濑闻言居然真的乖乖收回了手机，对着黑子笑着说了句晚上回家一起吃饭，然后转身就去球车里捞了个篮球准备继续与青峰对练。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青峰与黄濑如此投入于训练中。

　　看青峰这么认真，黑子也很懂事，便不去破坏此刻的气氛，乖乖地让出了地方不去干扰。他是在篮球馆后面的办公室找到赤司的，门没关，他只是靠在墙边就能听到赤司和绿间他们的对话。
　　“……如果可以打满全场固然好，尽量不用到替补。”
　　“我们几个体力倒是没问题，不过黄濑可能会差一些。”
　　“嗯，这几天我会多督促凉太进行体能上的训练的。敦，你的控球训练如何了。”
　　“按照赤仔的要求——我有乖乖进行练习哦。”
　　“嗯，那到时候你和真太郎在外线多照应着点，把人给我盯牢了，不准让他有机会接近内线。”
　　“嗨嗨——赤仔也要注意安全～”
　　“他没有那个胆子。”

　　黑子心里隐约觉得赤司嘴里的“他”应该是这次导致整个奇迹变得异常的关键。他不是没想过去问这次南九州大学的队员名单，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赤司那边更是守口如瓶，明摆着就是不想黑子过多参与到最后的这场与南九州大学的淘汰赛上。

　　在这种极度不安中，黑子终于迎来了这场让他有些揪心的淘汰赛。
　　主场地就设在东大，比赛时间在下午一点半。黑子上午的课结束得早，于是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先去了赛场。因为他不是正式队员，就没有去后台的休息室打扰奇迹们的备赛。找了个舒适靠前的位置坐好，确定这个位置能让赤司他们抬头就可以看到他，黑子才满意。今天他准备老老实实做一回忠实观众，以旁观者的身份为他们加油。
　　大概是来得太早了，场内还没有什么人，只有裁判与几个联赛的管理者在场内进行着布置。
　　黑子也没什么事情做，就乖乖坐在观众席上望着场内的几个人影发呆。

　　“还说要去哪里找你才好呢——没想到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啊。”

　　头顶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黑子还有点没回神，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人独特而上扬的尾音让黑子这辈子都很难忘掉了，太具有标示性。
　　他抬头，直直对上了灰崎那张带着冷漠笑意的脸。

　　有阵子不见，灰崎又换了发型，整个头发染成了有些夸张的灰白色，还挑染了几根淡蓝色在其中，怎么看都很不良。男人似乎是有阵子没剪头发了，脖子边的发丝比曾经的长了不少，被他随意地扎在了脑袋后面，只有几缕随意散下来，看起来又浮夸又轻佻。男人裸露的左小臂上缠着一圈纱布。
　　黑子的眼里瞬间透出了浓浓的警惕。
　　他是不会忘记之前灰崎对他的所作所为的，也不会忘记灰崎对黄濑做过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黄濑脸颊上的伤都还没有褪去，虽说不会留疤，可是每次黑子看到心里都会毫无征兆地咯噔被揪一下。这就像是个死结绕在他的心里，无解。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接受灰崎了。

　　高中的时候灰崎就有出手伤过黄濑，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大男孩，打架只会乱打一通，打半天对方都没怎么受伤，倒是把自己累得要死。也只有青峰在这种事情上属于教科书一样的存在，打架好像也是存在天赋问题的，就是因为灰崎心血来潮把黑子关在了更衣室，仅仅是高中生的青峰就用“实际行动”给灰崎好好上了一课，把人直接揍进了医院。不过下场就是青峰被记大过，顺带着被禁赛了一整个月，当然对于那时候的青峰来说是否能上场根本无所谓。
　　上了大学，人都成熟了点，出手打架知道怎么打能让对方承受更多的疼痛，力道也是毫无保留的。黄濑和灰崎打的架要比高中时严重很多，赤司几乎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避免了黄濑被禁赛。据说后来灰崎私下还继续挑衅过青峰和紫原，不过都被赤司压了下来。

　　黑子最无法容忍的就是灰崎总是以他为导火索不停地挑事，他实在是想不通灰崎怎么就这么喜欢打着他的旗号去刺激奇迹们。
　　在奇迹们的心里，黑子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线，轻易碰不得，到底灰崎的胆子是谁给的，敢三番五次地作死，还能全身而退。
　　所以黑子一直认为，灰崎属于一号危险人物，危险程度不亚于生气状态下的赤司。在黑子看来，灰崎与暴力是可以划等号的。

　　“怎么没穿队服——不是吧，今天你不上场？”
　　灰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黑子，语气中的失落不难看出。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肩膀微微抖动着：
　　“嘛，倒也无所谓。”

　　黑子都来不及说话，湛蓝色的眼睛猛地就睁大了。
　　他早该想到为什么灰崎会突然出现在东大的。

　　灰崎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穿着一身宽松便服，只是肩膀上披着一件漆黑色的球衣，飘荡的袖子上印着南九州大学的校徽，刺眼无比。

　　黑子仿佛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赤司不准他上场，又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如此重视这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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