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是的，毫不犹豫拒绝了邀请。”
　　黑子的话音才落下的时候青峰这一个午睡方才结束，睡眼朦胧的状态下只捕捉到落尾的这段话，顿时有些懒洋洋地接了一句：
　　“啥啊，谁拒绝你了阿哲？”
　　注意到青峰醒过来的黑子习惯性地把一把宝矿力直接贴到了人脸上，语气也没什么变化：
　　“是说花宫君哦。拒绝了来新潟的邀请。”
　　“嘶好冷……！话说你邀请那家伙干什么啊，你不是最看不惯那种人的球风了吗？”
　　对于这件事黑子本来没想说太多，也不过是看在大家今天训练了一个下午了，赶巧就在这几分钟的休息空隙间报告了一下，没想到青峰还真抓着不放了，非要黑子说出来邀请别人加入球队的缘由，黑子两次话题都没转移成功，被青峰这么一磨，顿时觉得有点好笑，却也老实回答了：
　　“前田队长退役了，后天我就要手术，队里不能没有替补的控球后卫。”
　　青峰的肩膀微微耷拉下来，精神状态也放松了点。他用小拇指挠挠耳朵，语气变得慵懒起来：
　　“早说啊，你队里缺ＰＧ的话就让赤司去，反正那家伙向来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
　　不远处被点了名的赤司才捡起脚边的篮球就回神望了过来，黑子措不及防撞上了那双绯红色的眸子，忍不住笑笑，靠到青峰脑袋边上小声道：
　　“青峰君越来越厉害了，居然想让赤司君到我队里坐冷板凳。”
　　闻言青峰也只是“嘿嘿”一笑，大力揉了一把黑子的脑袋顶，把喝了两口的宝矿力重新抛回到黑子的怀里，扯下外套就跑回了场内：
　　“你也喝点补充下水分——喂赤司，等下要不要和我来场ｏｎｅ　ｏｎ　ｏｎｅ啊！？”

　　“最近小青峰的状态很不错啊，训练比以前还积极。”
　　黄濑一屁股坐到了方才青峰的位置上，自然而然地捎走黑子怀里的宝矿力，塞给了他一瓶还没开封的。才结束了十五圈的热身跑，黄濑此刻也是大汗淋漓呼哧带喘，黑子体贴地递去白毛巾，顺着黄濑的话就看向了场内跑动的人影：
　　“是呢，已经连续打了两个小时的球了，好不容易睡了十分钟就又起来了。”
　　“嘛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小黑子很喜欢看到这样的小青峰吧。”
　　“是呢。”
　　“话说，那家伙今天也收到了邀请吧。”
　　绿间的话突然插进来，引得黑子有点茫然地抬头，不过不等黑子问出来，黄濑紧跟着就道：
　　“哦哦，小黑子你上午去医院复查了不在！有一家职业球队的教练专门来找了小青峰呢，似乎是有意想签约他。”
　　“是这样吗……”
　　黑子略有点诧异，心里也说不出是替他高兴还是莫名的有点担忧，他看了眼黄濑又看看绿间，不等他继续说，黄濑又欢快地跟了一句：
　　“啊啊，小紫原也是，中午有看到小紫原拿着一份招生名单从办公室出来呢～已经考虑好要去哪一家球队了吗？”
　　“当然是拒绝了啊——”
　　紫原仰着头大咧咧地坐在球场上，嘴巴自动吞咽着美味棒，声音也是含糊不清的：
　　“那么麻烦的事情我才不想去——”
　　“诶～好可惜，我还很羡慕小青峰和小紫原呢……说来那个招生教练好像还提议小青峰去做队长，不过小青峰也给回绝了。”
　　“……哼，难得那家伙有自知之明。”
　　“我看峰仔只是嫌麻烦而已吧——”

　　黑子也没料想到有人会邀请青峰担任职业球队的队长，倒不是不信任青峰的能力，而是有点难以想象那场面。记起帝光时期，青峰说过　“不需要控球后卫”这句颇为恶心的话之后就引得球队全员上下轰动一时，二军更是有人一夜间就建立了足有五十人之多的“关爱ＰＧ协会”群，青峰本来不当回事儿，可没过两天赤司居然带着黑子也进了群，还光明正大的。这位篮球部部长纵容了这群人“青峰不爱ＰＧ我们爱”的口号，一边安抚这群人的精神一边定期给他们发放点篮球慰问品，那段时间赤司还打着慰问品的名义给黑子塞了不少的牛奶逼他喝。
　　建群的事和赤司给的教训的确害惨了青峰，导致后者很长一段时间的练习赛上除了黑子外没人给他传球。被赤司这么一折腾，青峰是不敢再随便说什么不需要ＰＧ啊不需要传球之类的恶心话了，反而从骨子里对ＰＧ升腾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

　　这事儿一直都是青峰的黑历史。黑子现在想着虽然青峰应该不会再说出“不需要ＰＧ”这样的话了，但是如果他真的当上队长，身边又没有奇迹的世代做队友了，指不定哪天又蹦出来一句“不需要两米以下的中锋”，“不需要三分命中率不足一百的射手”，“不需要高存在感的控球后卫”，“不需要连和他ｏｎｅ　ｏｎ　ｏｎｅ的能力都没有的小前锋”等等等等……以此类推目测还会出现“关爱两米以下中锋群”，“射手命中不足一百也是病群”，“高存在感也是错ＰＧ群”，“关爱汪汪汪能力低下小前锋群“……

　　这么往远了一想，黑子顿时有点心疼起为了要和青峰一起打球的队友们了。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哄然大笑，黑子这一走神什么都没听清，他不解地循着笑声看过去，只看到赤司微笑着拍拍手打断了面前列队的球员们：
　　“各位，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我们现在带着盒饭去开流程会议，然后去后面换衣服，还能赶上今晚的庆功宴。”
　　又一阵欢呼声暴露了这群正值热血的大小伙子们的兴奋之情：
　　“总决赛！”
　　“致队长和副队长！”
　　“致奇迹的世代！”
　　“致大通宵狂欢！”
　　“——还有绿间前辈的毒舌！”
　　到底还是年轻，听说了晚上有聚餐顿时舌头都开始长了，赤司难得的没有对这群人提什么要求，而是微微笑笑，纵容了队员们：
　　“……好的，你们真是玩不够。”

　　“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还不到庆祝的时候，这就迫不及待先搞起聚餐了。”
　　“嘛～有什么不好呢，最近大家筹备联赛也是太累了嘛，小赤司想要大家放松放松也是好事～”
　　“那也不要把地点设定在我们的公寓喂！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听着绿间他们吵吵闹闹的，黑子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他的手术就在后天。
　　为了更好的筹备最后的总决赛，官方特意调整出了整整三周的休整期，但对于黑子来说时间却很紧张——从筹备手术到术后恢复，再到归队，这21天紧密得难以让人喘息，然而他却也乐在其中了。
　　想想一路走过来，他们中包括他在内的一些人是从“你不可能去到联赛总决赛”的担忧与讥诮中成长而来的，然而最终成为了这个球场上更轻盈嚣艳的版本，冠军，状元，MVP，FMVP，带队夺冠——当年买的篮球杂志与球场上的规则都变了，然后再也不能假装回到从前。
　　但一层一层地解离开来，最初和最后的，都依然还是篮球与这群人。
　　一切都在向最好的一面发展，但他同样明白这是一场持久的恶战，对于他们而言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青峰在一片欢呼声中颠着篮球返回到黑子的身边，他灌了两口饮料，跟着黑子一起望着活跃起来的体育馆，摸了摸鼻尖：

　　“等到拿了总冠军戒指，我们就真该把那群叫嚣着‘一代不如一代’的媒体老头子们踢回家了。”

　　黑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听着青峰贴在他耳边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很沉，却又流淌出了一丝骄傲。

　　赤司其实没外人想的那么娇生惯养——至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少爷是很亲民的。就比如，带着二十多名队员们浩浩荡荡地坐着公交车回公寓，搞得像是体验平民生活一样。队首的那位丝毫不介意在拥挤的公车里晃荡来晃荡去，反而还挺乐呵的。
　　一群人上车的时候还在哄哄吵吵兴奋地议论着晚上的聚餐要搞什么活动，但很快就都静下来各自掏出手机埋头刷推特了，雪白色的长袖球衫挂在身上飘飘荡荡，搞得一车厢都漂白了一样。
　　黑子也翻开了手机，推特上偶尔会蹦跳出几条新的爱特，大部分都是来自队友。说来也搞笑，明明就胳膊挨着胳膊站一起呢，还非要隔着屏幕交流一下。

　　说好的聚餐无非就是订了大量的外卖，都训练了一下午了，谁也没那个力气再做饭，还是做几十个人的分量。一群大男人狼吞虎咽地干掉了十几张披萨后就懒得动了，加上喝酒助兴，后劲儿涌上来人更是犯懒，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地毯上不是玩手机就是凑一起瞎扯淡，直到新的节目开始——

　　“我说我说，大家一起来唱Ｋ吧！”

　　黄濑这提议很快就引得一群马上退化到要过猪一样生活的队友们一致的赞同，毕竟晋级总决赛的奋劲儿一时半会儿也消不去不如唱唱歌消耗消耗精神。
　　赤司的公寓客厅本来就够大，液晶显示屏也宽敞气派，房间里的灯一关掉那气氛还真跟在歌厅里一样。青峰更是从紫原的房间里搜刮出一堆爆米花和零食，一股脑丢在茶几与地毯上，美名其曰这么乱看着更有气氛了。

　　说到底年轻就是好，刚开始还在打呵欠揉眼睛的人过了几首神曲热场就彻底精神了，谁也没料到赤司这公寓里的麦也多就那么两三个人一个麦抱团儿唱，碰上对唱的情歌队里俩汉子也毫不避讳地直接开唱，唱的正ｈｉｇｈ的时候青峰突然嚎了一嗓子：

　　“我说！绿间你唱了没啊？”

　　“……”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自己就认了吧。

　　绿间推了下眼镜，故作镇定地接过了青峰塞来的麦克风。这边黄濑眼疾手快的点了歌调了顺序，那边赤司也刚好唱完，下一首歌前奏响起，黄濑嘿嘿嘿一笑说了句小绿间好好唱啊就窝到黑子边儿上小媳妇状地给人剥瓜子儿去了。
　　绿间抬头，屏幕刚好显示歌名。

　　——《What Does The Fox Say》

　　那一天，整个东大篮球部的队员们终于回想起了，被绿间那诡异的狐狸叫所支配的恐怖，还有不得不听完的那份耻辱。
　　从此东大聚会唱ｋ再也没有人起哄让绿间唱歌。

　　Ｋ歌活动还在继续。
　　客厅的灯一关上，黑子的存在感就变得更低了，原本他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方才还喝了点酒，此刻正晕晕乎乎地缩在沙发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玻璃杯里的冰镇橙汁，望着那群起哄打趣绿间的队友们，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更加轻快起来。
　　“小黑子要唱什么歌呢？”
　　黄濑的脑袋靠过来，顺手往黑子的嘴里又塞了两粒才剥好的花生米。
　　“我吗？我听大家唱就很好。”
　　黄濑笑笑，也不强逼他，只是把人手里的冰镇橙汁抽走，给他换了一杯热乎乎的可可，挤到黑子身边和他紧紧挨着。
　　“黄濑前辈！躲这里干什么啊！过来一起唱！”
　　很快就有二军的队友眼尖发现了角落里的黄濑，簇拥着过来拉扯人。黄濑笑着摆摆手，动都不动：
　　“唱累了唱累了，你们唱。”
　　“才两首就累了啊？蒙谁呢，快来！”
　　“真不去了，你们继续吧。”
　　一群人又闹了半天，看黄濑脸上的表情有点淡下去了这才知道人家是认真的，于是也不再强求，转身投入到新一轮Ｋ歌里去了。
　　“黄濑君想唱的话就去唱，我没关系的。”
　　“小黑子不来唱的话没意思的啊～我还想和小黑子来个情侣对唱呢～”
　　看黄濑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黑子便也不再搭理他，低头专心致志喝起热可可来。细腻浓滑的可可扩散在口腔里，甜得很，还很暖心。
　　黄濑只是微微低下头就看到了粘在黑子嘴角边的泡沫，心里猛地一跳，凑过去直接就舔了上去。濡湿的舌尖蹭到了已经有点凉下去的可可泡沫，卷到嘴里的时候却又倏然滚烫起来，搅得人口干舌燥的。
　　黑子猛地瞪大眼睛，似乎还没从黄濑的突然攻势里回神，过了半晌才有些不满地皱眉道：
　　“……黄濑君不要总是突然做这种事情，大家都在……”
　　“嗯嗯？原来小黑子在担心这个吗，那以后可要小心了，我会经常做这样的事情的哟～”
　　话还没说完，黄濑就仿佛要印证这句话的真实性一样，低头又轻轻吻了上去，浅尝辄止的一个轻吻却引得身下的人脸颊都绯红了起来。黄濑低低一笑：
　　“所以小黑子随时随刻都要因为我紧绷着神经才行啊～”
　　黑子拿他这种性格有点没办法，只觉得方才压下去的酒劲儿又开始往上涌了，搅得人心里一团乱麻，只能用手肘抵住还要靠近的黄濑，喃喃道：
　　“我困了，先上楼换衣服去了……”

　　黄濑闻言就笑出声了，他太了解黑子，别看还是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谁不知道那是因为害羞了想赶紧离开。他轻而易举地抓下去挡在胸前的手肘，高挑的身体把黑子几乎完全笼罩在了身下，他微微眯上眼睛，倾身而下，再次用唇磨蹭起黑子的唇来：
　　“别换了，小黑子……”
　　话尾带一个悄摸的上挑，有点焦急似的，撩人得很。

　　大概是因为黄濑这个人性格太随和，眯起眼睛一笑，仿佛天和地也都要溺死在满眼的温柔里——柔和得过了头，反而觉得假。黑子更喜欢引领着整个海常征战W.C时的那个黄濑，微长的刘海随着动作在额前小幅度地摇晃，篮球飞旋在漂亮的手指头上，专注的神色和眼里跳跃的火光，纯粹地追求着胜利，鎏金般的光美得惊艳，没那么多黑子心里认为的复杂的东西。

　　当然，他也喜欢现在这样，那双暖黄色的眼眸里只呈现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黑子没吭声，不过也没有再去换睡衣的意思。他的运动服拉链早就因为屋里的高温而大敞开来，里面穿着的半袖衬衫还是上次黄濑去商店里买的，跟黄濑同款不同色，为了不暴露出想和黑子穿情侣装的意图，黄濑当时还给奇迹们也一人带了一件，衣服不算贵甚至还是打折货，但是别说当时的黑子了，连穿惯了高档品牌的赤司都珍贵得很，眼瞧着训练结束了，东大雪白色的队服脱掉了，他们六个人六种颜色同款衬衫，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出门打街篮，和谐得很。

　　尽管屋里关了灯，但黑子还是有点紧张——毕竟屋里还有这么多人，视线虽然被黄濑的身体挡住了，他心底里却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就像是看出来了黑子心理所想，黄濑垂下头来，开始一点点地啄起黑子的唇来：
　　“小黑子，我喜欢你……”
　　每轻轻地点一下就重复一遍。
　　黄濑的嗓音本来就很好听，那再简单不过的话从他嘴里念出来跟唱歌儿似的，黑子不由得也有点动容。
　　黑子最受不了黄濑认真。他能接受黄濑上窜下跳不消停，能接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能接受他满嘴跑火车地说我们明年进军ＮＢＡ不是梦啊，可就唯独受不了黄濑收起来所有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说，小黑子，我离不开你。
　　就比如现在。
　　这话受用得很。
　　黄濑俯身把人压在沙发的角落里，从额头开始顺着往下吻，动作轻得让人能够感觉到他唇上的每一条纹路拂过的触感。很快，黄濑的吻停留在了蒙在黑子右眼的纱布上，近乎虔诚一般地印上了一个吻：
　　“早点好起来啊……小黑子……”
　　黑子轻轻点点头，本来就有点长长的刘海跟着晃动，擦过黄濑的脸颊，痒痒的直撩人心尖。黄濑微微倒吸了口凉气，继续先前辗转的一个吻，意图要把火点得再旺些，身体里有无数颗火种都被对方撩拨起来，铺天盖地，将两个人一并吞食。

　　屋里的歌声还在继续，那些喧嚣嘈杂的声音似乎离他都很远，远到并没有人关注着他们。
　　但就在黑子逐渐放松起紧绷的情绪时，却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让他背脊发冷的视线。他微微动了下，黄濑自然很聪明，已经先一步放开了攥着他肩膀的手，顺着黑子的视线回头看了过去。

　　入眼的就是芥川站在黄濑身后三两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屋里没有一点灯光，只有液晶显示屏里的蓝光晃动着，时不时扫过芥川的脸颊。
　　黑子用左眼努力去看，却还是看不大清芥川的表情——他并没有想要隐藏和黄濑之间的关系，如果黄濑是认真的，那么他们迟早会将关系公开出去，赤司他们都知道也无妨，但唯独芥川，黑子心里不知怎的很没底。
　　芥川俯视着沙发上身影重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重新染色的棕黑色刘海，很干净，搭在前额上，只是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死气沉沉。

　　“……嘛嘛，没有人和你说过坏人好事的话会被驴踢的吗？芥川君？”

　　黄濑的声音很快穿插了进来，尽管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语气中已经染上了不悦。
　　芥川看看黄濑，又将视线落在了黑子的脸上盯了那么一会儿，蓝光投下的一片阴影扭曲变型到看起来有些诡异。就在黄濑危险地眯起鎏金色的眼睛时，当事人却什么话也没说的就转身上楼了。
　　黄濑表情不怎么好，看着芥川的身影越看越有点烦躁，稍微直起了身子，挂着的耳机被他这一震直接从耳朵眼里掉了出来，仅凭着另一根线作为救命稻草，就这么吊在黄濑的胸前边缘无辜地晃来晃去。
　　黑子看着那晃悠悠的耳机线不由得也有点发晕。
　　“黄濑君，我真的困了……”
　　黑子再次出声，他拍拍黄濑的胳膊示意他起来。黄濑虽然有点气芥川破坏了氛围，不过怎么也舍不得把负面情绪带到黑子面前，只是乖乖地翻了个身靠到了黑子身边，笑着道：
　　“小青峰他们在楼上玩２Ｋ呢，小黑子上楼估计也睡不了，实在不行就在沙发上先眯一会儿吧，等他们回去了我叫你起来。”
　　黑子点头，黄濑的体温对于他来说刚刚好，靠着也很舒服，他轻轻蹭了蹭，在黄濑的胳膊与身后的沙发之间找到了最为舒适的位置，安逸地闭上了眼睛。

　　事物一旦太美好了，便会让人生疑，甚至质问世界的真实。
　　比如现在，当黑子在6:30准时地被生物钟叫醒后，他花了至少一分钟才让自己相信现在不是在做梦。
　　黄濑就躺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正笑弯了眉眼望着他，黑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打在他脸上轻轻的呼吸。
　　窗帘严严实实地遮去了清晨的光线，房间里仍然是昏暗的，看东西只能模糊地认出个轮廓。黑子猛地坐起来，看看身边的黄濑，才发觉自己依然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黄濑就半躺在他身旁，不远处是抱着游戏机倒在地毯上睡得死沉死沉的青峰，其余的几个不用想，肯定也在楼上睡得正香呢。
　　“黄濑君你……”
　　黑子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还处在懵逼的状态。起床气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不仅不像吃惊，更有点迟缓到反应不过来现状的迷茫，眼睛都有点睁不开，顶着一头乱飞的蓝毛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黄濑不由得被黑子逗得笑了出来，从毯子里抽出手做发誓状，严肃道：
　　“小黑子，我保证什么都没干。”
　　黑子依然有点狐疑地望着黄濑，颇有几分球场上的气势。看黑子一声都不吭，黄濑忍着不再笑出来：
　　“唔……好像睡觉前是做了点什么……”
　　黑子张了张嘴正要问，猛地想起来昨天睡着前就那么放任黄濑亲吻他无数次，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装作还没睡醒，黑子往上提了一下毯子，翻身重新躺下。黄濑刚要靠近一些，黑子就默契十足地把毯子盖过头顶，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我要睡个回笼觉。”
　　黄濑完全不介意黑子的拒绝，只是凑过去隔着毯子搂住了人，清晰地感觉到黑子在毯子里动了动，像是试图脱离他手臂的钳制。黄濑侧着头凑到人旁边，屏息聆听了一会儿，满意地把头搁在毯子微微凹陷的一处。
　　……唔，大概是他的脖颈。
　　“小紫原在厨房里做早餐呢，小黑子收拾下准备起来吃饭啦。”
　　过了一会儿，毯子里里传来黑子没任何情绪的声音：
　　“黄濑君先下去。”
　　黄濑装作没听懂：
　　“嗯？下哪里去啊？”
　　“……下到地上！”
　　黄濑也不逗他了，黑子的起床气是众所周知的，稍微逗逗可以，但是欺负多了人家也是会发火的，搞不好可能会给他一肘子。黄濑悻悻地松了手，翻身起床，坐到了对面的沙发边上。
　　毯子动了动，露出了一点淡蓝色的小卷毛，然后是慢慢蹭出来的额头，黄濑终究没忍住，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回去，嘴唇在光洁的皮肤上轻轻碰了一下，凉凉的，神清气爽。
　　在黑子还没来得及将起床气发作出来前，黄濑已经控制不住地微笑起来，像昨晚那样，额头抵着额头，然后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黄濑以前是没有这样认真投入地恋爱过的，他的确感到幸运，而混杂着恋爱期特有的，神圣的甜蜜味道，让这份幸运的意味更加珍贵，带着想要亲近的冲动，时时刻刻。
　　他捏了下黑子小巧的鼻尖，声音欢快而温和，像快要融化的砂糖：

　　“我去刷牙了，你慢慢起床吧。”

　　身后的窗帘拉开了一半，温和的晨光撒了进来，像上帝播下的谷粒。
　　他们不约而同地继续着这种静谧的氛围，像这个城市里其他刚刚起床的普通情侣一样，分享着一个一起醒来的早晨，以及烘焙面包的香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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